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雪舞劫
第二章 少年
“诶？”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做过什么？”
看着那套铠甲上熟悉的月还有对方脸上青涩却坚决的神情，曾经是其中一员的少年沉默了下，“抱歉骑士，我是过路的旅者，只是偶然经过被这美丽的建筑迷了神。打扰你了，很抱歉，我这就离开。”
————————
她望着旅行者消失的方向，面色古怪。
嗯？
“云……殿下？”佛尔利斯咀嚼着，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仿佛带着无穷魔力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埃德蒙想起来了，他脸色微微一变，“快！立刻离开！这里有一个……”话未说完他又沉默了下来，少年看着埃德蒙变幻的脸色，一脸莫名。倒是埃德蒙自己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自嘲道：“我真是傻了，他如果想要杀谁，你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不。”佛尔利斯拍开了那变成援助的手，也拒绝了埃德蒙的建议。而从这一天起，这辈子他再也没有回到埃德蒙的麾下。
娜蒂雅微微一怔，目力比小女孩好上多倍的她看清了那鸽子的模样，啜唇做哨，一声清响，鸽子从天而降，一行娟细小字清秀笔触展露眼前——“冰河畔，骑士的同伴，少年唱着旅行者的歌谣，回返故乡。”
“啊！”少年骑士突然想起来了，虽然被斗篷遮住了大部，但是那旅行者所走的步伐姿势分明和自己以及所有黑暗神殿骑士一般无二。难道他……？！
埃德蒙脸色一怔，他收起笑，向着少年伸出手：“一起来吗？他是你一个人无法打倒的对手。跟着我，我们重建血狼团！终有一天，我会站回他的面前，向他讨回这笔债。一起来吗？少年。”
是的，客人，一群失去了生命的亡者。
看着面前平稳有力的手掌，少年犹豫了。那个人是如此的强大，只是听别人所转述的故事，那迎面扑来的压迫感已经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了。昨天所见的那个谜样男人平凡的模样在印象里竟是这般模糊，只有那若隐若现的山一般的庞大威压让他不知不觉湿了额头。
心突地一跳，莫名的焦虑不安突然窜上心头，佛尔利斯还在思考自己的异动时，却惊讶的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那是谁？”他立刻紧紧抿上嘴，在埃德蒙看来，却是少年身上突然蹿出一道莫名的敌意？而这，显然不是针对他的。
新月皱了皱眉，语气一缓：“也不全是，从得来的消息综合起来看，它们似乎有些恐惧火焰或者说是光。但是后来再传来的消息，却似乎它们白天也发动了袭击……”
“那么，把它们赶到其他地方去吧。”
佛尔利斯收回了踏出的脚步，神识巧妙的避开中间的男人，他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活物的存在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是守卫还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在身上？埃德蒙下意识的想，或者这便是上次他能爆发出圣阶实力的后遗症？那般强行越阶的行为果然不可能是没什么影响的吧？否则他的实力就不该是现在显示的这般黑铁临界而已。如果是这样，他可以用的地方就少了许多。
佛尔利斯下意识的退了开去，和状若疯虎的埃德蒙拉开了距离。好一会儿，埃德蒙才渐渐平复下来，少年却一点重新靠近的意思都没有。即便埃德蒙看起来仍是那副重伤的模样，少年敏锐的感知中却感觉到那一股危险到极点的杀机。佛尔利斯皱了皱眉，他在意的是埃德蒙口中那个似乎有些耳熟的名词——
……
许久，在少年骑士的感觉中过去了很久，旅行者开口了：“我曾经听说过贵殿百合十三骑的传奇故事，我想请问，在你的认知中，他们是英雄吗？”
安琪儿听出少年骑士似乎有些话没说完，她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追问道：“还有什么吗？”
一路行来，佛尔利斯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和*图*书景象。
“呃？请说。”少年骑士转瞬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涉及到机密请恕我无法回答。”
“陛下！亡灵怪物攻破喀斯特城，米奇城主战死殉城！”
“只要不是意维坦，哪里都可以吧。”莉丝笑了笑，梦幻犹如妖精，说出的话却是毫无人性的冷漠。她站起身来拢了拢发，微微屈身一礼：“那么，我先告退了，陛下。”
……
“呵呵，我知、嗯，我明白的。请放心，我所询问的问题与之无关。”仍然背着身，旅行者沉默着，像是不知从哪开始说起。
“确实。”眉头微皱，莉丝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红茶，鲜艳的红唇吮吸了吸，她点点头，“这片大陆上，有能力做出这件事的也就只有这些人，而最有可能做出这种玉石俱焚事情的，便是我。”
埃德蒙明白他要问什么。被死命攻下的城市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剩下。他们却不掠夺，也不占领，甚至连摧毁都没有便急匆匆的上路了，他们要去哪里？埃德蒙摇摇头：“他们不掠夺是因为没必要，不占领是因为没必要，至于摧毁。呵呵，你还没感觉到吗？有客人来了。”
“你不信？”想起上次那个老魔法师来时的情景，新月满脸怪异，“那上次你还……”
