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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快疯了，这女人的小资程度简直骇人听闻，从开始到现在，李果认识的人里头，除了高中时一个暗恋老虎姐的文学男青年经常说点这种哲学命题之外，就只剩下身残志坚偶尔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会变得跟尼采似的傻逼兮兮。

“脸红了哦。”夏灵双手搂住李果的脖子，凑在他耳后说着：“你可以趁机捏一下我的屁股。”

李果顿时菊花一紧，脑中顿时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场面：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在深夜的时候翻墙进入了一个简陋的出租房里，看到了自己心仪的妹子，把玫瑰花放在枕边，俯下身子去亲了一下姑娘娇嫩的脸颊……

夏灵想了想：“我始终觉得我还是该出发，直到找到一个能让我停下来的地方为止。虽然那条路也是未知的。可我觉得，我很容易就可以接受自己选的路，而不是别人帮我选的。”

而在夏灵松开李果之后，她走到了身残志坚面前，用力的拥抱了身残志坚：“谢谢。”

要不要这么小资啊，阿姐……李果心中莫名悲叹，他作为一个一直坚持喝速溶咖啡和十七块八一包的茉莉花花、一直坚持吃路边摊和喝三块钱一瓶的美年达的人，这他妈谁知道云的彼端是哪啊？

“李果别走。”身残志坚突然伸手拽住了李果：“带上这个漂亮姐姐，咱们去聊聊。”

可如今剑刃尽碎，转世为人。剑刃和剑把分离，身残志坚就失去了那些上古凶魂和无匹的攻击力，而剑刃也失去的庞大芜杂的信息库，变得不可控制和暴躁。

夏灵摇摇头：“不好奇，好奇就说明了内心的虚弱。难道你会因为你是一个有特别能力的人而沾沾自喜？我也不是，我甚至没有享受一个拥抱的资格。”

夏灵倒是清爽自在，把金色的头发在头顶盘了个发髻，手上带着很轻薄的手套，眼波荡漾着，只是眼神里似乎没有焦点，只是凝望着远处朦胧的大山。

当然，这些迹象李果曾经也有发现，但是如果没有身残志坚突然的出现，把这些零碎的线索串成一串，李果还真的以为夏灵只是在借故跟自己搭讪呢……

“你可以走了。”当身残志坚把手指从夏灵的额头挪开之后，他的瞳孔和头发也变回了原样：“走的越远越好，让全世界都找不到你。”

“不。”夏灵摇摇头：“是云。”

李果回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是省第三监狱。”

接着，百合走到夏灵面前：“这次算你走运，等第二回合。”

“你们说，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夏灵突然伸出手，指着远处巨兽般起伏的山影。

身残志坚挥手打断了李果的话：“你走吧，走到越远越好，我教你控制你身边的东西。”

李果是个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他虽然真的对夏灵有什么印象，但是以他对身残志坚的了解，一个第一次和身残志坚见面，就让他失态到这种程度的人。如果和身残志坚没有什么故事的话，那和*图*书才叫奇了怪呢。而从种种迹象表明，这夏灵分明就是身残志坚失散很多年的姐姐。

李果突然一愣，夏灵的角度真的很特殊。世人大多对李果这样几乎不受束缚的人充满了羡慕嫉妒恨，而这羡慕嫉妒的根源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并不具备，也不太可能具备这种功能。这难道不是一种优越么？为什么这优越在夏灵看来，这么可悲……

夏灵摇摇头：“完全没有，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李果一愣，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围，不明白身残志坚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蹦出一段这么离奇的话。而这时果爸也背着手走了过来，偷偷瞄了一眼海鲜大圣之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是啊，每个切入点都很相似的。你们这些有宿命纠葛的人，都到齐了。历史会不会重演，就要看你了。”

“你把我给你的东西好好的学会。”身残志坚笑了笑：“你就自由了。”

身残志坚的精神力波动很明显产生了怪异的扭曲，他身边的地面上出现了复杂而且让人看不懂的纹路，这些纹路像是流在地上的水似的慢慢向前延伸，并组成了一个麦田怪圈似的环状，正圆的圆心是身残志坚，而以他为中心不断扩散出各种带着危险信号的纹路。

比如他的圣道之术……

说完，夏灵放开了身残志坚，背上了自己的旅行包：“我该上路了，你们给了我很美好很美好的记忆，我会带着它们走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神里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沸腾感，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的。

