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灌溉者藏着镰刀
第五百七十一章 暗房
“婚纱照吗？”表姑问。
剩下江澈一个人。
暗房里有悬挂的绳索和夹子，洗净后照片就挂在上面。
她最初怕过黑，怕过孤单吗？后来习惯了吧？
无声的画面不断流转，在这个下小幽暗的空间里，江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直到敲门声传来，林俞静在门外喊：“江澈，吃饭啦。”
她的声音。江澈连忙抹一把脸，出门。
表姑稍微讲解了几句，就去做饭去了。
“可以预定吗？预定一套婚……唔。”江澈今天第一次想打个趣，结果话说一半，就被一旁窘迫不堪的林俞静把嘴捂住了。
他把暗房灯打开，关了门，转身靠在门上。
林俞静负责洗，江澈负责挂，很快，两人头顶就挂了许多他们的照片。
“那能不能麻烦表姑教一下，我们和小彤一起学。”江澈拉了一把林俞静。
“还好啊，你傻看我的更多。”马上，她又找平衡说。
江澈没注意，他说：“可不可以我们自己来洗？”
也许吧，无声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哪怕遇见的人再友善，也难免最初的惊惶和不安。
“当然没问题，就是暗房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表姑指了一个方向，说：“这边，我带你过去。”
“不是……”江澈连忙说：“可能是因为盯着灯研究了太久。”
画面里的那个人始终没说话。
她说着往外走。
这和图书次林俞静没反对，因为平时的江澈，其实很难得拍照片，两个人的合影也很少、很少。
“哎呀，你看你，都洗坏了……走开，我来。”林俞静把位置抢了，说：“你就负责帮我递东西吧。”
“……”怎么突然嘴这么甜？林俞静偷笑不回应，隔一会儿说：“喏，这张，这张你笑得也好看，可是我为什么转头看你了呢，都只有侧脸。”
暗房似乎本就暧昧。
“嗯？”
表姑困惑一下，问：“暗房？”
“你们明天就要走吧？”表姑放下相机说：“放心，我今晚连夜给你们洗出来。其实里面有几张，我现在就能判断，一定很好……”
淡淡地笑了一下，表姑说：“还好的，这里人经济条件还不错，今年婚纱照也渐渐开始流行起来了，另外给孩子拍组照的也不少，所以生意还行，有时候我都忙不过来。”
“我也一起么？”林俞静想一下，觉得好有趣，同时亲手洗两个人的照片，也好有意义，于是跟着兴奋地点头，“嗯，表姑，可以吗？”
幽暗的小房间里，江澈沉默站在门口看着，他仿佛能看见在暗房灯朦胧的光照下，操作台前那个沉默的身影，正虚幻又切实地站在那里，正忙碌着。
画面里，因为不熟练，林姑娘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她因为洗坏了一张照片而急得蹲在地上哭了和-图-书，又因为洗出来一张漂亮的照片，拿镊子夹着，仰头一边看，一边开心地笑……
“这样，那边阿姨在做饭，我也去烧两个家乡菜，中午就留这里吃饭吧。”表姑起身说：“你们自己聊一会儿，或者不嫌弃，想试试婚纱礼服看看，也都尽管自己来。”
照片有平静的，有灿烂的，也有搞怪逗趣和深情的。
“我……不会。”江澈尴尬笑一下，问：“难吗？”
“哦，可是反而特别生动而灿烂，对吧？表姑抓拍得真好，我最喜欢这张。”
“嗯？”
“表姑。”
“那也好。”
她们上午玩得可开心了。
直到某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突然止住，久久呆立。
“研究灯？！”林俞静好无奈啊，走近替江澈抹了抹眼眶下缘，说：“你真是个……大笨蛋啊。你还总说我笨。”
暗房很小。
“那就好。”
表姑准备了一下，把店里交给店员，带着江澈和林俞静出门，拍了一组照片。
“倒是不算很难。”
江澈用力把脑海里的画面挥去。
小彤学得很认真，表姑也教得很耐心，但是因为她听力的关系，反而是江澈和林俞静先大概会了。
“那你……”
“小心表姑进来啊。”林俞静躲开说了一句，但是马上又被江澈揽了回去……也不挣扎了，打开嘴唇，轻柔地回应着。
他在心底说了wｗw•hｅtｕsｈｕ•com•ｃom声：“谢谢。”
因为这句普通的承诺，江澈僵住了一下。
竭力挥去想象的画面，江澈缓了缓，说：“嗯。”