安琪儿不置可否地答道：“是这样子吗？”
“他不是‘他’。”
至于魔族侵略者，他们仿佛消失了一般，就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听说过他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这场浩劫就是由魔界人发动的，更准确点说，是那个男人发动的。
“娜蒂雅阿姨，又是冬天了吗？”小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深邃的眼瞳像极了她的父亲。
佛尔利斯吓了一跳，埃德蒙却似乎反应过来了，他苦笑着摇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那时候你甚至还没有出生。就算是后来……当时你也不过只是个孩子。”
埃德蒙突然笑了——云，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为什么让我活着！
佛尔利斯沉默，他突然问：“就是他毁了落人群？”
“是谁发动的暂且不说，那些亡灵怪物不需休息，不需补给，见人就咬，它们只知道摧毁！它们已经毁了我意维坦上百村镇，令无数人无家可归！而它们前进的方向却莫名其妙，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目的的到处乱蹿，就像是遇上哪就摧毁哪一般！我该拿它们怎么办！”
莉丝看着新月愤怒的模样，忽地笑出声来，她摇摇头，姿态优美：“我的好妹妹，请用你尊贵的头脑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瞒你，你可曾见过我提过这方面？”
“是的，大人。”佛尔利斯自嘲的笑了笑，他望着东南方，像是又回到了那片悠远的森林，“至于我？请原谅，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你、你想？！”新月心中一寒，法师塔的来使带来的是要全大陆掌权者聚首准备圣战的消息，而她竟想用这个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主义？！只要想想那可怕的后果，新月便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我无法拯救你，只能用剑让你回到该去的地方。以女神之名，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陛下！女王陛下！卡斯行省、莫特行省、希尼行省居民纷纷逃难……亡灵恶魔沿路已经摧毁了上百个村镇！……请您快想办法！陛下！！”
对于这位年前从布雷总殿派来的美丽神官，他们这些少年骑士心中充满了仰慕。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少年骑士偷偷的瞥了少女一眼，却发现少女正惊疑不定的望着那旅行者消失的方向，少年骑士吓了一跳，难道刚才那人有什么不对？
莉丝直起身来，娉婷转身，露出风情万种的美好背影，她顿了顿，又说道：“对了，陛下，我收到消息，那些无差别攻击的亡灵怪物同时北上了。”
“曾https://www.hetushu.com.com经？”只言片语里，佛尔利斯便是再聪明也无法了解埃德蒙所说的意思，但是语气中所透出的萧索却是点滴不漏的传了过来。于是他沉默，一如既往。
新月低低的问：“会是魔族的进攻吗？”
莉丝笑了，醉人的笑容连经过的风都为之温暖：“他要做的，是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我为什么要反对？”
少年骑士微感诧异，他原以为对方是想问些什么机密的事情或者其他什么让他感觉难以回答的东西，没想到对方想了许久却是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那嘈杂沙哑的声音仿佛笔在莎草上抒写发出的难听音色，“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埃德蒙吃惊的看着少年的眼，只是片刻，少年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粘稠得有如实质的烈焰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气味。
小女孩咬咬指头：“是这样吗？咦？娜蒂雅阿姨快看，有鸽子有鸽子！”
闻言娜蒂雅哑然失笑，轻轻的扣了扣小女孩额头，骂了句：“人小鬼大。”
忍不住怒气上涌，新月大怒：“你终于承认了吗？”
黑暗神殿。
“这种时候？什么时候？”莉丝在笑，从她的眼中新月却看不到一丝笑意，不由的心中一寒。
人类所能想象的丑恶在逃亡的队伍中不断上演，逃得慢的人们很快和他们所恐惧的亡灵变得一般加入那浩浩荡荡的亡灵大军，开始制造更多的恐惧。一个幸存者留下来的话语是这么说的。“那是不知饥饿不知劳累不知恐惧不知享受只知道毁灭的怪物！它们杀死看到的一切生物，将他们变成怪物，摧毁经过的一切。”
“为什么……”
呃，这是怎么了？埃德蒙吓了一跳，眼前的少年，片刻前还好好的少年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你怎么了少年？是受伤了吗？喂、喂。”
佛尔利斯摇摇头。
“那就这样看着？”
埃德蒙知道这感觉，那是被愤怒焦灼的灵魂在怒吼。只是迟疑的一瞬间，他打消了将少年纳入麾下的念头。
他拔出剑。
埃德蒙心情大好，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血狼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
“那些幸存者呢？据说是‘力战之后’侥幸逃出来的家伙。”
