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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倚天屠龙记

作者: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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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山神庙夺丐帮(上)

第十章 雪山神庙夺丐帮(上)

俞莲舟道:“阁下乃是昆仑派的新任掌门司徒兄吧?今日有幸得见,甚是幸会!”两人口里说着,声音已近了许多。听得昆仑派新任掌门司徒余和武当派掌门俞莲舟也到了,各人心中均自一振。方东白的眉头微微一跳,回头看向文长老。文长老眉头紧皱间微微摇了摇头。方东白叹了口气朗声道:“贵客光临,弊帮上下不胜欢迎!”当下和帮中头领一起迎下山去。
张无忌一直担心赵敏,这时总算略有宽心,背着周颠奔在最后,左袖挥舞,带得头顶落石轰轰坠在身边。这时真阳也用不成那桃木剑了,只得双掌飞舞,以太极拳劲四两拨千斤,拨飞坠石;郑玄则拂尘在手,一路大开大阖,抽得飞沙走石,声势惊人;只有杨氏父女左跃又闪,身如电闪,最是好看。不过四人武功虽然极高,但要在这乱石纷飞的山谷里既要自保又要救人却极其不易了。还好山顶之人不能直接看见众人,所投之石乃是滚动而下,胡乱砸来,否则只怕除了张无忌和杨氏父女以外,其余人谁也幸免不了。但饶是如此,真阳和郑玄也已受了些擦伤,眼看再这样下去便会有人要出意外之时赵敏却压着嗓子喊道:“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快过去!”
赵敏笑道:“嫌难听?那便不说啦?嗯?姊姊可追上去了哦?”
听到屠龙宝刀几个字,几乎人人心中打了个突,顿时无一人再窃窃私语,也无一人阻止这莽夫的言语。
众丐见杨昳美若神仙,都不忍射伤她,不约而同一齐射向了张无忌,张无忌武功虽高,但要在这容身尚且艰难的悬崖上尽数避去这些密如飞蝗般的羽箭暗器也极为不易。躲闪的空间十分有限,张无忌右手衣袖挥舞,以劲风先行拂去占多数的轻小暗器。杨昳见张无忌上攀的速度猛然慢下,落在了自己身后,心道这群恶丐当真可恶,回身便一把银针射了出去,顿时数名乞丐惨呼着坠下崖去,眼见活不成了。其余乞丐脸上变色,欲射杨昳时,杨昳又是一把银针射了出去,顿时又有数人中针坠崖。杨昳喝道:“哪个还敢放冷箭暗器?”杨起了右手,一时间崖上众丐尽都怔住,谁也不敢再行施放暗器羽箭。
郑玄听他颇讲礼数,便也睁开双目单掌立于胸前行了个礼道:“贫道青海派郑玄。只求各位协同贵友离去而已。”
张无忌的九阳神功和九阴真经都极有疗伤功效,其中九阴真经内力对断裂经脉的接续治疗犹有奇效,这次张无忌将他救活后,只要他右半身在半年内不使力,当可自行痊愈。
张无忌道:“在下幼时曾随名医粗学了一些医理,但却怎么也弄不明白人死了却如何又可以行动起来,而且还力大无穷?”
赵敏早已看出这少女对小道士真阳怀有情义,虽然真阳碍于自己是个道士,见到花姑娘靠近就低下脑袋躲得远远,灵虚子和郑玄两名老牛鼻子又每每对花姑娘大皱眉头,似乎深嫌花姑娘没有一个女儿家的样子,凭地要耽误人家真阳的大好前程,深自厌恶但不好说她而已。但赵敏看真阳长得眉目清朗,人又老实诚恳,年纪虽轻但武功根底相当不错,以后定然不可限量,至少也能赶得上武当七侠现下的成就,倒真是花姑娘的良配,便有意想撮合他们。她才不管真阳是和尚还是道士呢,也没去想这样会不会得罪老太公张三丰、三师伯俞岱岩以致夫家武当派,便伏在花小蝶的耳朵边低声道:“不瞒妹妹说,姊姊也是喜欢那个大笨蛋老实人大魔头呢!否则凭他武功高强,又能耐我何?嘻嘻。”
花小蝶道:“那便如何是好?”
她们怎么会在一块儿?史红石不是失踪了吗?方东白怎会跟变了个人似的,须发也黑了,神情也全不是那般的猥亵不堪了?
那老僧也被张无忌适才显示的惊人内力震住了,这时见他出双手替人疗伤,心中暗喝时机到了!正面一掌逼开郑玄,立刻飞身而上,抬掌向张无忌的头顶盖落。赵敏和周颠认出那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之须弥山掌,大惊之下一个挺剑向他心窝刺去,另一个轮刀向老僧拦腰砍落。真阳和花姑娘的临敌经验甚少,见此变故先是吓得傻了,然后才一前一后拦了上去。
方东白欲发作,被对方眼神一瞪,竟收回了气去,只得低声对史夫人道:“夫人,午时马上就到了,我们得回庙内了。”
群丐顿时沸腾起来,齐声高呼:“加盐加肉!加盐加肉……”
火龙真人听后哈哈大笑,当下携了张三丰的手,回头将躲在远处诚惶诚恐激动莫名的郑玄唤了出来。原来郑玄已经跟随张三丰一千多里地了,始终未敢贸然上前见礼,张三丰并未点破,一路神传意授,就此让郑玄跟上了终南山来。郑玄虽是后生小辈,但张三丰自来随和,毫无架子,而且自打在青海玉虚峰见过一面后,张三丰也敬重郑玄是一位虔诚修道之人,而且颇有仙缘,便未多叙,只是哈哈大笑,拉着火龙真人和郑玄的手并肩而去,于崇山峻岭云海碧波间终日论道不休。
大家一起向山下望去,只见山下阔步上来两人,一人是麻寻天,另外一人却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张无忌大喜之下,正欲招呼,山下又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呵呵笑声,道:“呵呵,俞二侠、张四侠两位也到了?那咱们便一同去讨他丐帮一碗送神饭吃吧!哈哈!”
虽找不着人来问询,但好在冬季下雪人畜行走难以不留脚印,便顺着足印找去,不多时便在一里余外的山洼里找到了一处地面明显被人挖掘过的地方,二人找了石板奋力挖掘,不多时便刨出了几具尸体来,有仇海英、有李寡妇,有蒋氏四虎,唯独没有僵尸阿三,连它那掉落的头颅也不在。
张无忌心想敏妹如此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郑道长岂会是那种人?这不是得罪了人家么?不过此事点透了说甚是尴尬,便只好装作不懂,自顾运功将尸毒再次逼出,由赵敏动手将伤口及附近的皮肉剜了去,撒药包扎了。一切弄好,张无忌对郑玄抱拳作礼道:“郑道长,在下有一事相请。”
说罢丐帮群弟子有的颇显诧异,有的则欢呼起来。这时庙门开处,由内自外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手提熟铜大棍的掌棒龙头,只见他比以前瘦多了,精神也颇为萎靡不振。他出来后,杨了扬手。喊话老丐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请就近坐在石头上,丐帮弟子原地坐下。”
众武林豪客也是同样大皱眉头,尴在了当地,面面相觑,哑然失笑。丁辉道挠着头皮道:“丐帮难道就请咱们吃这饭么?怎么比我家煮猪食还味重?”
这时只听喊话老丐朗声又道:“送神斋饭,万人所讨。祸福与共,同尽一觞。明日中原,兴我丐帮!”
