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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亲爱的……去……去照顾好孩子……”说完这句，她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床上。

浸泡在血泊里的赤发，铺就了克雷恩踏上弗雷姆王宫议政厅的红毯。

因为最近进行的密林砍伐行动，王都周围比从前空旷了很多，没有了圣佑林海的庇护之雨，城市内部的防护结界又在巷战中被大量破坏，信奉火的红发精灵们，也无力阻止烈焰吞噬他们的家园。

他连忙坐到床边，伸出手去，想要给妻子传递一些力量。

蓝五月16号凌晨，火精灵王都费尔伯格燃起了迅速蔓延的大火。

根本没有打算对这座延续千年的珍贵古建筑有什么多余的忌惮，缴获的攻城器很快编入原本的三架投石车中，巨大的固定桩迅速在重锤敲打下钉入地面，裹满燃油的抛射物在抛出前点火，化作割裂天空的红芒，流星般砸向王宫的树墙。

王冠对他来说从视觉效果上显得格外沉重，让他细长的脖子微微弯曲，视线也不由自主地向下低垂。

芙伊漂浮出来，担忧地抱紧了他。

“我……我不能允许……”伊莉丝似乎连流泪的力气都不愿意浪费，她咬牙切齿地说，“去找匕首，找一把银匕首，把下面切开……给我切开！”

看到属于精灵婴儿的特有保护结构终于离开了身体，伊莉丝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浑身一软，倒回到床上。

而且，很快，空天卫队就顶着弩台的压制发起了近地攻势，随着魔动弓的一轮精确打击，一群由兽灵和人类组成的刺客小队在库诺依、玛吉娜和莎兰塔的带领下从空中落入树墙内侧，组成了针对城门的精英突击队。

克雷恩握紧了拳头，望着树墙高耸看起来比外城难对付许多的王宫，没有说话。

“我是精灵王，”弗雷姆微笑道，“我不能……自己吃饱喝足，却看着臣民在饥饿中挣扎死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东门也被击破，伽恩率军杀入外城，与王立警备军短兵相接。

城墙守备已经被消耗了不少，弩台损失过半，主副魔炮被消灭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近百个魔装弩兵突然加入战斗，这一次本可以把外城拿下。

那样的结果，就已经是一场惨胜。

蓝五月17号凌晨，也许是有消息突破封锁传入费尔布雷德，也许是希达里安识破了信徒的伪装，那位火精灵指挥官，率军向南突围，把弗雷姆王朝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带去了南方临海地带。

接生者也痛苦地说：“女王陛下，请您相信我，这卵膜中真的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您不能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啊。”

升腾的毒云和一道接一道的火墙标志着实力强悍的宫廷法师加入到战斗之中。

她就像只最熟练的猎人也不愿意招惹的护崽草原狮，屋里的所有在场者都不怀疑如果不照办她真的会把侍女和接生者全部撕成碎片。

“不行——！”伊莉丝突然抬起头，充满杀气的尖叫道，“我不允许！我能生出来，给我闭嘴干你的活，我会配合你一起使劲！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他这么早出来，只有依靠卵膜的保护才有机会活下来！你们如果要害死他，我就要你们都为他偿命！”

克雷恩站在台阶下，带着属于自己的王冠仰视着弗雷姆，但他知道，在对方的心里，这可能和鄙夷的俯瞰没有多大区别。

克雷恩握着炎魔弓，望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平静地说，“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所以他必须坚强，真正坚强起来。

不需要保留实力，也不需要留有余地，震天的咆哮让每一个战士冲锋再冲锋，热血沸腾的进攻，就是此刻所有士兵唯一的念头。

装饰着华丽火焰纹章的巨大木门敞开着，遥远的台阶上，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太舒适的王座里，坐着一个高大瘦削的影子。

他连忙跑向入口，却发现奥妮娅正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墙角，满脸大汗，一个侍女正拿着染满血的纱布匆匆跑出来，一见克雷恩，就连忙单膝跪下，摇头道：“陛下，请先不要进去，女王陛下正在分娩，不……不适合让您看到现在ｈｔｔps://ｗｗw•ｈetushu•com.cｏｍ的样子。”