埃德蒙摇摇头：“冷静，少年。”低沉下来的声音蒙上萧索，“有生必有死，就算是神也无法让死去的人复活。”
“嗯啊，小公主。”娜蒂雅微笑了笑，轻轻的抚了抚小女孩的头。
“死了就死了吧。”莉丝微微皱眉，“我担心的是冰峰上那些家伙会不会也像你这么想。那些以正义自居的伪君子们会不会打着清除邪恶的名义进攻意维坦？要知道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不知道制造出这些怪物的是哪个家伙，要是换个时间倒是可以问问他想要什么。但是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啊这混蛋！”
娜蒂雅脸色大变。
“是，安琪儿小姐。”少年骑士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说，“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年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他比我大很多的奇怪感觉。”
“抱歉，埃德蒙大人。”少年却不再犹豫，他指着前来的方向，“我在魔森中与帕博大人相遇，他带着数十个血狼团战士向西方退去。我和他们是两天之前分开的，应该不会落下太多路程。”
“奈莉希丝·纳布斯！！！你要复仇我支持你！你要杀人我帮你磨刀！你要开战我准备好军队！联盟雅特！进攻爱丁斯！这还不够吗！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对于新月的愤怒莉丝充耳不闻，她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但是好奇怪啊，这种术法很像是禁忌史中的亡灵术法，那不是已经失传了三千年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是谁得到了失落的传承么？”
“旅行者？”安琪儿仿佛回过神来一般，脸色古怪的望着少年骑士，“他说他是旅行者？他长得什么样？大概什么年纪？
m.hetushu.com.com”见到埃德蒙的时候，佛尔利斯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他无法相信那个睿智强大总是风度翩翩从容不迫的落人群之主，也会像个小孩似的无助哭泣。泪水尘土血渍脏迹将他的脸画得像只大花猫，但少年一眼就认出了埃德蒙，那个微笑着将少年送上战场说“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的那个从容赴死的男人。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绝望的普通人，看起来和其他人一点区别也没有。
“不是你又会是谁？”话虽如此，新月的语气已经缓和许多。当得知那诡异的亡灵怪物出现时她第一怀疑的便是莉丝。在这片大陆上有能力做出这种事，又会这么疯狂的无视所有人无差别杀戮的，她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莉丝。她有多想让所有人都为他陪葬，没有人比新月更清楚了。
新月怔住，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当第一个幸存者带着亡灵怪物袭击的消息来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将他当成了白日说梦的妄想狂，甚至有人讥讽他是拥有天才幻想力的新一代小说大师。但当第二个、第三个，以及随后大批大批的难民前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当传说变成了现实，当亡灵从被遗忘的历史中走出来时，人们首先感觉到的却是恐惧。谁也不知那些亡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它们想要些什么，但是没有人相信它们会带来善意。
娜蒂雅抱着小女孩倚着栏杆，怔怔的望着天空。小女孩有着一丛如同天空般梦幻的浅蓝长发，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娜蒂雅，摸摸娜蒂雅的长发，似乎在比较两者之间的区别，间或轻轻扯一扯，露出好玩的神情。
这倒让埃德蒙生出一丝诧异，眼前的少年他并不熟识，只知道对方是半年多前流浪到落人群的落魄者，但是落人群一战中少年却脱颖而出，展现出强大的实力，甚至逼进过“圣阶”这个无数武者的圣域。
旅行者却没有理会少年骑士的存在，转身带起斗篷，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少年骑士看着那走动的姿势，突然感觉一阵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曾在哪里看过。
“对了，如果不冒犯的话，有一个问题很想请教你。”旅行者说。
“这是什么东西？”佛尔利斯猛的停住剑，身子微不可见的轻轻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冷冽无比，就像是冬天里的寒风，“这是怎么回事！”他看见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那被箭射穿头颅的战友瞪着浑浊的眼珠茫然的走着。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吗？”少年喃喃的念着，脸色变幻。
“让你见到我狼狈的模样了，会不会有些失望？”埃德蒙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一丝尴尬。