郑玄点了点头。只听一名老者朗声道:“太行四义甘宏、刘保萴、王敢为、秦尉在此有礼了。敢问道长道号,住何仙观?为何插手干涉我等的大事?”
张无忌听到赵敏说到不愿大家滥伤人命,心中也自欢喜。此时插言道:“现下山上有人下来了,咱们该当如何是好呢?”
赵敏笑道:“姊姊我曾经将武当四侠都一古脑儿擒了,还将俞三、殷六两位折磨成了残废,派人打伤了我老太公张三丰真人,还差一点将武当派连根都铲了,可谓与武当派仇深似海,势不两立,都能最终和张郎结成连理,更何况你花姑娘出身名门正派,家道殷实,身无劣迹?真阳只不过是一个道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想办法让我老太公张三丰真人将他革出道门便什么事都可迎刃而解了。”
说罢手头一松,杨氏父女的双掌已经撤去。张无忌依言催动九阳真气顺着奇经八脉运转大周天,每行一周抽取一丝九阴真气归于丹田。这一节初始时较容易,可待丹田内真气越来越多时便极难催动了。恰在此时张无忌便感百会穴有一股柔和浑厚的内力推了进来,助使他收气入海,引流归宗,外平邪风,内灭虚火,那原本已然势同水火的两股真气竟然在丹田内相互缠绕,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相互推动;虚虚实实,混混沌沌,却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初始三招张无忌心有顾忌,生怕催动过狠又引岔内息,没想到三招过后非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相反真气游走全身还更加舒畅了,阴阳两种真气也没有一丝混乱的感觉,心头大喜,又加了三分掌力攻将上去,太行二义立刻顶受不住,挨不近张无忌身子半步。
声音虽不大,但满山回响,久久不绝,听得那些人人人脸上变色,还有谁敢造次上来?
张无忌这才回到杨氏父女身边,双手搭肩,将内力输入到他们的体内。
赵敏道:“妹妹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同周大爷好好坐一坐,周大爷的伤势不轻,你要好好照看他哟!”
众人面面相觑,均想这叫花子的午饭也不知做得如何,倘若一人有一只叫花鸡啃啃却也凑合得过。便随着小叫花上去了。
这时崖上头目探出身子看见了下面的异常,当即提刀斩断了张无忌所攀的绳索。张无忌只感手头一松,立即松开绳索一把抓住了面前的岩石,速度丝毫未缓,迅速超越数名丐帮帮众,向崖上冲去。此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手中家伙纷纷出手,向张无忌身上招呼过去。
原来灵鹫双怪乃是江湖上几乎早已销声匿迹的门派星宿派仅存的两个传人,原本一直名不见经传,后来听闻他们夺了同样也是早已势微的飘渺山灵鹫峰,就此自称灵鹫双仙,时常出没于西域,赵敏也曾派手下前去招募过,没有找到他们,没想到现下倒被神衣门招募了。
杨昳道:“张公子也不必自责,这么一来反倒证明了一点,红石的失踪必乃丐帮自己人所为!劫持史红石,所图定是丐帮帮主之位!”
这时张无忌已经攀到杨昳身边,杨昳道:“张公子,咱俩比试一下,看谁先上崖顶?”
张无忌初时开口山上人等便知道此人内力不弱了,此时再一开口,山上便有人哈哈笑道:“我家帮主小小年纪,又是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哪来的什么朋友!?”
真阳眉头立展,兴奋异常地道:“徒孙明白了!”说着攀住树杈,挥舞木剑和巨蟒战在了一起。总之巨蟒便是再也奈何他不得,想要抛开他去袭树下的花小蝶,却又被他缠得无法分身,最后只得灰溜溜的溜走了。而真阳,虽然占尽了上风却始终没有再伤那巨蟒一下,只是将它驱走便算完了。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时,郑玄却低声开口道:“张教主中的是极猛恶的僵尸之毒,不是那么容易驱除的!不过张教主内功高强,尸毒现下仅仅浮于肌肤,若教主不怕疼痛,只需运功将毒排尽后再用利刃将伤口皮肉剜去即可。”
史夫人眉头微微一皱道:“张少侠说得不错,此处座椅乃随意而设,没有先后高下之分,大家尽可随意而坐。只是本帮穷困,没有过多的座椅,多多委屈了其他的武林朋友而已,还望海涵!”说罢回头颇含怨意地瞟了方东白一眼,方东白又转头斜了那丐一眼道:“文长老在帮主及主母面前不得再行胡言乱语。”
张无忌笑道:“道长所言太过玄奥,在下不能尽懂。在下有一提议,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较瘦老怪心中奇怪,也不再顾及身份,展开双掌加入了战团。
张无忌喜道:“那好!道长稍候。”说罢闪身到了赵敏身边,安排了一番后回了过来。郑玄见张无忌身法如电,当真世所仅见,不由喝了一声彩。张无忌笑道:“我的轻功仅仗着气力大些而已,道长若见了青翼蝠王的轻功,那才叫好呢。好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赵敏道:“其实说来简单得紧!便是探听虚实;找史夫人、找川东毒丐,最好还能找着史姑娘,将她救出来!三扶么就是咱们不防顺应丐帮自己的抉择,劝史姑娘让出丐帮帮主之位,另行推举他人做帮主!”
张无忌几乎要走在了最前面,不一刻来人便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俞、张二位的身边还有灵虚子和一名白净俊俏的小道士,只一看,张无忌便认出那是赵敏装扮的,心中更喜。那司徒余的个子却甚矮,只及愈莲舟的下巴,身材瘦削但太阳穴高耸,显是功力不弱。他身边带了七八名弟子,个个身披白袍,英姿飒爽,却有大半张无忌没有见过。
喊罢抖开了九环钢刀猛扑而上,老四秦尉也强挺着扑了上去。欧阳牧之见状摇了摇头,右手抖出一支钢镖朝张无忌的后脑射去。
真是奇了。
花小蝶急忙拉了赵敏的手道:“好了好了,妹妹说给姊姊听还不成么?”便轻声说了起来。
张无忌的九阳神功有着敌强己越强的特性,而且有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除了硬对硬,尚善于以柔克刚,以博大而容万物之功,对付外来钝力重击最具灵效,是以须弥山掌虽强,但击在非脆弱部位想伤张无忌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低档老僧那一掌,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神功几乎于瞬间全聚集了过去,体内九阴真气便立刻作起乱来,好在这只是一掌,假如再来一击,张无忌非重蹈覆辙,再次走火入魔不可。
史红石很想留下来陪着张杨二人,但手被母亲拉住了,极不情愿地随之而去。
说罢庙门处的丐帮弟子一齐拜伏在地,其余弟子也纷纷拜伏下去,庙门内有人要出来了。张无忌暗叫幸好没换那瘦丐的臭衣服,否则此时自己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可就为难得紧了。这时张无忌才留心看了一眼那小庙的庙门,只见庙门上方悬挂的牌匾刻着斗大的“灶君庙”三个金字,牌匾崭新,字迹锃亮,看来新做不久,与陈旧斑驳的庙门庙墙相比,和*图*书显得极为显眼。
赵敏捏了一把花小蝶笑道:“好啦!你这丫头在想什么也瞒不过姊姊!嘿嘿,看上人家小道士了吧?”
