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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飘凌

作者:雪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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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梦叶岚 第七章 断痕

第三卷 天梦叶岚

第七章 断痕

我要一个答案。
“那,我学……”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那个“云哥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却同样不敢否认,对于自己的过往,正如对于岚儿的“云哥哥”一样,我一无所知。
加罗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手势微动,一阵轻微的魔法波动立时引来我的怒目一瞪,弑神轻轻一扬,顺便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吓得他立马不敢动弹。
我,霍地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抓住了,被那两只柔韧熟悉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紧紧的。
“太子哥哥,好美哦,岚儿也要学呢。”雪花碎尽,露出了身影的小女孩欣喜地鼓着掌,在点点雪迹中轻轻转着圈儿,仿佛灵动的小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哦?那我真是不胜荣幸了。”裨丝利特很快的恢复了冷静,不置可否地淡淡回应着毒牙,而仿佛闲聊似的平淡语气更是让人看不出这两个人竟然是仇深似海的生死仇人。
那淡淡的微笑,那低低的呢喃,那淡淡紫光渐渐的流失,身旁是一片嘈杂,心中一片死寂,黑白的世界中,只有她嘴角那一抹殷红和双眸中那渐渐黯淡的紫辉。
等待,我在等待,等待女孩的答案,等待那仿如刑罚的宣判,也许已经太晚了,如果她还只是我刚认识的那个青叶公主,如果她还只是那个徘徊在心灵之外的岚公主,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但如果终究只是如果。
为什么我在挥剑?
“……岚儿,我有事跟你说……”
裨丝利特疯狂的笑声中隐隐传来圣女悦耳的声音,我转过头来,望着带上了裨丝利特的夜圣女,看着他们渐渐消逝在虚空中的身影,我霍地想起了那似乎被我们遗忘了的黑暗神殿的另外二人,猛然回头,却正见到加罗耶和寇妮芬丝的身影毫无疑问地在空气中渐渐变淡,我甚至还看到寇妮芬丝调皮地轻轻挥挥手,仿佛正在道别一样。
小小的问题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小男孩渐渐长大,直到那血脉的羁绊将他唤醒,少年惊奇的发现,不经意间自己竟然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不愿意,我不能,我不想,岚儿看着我的时候看着的是那个人的影子,即便那个人有可能是我自己。
裨丝利特的眉头轻轻颤动了下,没有说话,就这么对着毒牙那冷漠的脸孔,沉默着。
“对!剑。”
“有,当然……记住,永远不要轻视你的任何一个对手。”裨丝利特霍地露出了一丝奇怪的微笑,仿佛轻蔑,又仿佛夹杂着些许失望,他说道,“还有,你真的很蠢。”
然而她的哥哥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女孩大怒,毫不顾淑女仪态蹦跶上床,直接坐在少年的身上,用力地摇晃着,期望借助重压(虽然没多少重)与摇晃双重震荡来叫醒她那个沉睡如死的哥哥。
心中却又想起裨丝利特所施出的那一道金芒,以及金芒下的岚儿和我,转过头去,我定定地注视着岚儿,直到女孩被我这突然的注视而害羞地垂下头去,心中霍地一阵酸涩,我奇特的发现原来开口竟是这样艰难。
我需要一个答案。
挥剑。
剑……是什么?
虽然颜色与我不同,没有紫辉没有青芒,有的只是那一道如星河一般的白练,然而,那确确实实就是片刻前我于万分之际救下岚儿的“流风”。
隐隐的,我觉得他仿佛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并不能逃掉这件事似的,是他还有底招还是另有援军?不待我迷惑,场中裨丝利特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浓郁得发酵的血腥,为什么还不褪去?