刚才海鲜大圣已经把这一条解释给李果听了，她不能攻击也不能强迫，除非他人干的事已经伤害到了这个世界，比如刚才夏灵和百合，他们毁坏了防风林。而且即使这样，海鲜大圣也只是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失去伤害防风林的能力，并且在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能去伤害这两个人。也就是说，海鲜大圣弄翻了谁，她就必须承担保护者的责任……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流浪了。”夏灵把额头上的一缕金色长发撩到耳后：“十年了，我的脚步没停过。也不敢在一个地方逗留太长时间，就是害怕自己再爱上谁。”

“你没事吧？”李果赶紧凑上前，伸手去拍身残志坚的肩膀。

夏灵点点头，兀自背上包，看向树上的海鲜大圣：“能……让那些东西在一分钟里不攻击人吗？”

身残志坚摇摇头：“我只是出于自利，我不想消失。”

“对不起。”身残志坚突然收住了笑容，缓缓的站起身：“我失态了。”

“好走。”海鲜大圣倒是洒脱：“他的钱你可别省，这小子有的是钱。”

夏灵很震惊，然后皱着眉头看着身残志坚：“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我……”

毕竟什么什么“我看到你很熟悉”什么什么“你的手心很温暖”这种标准搭讪的话。李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这种状态，在武侠小说里，几ｈttｐs://wｗｗ•ｈｅtｕsｈu.ｃｏｍ•cｏm乎就是练成神功宝典的不二法门。就拿金庸的十四本里说，除了独孤求败之外，估计就只有扫地神僧有这等境界了。就连东方不败那个变性人不也有个莲弟让它牵肠挂肚么。

李果接过酒和烤鸭，朝外头的梧桐树一指：“那下头有台子。”

而百合突然脸色大变，猛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我把小新弄丢了！”

夏灵呵呵一笑：“他只是在我睡着的时候亲了我一下。”

而李果却始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出回应，他只是感觉身残志坚很奇怪，而百合的心跳速度非常非常的快，这都是往日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鸟子精和雪姐姐在低声絮语，不知道说些什么。莫愁则试图挪着小碎步走到李果身边问个究竟，夏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一本记满歌词的本子上涂涂改改，百合轻挽着李果的手，脸色看上去很是奇怪。

那么可想而知，身残志坚全攻全守的姐姐，她的攻击力该有多么的犀利。

李果只是呵呵傻笑……

是的了，像她这样走在路上，连鸟都不敢从她脑袋顶上飞过的奇女子，任何一个人和她产生感情，都会演化成一段悲剧，一段结局很悲惨的悲剧。

说完，夏灵深呼吸了一口，转身上路，并仰头朝树上的海鲜大圣挥挥手：“再见咯，很厉害的小美女。”

“不管怎么样。”夏灵扳下身残志坚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至少我知道我有亲人了。”

当然，到这里都是很正常很浪漫的。可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夏灵身上，那就活脱脱的是一场悲剧了，那些个剑魂会把这个甜蜜的晚安之吻判定成偷袭的……然后么，就会headshot咯。

李果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身残志坚和夏灵之间的联系……当年身残志坚还是金光闪闪的时候，它不但可以聚拢那些个上古凶魂，而且有能力控制他们。外加渊博的知识和对咒术能量的理解，让它成为了一柄甚至超越轩辕剑的神剑。

可是，身残志坚就是一味的抽烟喝酒抽烟喝酒，然后再抽烟喝酒，继续抽烟喝酒。最多加上个啃鸭脖子的动作，似乎是成心的。

说着，他环顾四周，眼神扫过了在场所有人，除了打酱油的鲲鹏大圣：“结局，我不想再重演了。”

李果突然感觉一种很揪心的痛楚，夏灵的语气上虽然平平淡淡，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夏灵眼睛里的那抹挥散不去的忧伤，真的很让人难受。

李果也是茫然的摇摇头：“对这种神秘学的东西，我一向没研究。”

夏灵点点头，然后朝远处走去，并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朝李果和身残志坚挥了挥手，并大声喊着：“要是有缘，还能再见的！”

夏灵没有和李果争，只是继续问：“那你知道云的彼端是哪里么？”

夏灵突然低下了头：“我记事开始就是在一家孤儿院里，所有小朋友都不跟我玩。他们说和-图-书我是妖怪，会咬人的妖怪。就连分到的饭菜都是最少的，苹果是最小的。没有人抱过我，没有人亲着我的脸跟我说‘你好可爱’。当时我就知道，其实我和世界不一样了。”