作为王宫最后一道防卫线的内城树墙，就此攻破。

在行宫的议政厅里，克雷恩见到了自己在寻找的目标。

相隔不到十分钟，克雷恩一箭射出了巨大豁口的那段树墙也在无数飞舞的爆裂箭、震荡箭、破甲箭的蹂躏下开裂。

但接生者带着沉痛的表情，很认真地对克雷恩说：“陛下，即使您要因此绞死我，或者把我关进水棺，我还是要说，这个孩子……恐怕并不是睡着了。您即使按照药剂师的建议把卵球供养一个月，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请您照顾好女王陛下的心情，帮她早点接受这个事实吧。”

克雷恩扭头下令莎兰塔负责组织精英搜索并杀掉隐藏在王宫某处的大神官，自己则迈开大步，走向了曾经激起他浓厚愤恨，却还是初次见面的火精灵王，穆艾·弗雷姆·艾尔比特·博乌姆。

但大量烧开的粘稠树汁从天而降，宫廷法师们则把魔法全部倾泻在空天卫队的身上，在攻城锤接近城门的时候，那扇爬满藤蔓的大门突然打开，这条防线的指挥官率领一支精锐小队突然冲杀出来，一阵乱战中将攻城锤顺利破坏，丢下十几具尸体后迅速撤回。

奥妮娅在旁虚弱地说：“陛下，陛下……女王陛下的情况……不太好。我也觉得，您在外面等比较合适。”

他摆了摆手，对那个侍女说：“叫谁来吧奥妮娅扶回寝宫休息。”

“但现在灭亡的是你。”克雷恩冷冷说道，“所以我搞不太清，到底是谁愚蠢。”

四五个女性治疗师围绕在床边，镇痛、恢复、止血的魔法几乎就没有停止地一个接一个向着伊莉丝的身上施放过去，桌上摆满了临时补充魔力的药剂空瓶。

克雷恩派出伽恩进行了最后一次劝降。

王都北门的卫队守备极为顽强，克雷恩远远望着那个指挥的队长，觉得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克雷恩大步走上去，站在王座前方，低头看着已经断气的弗雷姆，注视了一会儿后，转身下令：“来啊，把弗雷姆的尸体带出去，送往费尔布雷德阵前示众，明晚之前，对费尔布雷德发起总攻！”

女精灵们已经把诞下的胎球小心翼翼放置在充满营养剂的水箱中，四面用火晶石保证内部的温度。

这已经被地毯式搜索了三遍的诺大王宫里，竟然没有感应到任何攻击性咒术的波动。

※※※

这位精灵王看起来并不健康，他瘦到近乎脱相，颧骨高突，面颊凹陷，眼窝内塌，连红发都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尽管他双手扶着一把巨大的双手剑，但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拿它当作武器的样子，反而令人怀疑没有剑刃的支撑他会不会随时可能倒下。

高大的古木熊熊燃烧起来，四散的红光击倒了一排守城的卫兵。

克雷恩不得不调动辅助部队中的一些祭司，靠他们不太强的实力感应到底哪里存在咒术的波动。

“我根本注意不到那点痛！赶快下手！”伊莉丝好像已经进入强撑着不失去意识的阶段，她一把掀开遮挡着腿间的干净白布，盯着下面说，“划开吧，快！”

大火足足持续了将近半天。

“那不过是因为你赢了。”弗雷姆笑了笑，不屑一顾地说，“如果胜利的是我，如果我的力量已经成为圣佑林海的意志，那么，每个精灵就只会传颂我的伟大，怀念我驱走不安定因素的先见之明。”

“辛苦了，夏莱娜，军务暂时交给普拉薇娅，你就在寝宫休息两天吧。”拍了拍连夜把自己送回到王宫的努力兽灵，克雷恩抱着疲倦到几乎想要软倒在地的夏莱娜吻了吻，唤来侍女扶她回去，然后匆匆往王宫深处走去。

建筑密集起来后，魔装弩兵的地形优势得以发挥，普拉薇娅几次组织攻击，都被拦截打退。

弓弦在克雷恩的怒吼中松开，火精灵王的镇国神器仿佛发出了呜咽般的声响，被浓烈火元素缭绕的巨大的火球从魔力涟漪的中央滚落，炸裂在树墙上方。

在王宫高高的台阶上，弗拉米https://m.hetushu.com.com尔巨大的雕像前，现任王宫卫队长，弗雷姆手下最后一位剑圣，带领二百宫廷近卫对攻入的苍穹骑士团进行了一次堪称悲壮的冲锋。