画面纷杂,所有的一切仿佛倒流般涌入脑海,在我的脑海里无序地反复播放着,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铿锵,金戈铁马中,整齐而雄壮的嘹亮戈鸣,那火红和青芒的交织,耳边似乎回响着那严峻的嗓门,剑交织着汗水,那浓重的热血沸腾着心中某种渴望;
而他学得很多,即便在众人面前,在那倾慕嫉妒的火热视线下,他,甚或自己也曾幻想过自己真的是一个剑客,然而他终究不是,多年的训练,那已近乎成为本能的反应,早已宣布了他这一生都逃不开刺客的烙印。
女孩低低的呜咽已带上浓重的鼻音,我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任那晶莹的泪水打在我的拳上。
“人,不能没有目标。你的目标是什么呢?”十岁的小男孩双目冰冷,望着面前那挂着优雅微笑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听着他那仿佛包含哲理的话语。
“……够狠!够绝!咦?敢向我动手?……够狂!……嘿嘿,小子,想不想学剑?”
停滞,有时跟放弃是同义词。
只是不知为何,那血色的双翼不是那么明显,至少比起上次天梦城外那次那凝结而成的实质双翼要差得多了。难道,自上次施展以来他仍元气未复,仍不能完全施展出这招吗?
女孩纤纤的手指刚移到少年的鼻前,一股冰冷的气息霍地攀上,女孩本能地便要惊呼出声,却见到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惊呼到了唇间却化成了不依的娇嗔:“哥!”
除了那套“碎雪”,我几乎找不出两者的丝毫共通处,而从岚儿叙述的年龄来看,我就更不可能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因为,唯一的凭仗还是那唯一的共通点——碎雪剑法。
“我不是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我怎么都无法掩饰的伤感,“你自己https://www.hetushu.com.com早已想到了不是么?我的岚儿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裨丝利特反问道:“你要为她报仇,你可又想过我又是为谁报仇呢?”
我,会失去岚儿???
好恨!我好恨!我好恨啊!!!
圣女的目光一如那夜,冷漠却又仿佛蕴含着这世间最深刻的情感,而毒牙双眸中那逐渐沉淀的深红色则是另一个极端,那是极度兴奋的标志,天梦城外那一场激战实在是让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而当见到毒牙摆出他那最后一招的起手势时,我忍不住便要呻|吟出声了。
不是吗?我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然而,那遥远的仿佛远古神话的过往的“我”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即便她口中的“云哥哥”真的是我,过去的“我”,我仍是感到阵阵的不舒服。
我突然想起刚才他所说的那句“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一切”,那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却不知包含了多少无奈和积累多年的愤恨,再想起毒牙发狂时那种浓郁的血腥气息,我霍地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在剧变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好气地叹息一声,对于黑暗神殿的几个重要人物全部安全脱逃,呃,或者应该说是安全撤退的事实(毕竟对方怎么也不像是狼狈逃窜的样子)我并不是很在意,至少,与把毒牙的小命救回来相比,我并不是很在意,而原本应该在意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岚儿,此刻望向我的眼神却仿佛带着某些莫名的光芒,带着欲言又止的吞吐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若不是我坚决反对,以裨丝利特跟毒牙仇深似海很可能趁着毒牙重伤垂危之际前来偷袭暗杀为由,估计此刻这里便只剩下重伤昏迷的毒牙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面对那极有可能存在的危机了。
