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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渐渐森然，“下次再敢弄鬼，朕活剐了你！”

朱瞻基微微叹道：“兴和伯当年给朕说过，是人就有目的，活着的目的，有人喜欢钱财，有人喜欢权势，有人喜欢美色，有人喜欢美食……你喜欢些什么？”

安纶看过那些普通人的生活，觉得很煎熬，自己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在看着奏章。

现在的礼部依旧没有尚书，而且还是闫大建在代管。

宋老实扫地很认真，完全是心无旁骛的状态。

安纶茫然摇头，脚步有些蹒跚的往外走去。

闫大建的额头上多了两条皱纹，而在一个月前，他就算是笑起来，脸上也不会有一丝纹路。

安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竟然脱口而出的问了一个问题：“有钱什么都会有。可以有女人陪你，可以有美食，可以有奴仆伺候你，可以到处去玩耍……”

而方醒就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没有皱纹很是不妥。

宋老实摇摇头道：“那样会很累的，我只喜欢扫地。”

朱瞻基沉默了一会儿，稍后和图书等安纶的额头上全是青紫时，才淡淡的道：“去吧。”

先前叩首带来的剧痛并未让他流泪，可现在却热泪盈眶，滑落下来。

安纶的背上已经有了潮意，但却从未想过皇帝会为此感到内疚或是困扰。

皇帝的事情永远都处置不完，大明各处每天都有新情况，有的喜事，但能报上来的大多是坏事……

扫帚富有节奏的在扫动着，并没有长久劳作的沉重，反而很轻盈。

宋老实杵着扫帚看着他渐渐远去，突然喊道：“点心最好吃。”

闫大建有些不解地问道：“兴和伯，为何要拦截本官？”

正如同这大明皇帝……

朱瞻基讥诮地问道：“然后你担心什么？”

他抬头惶然道：“陛下，奴婢睚眦必报，一心只想让闫大建吃亏……”

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忠心都是白费劲，欲盖弥彰。

那背影继续前行，然后摇摇头，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大门外。

闫大建身后的官员有些尴尬的退开了。

方醒也看到了他，见他停步，就近前问道：“可是有事？”

宋和-图-书老实摇摇头，觉得自己又遇到了一个傻子，然后他得意的摸摸怀里的油纸包，吸吸鼻子，又开始扫地。

此刻的闫大建变得异常的尖刻，以往对方醒的那一点儿忌惮也消失了。

既然是死仇，那还装什么？

宋老实抬头好奇的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般地说道：“扫地换饭吃，不扫地没饭吃，所以就要扫地，你连这个都不懂，哎！好可怜的。”

若是旁人的话，大抵认为自己接任礼部尚书的职务指日可待，可闫大建却知道，方醒不会无的放矢。

你们怕不怕？

安纶只是叩首。

朱瞻基微微低头看着他，讥诮的再次问道：“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安纶没想到皇帝竟然连自己派人去盯着闫大建的事都知道，他哽咽道：“陛下，奴婢当年还在家中时，家里曾经被闫家欺负过，奴婢做了厂督之后就有些……”

“无聊吗？”

“兴和伯，本官何处得罪了你？值得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本官。”

阳光很好，虽然有些热，可却让人感到自己还活着。

安纶唯有叩首和*图*书。

方醒默然，他对闫大建出手并未刻意遮掩，之后京城各处都有些震动。

“可很累。”

正在盛年的皇帝得知了自己侄子的死讯，他在沉默着。

“好傻啊！”

朱瞻基的眼睛微微眯着，右手轻轻拍打着扶手。

俞佳躬身应了，然后出去安排。

朱瞻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茶杯。

他走过去问道。

安纶起身，身体有些摇晃。

安纶的身体挺直了摇晃，他觉得有些头晕，但依旧保持着那一丝清醒。

朱瞻基面无表情的道：“你在东厂这几年犯的错不多，但公器私用这一条却是逃不过。说吧，闫大建和你有何仇怨？”

他转身进去，禀告道：“陛下，安纶刚才和宋老实说话。”

宋老实歪着脑袋，然后眉头渐渐皱起，就像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那种，突然呸了一口，说道：“我天天能吃肉，干嘛去赚钱？”

这是一位权利的追求者。

方醒就想弄闫大建，于是就去弄，而且还成功了。

朱瞻基冷冷的看着那些热泪滑落，并无半分动容。

可这样也太欺负人了吧和_图_书？

安纶几乎是带着一身汗水出了乾清宫，外面的太阳很大，可他依旧打了个寒颤，然后就看着前方在洒扫的宋老实。

日复一日的扫地，每日吃了就睡，这样的日子如何？

耳边是额头叩击地砖的声音，却不清脆。

上面出现了俞佳，他在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两人。

所以皇帝的眉间经常皱着，时间长了就会生出皱纹，从浅淡开始，不知何时会变成深刻。

什么当年在福建为官时的漏洞，这些原因在那些“高人”的眼中只是浮云。

朱瞻基微微点头道：“派了御医追上去，一路出海再回来。”

俞佳在上面全程目睹了这一场傻子之间的谈话，然后冷笑着说道：“迟早有一日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醒摸摸自己光滑的额头，说道：“你想说什么？”

一只蝉在外面拼命的嘶叫着，仿佛永不疲倦。

朱瞻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那片阳光之中，突然微微一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他看到了走来的方醒，然后止步，目光复杂的摇摇头。

“陛下，奴婢在金陵时和兴和伯几次因公和_图_书事交往，兴和伯和气，奴婢觉得以后能多个朋友，谁知道天恩突降，陛下隆恩，奴婢竟然进京，然后去了东厂。”

“陛下，奴婢……”

帝王无情！

茶杯地步和桌面触碰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可安纶却被吓到了。

所谓的拦截，指的是方醒阻拦了他接任礼部尚书的机会。

这些震动都来源于方醒对闫大建下手，而且还成功了。

安纶毫不犹豫的就跪下，然后惶然道：“陛下，奴婢唯有一片忠心……耿耿。”

因为他在宫外见到了闫大建。

朱瞻基突然问道：“你明着和兴和伯冲突了几次，暗地里却多次相助于他，为何？”

安纶擦擦泪水，说道：“陛下，兴和伯乃是陛下的重臣，奴婢深知东厂厂督之职虽然风头劲，可风险也不小……”

失去了再进一步的机会之后，他已经把方醒看做了自己的死仇。

安纶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道：“吃饭……可以赚钱吃饭啊！”

“有些什么？”

所以闫大建的目光阴狠，宛如在看着杀父仇人。

安纶在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绝望，没有希望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