站在人群外围的数十名壮丐齐声呼喝一声,放下手中杯碗,手提棍棒便拥了上来。这时麻寻天猛地大喝一声:“慢着!”原地站了起来。哈哈笑道:“难道执法长老才去了没多久,咱们诺大一个丐帮便没有规矩了吗?这碗斋饭水酒应当由主母先敬才对呀?哈哈。”
除了近前的几名帮中高手外,群丐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见,只是跟着他人一起山呼道:“多谢帮主!”拜得三拜,坐直了身体。
文长老嘿嘿笑道:“老丐之言句句发自肺腑,那是出于对张大侠的崇敬之情而已,若是何人不服,那是自认武功比张大侠高了。嘿嘿,我看不见得。”
张无忌心中满是疑惑,偏又无法询问,看向杨昳,杨昳只向他点了点头,张无忌无奈,只得静观其变。心中盘算着神衣门已然如此,当真不知其葫芦里藏的什么药,其门主又藏身何处,来了多少高手?还有陈友谅呢?想来他决不会肯罢休的;还有麻寻天、灵虚道长和敏敏他们,也不知到底来了没有。
火龙真人微笑点头,当即安排灵虚子和杨昳下山,张三丰也让真阳随之而去,郑玄当即拜辞,称受三丰真人所启,世间修道,修世间道,愿前去助灵虚道长一臂之力。便随之而去了。由于灵虚子不喜张扬作势,杨昳便没带琴箫八女,一行四人下了山来。不久又遇上了跟踪已久的花小蝶姑娘,就此一路吃喝花销全有人结算,又喜她的率直天真,便也带了她一同到来。
张无忌的伤势一好所有人都心事大放,辛苦了那么久众人不禁都疲困了,张无忌在疗伤时便已休息大好,丝毫不困,便让大家围了篝火睡觉,自己守夜。
杨昳道:“姊姊我虽痴长张公子和妹妹几岁,但平生极少踏足江湖,是以若论及世事,反倒远不及张公子和妹妹了!遇到这种事,咱们还是听听你二位的高见为好!”
众人听到此处都是精神大振,忙问:“甚么一探、二找、三扶?请速速说来一听!”
自从史红石下山做了丐帮帮主后,其母余天艳一直在终南山养伤,这时已经痊愈了。看了书信后,当即便向灵虚子哭倒拜辞下山而去。灵虚子看那书信,才知幼|女史红石已被奸徒挟持近两月,目前生死下落不明,今年丐帮大会,帮中必生大变故,是以史夫人得知消息后便立刻失魂落魄的下山了。灵虚子将此事告知火龙真人,火龙真人问张三丰道:“道长以为该如何?”
这段山崖有四五十丈高,并非光岩绝壁,着手之处甚多,没片刻两人便越过了张无忌插的刀梯,两人一齐徒手攀岩,自崖上乞丐身边掠过,不一刻便接近崖顶了,崖顶那头目见事不妙,也不管崖下的自家弟兄了,指挥着崖顶众丐向下掷石,但没几块杨昳、张无忌二人便已先后扑上了崖顶,还没等张无忌出手,杨昳已将那约五十岁出头肥肥胖胖的头目老丐擒在了手里,抬足向荷花峰方向奔去。
赵敏道:“令真阳被革出道门的方法很多,但既要被革出道门又不伤他师门之情、既要不择手段又要不伤大雅、既要达成妹妹所愿又要不着痕迹却有些为难了。”
两人满腹狐疑。在郑玄的建议下两人就近伐倒了两株油松,断成几大段在土坑上堆了一大堆,将那些中了尸毒的尸体放在上面,点着了火焚烧,才离去了。
史夫人回头瞟了一眼方东白,发出求救的眼神,方东白点了点头,走向前去,举起土碗朗声道:“千秋万载,同福同乐!大家干了碗中饭,杯中酒!”说罢仰脖就要倒。这时突有一丐自山下远处高声道:“慢着!这碗斋,这筒酒,还有许多贵客和老丐麻寻天也要一起享用!”
她们已经离得很远了,又是低声说话,灵虚子等人功力虽极深厚,但也只能偶尔听个只言片语,况且又没心思听她们的那些无聊的疯话,是以并不明白她们说了些什么,唯独张无忌却几乎字字句句听得清清楚楚,当听到赵敏说武当派尽出老古板和大木头时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待听到她竟异想天开想设计让太师傅将真阳革出道门,一张口张大了半天合不拢来。看得真阳直纳闷,问他道:“无忌师兄,你怎么了?”
张无忌摇了摇头,丁辉道哈哈大笑,径自走到二锅亲自动手盛了一大碗,仰天喝了半碗入口,群丐此时的敬仰之情、知己之感早已如海潮般涌起,不可阻挡,禁不住齐声欢呼起来:“好样的!喝!”可是丁辉道这一口入口便感觉奇酸奇馊无比,实在咽不下去,但事已至此、水已泼出,又怎么能收得回来?只好包在嘴里秉住呼吸强行下咽,结果才咽下嗓子眼便腹内急翻,哇的一口吐了出去,连适才吃下的三碗也没有剩下,只见满天花雨凭空喷洒,有一小半都喷进了二锅里。
张无忌和杨昳出了洞口便向适才退回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便被山上结绳攀岩而下的丐帮弟子看见,大声吆喝起来。顿时岩石断木又滚滚而下。张无忌闪身站在杨昳的身前,朗声道:“我们二人乃是你家帮主的朋友!为何还要下此黑手!?”
郑玄点头微笑,拔出长剑在红火处稍稍烘烤,然后走到张无忌的身后,只等张无忌运功到最后关头,便出剑割去那伤口附近的皮肉。
灵虚子和郑玄等人听她依然口口声声自称小女子,心中微感好笑,心道此女当真不识礼法,成婚许久了还改不过口来。当下众人点头相互拱手作别,各自离去。
老二面貌虽凶,但郑玄数次手下留情他都看得清楚,心中早已不想再和对方厮杀,这时听老大发话了,当即跃出圈外,点头嗯了一声,收回长剑单鞭,过去一手一个,将老三老四抓起,横趴在马背上。右拾起老三的铁尺,对不远处兀自缠斗不休的欧阳牧之喊道:“欧阳先生,你走也不走?”
张无忌听他问得无礼,却也不着脑,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阁下乃是?”