“不许胡说。”在表姑面前，林俞静脸红发烫，尴尬惨了。
“那就你们自己来了，别给我底片弄坏了就好，哈哈。”
小彤也茫然地抬头看一眼，无声笑一下，然后低头吃饭。
“你眼睛红了……你怎么哭了？”
朦胧的光线里，江澈抬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江澈看看林俞静，“……先普通的吧，但是，两个人一起。”
“当然。”表姑笑一下，点头。
她在饭桌上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大家都笑。
表姑愣了愣，她当然是知道江澈的身份的，也知道他这句话的分量，至少买下这整幢楼，问题都不会太大。
回来已经是五点多。
表姑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啊？”表姑被江澈搞得有点懵，林俞静和张雨清也一样，“你是说，你自己洗照片，你会？”
暗房灯的光朦胧而温暖。
“不是啊。”江澈仰头看了看头顶绳索悬挂着的两个人的照片，那么多，那么灿烂，笑着说：“我现在其实很开心。”
他一时间没注意，话说得有些过于直接。
暗房里，表姑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指导了几遍。
“当然可以，尽快才好。”表姑看看两人，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先https://www.hetushu.com.com去烧菜。”
表姑给小彤夹了菜，笑着示意她多吃，又抬头对剩下的人说：“看来我得学一点手语了。”
表姑笑着说完，带着小彤先出去了，一路尽力告诉她，“你很棒，慢慢来。”
她的女儿，那个四岁的小女孩也学妈妈一样，给小彤夹了菜，看看，又给林俞静夹了一份。
为了让小彤和表姑一家尽快熟悉，当场，张雨清和林俞静反而都没有为她做太多。
……
“是么？”江澈笑着说：“当初真该把你被种在田里的那一幕拍下来。”
因为江澈的身份特殊，表姑惋惜地笑了一下。
“江澈很闷吧？”表姑似乎注意到江澈的情绪不太好，关心了一下问。
“哇，这张最好了，你看？”林俞静没转身，把照片举起来给身后刚挂完照片回身的江澈看，“这是表姑要我们深情对望，然后咱俩突然都笑了，对吧？”
“这张我的头发有点乱。”她说。
江澈回忆一下说：“明明是你先笑，把我逗笑的。”
她真的学得比江澈快。
“对……只是因为有点好奇，不知道方便吗？”
这一次，江澈在心底说了三个字后开口，“我会好好照顾你。”
下午待到两点左右，看表姑有空，江澈提出来想拍一组照片。
前世，听表姑说这些话的人，应该是林爸爸和林妈妈吧？也许林老头和静静奶奶放心不下，也一起来了hetｕsｈu.cｏm.cｏm，他们……
暗房里就剩下江澈和林俞静两人。
林俞静想观察江澈的神情反应，但是并没有整个转回身，而是侧转，偏过头去看他。
“怎么了？你……唔。”
许久，林俞静替江澈抹了抹嘴唇，担心说：“江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啊？”
“可是一样很好看。”江澈一边看着，一边回应。
她并不夹菜，整个人看起来很怯很怯。
“嗯，要是之前做贸易的时候，一定麻烦你。”表姑接着说：“可是我这个人就喜欢拍照，现在感觉，也都挺安定的。”
“不会。”江澈连忙收回注意力，直起身笑一下，说：“对了，表姑影楼生意还好吗？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
好吧，林姑娘很难深情，她总是看着想着，一下就笑出来。
这样脚下站不稳，她慢慢就靠在了江澈怀里。
“我能不能去暗房看一下？”江澈突然有些突兀地问道。
“所以，小彤放在我这，你们尽管放心。”她看了看一旁沉默的小彤，又诚恳地说道。
林俞静迎面看着他，“怎么了，江澈你？”
“……嗯。”江澈是一个向来不怎么会深情表达的人，他似乎总是容易尴尬，难得一次，林俞静听了，很是欣喜，但是很快又逞强，仰头看着江澈，拍胸脯说：“其实也不用，我很厉害的。”
她看了看江澈，“差点说想拿来当样片挂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