“由传说带来的传说，你信？”
“是你？”直到很久之后埃德蒙才逐渐收了泪，慢慢恢复成少年记忆中那个精明强悍的男人，而几乎只在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少年的存在。不过让佛尔利斯感到诡异的是，埃德蒙似乎对他仍生存甚至出现在这里一点意外也没有。
看着仰天大吼的麦肯，佛尔利斯沉默着举起剑，银色的火从剑上燃起。
新月用力的一拍桌子，发出嘭声巨响：“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没轻没重的开这种玩笑！”
旅行者突然停下脚步，少年骑士以为对方发现了，飞快的收回了目光。
少年沉默了一会，他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新月冷笑：“他们和亡灵恶魔的消息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我倒是不明白了，他们‘力战之后’竟能比前方的信使更快的逃到布雷？”
……
他背对着埃德蒙，埃德蒙看不见他的脸，愤怒的扭曲的脸。
“客人？”佛尔利斯满脸迷茫，神识中感觉不到除他俩之外的活物存在，但是——
“原来……”佛尔利斯怔怔的望着埃德蒙的方向，双眼却全然没有焦距，原来“他”竟然是这般的传奇！所以、所以她们才……难怪、难怪——ｍ•ｈｅtusｈu.ｃｏｍ.cｏm但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为什么？”佛尔利斯满脸不解，他指着荒废的城市，一股说不出的愤怒从心底翻出来，就像是那一天那对他来说重要无比的女人用剑指着他冷冷嘲笑，“这是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凭什么！”
“我……”佛尔利斯抬起头，只这么一会，少年额前的长发全被打湿了，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就像是重伤未愈。
“我、还有必须去做的事情。”同样的一句话，说来却突然沉重了无数倍。佛尔利斯几乎是咬着牙，才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完。说完之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少年睁开眼，滴过的汗水划过脸颊像是画出一道伤。
若莉丝真的成功了，就算那些传说中的魔族没有出现，雪舞大陆也会立刻陷入大混乱中。而无论她成不成功，首当其冲的意维坦必将成为大陆公敌，陷入绝地。“你、你疯了！”新月很想大声质问，但是她没有。莉丝疯了，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相似罢了，娜蒂……”
“是啊，我为什么还没死？我为什么还不死？我应该和他们一起死的！城破的时候我就该死了！！哈哈！我为什么还没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埃德蒙疯狂的笑了起来，虽是在笑，眼却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一脸狰狞。
“帕博还活着？太好了！”埃德蒙闻言大喜，比起不熟识的少年，他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兄弟。
莉丝捧着唯一完好的茶杯，望着杯中荡漾的红茶发呆，寂寞的侧脸看起来竟比奈莉希丝时还美上几分。“我是莉丝。”她抿了口红茶，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
佛尔利斯这么想着，边走了出来，点头，沉默。他不知该回答什么，也不知能回答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它们怕什么？”对新月焦急的模样视而不见，良久，莉丝才好整以暇的问。
“呃，不。我没看见。”少年骑士摇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听声音，似乎有年轻，呃……”
新月女王指着昔日的好友，手不停颤抖着，脸涨红了说不话。
“嗯……”
大眼睛闪了闪，小女孩拉拉娜蒂雅衣角：“娜蒂雅阿姨不要生气噢，盼儿最喜欢你了。”
“陛下！亡灵怪物……”
“是的。”少年骑士毫不犹豫。
不是他！
埃德蒙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敌意和熊熊燃烧的战火，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埃德蒙拔出了腰间长剑，脸色严肃：“我无法拯救他们，只能用剑让他们回到该去的地方，愿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您、您说的是谁？”佛尔利斯迟疑了下，直觉里他总觉得埃德蒙所畏惧的那个人似乎和昨天遇上的那个谜一般的男子脱不了关系。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这一切和我无关。抬头看着似曾相识的建筑，佛尔利斯下意识的摇摇头，握紧手中的剑，这里还不是，还不是。
砰！乓！
“不，你太客气了。”少年骑士脸红了红，“我、我还只是见习，还不是。”少年骑士还没见过这么客气的，即便这里是意维坦，即便这里是黑暗神殿所属分殿。
————————
少年骑士转过头，吓了一跳，被那奇怪的旅行者吸引走大半心神的他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美丽的神官少女，他急急的一行礼：“安琪儿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承认什么？”莉丝展颜一笑，“我只说是可能。并不是表示就是我。”