他二人所属的星宿派近几百年来人才凋零,派内又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以前传下的武功早已失传十之七八,后来他二人好容易暗施诡计偷上了缥缈山灵鹫峰,将山上逍遥派中的几名风烛残年的老尼害死,夺了宝宫,肆意挖掘宫中藏宝,窃练宫中绝世奇功,原本以为就此可以天下无敌才来到中原,没想到竟会如此惨折在一名二十刚刚出头的年轻人手里,当真说什么也想不通,只觉欲哭无泪,痛不欲生。
张无忌向坐在杨昳身侧的玄宗道人看去,只见他正自手捋稀疏短须,闭目养神。抱拳道:“晚辈见过道长。”
灵虚子点头道:“郑道兄武功高强,同真阳一起去反而更加令人放心。”
张无忌心内也暗惊,哪敢以头顶迎他掌力?忙身体前倾,挺起脊背硬接了他一掌,砰的一声闷响,张无忌触掌处的衣衫直化成了灰烬,老僧却腾空而去,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重重地摔扑在三丈外的荒草积雪之上,张口狂喷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灵虚子让张无忌拉开衣领,看了看伤口包布周围的肌肤,点头道:“张公子内力超强,郑道长所治得法,已然无大碍了。”
群丐端起手中破碗,向着群雄,齐吃了一口,又小酌了一口水酒。群雄也学着样皱着眉头意思了一下。张无忌看那碗中的饭,乃是玉米粥及蔬菜叶混合物,闻起来也不难闻,再看阶下群丐的,却是红黄蓝绿皆有。原来头锅和后面的不同,后面那二十余口铁锅内的斋饭才是万人所讨的残羹剩饭混合炖煮之物。心中踏实之下不禁受不住热饭的诱惑,大喝了一口,滋味还不错。那酒却不怎么的,又酸且浑,不大好喝。
张无忌道:“好,那在下在前开路,姊姊跟上,小心坠石!”说罢张开双臂,掌风开合间护住了杨昳及自己,飞扑而上。想当年在大理南海鳄神自悬崖向上攀,段誉在崖上以石掷打尚且没有功效,何况此时武功不知比南海鳄神高出了多少倍的张无忌和杨昳?片刻间张杨二人便掠上崖底斜坡,迫到了崖下,此时早有数十人下至了崖底,见二人冲了过来,纷纷拔出兵刃迎了上去。崖上众人怕误伤自己人,已然停止掷石,尚未下到崖底的,有弓箭的拿出弓箭,没弓箭的取出暗器,瞄准了张杨二人,随时瞅冷子射将过去。
杨昳也看出了在局狭之处短时间内的蹿跃张无忌可能不如自己,但若到达空旷之地长途跋涉则自己绝不如他。适才自己全力施为之下已然内息沸腾,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说话已是极为难能,但张无忌却没事人一般地开口说话,心头佩服,当下便将手里提着的胖老丐向张无忌掷去。胖老丐被杨昳制住穴道一直动弹不得,此时穴道猛地一松,人虽在空中,口中兀自骂道:“小贼找死!”手指撮拢作蛇首状凌空向张无忌当胸点去。
郑玄的长剑将将触及地面时,拂尘正好扫到,便如顺势而为一般恰恰卷至,甩起,重新接到掌中,然后插回拂尘,长剑已向甘宏袭去。
张无忌依言将丹田内的真气导入督脉,收遍布身体的九阴真气入膻中,吞津纳气间使九阴真气贯穿于任脉。然后缓缓地推动着阴阳二气作小周天运转。强压着九阳真气,不使它推力过大,一下淹没了尚自式微的九阴真气。这时便感到适才被杨氏父女吸去的九阴真力完全还了回来,搬运三十六周天后,杨氏父女便将他们自身的九阴真气一点点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每传一分张无忌就放松一分,保持阴阳持平,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觉九阳真气还差一分便要完全释放时,杨氏父女却已再也没有一丝内力传来,如此相持着又过了好久后脑内听到道人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阴气纳于气海……阳气散布全身……大周天七七四十九……缕缕阴气抽于顶……行云流水汇气海……”
郑玄道:“张教主请说。”
杨昳点了点头:“全听张公子的。”
史夫人点了点头,对各路英雄福了福道:“敝帮仪式即将开始,请恕我等不能久陪!各位朋友自便便是!”说罢带领群丐去了。
郑玄话音未落,便听一尖利刺耳的嗓音冷笑道:“明教教主张无忌的名头好响,却不知是否乃目浅无知之徒的谬传!嘿嘿,不如让灵鹫双仙陪你小子玩玩儿如何?”
史红石奔下台阶,拉住张无忌的手道:“无忌大哥哥!”
灵虚子口宣道号道:“甚么长的幼的?如此痴愚!此处以张公子武功最高,尊夫人最富智计,且二位都曾统领群豪,处事经验丰富,二位便不必再行推辞了!咱们是硬冲上去和他们拼还是另想他途便请二位示下吧!”
花小蝶甩手娇声道:“什么勾搭不勾搭的?姊姊说的好难听哦!”
吃饭乃是花子毕生头等大事,是以满山虽有不下三千名花子,但人人表情肃穆,满场除了锅碗及走路之声,并无其他杂声。仅此一点便令群豪心下暗暗叹服:丐帮能称雄江湖数百载,毕竟有它的过人之处。
花小蝶脸上滚热道:“那姊姊是如何同张公子好上的?不会是……不会是……”
说罢从自己腰间拔下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站在了郑玄和张无忌之间。郑玄愣怔一下,猛然醒悟,微微一笑坐到了一边去。
赵敏虽曾统领群豪,指使人做事已成习惯,但此时早已时过境迁,而灵虚子和郑玄又都是前辈高人,她原本不好意思令其犯险而自己稳坐中军的,现下听到他们如此说,正中下怀,当下喜道:“如此甚好!郑道长的武功远在小女子之上,自然更能做好此事!那咱们此时立刻便各自动身吧!”
幸好身上扛了这名老丐,正好问路,只略施小刑,此人便什么都招了。不过此人只是丐帮中的一名六袋弟子,无名之辈,奉上头长老之令带领三百名弟兄把守石槽峡,不准帮主的人入峡。张杨二人问那长老名字,却是一名从未听说过的七袋弟子的名字。问他为何不准帮主的人上山,此丐支吾半天才说出了个大概来,原来丐帮中大部分的七八袋长老都反对现任史帮主,准备另立新帮主,是以才会如此。
听她说完,两女嘻闹了一阵,赵敏终于在花小蝶的央求下附到耳边轻声说她的计策了。张无忌立刻内力灌注于双耳,凝神倾听。正在此时,山崖上一声暴喝传来:“山下的朋友!本帮今日在此拜神,不相干的请速速离去,否则大石便砸将下来了!”
荷花峰并不甚险峻,由五座并列在一起,远看略像荷花花瓣的山峰组成,峰名由此得来。张扬二人绕到东首峰侧,只见峰下山坡甚是宽广,靠近中峰之下有一座不大的庙宇,香火缭绕,隐隐见有无数黑点晃动于庙前空地和附近山坡之上,山下仍不断有人上来,几乎全是丐帮弟子。杨昳道:“张公子,照尊夫人所说的,我去找寻史夫人,你去找寻麻寻天。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身吧。”
太行四义周颠略有耳闻,知道四人虽啸聚山林为寇,但却不立山寨,只是闲逛于太原大同之间,或替人报仇讨债,或干那拦路抢劫的勾当,虽不至于滥杀无辜,江湖名声却也不甚鲜亮,其中犹以采花贼秦尉,声名甚恶。
二锅的斋饭主要供丐帮六七袋长老专用,帮主和九袋八袋长老也要陪着同享至少一碗。当看到丁辉道如此,这些首脑禁不住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倒是乐坏了其他武林人物和丐帮低级帮众,若非心有顾忌的话,直想要喝彩欢呼。
还未等张无忌运功,赵敏忽道:“郑道长,还是让小女子来吧。”
方东白重新举https://www.hetushu.com.com起土碗道:“这一碗先敬众位武林同道!”
花小蝶摇了摇头道:“不明白。”
不等他们爬起,张无忌已一跃而上,一手将一人抓了,掷下山去,直摔到二十余丈外的树上,连砸折了几根树枝才停了下来。
史红石的这一阵大叫大嚷倒是几乎令全场人都听到了,一时间人人都朝张无忌看去,人人心中惊叹:“啊!连明教教主也亲自到了!看来今日情况不妙!”
前不久张三丰带同真阳上终南山访已然被元庭夷为平地了的重阳宫,有感而发,数声长啸,谁知竟引出了一位年已近百的得道高人火龙真人。相叙之下,此人竟是当年神雕大侠杨过与小龙女的后人,因常慕重阳真人当年之风采,广读深研道藏典籍,四十余岁时,毅然出家为道,修行于终南山中,后来所收弟子,便是自己的亲子灵虚子。
赵敏听得此言,不由涕泪交零,俯身便拜。老道人挥袖止住,淡然道:“无需多礼。”又对郑玄道:“我和小女现下便即施为,山下来人须烦劳道兄了。”
赵敏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那个大魔头武功比姊姊我略高一筹,姊姊没打得过他,被他连迫带哄,就此糟糕,便嫁给了他了!嘻嘻……”
张无忌点头称谢,道:“那么有劳道长相助了!”