接近正午的时候，第二次强攻也以暂时撤退告终。

琴和夏莱娜左右守在克雷恩两边，苍穹骑士团正在搜索整个王宫，属于弗雷姆的一切，都将在今日结束。

“这……这……”

对坚固的树墙没什么好办法的三台投石器分散打下固定桩，其中两台瞄准攻击对空弩台，而剩下的那台，则对准了王都北门开始了连续轰炸。

他们只能绝望地后退，一直后退到王宫附近，才在杜朗的指挥下迅速拆除了靠近王宫树墙的那些建筑，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拼命守护的城市，在冲天的热浪中焚化为灰。

这个命令，并没有得到执行的机会。

深沉的悲痛席卷了克雷恩的脑海。

“你搞错了结果和原因之间的关系。”克雷恩摇了摇头，失去了继续和他沟通的兴趣，“所以你的力量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圣佑林海的意志。到此为止了，弗雷姆，你那疯狂的野心，是跟着整个费尔伯格一起化为灰烬的时候了。”

确实，连续攻城战就已经让苍穹骑士团死伤了数千，巷战之后几次强行突击造成的减员丝毫不逊色于攻城战，加上明天势必要进行的王宫之战，到时主力损失很可能要接近三分之一。

王立警备军坚守在王宫的只剩下不足一千，而展开军阵把王宫包围到水泄不通的苍穹骑士团，仅仅地面部队就超过两万。

暂退之后，普拉薇娅接管一线指挥权，迅速调整阵型，等伽恩和莱亚的另外两路发出信号，才协同展开了第二次攻城。

看得出来，奥妮娅是明显的魔力透支，看她眸子里那隐隐的黯淡，似乎……还额外消耗了一部分灵魂之力。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在弗拉米尔的脚下，满身都是箭矢，已经几乎变成一个刺猬的卫队长背靠着那座雕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过弗雷姆的子嗣并没有什么号召力，这位火精灵王最忠诚的部下都已经在这场内战中消耗殆尽，而且格蕾希亚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不可能像克雷恩一样再去扶持其他元素精灵。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可能是早产加上胎球膨胀过大的缘故，伊莉丝的身体看上去都已经要像是要被撕裂，可那个被淡红色卵膜包裹的软球还是只出来了一小半。

莎兰塔耷拉着狐尾走回到克雷恩身边，轻声道：“陛下，咒术……的残余波动还在，咒术完成，恐怕还不到三小时。”

午后，苍穹骑士团的主力精锐休整完毕，一路摧枯拉朽的夷平断壁残垣，铲倒焦黑树木，把战线终于压制到了王宫墙外。

当游侠的那些年里，他照料过孤苦无依独自生产的病弱歌姬，还为一只受伤的母鹿接过生，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的妻子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可回避的。

“女王陛下！”拿着纱布的侍女惊恐地喊道，“您……您裂伤得更厉害了！”

随着匕首的深入，很快，就有鲜血从弗雷姆的唇角涌出，流下，染红了那华贵皮甲的外衬。

于是，一把银质小刀被泡在沸水里飞快送了上来。

※※※

那痛苦想必极为强烈，每次用力，伊莉丝都会露出狰狞可怖的表情，从额头到脖颈全部突起惊人的青筋，涨红的面孔好似随时会渗出血来。

在确认杜朗率领的部下每一个都会顽强抵抗下去后，克雷恩亲自下令，对王宫展开了总攻。

“陛下，如果……把名词限定在弗雷姆的王宫上的话，其实……”库诺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费尔布雷德那座军事要塞里，还有一个供弗雷姆督战的小行宫，因为是弗雷姆在位后修建的，一般，那边才被特地称为‘弗雷姆的’王宫。”

负责接生的中年女精灵抬起头，举着血淋林的双手，用嘶哑的声音说：“陛下，不行……这……这卵膜里的孩子……完全没有……没有活的迹象，他一点都不动，体积又这么大，再这么下去，女王陛下会因为出血过和-图-书多而遭遇生命危险的。请您……请您给个命令吧，允许我提前剖开卵膜。”