莉丝微微一怔，讶然失笑：“怎么可能？那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传说你也相信？”
他大口的喘着气，双眼通红，眼泪未干，嘴角却露出自嘲的笑：“我还没死，却是老师拼了命换回我的一条烂命！我还没死，却是因为那一位殿下还没玩够！我想死也死不掉！呐！是这样吧！云殿下！感谢你的仁慈啊！哈哈哈哈！”
少年骑士下https://m.hetushu.com.com意识摇摇头，怎么可能。呃，一定是我想太多了。一定是。
雍容华贵的新月女王一幅泼妇样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她冷冷的瞪着黑发绿瞳的女人，美丽的脸愤怒得都扭曲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破城之后你既然逃得了性命，何苦又要回来？”埃德蒙苦笑着摇摇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眼中充满痛苦。“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啊！！”
莉丝微笑了下，碧绿妖瞳里荡过一抹邪气：“你以为，如果我拥有这般强横的术法，我会让他们活到现在？”新月沉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莉丝心底沉淀的深深怨恨。新月相信如果不是莉丝力量不足，早在失去他的那一天，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片大陆拖入地狱。
新月反驳：“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不也只是传说？”
“怕什么？”新月满腹不悦，“若是我知道的话还要问你做什么？”
“为了什么都是一己私欲。”埃德蒙冷冷回答。
“是吗……”少年骑士听到旅行者发出了低低的笑，像是在叹息，又像是感叹。少年骑士越想越是古怪，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喂，你……”面前却突然刮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风，让他睁不开眼，等到他重新睁开眼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是他！
埃德蒙一愕，旋即恍然，他又何尝不是？
小女孩摸了摸额头，嘿嘿的笑。她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大眼睛眨啊眨：“可是冬天为什么不下雪呢？到了冬天不都是要下雪的吗？”
答应他吧。答应他吧。答应他吧。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在回响——那似是而非的眼神在眼前浮现，耳边的窃窃私语像是恶心的讥嘲。
“那也不一定哦。”娜蒂雅摇头轻笑道，“虽然是冬天了，不过天气还不够冷呢，所以雪女神她还不想出来。”
“殿下，他……”
传说中的亡灵禁忌在阔别了数千年后再次出现在雪舞大陆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雪舞人们重新认识它的恐怖。无数的流言产生，消亡，然后被新的流言替代，比流言更快的则是恐慌。
请不要这样看我——请不要这样看我！
一只白鸽飞上天空，带着一行小字向着旅行者前行的方向飞去。
埃德蒙微微一愣，脸色沉重，点了点头：“是。”
不是他！
“什么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哇的一声大叫：“不要啦娜蒂雅阿姨，你的手好冰。”
“谢谢大人。”佛尔利斯突然想起什么，他问，“大人，那些魔界人呢？怎么？”
“因为这是他的啊，从法律上来说，属于他的东西他当然可以任意处置！”埃德蒙笑了，他又摇了摇头叹息着，“因为这些已经不属于他了啊。已经不再属于他的东西，毁了便毁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可惜呢？”
“你知道？”埃德蒙猛的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
————————
“你为什么没死？”佛尔利斯突兀的问，生硬的质疑冷若兵锋，生生的直要撕开埃德蒙那血淋淋的伤口。
“安琪儿小姐，安琪儿小姐？那个旅行者有什么不对吗？”
“他真是很像殿下吧……”
而同一时候，在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地方，城市，村子，小镇，不眠不休不死不灭的亡灵们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他们不知疲惫的前进着，像是蝗虫一样将所经过的地方变成废墟。被啃食的人们很快变成了他们的同类，不断壮大的队伍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我说的是一个传说。”埃德蒙叹了叹气，“一个曾经璀璨耀眼的传奇。”
“如你所见。”埃德蒙脸上挂着笑，眼中却燃着火，“他把他们变成了怪物，变成了被诅咒的不死亡灵。”
娜蒂雅微微一怔，笑着退开了手。
两人沉默下来，安静的听着风轻轻的吹。
看看这片生活的土地，看看这片以为的归宿。
“他们、没救了吗？牧师呢？如果是掌握神光的祭司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