那僵尸阿三却又去哪里了?
古墓派的武功原本系出女子,最适合女子习练,后来虽然融入了杨过所学所创的各门武功,但杨过的际遇并非其后世子孙可得,再者自火龙到杨昳,三辈人的性格都似小龙女那样好静,又受道家影响极深,是以他们的武功练到后来,几乎已全然没有了杨过当年的影子。
张无忌却注意察看了一下蒋面虎,因为他记得此人当时虽然受伤但却并没有死,怎么会一起被埋了?鹿杖客那一剑所伤虽重,但不足以致命,而以蒋面虎的武功和身体,应该尚能捂住伤口逃走,不应该躺在这里。稍一查看,便看见蒋面虎的后脑血肉模糊,有一拳头大的凹陷,应该是铁锤一类的钝物重击致死。这会是何人干的?难道是太行四义中拿铁尺的老三?
赵敏身怀有孕的事虽不曾对众人称道,但众人早已看出蹊跷,心中怀疑,也是那个意思,不愿赵敏前去犯险。于是郑玄跨出一步轻拂拂尘道:“张夫人,还是让贫道同真阳小友一同前去吧!”
张无忌随手拨开坠石,回头对杨昳道:“杨姊姊,咱俩冲上去将那说话的人擒住如何?”
秦尉见郑玄伸指点老三的穴道,当即剑走阴柔,朝郑玄的后腰三焦俞穴刺了去。这一招极不光明,赵敏看得心头恼怒,当即喝了出来:“道长小心背后!”
张无忌起身道:“这样会打扰他人休息,还请道长这边说话。”
此时史红石等帮中首脑从庙内走了出来,早有小丐在头锅盛了斋饭捧至群豪面前,众人看在丐帮首脑的面上,也只得纷纷接了。看见史红石招手,张无忌笑了笑,向杨昳示了意,两人手端斋饭水酒走到了庙门阶上。
花小蝶问赵敏道:“敏敏姊姊,听说你是蒙古汝阳王的郡主耶,怎么会嫁给了明教的头头张公子呢?”
花小蝶那一下所受惊吓不轻,身子又甚是疼痛,也不知受伤没有。稍稍缓过些劲来时,便看见树上与巨蟒相斗的真阳了,只见他的剑法高明之极,内力强劲之极,身形流转中又洒脱如仙,气宇不凡,不由心头一跳,想到了那个卦辞:“青龙自天降,仙人遁地来。舞得桃花千百转,怎回味,独遗枝头含香蓓。”“青龙自天降”不就是指那条青花巨蟒从天而降;“仙人遁地来”不就是指这小道士从陷阱里跳出来;“舞得桃花千百转”——他使的不是桃木剑吗?而“怎回味,独遗枝头含香蓓”便是说他站在枝头,她也落了,巨蟒也走了,不就只剩他了吗?而且他如此年轻便身负极强武功,人又生得英俊,不正是含香蓓么?啊,完全与卦辞相符,难道他便是我的如意郎君?
张无忌刚想运功帮助扬氏父女恢复功力,但突然想到若趁自己替二人行功的时候有人出手偷袭却该如何是好?当下喊道:“道长且先下来歇息一会儿,让小子替道长几个回合如何?”
张无忌点头道:“道长师徒口口声声屠龙刀,看来此次出山,便是为此物而来了。”
这时只见史红石身边的那名丑妇突然回了一下头,目光望向方东白,方东白便点了一下头,露了一丝极为罕见的微笑,丑妇立刻红晕上脸,忙心满意足地转过了脸来,笑意挂在眉梢。
刘保萴看出厉害,立刻拔出单鞭和长剑,自左首欺了上去。灵鹫双怪自重身份,见太行二义先上了,同时对望一眼,退了一步,冷眼旁观。张无忌岂能让他们白站着?早已左牵右引,呼地欺到了二怪面前,出手一记看似粗浅以极的双风灌耳向其中一名较胖的老怪击去。老怪被这出其不意的怪招唬了一跳,随即哈地一声大笑,举掌双分,便来拿张无忌的双手手腕。谁知张无忌双掌未到,突然转弯,不知怎么地便牵了一根粗大的铁尺过来,老怪变招不及,抓了个正着,噗地闷响之下,老怪愣怔在了当地,他硬是想不明白那铁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自己手里,这个痛啊,全钻进了心里去。当下放开铁尺,捂着双手,痛苦得弯下了腰去。看他那样,王敢为心中忍不住便乐,开口哈哈大笑起来。
张无忌隐隐感到现下内息暂时是调和了,但假如九阴真经内力再深得一成,自己动用内力时便要十分危险了,再深得两成,则稍不注意便要走火入魔,到那时只怕自己便是身负绝世武功,也不敢施展半分出来。但偏生现下内息被杨氏父女理顺以后,九阴九阳两种内力得以融合,九阴内力便在九阳内力强大的带动下毫不停留地自动增长,克都克制不住,照如此下去,只怕不出十年,九阴真力便会增至九成,那时张无忌不死也会变成废人了。
群丐心中各怀心事,听到此处虽不知道这毒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有许多人轰然叫了一声好。酒饭下肚,群丐又起去排队。张无忌也吃完了手中的酒饭,低头见赵敏正盯着手里的土碗发愁犯呕,便将她手里的酒饭拿了来一并吃了下肚。赵敏看他这般又是好笑又是心痛,暗叹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好内人的责任,弄得自己的相公连吃猪食狗食都这么的香甜可口。
张三丰道:“不问世事者不为修道,况且丐帮之事关系到武林的气脉,实盼道长能够好人做到底,送神送上天。”
那人哇呀呀叫道:“江湖传言屠龙宝刀在你手中!宝刀呢?何不拿出来让我等一饱眼福?”
郑玄早就听说张无忌武功盖世了,他虽然年岁比自己小很多,但声名远在自己之上,听他说得这么客气,心下也高兴,当即答道:“如果张教主伤势痊愈,贫道巴不得瞻仰教主高招!”
那人怒道:“没带?我不信!”
此时庙门内人影晃动,款款出来数人,这几人一出现在张无忌的眼中时,着实令张无忌大吃了一惊。只见走在最前,手持丐帮帮主信物碧绿色打狗棒的正是丑女史红石,她此时已比上一次见到时高了许多,胖了许多,更丑了。她的左手拉着一个四十几岁比她还丑的老妇人,右侧却是美如天仙的杨昳,她们身后跟着的,更出乎张无忌的意料,竟是古剑斜背,长发披肩,黑髯轻拂,一脸肃穆,空着一条衣袖的方东白!
麻寻天朗声道:“那好!帮中的弟兄们!大家且先一同敬各位武林同道一杯!然后再同敬帮主、主母及方长老!”
郑玄第一个捻须笑道:“好计策啊!如此一来既能平众人之心,又不致于乱了章法!真可谓皆大欢喜之计!”
众人正欲举碗,麻寻天却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方东白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眉头跳了几跳,正想说话,身后的文长老已厉声喝出:“执法弟子何在?给我拿下麻寻天!”
