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白银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折腰可以，不屈膝
王蔚：“那个，我就是顺风的老板。”
终于，“砰”一声，门关上了。
“……是这个道理。”王蔚深吸一口气，用力把自己梗着的脖子低下去，深深点一下头，抬头努力笑着说：“所以张先生，张太太，我这次过来除了道歉，还有就是想说，东西我们可以照原价给二位双倍赔偿。”
江澈现在给他的这个感觉，有点不对。
三层楼房，楼上的争论还在继续。
“我说追杀令。”
“你们的章程又不是老子的章程，你们误我事了，知不知道？”男人气势汹汹，说话间看见王蔚稍嫌青涩的样子，顿了顿，改口说：“得，我跟你也说不着……叫你们老板自己过来跟我说。”
不过陈有竖本身不是一个擅长形容的人，加上对江澈一直尊重，自然想不到比如“你一老狐狸，跑菜地装什么小白兔”这样的比喻。
十多分钟了，阿德仍然可以清楚的听见楼上那对男女的呵斥，甚至恼羞成怒后的谩骂，还有王蔚间歇出声，客气的解释、道歉。
“唉……”阿德叹了口气，“这又何必呢，你就当肥勇是刚刚那两个客户，你那都能忍，这怎hetushｕ•com•ｃｏｍ么就……”
“就是。”他身旁大|波浪的女人也接茬道：“那些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是你们爹妈，出什么意外了，跟我们说得着吗？”
在跟江澈商讨合作之初，在港城，他就见过老彪一面，后来事情谈妥，来送钱的，也是胡彪碇。王蔚不知道完整的胡彪碇的根底，但是能推断，这人来路绝对不正，根底绝对不浅。
陈有竖在深大进门侧道口站着，看见江澈抱着满怀书本向自己走来，远远地点头致意，同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想着大概已经脱离肥勇控制的范围了，阿德稍稍放松，扭头大声说：“追杀令啊，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你还非跑来弄赔偿这事。”
半天时间跑下来，他们遇见过待人和善，很好说话的客户，自然也有刻薄的和较真算计的。楼上这对算比较极品。
“嗯，褚姐一直催我。老彪的事，她知道了。”陈有竖说：“三墩说的。”
“不太好。”陈有竖用一张扑克脸说：“公司发展得不错，不过他和手下的人，这两天刚被人下了追杀令。”
“那和_图_书现在怎么办？虽说可以暂时不接这边的单子，可是肥勇又放话出来了，说是要咱们在整个粤省都做不下去……”阿德说：“我刚没跟你说，今天阿正在D市，差点被肥勇的人追上。”
看来那对夫妻最后还是接受了。没一会儿，阿德看见一脸倦容的王蔚从门里出来，有些不忍，迎上去说：“阿蔚，你……”
“……”男人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想到他一直服软的态度，果断拿出老气横秋的样子，“那我就这么说了，五倍，不然……”
车子在铺石子的路面上急速飞驰，风声呼呼打耳边过。
“这个……咱们原先的章程说明，就是最多两倍。”王蔚客气地解释。
……
“不一样的。”
“最高两倍赔偿是规定，这个没办法。请张先生、张太太见谅。”王蔚态度坚决但又不失礼貌。
“没事。”王蔚摆了摆手说：“还有没去的吗？”
追杀令？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真的有。
“没了，这是最后一家。”阿德跨上摩托车，拧了油门，焦急说：“赶紧上车，咱们走。小心被肥勇的人看见。”
“哦。”王蔚点点头m.hetushu.com.com，说：“总不能不给客户交代。”
“那怎么办？”阿德问。
“嗤，你别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男人嗤笑一声打断了王蔚的话，甩手说：“我们只管寄东西，又不是没付你钱。”
“管，不急着管，我等王蔚找我。”江澈说。
不过在双倍赔偿这一点上，王蔚就算再客气，再示弱，也始终没有松口。
现在唯一让他犹豫的是：一旦这样做了，那位口口声声没兴趣的江老板，借机插手顺风的管理运营，甚至布局夺权，就会变得自然而然，名正言顺。
这螳臂当车的精神和勇气……未来富豪榜上的王先生，很冲动，很有趣啊。
事实从他的认知出发，两者就是不一样，完全不同。
把书交给室友，江澈走到陈有竖面前，笑着说：“这么快就到了？”
双倍赔偿？男人和女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女人一伸手掌，说：“五倍。”
江澈仔细听陈有竖把他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到王蔚因为同事被打断腿，当晚就带人去干了肥勇一票，双倍断回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D市也被追杀吗？一下有些沉重，王蔚咬了咬牙，和图书没说话。
王蔚没听清，说：“什么？”
声音被风吹散了。
因为那简直不要太明显。
“要不咱们去请个大哥帮忙说和下？”早年也混过江湖，阿德建议说：“咱们摆桌酒，再赔一笔钱，把生意做下去先？”
一对四十来岁的男女站在门口，其中那个男人，正伸手指着手指门外赔笑的年轻人，愤怒地咆哮着。
内心对王蔚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考虑他的现状，江澈眉头先是一皱，跟着很快展开，笑着对陈有竖说：“走，咱们先吃饭。”
“我知道。她都教训了我好几遍了。”江澈完全已经三墩被卖习惯了，内心毫无波动，说：“顺风那边呢，说说看，王蔚最近过得怎么样？”
楼下，阿德守着摩托车在墙角等着，因为他的脾气容易冲动，今天王蔚找客户道歉、赔偿，一直不让他跟到现场。
王蔚想都没想就选择摇头，坚决说：“不了，这个头我不低。”
“什么，东西弄丢了？！我他妈的，老子的东西等着急用知不知道，你迟了两天，过来跟我说弄丢了？”
不就多百来块钱吗？阿德倚墙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心想着，给了吧，赶紧给他，和*图*书弄完走人，回港城。
陈有竖跟上的同时有些纳闷，“咱们不管吗？”
“我有个朋友，你们先走吧。”江澈和室友们交代了一声，说：“书帮我带一下。”
有时候阿德会觉得，自己那么多年朋友，其实还是不够了解王蔚——他在一些看似绝对应该低头的地方莽撞、死硬，偏又在其实完全不必惧怕的人面前，这样示弱。
王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
人在世道里打滚，要说从来不为五斗米折腰，那太难，历史上说这样话的那些人，大多日子其实也都还逍遥……但是腰虽可以折，男儿还有双膝，不能轻易落地，尤其当人要欺你，踩你。
之前陈有竖打电话给他，说要过来，江澈顺便就让他先在粤省下面各个市县跑了跑，了解顺风现在的情况，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报到了。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王蔚低头鞠了一个躬，鼻梁上的眼镜因为大量出汗而往下滑，他伸手托了一下，同时抬头站直，小心解释说：“我们的一名同事前天在路上出了点意外……”
王蔚沉默，他其实能想到一个对策，不是折腰，更不是屈膝，只是合伙人之间共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