可费尔伯格的贵族早在昨晚就纷纷闻风丧胆地逃跑，杜朗一个脑袋两只手，根本没有办法兼顾那么多事情。

尽管如此，侍女们依然在紧张地不停更换着染血的纱布。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无。

他盯着克雷恩的脸，突然用力把匕首一横，割过了他的喉头。

战况胶着了近一个小时，耐心的普拉薇娅才判断弩台的数量已经减少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高声下令，重步兵队整装前压，护送用砍伐的古树与补给车辆临时建造的简易攻城锤，驶向树墙中最薄弱的地方——城门。

“其实，你也和我差不多疯狂啊。”弗雷姆微微抬起头，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镶金匕首，“抛弃数万生命的大逃亡，林海之灾，废黜领主，焚烧千年王都，克雷恩，我不觉得你手上的血比我少。我会在冥府看着你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看你在轮回之纪里，会不会比我还要疯狂。”

更多血喷洒在侍女的纱布上，密集的回复术中，又一个治疗师倒下，晕厥过去。

但他咬了咬牙，只是沉声道：“留下三千士兵驻守费尔伯格，其余今晚整备，明早随我一起强攻费尔布雷德！”

王立警备军在杜朗的指挥下迅速后撤，转入巷战。

莱亚并未去同时攻击西门，她率领着部队虚晃一招之后，发动突击，一举打下了西侧十里外的属城费尔亚米，控制住了那边的大量军工作坊，缴获了几台珍贵的攻城器械。

绝大多数仓储物资在大火中焚烧殆尽，王宫里这种绝望地抵挡，已经纯粹是在维护最后的荣光。

守军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旧王立警备军的精锐，那克雷恩曾经非常熟悉的精英小队作战模式，在据守城墙的时候一样简单有效。

这一次，摇摇欲坠的北门终于在结界台纷纷被破坏后失去了最大的屏障，在三台投石器集火攻击和大量魔法的洗礼下轰然倒塌，敞开了外城内繁华但脆弱的街道和建筑。

刺客都会修习比较低阶的咒术来辅助自身，库诺依和莎兰塔在法阵旁边蹲下看了一会儿，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东门那边的情况则比较乐观，伽恩对费尔伯格的结构非常了解的缘故，选择了一段薄弱处猛攻，只付出很少的代价就打开了一个缺口，但缺口内有大量精英卫队死守，因此也选择了暂时后撤重整旗鼓。

然后，他双臂放在王座的扶手上，缓缓向后靠去。

就地挖灶做饭，通过进餐补充了一下体力，休整了大约三小时左右的苍穹骑士团发起了第三次攻城战。

只有一件沾满血迹的黑袍掉在地上，旁边的古卷，也溅满了暗赤色的印痕。

“比如呢？”弗雷姆沙哑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他们能做到什么？在未来的动乱中，替格蕾希亚那样的野心家牺牲在北方的国境线上吗？水精灵的愚蠢国策只会把所有精灵拖入灭亡。”

“那是我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合适！”克雷恩一挥手，就要大步走进去。

但弗雷姆的后宫已经空空荡荡，他的王后王妃和几个孩子都已经早早躲去了南方沿海，如果形势恶化，很可能将在那边乘船，冒着被海怪袭击的风险走水路逃亡去其他地方。

能和他分享那段过去的，已经越来越少。

“伊莉丝也是水精灵。”克雷恩针锋相对地提醒了一句。

巨大的重型冲车喷吐着魔动机的淡淡魔雾从东西两个方向对王宫侧门展开进攻，伽恩和莱亚各自的分团似乎都已经把弗雷姆的头颅当作了目标，很快就把城门的守军冲散消灭。

“陛下，您建立的是一个新王朝，新的王朝，总是要诞生在被烧尽的灰烬中。”莎兰塔扭过头，看向克雷恩的眼睛，“您……不是有必须尽快攻陷这里的理由吗？而且，按照您的要求，大量无辜的居民都已经主动逃难了。咱们已经损失了很多很多士兵，陛下，请下令吧。”