轰!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那夜那让我狼狈不堪的圣女殿下在毒牙的暗蓝光泽下竟仿佛有些暗淡无光,即便仍保持着那一份从容,但那份恬静之下,我竟似乎看见圣女姣好的秀眉微微一蹙。
毒牙看着身前失魂落魄的少年,还有那深藏在心底不曾或忘的伤痕,双瞳骤然缩紧,下意识地去握手中的剑,霍地抬头,一片漆黑,黑暗中那低沉疯狂的笑声,仿佛最锋利的利剑般深深刺入他的心灵。
“流风——断空月……”心底震荡异常,这在片刻前刚刚“悟”起,或者说“想”起的招数此刻竟然由黑暗神殿的夜圣女殿下信手使出,我心里的感觉别提有多别扭了。
但是很显然,她失败了,她的哥哥别说是醒了,根本就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女孩躺倒在我的怀里,模糊的泪眼望出去竟也是一片模糊,女孩的容颜仿佛也模糊起来,场面切换着,仿佛轮回般纠缠反复。
毒牙,不,应该是克劳德,克劳德·布莱德恩,此刻他有些迷茫,人呢?为什么一个转弯瓦蒂就不见了呢?心中迷茫短暂闪过,克劳德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因此而停顿。
骤然亮起的白光仿佛神氐身上那圣洁的光芒晃得让人睁不开眼,毒牙下意识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是身为刺客的他所学习到的基本常识之一,对一个刺客来说黑暗无疑是他们最爱,阳光虽然讨厌,但在阳光下舞动黑暗却是他们所追寻的最高境界。而光暗骤变的那一瞬间完全失去视觉绝不是一个好刺客所应该暴露出的破绽。
风中,隐隐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唯一的不同,也许便是此刻的毒牙比起上次来,无疑要清醒明白得多,便连眼中的血色也仅仅只是淡淡的一层,而脸上那冷淡的微笑,仍是那般优雅,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收起轻蔑,毒牙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微笑,那是遇上高手时不由自主的兴奋。混杂着眼底的那一抹血红,倒映在圣女白皙的衣裙上,我竟泛起莫名的淡淡担忧,不经意间却连自己都无法分辨这份担忧是为谁而动。
欣喜回头,却仿佛全身冰冷,软倒在我怀里的岚儿,那熟悉的脸颊竟仿佛有些陌生,那淡淡的仿佛幸福微笑的哭泣着的,为何竟是让我如此心痛,那熟悉着却又这般陌生的脸儿为什么我总是见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流光一闪,瞬间大盛的白光晃花了我的双眼,隐约中,白光之中我竟见到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花,在毒牙的身前猛地绽放开来。
“你是来为父报仇的吗?”知晓了对方身份后,裨丝利特反而一脸平静,嘴角那抹轻蔑的微笑更仿佛嘲弄一般随意地甩出这么一句问话。
“是吗?也许吧。”毒牙也笑了,很平淡,平淡如水,淡淡的反问似乎只是随口问问,然而眼角那陡然闪过的一抹凌厉却泄露了毒牙内心的颤动。
当见到毒牙的身躯微微一震,甚至连那原本攀升至顶点的强横气势都为之一顿的时候,我便知道,一切终究只是奢望,即便明知无用,我仍是忍不住张口狂喊道:“牙!闪开!”
我把这个推测跟身旁的岚儿说了,岚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却同时告诉我她以前也只跟加罗耶、寇妮芬丝交过手,其他的大多只是些外围喽罗之类的。
毒牙挥出,却连自己也看不清它的轨迹,更何况对方,然而却像是讽刺般,那如乱麻般被轻轻割过的,虚晃晃的,犹如幻影一般,就仿佛多年前那夺走自己和-图-书珍视的所有之后那般一样,在自己的面前缓缓消失了。
为什么我还在挥剑?