李果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金卡：“这张卡你拿着……至少不用风餐露宿了。”

夏灵眉头皱了皱，然后又摇摇头：“是未知和茫然。我们总是试图翻越云与山的彼端，但是从来没想过这个未知的未来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夜已很沉，树影斑驳。

身残志坚的手指并没有从夏灵的额头上挪开，而他的瞳孔也渐渐变成了金色，头发的颜色也慢慢的和夏灵同步了起来。

而且身残志坚也说过，合体是可以，但是谁也不知道会把谁给抹掉。抹掉身残志坚，李果不会同意，而抹掉夏灵这个展翅高飞的精灵，也不是李果想看到的。所以，既然这样，又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而这样的夏灵理所当然的把眼前发生的一切当成了别人的故事在看，她丝毫没有任何的异常。所以当身残志坚说要找个地方坐着聊聊的时候，她欣然的从包里摸出两瓶高度的烈酒还有一包真空包装的便宜烤鸭。

可没想到夏灵突然一垫脚，直接亲了李果一下。这下李果可尴尬了，被偷袭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但是夏灵的确是个陌生人嘛，陌生人突然亲自己一下……会很害羞的。

李果一愣，朝莫愁眨巴了一下眼睛，耸了耸肩，示意他们先进屋，自己稍等就来。

总之是很操蛋的规则就对了，上古大妖比普通人受的束缚还要多出几百倍。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想知道故事的前传和后续是吗？”身残志坚突然语调深沉的开腔了：“你不愿承担是么？”

身残志坚眯起眼睛，目露凶光：“你真的没认出来我？”

海鲜大圣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有我的事呢？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对单一一个人发命令，是需要当事人同意的，我不能干任何强迫人的事。而且最多只有三五分钟，时间太长会产生蝴蝶效应的。”

而且那个海鲜大圣也是个人间极品，这么漫长的等待，她居然不但不耐烦，而且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坐在树杈上晃荡着脚丫子，看上去舒服极了。

可夏灵……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身残志坚，除了抹眼泪就是在把自己心中的悲伤记录在小本子上。

“莫愁感觉好奇怪的叻，莫愁以前真的不认识相公。”莫愁小声嘟囔着：“那这什么和什么的宿命，与莫愁有何干系？”

身残志坚摇摇头，淡淡的笑了笑：“主角，是每个人。”

让人惊奇的是，夏灵身旁的剑魂居然没有一个胆敢主动攻击身残志坚，虽然把身残志坚围在了中间，但是间距都在一米以上，根本不敢靠近。

夏灵眼神里依旧淡淡的哀愁，让人看不|穿也捉摸不定。她的心似乎早就成了一块冰冷的花岗岩，无论别人怎么卖力的演出都不能敲击进她的门。如果换做和-图-书其他的女人，哪怕是百合突然看到一个能让自己流泪的人近乎崩溃，也一定会有一瞬间HOLD不住的动摇。

果爸回身一指，指向了李果，他表情很严肃：“李果，以后的路，你要步步为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当初你没能给个了断，现在轮回过来找你要结局了。”

夜晚的凉风驱散了夏日里的炎热，乡下小地方没什么明媚的灯光，所以天上的星星特别璀璨，空气里散发着月夜所特有的草木香气。城市里早已经无踪迹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飞来飞去，星星点点。夏虫在草丛里鼓噪，远处蛙鸣阵阵，时不时传来两声空旷的狗叫声。

这就是李果全部的感触。

李果嗯了一声，侧过身子把耳朵凑到莫愁的面前：“怎么了？”

说着，身残志坚自作主张的把手指按在了夏灵的额头上。

你倒是说话啊……倒是说话啊……亲……

人么，就是这样，自己很尴尬很别扭的时候，看到人家舒服自在了，就会莫名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恨意……就好像李果现在深深的痛恨着海鲜大圣一样。

说完，百合浑身涌现出一层厚厚的黑气萦绕，然后速度很快的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去找小新妹子去了。

“好了，无关人员退场吧。给志坚一点时间和空间。”李果想了想，然后把周围的人都往屋子里赶，而他看到正吃着薯片看热闹的海鲜大圣时，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师叔，你在这慢慢看啊，想吃点什么就跟我说。”

“OK啦。”海鲜大圣比划个OK的手势，然后朝李果挥挥手：“你退下吧。”