“女……女王陛下，请您忍着。”

所以克雷恩对那些老弱妇孺没有赶www.hetushu.com.com尽杀绝的打算，他只想找到那个大神官。

他把匕首缓缓刺入到脖子的侧面，唇角泛起了一丝癫狂的微笑。

而克雷恩的手，也好像要被攥碎。

魔力的波纹浮现在高大树墙的上方，更多的射手涌上箭塔，但马上就被空天卫队一轮魔动弓轰炸压制下去。

一个巨大复杂的法阵用鲜血描绘在中央的地板上，周围排列着足足三十三具枯骨，从旁边掉落的衣装来看，那些都是小有能力的咒术师学徒，却都被这次发动的血魂之咒吞噬了除骨头外的一切，成为了凄惨的祭品。

日落之后，普拉薇娅派出的特遣队与莱亚所率分团里应外合，击破西门。

他高高举起手，向着费尔伯格燃烧的城墙，用力挥下！

“嗯嗯——”

在魔炮爆开的震荡波里，克雷恩抬手拉弓，让身前仿佛升起了红色的满月。

傍晚，金羊堡通过法师塔送来了紧急信件。

“那本来就是你造成的。”克雷恩没有掩饰眼底的厌恶，“如果没有你的疯狂，艾尔法斯联邦如今还会是一个团结的整体，面对已经到来的轮回之纪，大家也根本不会承受这些多余且不必要的损失。你算过这场内战埋葬了多少英勇的战士吗？他们本可以在未来更大的动乱中为圣佑林海做到更多。”

第一次强攻，无奈地以失败告终。

情况竟然有这么严重吗？

火球、风刃、水之矢呼啸着炸开在防护结界上，可拥有大量军用结界台辅助的王都城墙并不那么容易破坏，一时间，战士在对手法师的攻击中接二连三地倒下，空天卫队也被弩台的密集洗礼击退。

“我说切开就切开！我的伤口可以以后再治，把我的孩子救出来，快！”伊莉丝的咆哮让克雷恩都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半小时后，杜朗在玛吉娜的牵制下，被库诺依从背后用短剑刺穿了喉咙，斩首示众。

女王陛下，早产了。

毕竟对内战一事蓄谋已久，弗雷姆的王宫被改建得更像是一座巨大堡垒，金羊堡紧邻王宫的高耸主城，可能都不如这里坚固。

“可神谕的指引明示了弗雷姆的王宫。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线索了。”克雷恩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他已经消灭了弗雷姆王朝，达成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虚弱地扭头望了他一眼，紧紧攥住他的手指，有些绝望地说：“克雷恩，亲爱的……我……我好像……快没力气了……”

没记错的话，杜朗是被贬为了王都北门的卫队长，但现在看他的指挥权，这个卫队恐怕已经包括了城墙内至少一半的守备力量。

接近深夜的时候，莎兰塔望着城墙内处处亮起的照明杖，向克雷恩建议道：“陛下，如果您真的急需将王宫攻陷，我认为，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烧掉整个费尔伯格。”

再坚固的堡垒，再优秀的防御设施，最终都需要士兵来防守、操作，需要守将来指挥、分配。

沉默持续了一段略显漫长的时间，弗雷姆缓缓抬起头，用嘶哑刺耳的声音洪亮地说：“克雷恩，恭喜你，你赢了。”

但深知那些火精灵实力的普拉薇娅并未急着攻进去占据城区，而是指挥大量射手和法师先在树墙附近稳固住战线，同时开始利用飞行骑士在民众聚集避难的地方大声宣讲着避免伤害尽快疏散的号令。

但胜负，其实已经分出。

“不会的，伊莉丝，不会的，你一定能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他俯下身，亲吻着妻子脸上的汗水，亲吻着她湿漉漉的长发。

“原来……是这样吗？”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克雷恩抬头望向天空，刹那间对不知道隐没于何处的命运天使产生了深沉的怨恨。

那个女精灵只好苦着脸躲回伊莉丝的双腿之间，用疲倦的语气指示着伊莉丝调整呼吸的节奏，在关键的地方用力。

终于，最艰难的部分通过了狭窄的甬道，在伊莉丝凄厉的尖叫声中，一个后半边已经有些发紫的柔软卵球终于滑脱出来，落进了接生者的怀里，迅速染红了那个女精灵的衣服。

“弗雷姆！准备迎接你的末日吧！”