而寇妮芬丝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冷漠的看着一切,但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大概是因为同属黑暗神殿的关系吧,只是不知道这个裨丝利特在他们那边是什么地位。不过看他能与加罗耶相交,想来也不是什么小脚色吧,搞不好就是他们四天之一也有可能。
“只凭着‘碎雪’剑法么?”无奈苦笑,脑海中闪过夜圣女那飘渺的风姿,我缓缓说道,“你不是也看见了么?只见过一次,夜圣女竟然可以使出‘流风’,那么我会使‘他’的‘碎雪’又能证明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而那一道泛着血色疯狂的蓝芒,终是再不能寸进,而牢牢锁住了毒蛇獠牙的赫然正是黑暗神殿的夜圣女,那夜那让我不敢直视的神秘女子。
但对于这次黑暗神殿的袭击,虽然并不是针对他的,仍是另一国王者震怒不已,而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雅特王对光明神殿的信仰更坚定了许多,而这对十年前光明圣山消失后便一直显得有些萧条的光明神殿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毒牙平静地述说着,我却看到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着,虽然他握着毒牙的手仍是那般坚定,嘴里仍旧说着调侃的话语,仿佛猫抓老鼠般尽情奚落着,但他的手在抖,那握剑的手在抖,“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么我为你感到遗憾,你留在这世上为人们所知的最后痕迹,实在是不怎么样。”
小男孩没有回答,也许他还小,也许他不懂,中年人原本也并不准备从男孩的嘴里得到答案,他转过身子带头走去,却没有看见小男孩眼中一闪即逝的那道迷茫,那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所应有的迷茫。
然而他又忍不住庆幸,幸好自己是一个刺客,一个好的刺客有时候就等同于好的保镖。这因为清楚怎么杀人,保护起人来也更加得心应手。至少,从这方面来说,自己也许应该感谢那两个人吧,那两个给予自己机会却又抹去自己希望的人吧……至少,他因此拥有了更多的保护那个人的资本……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唯一的……至少,在自己心里,唯一的……
如果,岚儿离开我呢?
听着毒牙那不断的低沉呼唤,惊讶之余,我更多的却是想起上一次我昏迷之时的情形,也更明白了为什么当我醒来时绯羽会有那般伤心欲绝近乎失控的行为。
回答他的是毒牙优雅从容的微笑,毒牙的声音温柔如水,甚至比起绯羽的轻声细语亦是丝毫不差,然而他话语中那锥心刺骨的深刻恨意却让场中诸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还用说吗!剑,当然是杀人用的!”
也因为如此,黑暗神殿那几个家伙“逃脱”的事实,竟然被我们给完全忽视了,若是那几个家伙知道了的话,估计会气得吐血吧……
两把利剑相持,蓝白二色相抗,看起来似乎冷漠的二人,手中的剑却同时选择了不安静,那不甘安寂的铿锵声,就连我手中弑神都忍不住低低颤抖起来。
岚儿突然笑了,流满了泪的脸儿仿佛那沾满了露水的清晨浮悠,盛放着让人心痛的美丽,“您还不愿意承认吗?您看您,就如当年一样,您还是放不下她啊,太子哥哥!”
裨丝利特大声嘲笑道:“太迟……呃?!你做了什么!!”
我喜欢岚儿,岚儿是我的女人,即使中间的发展和现在的结果不是我原本所想要的所能接受的,但是那并不重要,无论如何,岚儿是我的女人,我也喜欢岚儿。但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喜欢的是自己身上的影子,即便那个影子可能是过去的“我”,我仍旧无法接受。
流风——断空月!
话音未落,我猛地省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适才裨丝利特所施的那一式,那一道绝望闪烁的金芒,那深深刺痛着我的那一道金芒,出于血液中那深刻的恨意,没来由的,我知道,他,或者说他所用的这一式与我的过往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而毒牙的这一剑挥出,斩落的不仅是他过往的仇恨,也是我过去的线索。
只有那抹殷红,那火红的枫,红得像血,泛着淡淡的腥;
仿佛提早到来的深秋,绯琳丝迪儿为万物披上了红色的轻纱,视野中所见的一切只剩下一片红……血一般的红,红得像血……
火红,血一般的红,眼底的一切仿佛披上了绯琳丝迪儿的轻纱,便连雨儿,仿佛也带着一丝腥味,唯有那一道白影,在枫中舞着,舞着,舞动着生命的旋律,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凉,却更添美意;
那份深情,却仿佛烈火般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闭上眼,面前一片黑暗,我缓慢而低沉的重复着我的话语,“我,不是你的哥哥。”至少,我不敢肯定。
然而,现在我却感到后悔了,让人难堪的无言沉寂中,我不由自主地后悔了。
没有愤怒,没有疯狂,毒牙优雅得近乎冷漠的吐出了死神的宣判,平静得让我误以为适才那疯狂激动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望着岚儿那假借着毒牙作挡箭牌小女孩似的可爱模样,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说什么“病和图书人需要休息”,这丫头根本就不关心毒牙的死活,之前在请来的神殿牧师和学院的医疗队的双重救护下,再加上并没有命中要害,毒牙的小命总是保住了之后,岚儿便拉着我兴致勃勃地要去追杀黑暗神殿一行人。
“……我不是你哥哥。”终于说出来了,意外的,我竟然有了点松口气的感觉,不顾一切的说出之后,意外的,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您不是吗?”语气骤然的改变,那刻意拉远的距离感似曾相识,“您真的不是吗?还是您,又要逃避了吗?就像对待克莉斯姐姐那般将我推远?”