那边丁辉道的目光没一刻离开过张无忌,这时见他连喝了两碗酸粥,有心同张无忌比个高低,一仰脖,将手中的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然后走到锅前,让小丐又盛了一大碗,专门端到张无忌的面前,昂首挺胸,又一口气喝了个干。然后一抹嘴巴,粗声道:“好粥!再来一碗!”又盛了一碗,在张无忌面前喝了,一亮碗底,道:“敢比么?”
众人见面自然不免多礼一番。回到庙门前,早有小丐盛了头锅的粥捧到新来的客人手中。麻寻天是八袋弟子,也有资格吃头锅的粥,可麻寻天对送粥而来的小丐摇了摇手,大步走到二锅旁边,自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来打开,尽是些锅巴碎馒头之物,双手捧住举过头顶跪地朗声道:“食我万民食,衣我万民衣!弟子川东毒丐麻寻天恭送灶君菩萨上天!送神斋饭,万人所讨。祸福与共,同尽一觞。明日中原,兴我丐帮!”说罢站起身将手中所讨之饭倾泻而下,拿起大勺将大锅搅匀,取了自己的破碗,满满的盛了一大碗,再领了一竹筒水酒,坐回了群丐八袋弟子的队列中。
还好各门派的头脑大都自重身份,对方既不方便让外人看,便也约束手下不得造次,各自安心等候。便这么等了一会儿,忽有一人自地上猛地跳了起来,奔到张无忌的面前道:“你当真便是张无忌么?”
莽汉道:“我乃武夷派丁辉道!玄宗真人乃我恩师!如何?屠龙刀呢?”
山坡上除了丐帮弟子外尚有不少其他武林人物,所以张无忌这般大模大样的走反倒没人在意他。但山上的乞丐太多了,他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川东毒丐麻寻天,最后无奈问了好些人也没有问到,心中郁闷。想再到处问问,却有丐帮长老在庙门之前朗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丐帮众弟子,午时的送神大礼快到了,恭请大家不要再行随意走动!送神大礼一毕便请大家吃口斋饭,饭后帮主将与大家同乐!”
赵敏微笑道:“小女子相公的生命安危重于小女子我自己的生命安危,请道长莫怪。”
听完张无忌的述说,灵虚子道:“僵尸之说,世传甚繁,但其物至阴至邪,众人多者也仅仅耳闻而以,当真见着的极其罕有!贫道业师火龙真人亦潜心研究了二十余年此术,走访了数十处古墓,不但没有窥其精奥,连见也没有亲眼见过,仅仅听闻某处藏有此物而已。而如张公子所言,那僵尸所成不过一年有余,体含血浆,行动如此,以贫道推断,那物可能不是什么僵尸,而是被药物炼制出的人魔。对于此道,贫道师从火龙真人,倒还知晓一二。”
花小蝶抱住赵敏搔她腋下,娇噌道:“好啦,求你啦!好姊姊,我把我的百花山让给姊姊住好不好?”
张无忌双手乱摆道:“杨姊姊别再夸我了,我哪里来的什么高论?此处以灵虚、郑玄两位道长为长,乃是武林前辈,不如我们都听二位道长的!”
张无忌笑了笑,同她一起走上台阶,见过了史红石的母亲等人,见过方东白时,两人都各怀心事地点了点头。
胖老怪见王敢为笑得忘形,突然出手抓住了王敢为的一只手腕,王敢为大怒道:“怎么?”突感内力轰然外泄,这条胳膊再也使不出一丝力道来。狂怒之下奋尽全身之力单手举起铁尺照胖老怪头上砸落。胖老怪嘿嘿冷笑中已然脱手而去,右掌自张无忌后颈斩落。王敢为那一铁尺便走了空。
张无忌心中尴尬,只得走上前抱拳施礼道:“史帮主好。”
方东白脸上铁青,口中道:“好说。”
张杨二人都是初次到此,不知那荷花峰坐落何处。但见这里峰峦叠嶂,峡谷深幽,古木参天,河流碧潭镶嵌其间,片片积雪纤尘不染,在幽绿之处闪烁着洁白的光芒,景色却是美丽极了。
一时间花小蝶欢喜得差点晕了过去,差点脱口呼出:老天呀!我的桃花运终于来了!
到此地步张无忌已是不怒反笑道:“阁下是何人?是何门派?尊师如何称呼?”
前些日,丐帮忽有帮众寻上终南山来,称道乃为帮主送书信一封交于帮主之母。
卦辞含糊不清近乎胡言乱语,花小蝶甚感失望。徐当时笑呵呵地道,日后花姑娘的如意郎君定是一个傻小子。花小蝶更是感到沮丧。一年多后的一日花小蝶闲得无聊独自上山狩猎玩耍,将以前寨中弟兄挖的一个陷阱修了修便等待猎物上当,谁知一等半日也没有动静,正百般无聊时真阳却牵着骑着张三丰的灰驴走了过来。花小蝶见到这样,心想陷不住野兽,便陷住这一老一少两名游方道士外加一头驴也好开心开心。便坐在远处的树杈上等着看热闹,谁知这时正有一条巨蟒自她身后偷偷接近过来,等真阳一脚踏空她随之拍手哈哈大笑之时那巨蟒也一窜而上,将她拦腰卷住垂下树梢来。
张无忌点头道:“此物我也是头一回碰到,但道长道,尸体葬地邪恶风水,数百年不化,便会复生变作僵尸恶鬼。但在下昨夜所遇的僵尸却最多只有一年多,却如何又变成了僵尸?”于是便将昨夜的事简单的给郑玄说了。
听得此言,赵敏高兴地道:“这就好了!”
张无忌抱拳道:“有礼。不过现下咱们同来丐帮为客,屠龙刀的事便麻烦各位稍后再提,否则须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二女也发现了前面众人纷纷向后望来,神色古怪,知他们将自己这女儿家的私房话都听去了,脸上均不禁一红,吐了吐舌头,相视一笑,又落后了好几步。花小蝶在赵敏耳边道:“好姊姊,你当然是咯?你这么美丽,难怪人家张公子要为你着迷呢!哪像人家,是一个丑丫头而已。”
史红石兴奋地踮了踮脚尖,和_图_书与张无忌比了比个子,脸上泛红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大哥哥,我天天做梦都梦见大哥哥骑在我假爹的肩膀上呢!嘻嘻。”
好在张无忌总是不喜伤人性命,对付二义总是以掌风袭之,不曾印一掌至他们身上,否则他们早已归西了。
张无忌微笑着左手伸出,竟似要以血肉之躯去硬挡那数十斤重的铁尺一般。王敢为这一招原本不奢望能有什么建树的,只用了七成力,打算一招过半立刻转为横扫千军和黑狐穿梭两招,没想到他竟不知天高地厚想硬接,好嘛,立刻增至十分力,大喝声中砸将下去,心想别说你这只是一条胳膊,便是一块生铁也将它砸碎了!谁知铁尺接触到对方手掌后竟然顺势便滑了下去,急忙间收力,对方的手心内却传来一股虽然柔和却分明不可抗拒的巨力,令铁尺生生地砸到他脚下的地上,震得双手剧痛,差点撒手扔了铁尺。
史红石看向了史夫人,史夫人向她点了点头,史红石迟疑之下走前一步,高举饭碗竹筒团团一周,自己吃了一小口。群丐也吃了一口。史红石紧张之下忘了吃酒便退回了母亲身边,群丐暗暗摇头之下,那酒也没有喝。
喊话老丐道:“帮主敬饭敬酒!”