但他只是挥和_图_书了挥手，柔声道：“我知道，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我……会想办法告诉她的。”

而最中央的那位大咒术师，则连骨头也没能留下一根。

搜索进行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库诺依和莎兰塔才匆匆赶来回报，王宫的大半机关密室都已经进行过破坏或探索，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大咒术师的身影。

每次那纤细的双腿用力，就能听到另一头传来伊莉丝拼命压抑憋在鼻腔里的苦闷痛哼。

他的视线渐渐移向上方，涣散，黯淡。

伊莉丝，坚持住，等我……克雷恩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咬紧牙关，点点头，沉声道：“那么，你去安排吧，莎兰塔。”

只不过，那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而克雷恩，则带着库诺依与莎兰塔的暗杀小队，前往了费尔布雷德的那座小行宫。

但进去之后，他就发现，里面的情况确实有些糟糕。

在八名全副武装的重装精英战士的保护下，一身华贵皮甲的克雷恩在抵挡着箭雨的盾牌中抬起手，让炎魔弓伴随着迸发的刺目红光落入掌心。

他松开了手里的巨剑，在剑刃倒地的沉重声音中说：“克雷恩，你是最合适的精灵皇帝，击败一切，去统治一切吧！”

“是杜朗，”克雷恩坐在马车的王座上，终于想起了那张有点面熟的脸属于哪个名字，“杜朗·法·迪瓦莱。”

才一接近伊莉丝的寝宫，克雷恩就听到了垂着藤花的窗户里传来了伊莉丝痛苦沉闷的叫喊，大量魔力在里面弥散，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可惜，身边的莎兰塔和玛吉娜都不知道那是谁，和他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纠葛。

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实际上是大咒术师的大神官，克雷恩交代完就匆匆带着部下从侧门走向后殿，去跟搜索的部队碰头。

苍穹骑士团开始分兵进击，招降、攻陷、吞并、接受弗雷姆王朝的领土，要赶在弗雷姆死讯传到水精灵王国那边，引来另一只贪婪的饿狼前，尽可能稳固住新的防线。

新调来的治疗师迅速接班，新补充的魔力药剂成瓶成瓶地打开灌下，忙碌的精灵们开始拼命抢救失血过多的女王，克雷恩不得不让开位置，然后，带着哀伤的表情走到了床尾。

三面被围的城市中，一般民众和没有反抗能力的贵族终于在惶恐下溃退，冲击守卫打开了南门，向着近海方向夺路而逃。

“这是我和我的部下拼命打下来的王国，你不必说得像是你拱手让出来的一样。”克雷恩收起炎魔弓，看着弗雷姆因同契的奇景而惊讶起来的表情，冷淡地说，“我要来夺走你的一切，也和所有精灵的命运无关。七年前，你派出的王立警备军，消灭了我的家乡。你杀死了数不清的无辜民众，驱赶了许多本可以为你而战的兽灵部落，现在的结果，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我败给的是你。”弗雷姆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不是愚蠢的水精灵。”

“陛下，”库诺依皱着眉，轻声道，“您可以确定那咒术的来源是王宫吗？这边有很强的防护结界，一般来说咒术师不会愿意选择这种能大幅削弱咒术效果的地方。更何况……是那么远程的攻击。”

克雷恩的身后，传来山鸣海啸般的欢呼。

但琴率领的法师部队也紧随其后加入战场，喝了点酒的小神兽亢奋地召唤一片接一片的雷云风暴，把两个主要魔炮的操作位压制成了电光闪耀的刑场。

克雷恩摇晃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拳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我败给的，是轻松统合了巨龙之翼，又给了那些无知的保守分子一个好借口的你。”弗雷姆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我此前一直想不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利用好异族的长处，又不用承担被他们动摇精灵根基的风险。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宗教是这么好用的一种东西。这足以说明水精灵……乃至整个精灵联邦此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愚蠢得不可救药。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那该死的神谕……让我担心得太多，太多了。”

他能感觉到，神谕之印的另一边，那没有意志约束的能量正在翻涌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