毒牙霍地笑了,笑得那般优雅,那般从容,那血液里流淌着的贵族血液仿佛复苏了一般,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被称为非凡公子的克劳德·布莱德恩,而他的笑容中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轻蔑:“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个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为他报仇?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上流着他那肮脏的血脉?哈哈,哈哈……
我是不知道那个被我称为老师后来却又突然变成我叔叔的人为什么会放过你,也不想知道你跟他们布莱德恩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因为,这不重要……”
岚儿早已是我的女人,不知不觉中偷偷地在我的心房里占据了一个位置的女人,我再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也无法不去在意她的心中所想。
我惊讶,但是我并没有为这种惊讶多停留点时间,我扶着毒牙尚未躺倒的身子,望着他腹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自主地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不知是圣女的手下留情,又或是毒牙在最后时刻避开了那致命的要害,至少我知道这家伙虽然受伤很重,但是去向冥神报道的时间也会不是现在了。
“瓦蒂……”
“还有什么遗言吗?”毒牙淡淡的话语犹如宣布死刑。
毒牙那冷漠的双眸终于第一次变幻颜色,那淡淡燃烧着的不知是怒,是恨,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感情,然而他的手却不再颤抖。
手臂紧了紧,我能够清楚地感到那两只小手突然握紧的力道,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缓缓说道:“我,不是你哥哥。”
“滴嗒。”
寂静的沉默中,我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失去岚儿,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吃醋,却又肯为了我而委屈自己跟几个女孩打闹一片,心心念念的念着我恋着我的美丽女孩?那个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而差点陷入死地的深情女子?
……也许,也许还有自己的身体对岚儿的身体那忠实的反应,那带着陌生的熟悉感,那连自己都无法忽视的该死的感觉,我直觉的感到这个女孩跟我的过去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在等待,然而我却没有做好承担的准备,即便之前,在几秒钟之前我还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她的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
心头疑问刚起,旋又放下。这是不可能的,场中那属于毒牙的疯狂起劲卷起的冷冽正如上次我所直面的一般无二,甚至连手中的弑神和体内的血液沸腾翻滚的兴奋感觉都不曾有过一丝差别。
意外的称呼和莫名的熟悉感,骤然涌入脑海的是一幕幕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画面——
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剑并没有相交,我甚至连圣女的衣角都不曾碰上一片,耳旁传来那仿佛是对毒牙,却又仿佛是对我所说的淡淡话语,“布莱德恩和塔内堤雅之间……你所知的……太少了……”
少年轻轻一笑,那为天梦所有贵族少女所倾倒的优雅微笑让女孩的怒气没来由的平息了下去,只是仍抱着少年的胳臂,轻轻地摇晃着,轻嗔着撒娇,她知道,这时候是讨取“补偿”的最好时刻,“哥~你欺负人家!不依啦!”