李果感觉，这样理智过头的女人，似乎……比百合更病态，毕竟百合在提到小新的时候，还会露出一副心头肉的表情。而这个夏灵，是个纯纯的光棍，一身自清，了无牵挂。

“有的时候，残缺也是一种非凡的美丽。”身残志坚说话的语气和夏灵如出一辙：“那就让我们都继续残缺着。”

因为坐在台子上的三个人，加上一个正坐在树杈上观看全过程的海鲜大圣都安静的有些异常。谁能想到往日话唠般的身残志坚几年突然宁静如斯，那样子就好像知道自己意外怀孕了，但又羞于启齿的高中少女，而李果则一如既往的一头雾水。

“相公相公……”莫愁终于挪到了李果的旁边，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小声呼唤着李果。

接着，李果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觉得你应该和这位帅哥聊聊，你们之间……”

但是身残志坚一个短暂闪烁，闪到了离李果五十厘米的地方，让李果的手成功的落空，并扭头看了李果一眼：“历史是螺旋状前进的，每一个点看上去都和曾经的一个点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没想到啊……这二十九岁的大龄文艺女青年，居然小资到了如此境地，这可是病啊，要治。

说着，夏灵指着李果：“我喜欢这一类的男人。”

“当然，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李果耸耸肩：“你真不是怪物。”

“谢谢和*图*书。”夏灵向李果很诚恳的道了声谢：“我知道我不是。”

“绝对不可能。”李果摇摇头：“我小时候去那边玩过，还摘过山栗子，绝对是省第三监狱。”

“谢谢……”李果摸了摸脑袋，满脸的不好意思：“对了，你一点不对我们这些人觉得好奇么？我们都不是普通人类……”

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夏灵的剑魂缠身和金发金眼也就可以理解了，能让百合挂彩更是可以理解了。毕竟那可是身残志坚的剑刃啊，就算是身残志坚成了剑把子，他依然还可以调侃万剑之王的轩辕剑。虽然身残志坚本身因为没有了剑刃而不具备攻击力，但是他仍然可以借李果的灵力来完成很多难度高到李果望尘莫及的东西。

李果都被身残志坚给憋的快发疯了，这种亲人相见的戏多刺|激多壮怀激烈、多么激动人心，最次也得有个哭哭啼啼啊，就算没有哭哭啼啼好歹多少也得来个传说中的怀中抱妹杀吧……毕竟一个能把肋骨勒断的拥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

现在剑刃和剑把子重新见面了，自然是有办法让他们重新合体的，可从李果这个主人的角度来看，他宁可留下身残志坚，放掉剑刃。

所以李果伸长脖子，试探性的回答道：“是……海？还是……男人的胸怀？”

因为李果一直觉得，他需要的并不是什么一剑倾城的凶器，而是一个可以跟他一起喝酒吹牛对着骂，骂完还勾肩搭背去看女生大腿的下流搭子。

“我们本来是一体的。”身残志坚轻轻舒了一口气：“曾经无敌的存在。姐姐。”

而且身残志坚的声音带着沙哑，身体看上去也颇为僵硬。总之和平时的他，甚至和五分钟前的他，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别。

李果根本就听不明白自己老爹的话，反倒是已经换上了有些紧的内衣，并身穿着一款修身的风衣走了过来：“好像主角应该是我。”

当然，夏灵当然同意海鲜大圣摆平掉自己身边的剑魂几分钟。在确定不会出问题之后。她就走到了李果面前：“让我一见钟情的帅哥，给我个拥抱吧，我人生的第一次。”

李果当然不会吝啬，站起身很用力的给了夏灵一个重重的拥抱。

这下，就连树上的海鲜大圣都一口没忍住噗了满树梨花开，然后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尽全力保持安静状态，继续打酱油。

夏灵笑着伸手接过了李果的卡：“我会给你们写明信片的。谢谢你的卡，等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会去刷的。捡垃圾吃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李果微笑着朝她也挥了挥手。

“我没上过学，因为没有学校敢要我。我就一个人站在窗口看别人上课，用捡水瓶换来的钱买试卷。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没有一个人会借笔记给我抄。”夏灵轻轻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当我十九岁时，我自学完了整个大学的课程，甚至还爱上了一个男生。他很优秀，也没说过我是怪物，可有一天早上，我发现他死在我身边。是疼痛造成的呼吸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