甘宏挥刀去格,右手腕上却猛的一凉,郑玄手中的长剑已从手腕上拖了过去。甘宏心头冰凉之下抬腕一看,却分毫无损,才知对方有意相让,只是以剑脊从手腕上拖过而已,若是剑锋,这只手早就断了。心中自知武艺远不如对方,再斗也是没用,惭愧无已,长叹一声退出圈外,对正严守门户凝神接战的刘保萴道:“老二,算了吧,今儿个咱们兄弟认栽,快快扶了老三老四回去复命吧!”
二人按照老丐所指,一路高低起伏地越过梭椤峡、红石峡等等,来到了荷花峰下。点了老丐哑穴,塞入石缝内,令他十二个时辰内动弹不得,这才斜上峰去。
赵敏笑道:“妹妹错了,大木头不可怕,老古板才可怕,因为倘若没有老古板扯后腿,大木头很容易就会化的。你可明白?”
上去便看见庙东一块空地上已然一字排开地支了二十余口大铁锅,锅底火焰熊熊,锅面蒸汽升腾,汩汩淫|靡之声遥遥可闻,离之尚有二十余丈,便感觉有一股酸腐之气如海浪般阵阵汹涌过来,也不知那锅里煮了什么,杨昳当即便轻轻捂住了口鼻,轻拉张无忌衣袖,示意去偏风处站立。张无忌虽然曾经贵为明教教主,实则十几年来都没有享过什么福,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但杨昳既然拉他了,便也随她走到了山坡下方十余丈处,此处虽非上风,但毕竟避过了风头,气味好多了。
原来这就叫做“加盐加肉”,赵敏第一个扭转身吐了出去。张无忌赶忙扶住了她。扭头看向史红石,她却捧着碗,浑身颤抖着哭了。张无忌突然觉得她好可怜,可怜得无以复加!她怎么做得了丐帮帮主呢?难怪丐帮上下无论黑的白的都不服她,这样的差事,干一刻都是活受罪!
老丐喊毕,群丐高举破碗,齐声大呼:“呵!”立时便依辈分大小排成二十余队自二锅起恭恭敬敬地打盛斋饭,再领取一小竹筒水酒,回归原地坐好。
张无忌等人所坐之处较庙前山坡为低,此处望去只能看见庙顶飞檐,站起来也只能望见庙墙上半部,看来丐帮把众人安排在此处的目的是不想让大家看到丐帮的送神仪式了。一些脾气不好的当下便骂了起来:“妈的这些叫花子!有些甚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
张无忌心道难道那僵尸没死透,竟自己提了头颅跑了?
赵敏昏晕了片刻后便已被张无忌暗运神功救醒,这时靠在张无忌的怀里便只觉舒服之极,只愿再也不起来了。这时听那尖利的声音说完,忍不住低声提醒张无忌道:“无忌哥哥,他们的化功甚是邪门,你要小心,千万别和他们的手掌接触!”
杨氏父女撤去双掌后张无忌体内的外来之真力不断地消失,但九阳真气却也如同被收服了一般,不用张无忌再去有意控制,不再抵触欺压弱小的九阴真气了。张无忌心头大喜,待七个四十九周天搬运完毕时,只觉九阴真经神功又进了一步,浑身舒泰得几欲飞天化成空气去,忍不住睁开眼睛清啸一声出来。
秦尉自到来开始,双目便在赵敏、杨姑娘和花寨主三女身上扫来扫去,全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不耐烦再等了,当下拔出长剑策马冲到郑玄面前,居高临下一招落叶秋风向郑玄右肩削去。郑玄不等他冲到,伸手之间长剑已在手中,后发先至,也朝对方肩头削去。秦尉全没想到这从所未闻的道士剑法竟然快到了如此地步,而且剑在中途还会拐弯,竟然绕过了自己的长剑,抢先刺到近前。心中大惊,忙缩剑抽身,奈何骑在马背身体不够灵便,眼看第一招便要伤在对方手里时,郑玄的长剑却在刚刚刺透秦尉衣襟时猛然收了回去。
喊话老丐又朗声道:“蔽帮帮主感谢各位武林同道大驾光临,在此先行见过各位!”
便趁这么一个机会,灵鹫双怪便已双双扑上,一人抓住了张无忌的一只手腕,施展起化功欲化去张无忌的内力,谁知一股巨力传来,二人抓张无忌的手咔嚓一声便骨骼粉碎,狂呼着倒跌出去,哪里还化得到半分?
既无法装扮丐帮中人,张无忌索性便这么大模大样的走了出去,没走多远就被几名持棒巡逻的乞丐拦住询问。张无忌道:“我乃华山派的王二,你们长老请来的。”
花小蝶听到此处又羞又喜道:“好姊姊快说,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张真人将他革出道门?”
杨昳微微一笑,已当先跃了上去。张无忌不再理会崖下众人,扭身上了悬崖,手抓丐帮众人所留的绳索,快胜猿猴,飞速上攀。杨昳知他要赶在自己头里,以便接挡暗器飞石,挣胜之心暗起,颇想和他比试一下轻功,便素手出袖,加力施为,裙袂飒飒之下,向上快速飞去。崖上丐帮人众见二人神妙至此,一时间只想脱口喝出彩来,竟忘了将手中的暗器等物发将出去了。
张无忌此言已颇不客气,如这师徒二人般无礼之人当真少见,任张无忌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了。莽汉正要发作,却另有一人呵呵笑道:“屠龙宝刀好大威名!可惜我等却还从未见过。有道宝刀又非你家之物,便是拿出来让我等一饱眼福又有何妨?”
介绍完诸路英豪,丑妇史夫人便抱拳道:“承蒙各位武林同道赏光,敝帮深感荣幸!现下敝帮送神在即,由于帮中祖传规矩较多,为了不致亵渎神灵,冒犯各位,便暂请诸位先去庙西稍坐,吃些茶水,稍后有请各位共进斋饭。”便引了众人往西走,到了那十余把座椅跟前,史氏母女和掌棒龙头三人亲自将张无忌请到了左首第一把交椅上坐了。
秦尉终于避开长剑,拉转马头,飞身跃下马背,反手一剑,点刺郑玄前胸。郑玄赞道:“妈的剑法!”挥剑格开,还了一剑,又是将及敌身撤剑而去。只看三招,甘宏等人便连连摇头,知道老四和对方差得实在太远,若不是对方次次相让,老四早就成了剑下亡魂了。心中感激,却不能就此罢休,纷纷咬了牙齿扯出兵刃跃下马背将郑玄围了起来。
张无忌心中暗骂,遍屋找寻,没有见到一个人,也没有其他尸体,各个房间内也无粮食和细软等物,想来兵荒马乱之下,赵家庄为了随时躲避战祸,早已将值钱的物品和粮食等物觅地隐藏,一旦情况不对,立时躲得无影无踪。而那做饭老者定是回来探风时正好遇着了前来查探的灵鹫二怪等人,就此惨遭毒手。
赵敏道:“咱们且分三路行动,无忌哥哥与扬姊姊轻功最佳,便冲出洞去引开来人,并先行上山,扬姊姊设法找到史夫人,无忌哥哥设法找到川东毒丐,向他们说明计划后以为中军主持丐帮大会;另外由真阳师弟设法擒住两名丐帮弟子,同小女子我一起换了衣衫混上山去探听虚实,剩下的人且往洞里躲,杨、郑二位道长随后以江湖闲人的身份混上荷花峰,咱们午时荷花峰下见!”