克劳德呆呆地望着面前熟悉的场景,那浓郁的血腥味取代了往昔他所熟悉的淡淡花香,他所宠爱的珍宝犹如破碎的琉璃娃娃一般双眼空洞的躺在她的绣床上。
“是的,这不重要……”毒牙依然笑着,双眼却是一片冰冷,淡淡的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你杀害了她……你该死……”
“练成了老子的恨决,那些个不敢露面打个架还要背书的垃圾有个屁用!!”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当日,当你冷笑着从我的剑下悠然消失的那一天,不,不对,应该说,是从那一刻起,我便一直等待着,期盼着这一刻的降临,期待着将这柄剑刺入你心脏的这一刻啊。你以为,你还能用同样的伎俩在我面前第二次逃脱么?”
相比之下,黑暗神殿就要凄惨得多,本次的主要行动目标岚儿毫发无伤,十四名练就了奇特阵势的白银剑士竟然被我一招秒掉,更失去了潜伏了五年多的暗棋裨丝利特,现在又惹上了雅特王。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普通士兵几乎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但是雅特王倒向光明神殿一边之后,无疑是使他们以后的活动行动更增添了难度以及必须的隐秘性。
剑?
这次黑暗神殿的行动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如果不是毒牙伤得这么重的话……下意识地望了望躺倒床上那与往日判若两人的毒牙,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我爱绯羽,不因为绯羽是谁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爱她,只因为她是绯羽而爱她,正如她爱我一般,不管我是谁,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普通佣兵也好圣剑使也好魔和_图_书法师也好,一切都无所谓,对于深爱着我的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爱着我,只因为我是我而爱着我。
哪里飘下一片白皙的雪,带着一丝冰冷,轻轻滑落,滑过我的眼,我的唇,落在我的身前,霍地卷起一片青芒,仿佛盛开的花儿与雪争芳。
你的剑……可以杀人吗……
身躯剧震,我从未想到会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克莉斯姐姐的名字,双眼陡地睁开,愣愣地看着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的岚儿,心中大恸,还有着那么一丝迷惑,怀疑。
“屁话!老子的剑不能杀人这个大陆上还有哪几个人敢说他的剑能杀人!!!”
疯狂的恨意,仿佛潮水般汹涌激荡,双眼中所见的一切慢慢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拔剑。
泛着淡淡的紫辉,除此,那一道青芒,却不曾有过丝毫改变,一如过往,怒吼着挥出,迎上那一道金芒,那曾经迅若闪电的死神诏书。
心中霍地一紧,连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当见到毒牙脸上疯狂的突定和嘴角那一抹仿佛绝望似的苦涩,竟仿佛引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共鸣一般,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扑了出去,弑神挥出,泛着淡淡紫辉的青芒竟仿佛也亮了许多。
即时相隔遥远,我仍然清楚地望见,毒牙那同样泛着淡淡血色的双瞳骤然缩紧,映在那明亮如镜的白练之中,同样清晰。
场中一时陷入了平静,冷得像风,没有人开口说话,对于他们之间那只字片语的对话场中的人们没有几个人听得懂,但从毒牙的话语和两人的反应来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毒牙绝对不会放过裨丝利特。
裨丝利特终于不复开始时那般从容优雅的模样了,便连一直挂在嘴角的那抹轻蔑似的微笑也消失了,额边微微地渗出点汗,眼眸深处,却霍地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霍地,我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几乎是在瞬间,我和岚儿同时惊呼出声,竟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而夜圣女毫不犹豫地纤手轻挥那熟悉的姿势,还有风中传来的圣女那清幽悦耳的低吟,却无不清楚地告诉我,这是事实。
以及那一点紫辉,在虚空中渐渐淡去,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痕迹……
裨丝利特淡淡的笑了,笑容里有些无奈,又仿佛有些羡慕,“这样子啊……单纯的仇恨吗?也不错啊……”
那曾经白皙如雪如绫罗的肌肤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那让他充满了绝望的伤痕,那午夜梦回里豁然惊醒的一幕,多少年来如梦魇一般怎么也趋之不去的绝望,一如那天,丝毫不曾忘怀!
笑声霍地嘎然而止,质问的话声中充满了惊愕不已,还有一丝他从现身至今从未有过的慌乱,而那近乎仓惶失措的质问对比之前的从容更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恐惧。
但这一句话,我没有说出来,下意识的,或者又或者是有意识的呢?我不知道。但是,我终究没有说出来,闭着眼,黑暗的世界里一片学虚无,唯有外界的亮光刺|激着我紧闭的双眼。
银白,依莉娜皎洁的月光下牵动着宿命的序曲,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一回身,仿佛千百世轮回也不曾忘却的人儿,霍然便在眼前,依然轻笑,便连那一份感动着我的温暖都不曾有过丝毫改变,直到,那一道金芒骤现!
轻轻转身,下意识的,我不敢去看她那深情的双眸,我不敢肯定她看着的是我,我怕,我怕当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时候,如果,如果她知道了我不是她深爱的“云哥哥”,她又会如何……
发生了这种事,学院比武大会草草收场,还好雅特王虽然受了些惊讶终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更识得大体,兼又有他的宝贝妹妹不断劝告,于是也没怎么为难星舞学院。
所以,我需要一个答案,尽管我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残忍,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无法控制心底那一丝仿佛嗜血一般的欲望。
换作他人或许会被这贵族女孩突如其来的犹如邻家小女孩般的嗲声嗲气给吓得猛打寒战,但对于这个早已熟知妹妹习惯的少年来讲,他只是带着点无奈的耸了耸,爱宠地抚了抚女孩的小脑袋,笑着答道:“嗯嗯。那瓦蒂想要哥哥怎么陪罪呢?”
但是我等不下去了,也不想等了,只要我一想到假如岚儿喜欢的不是我假如岚儿喜欢的只是我身上的那个人的影子假如“他”真的不是我,我就感到莫名的烦躁不安。
那疯狂的笑声,一如那一日一样,自己再一次看着那张疯狂的笑脸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那般轻易的,那般轻易的,就这么消失了。
“铿铿铿!!!”就在我刚刚泛起那淡淡担忧之时,毒牙与圣女之间已是又硬拼了好几记,在颤抖的余音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稍退,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对视着。
“我……不是。”没有睁眼,我不敢去看女孩此刻的表情。我怕,我怕自己对着那伤心欲绝的脸儿说不出自己仍犹豫的话语。
女孩霍地慌了,红润的小脸竟仿佛也白了少许,她颤抖着粉|嫩的小手缓缓地往少年的鼻间探去,或许是由于紧张,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向前倾下。
“……我们还会再见的……”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发现绯羽也正偷瞧着我,见我望向她,女孩却立刻偏转了开去,仿佛不愿对上我此刻的目光似的,心中莫名一颤www•hetushu.com•com,拉着女孩的手却不由更紧了紧,开了开口,却分明有一丝难言的苦涩。
那,魔法师呢?
“……你是……”
我无从知晓当时自己昏迷中所念叨的次数是否及得上此刻毒牙那写满了痛楚的低吟,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当时我昏迷后深爱着我的绯羽听着我“深情”地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心中到底是何种感觉了。
“你看,其实我也并不是那么笨的不是?同样的伎俩,早在那一天我便已经见识过了不是?”毒牙的声音是轻柔的,就仿佛情人耳语一般,而话中那平淡浓烈的杀意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岚儿似乎有些吃惊,紧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然而没有,我的双眼一片平静,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不可能跟岚儿永远这么不清不白下去。
“你是!”岚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顽固的坚持着自己的答案。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呼唤中的女孩仿佛是不耐烦了,抑或是被久经呼唤却仍不理她沉睡的哥哥给激怒了,女孩那往昔被哥哥所惯坏了的娇宠占据了上风,到最后女孩几乎已经是摇晃着少年的手臂大喊出声了。
忍不住便要惊呼出声,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泛着血色光芒的暗蓝蛇信并没有如我所预见的那般刺入裨丝利特的体内,甚至连血花都不曾溅起分毫。
为了我吗?无奈呻|吟。对过去的一无所知和女孩那深情的目光,仿佛噬血的毒蛇在我的心底隐隐作祟,让我再也压抑不下心底的某种冲动。
飘逸如昨,淡雅依旧,圣女那仿佛蕴满了深刻感情的深邃双瞳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淡淡地望向毒牙,那般优雅从容,一点也看不出便是她挡下了毒牙的夺命一剑,苟延了裨丝利特的小命。
轻轻的,仿佛雨后屋檐的那一滴水滴滑落,打湿了我紧握着的拳头。
再加上这次裨丝利特那无疑便是挑衅的血腥行动,虽然可以理解为为其他人创造机会吸引其他势力的行动,但他的血腥无疑为黑暗神殿惹上了更多的敌人。星舞学院本身的实力且不去说,单是他每年那多如鲫鲤的毕业生的愤怒便足够黑暗神殿小小的烦恼一下了。
“年龄……”仿佛也有着一丝疑惑,却有着更多的悲伤,“年龄不对,你早已想到了不是么?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在做什么?
女孩仿佛被主人抚摸的小猫般发出了舒服的轻声呜呜,双眼眯成了两道小月牙,心中乐开了花,嘴中说道:“早知道哥哥最好了,人家想要去……”
血色突闪,毒牙轻蔑一笑,獠牙张合,往外吞吐着蛇信,那瞬间大盛的暗蓝光芒,仿佛铺天盖地般往圣女直袭而去。
“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不是我的哥哥啊?”岚儿眨了眨美丽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悠悠地晃动着,平静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丝颤抖。
“荣幸?”毒牙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笑容里仿佛也有些苦涩,“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一切,但是你——毁了我的全部……”
女孩不由自主地低低喘息着,心中莫名的紧张,更有着些说不出的微微恐慌。与她那个身为家族继承人的亲生大哥不同,对这个归来的“哥哥”女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感,这是在她亲生哥哥身上所不曾感受过的,虽然眼前人身上只有一半的血液与她相同。
而我所看见到的是毒牙身后那若隐若现的血色双翼,那天梦城外疯狂之后的最后一式,那在他口中会催杀生命的最强绝招——牙恨·翼。
“咳咳!”转头望去,岚儿正一脸醋意的睁大了双眼瞪着我们,见我们看着她,却又心虚地指了指仍躺在床上沉睡的毒牙,没有一点诚意地道:“病人需要休息。”
碎雪——菲华落羽。
毒牙,变强了呢……
毒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说道:“那并不重要,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跟布莱德恩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仇恨,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杀了她,你该死。”
他这不是在激怒毒牙吗?难道裨丝利特自付躲不过,所以故意激怒毒牙杀了他好让自己免于受辱?疑问刚起,未等我反应过来,却陡地发现裨丝利特的身影远远望去,竟仿佛有些模糊,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想起遭遇加罗耶的那一幕,猛地醒悟过来,我立刻喊道:“牙,小心!这家伙想跑!”
如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下,毒牙那带着血色疯狂的暗蓝光泽下,那一道白练淡淡的,却始终存在着,没有片刻消失过。
阴冷,即使在光明下,那浓郁的思念被深深压在心底,做着自己所不明白的一切,迷惘,茫然,泛着冰冷,女人低沉的笑声,仿如梦魇般永难挥去,仿佛朗玛般压抑着;
我不知道毒牙有没有看到我适才的那一记“流风”,我在心底奢望他刚刚忙于在暗中搜寻裨丝利特而忽略了我那一道“流风”,虽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呃,或许早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了,面前的女人无一不散发着动人的风韵,比起以前更多了一丝妩媚的成熟气质,那夜之后,她早已不能算是女孩,而是女人,我的女人,如果我真的是她的那个“云哥哥”的话……
“好,好,瓦蒂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布莱德恩的少年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轻轻地抚摸着女孩那柔软的秀发,宠溺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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