张无忌笑了笑:“道长过谦了!而且我现下也早已不是什么教主了,请道长千万别再这么叫了。”说着携了郑玄的手,并肩奔下山去。一行无话,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那家客店内,店内外已经早无一人,跃墙进入赵老爷家的私院,只见院中趴着一人,张无忌扶起一看,却是做饭的那名老者,已经死去多时了。想起不久前他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要说什么大书的,没想到现在却已经死了,心里一阵难过。略一检查,便看出他是天灵盖中掌而死,掌痕极浅,鼻孔和眼皮下均有少量渗血,当是灵鹫二怪的逍遥派武功。
赵敏叹道:“很难啊!如果妹妹好好求求姊姊,也许姊姊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嘻嘻……”
甘宏眼见这么多人都近不了张无忌的身子,高声喊道:“几位兄弟,现下咱们若还是无功而返定然难逃一死!便和他拼了吧!”
其余人都上了,除了身受重伤的秦尉外,甘宏和欧阳牧之无法再行旁观,只得各挺兵刃围了上去。张无忌关心杨氏父女及周颠,无心和他们缠斗,见他们全围了上来,立刻抖擞精神,将那降龙十八掌如风雷滚动般使动开来,只三招,甘宏和欧阳牧之便口吐鲜血退将下去,那王敢为仗着天生神力和不俗的内力,仅退了几步,硬挺了下来。
张无忌再次谢过了灵虚子等人的救命之恩,将前晚和昨晚与郑玄去赵店的事给灵虚子等人说了。
这时张无忌才问知杨道长的道号乃是灵虚道人,住终南山活死人墓;杨姑娘名叫杨昳,花姑娘名叫花小蝶。
花姑娘看了看满脸刀疤的周颠,又看了看真阳,满心不乐意,却又说不出口来不愿照看他,厥着嘴不吭气了。赵敏笑道:“要用姊姊帮忙便听姊姊的安排,否则你的事姊姊可不管了哦?”
看着杨昳下山而去的背影,张无忌心道杨姊姊年龄也不小了,却好像还没有成婚,难道也想出家为道不成?疑惑中绕至峰下,见到一巨岩之后有一瘦丐小便,当即掠到其后,在他肩上一拍。那丐正尿得忘情,突然被拍,以为谁在开玩笑,开口骂道:“哪个聳!想喝老子的尿么?”回过头来,张无忌手指一扫之下,便点了他数处穴道。提到隐蔽处藏了,将他身上的衣衫剥去,但还没有穿上身就被那衣服上升腾出的一股浓烈的恶臭熏得差点呕吐,试了几下都没有穿上,气得将那破衣服又扔还给了他,穿回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看得瘦丐忍不住好笑,只是苦于哑穴也被封住,笑不出声来。
郑玄行礼道:“张教主太客气了!有何事问贫道尽管问便是,贫道但有所知,无不尽力答之。”
众人进入那院子,院中的尸体已被庄客拖去埋了,血迹也被铲除干净,唯余墙上的几处大洞,灵虚郑玄一看之下,均不禁暗自惊异。问那庄客是何人所为,庄客苦着脸道:“这小人哪能知道啊!当时我等躲都来不及,哪敢看啊!”又问他有何人来住过?庄客便把群丐和张无忌三人的形貌大致说了,众人都没有想到张无忌,但丐帮帮众却令几人留了意,待听到死尸中大部分都是丐帮人众时几乎人人均想适才骑马离去的五人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再问那庄客,庄客道,那些人闯进院来便到处乱翻,提着刀子挨个踹门,闹了好一阵,还好全庄人等早在赵老爷的带领下远远地躲起来了,没让他们找着,否则定然遭其毒手。
真阳一脚踏空,陷落在空中时便扭身伸手搭住坑沿,使出武当轻功绝技梯云纵跃出坑外,转头看见被蟒蛇缠住了的花小蝶,不及细想,便拔出桃木剑冲了过去,飞起一剑刺入巨蟒身体。巨蟒吃疼之下放了花小蝶张开巨口便来咬真阳。真阳不及抵挡巨蟒,反倒先伸手一把抓住了从空中坠落下去的花小蝶,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将她轻轻地抛到了树下的草丛里。就此一耽搁,那巨蟒已经张开巨口向真阳的脑袋咬了下去,眼看真阳无法抵挡也不及闪避之时,那巨蟒却突然受到了什么巨力袭击,轰地甩到了一边去。便听那张三丰真人在远处呵呵笑道:“外方而内圆,内圆而外方。进退攻守混为一体,岂能顾此失彼?”
熙熙攘攘好一阵,终于每人手里都有了斋饭水酒。群丐坐好后,喊话老丐便道:“丐帮大会,水酒斋饭!入我丐门,永誓帮训!齐一口——深谢各武林同道!”
郑玄没见着僵尸也很失望,便仔细查看了一番那几具有僵尸所伤的尸体,但见它们的伤口周围漆黑如墨,皮肉僵硬,双目完全翻白,糊满泥土,绝不似张无忌身上尸伤的样子,显是中毒已经极深了。
赵敏的话说完,众人面面相觑半晌,真阳第一个道:“推举何人?”
灶神虽被民间广为供奉,但大都供奉在家,极少有在外建庙的。想来此处原本是个老君庙或山神庙什么的,后来被花子们强行将庙内神像搬了家,换了匾,便变成灶君庙了。
史红石看了一眼丑妇,丑妇向她点了点头,史红石方才向众弟子扬了一下手,轻声道:“好了。”
郑玄颌首起身,随张无忌走到了十余丈外,张无忌这才抱拳道:“郑道长乃是得道之士,不知可否能为在下一解心中谜团?”
走神间丐帮众弟子已齐声山呼道:“拜见帮主!恭祝帮主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天刚亮时,众人逐渐醒来,除周颠依然伤势未愈外,其余人都没事了。真阳和花姑娘主动提了皮囊下山打水上来,众人略加洗漱,吃罢干粮,便扔下那老僧玄裕向荷花峰进发了。
这时周颠却闷声闷气地道:“还是弟https://www.hetushu.com.com妹留下吧,你的身子更有不适啊!”
张无忌道:“现下咱们便去找那僵尸,细细察看一番!”
张无忌喝了一声彩,随着断后,令群丐无法追赶。奔出群丐数十丈,张无忌赞道:“杨姊姊轻功绝佳,小弟不是敌手!但姊姊手头的老丐甚是蠢重,还是交给小弟来扛吧。”
发现张无忌神完气足的醒来,最激动的便莫过于赵敏了,担了一天一夜的心现下终于放下了。欢喜之下,由于又饿又乏,竟至仰天晕倒。花姑娘伸手去扶,却被张无忌抢先抱了去。
听得此言,赵敏道:“那么我相公肩上的咬伤可还有事么?”
这时有十余名丐帮弟子手捧红木椅子奔了出来,在庙西五十余丈远的空地上摆了两排。
一听此言,许多人的脸上均纷纷变色。张无忌望了一眼那丐,见他四十余岁年纪,皮肤白净,衣服白净,决不是讨过饭的样子,倒像是身负功名的读书人。自一出来他就一直站在方东白的身边垂手肃立,由于没有见过他,所以张无忌还没有过多的注意他。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他定和方东白是一伙儿的,说这种话自然想挑拨其他人与己为敌了。当下笑了一笑,道:“这位前辈此言差矣!在下早已经不是什么明教教主,所以坐此椅乃是与史帮主及帮中朋友甚有私交而已。再说,此处座椅应当乃随意而设,并无先后高下之分吧?”说罢便拉了杨昳在身边坐了。
花小蝶叹了口气道:“老古板不可怕,妹妹便是最怕大木头了……”
好一阵后,便有小叫花奔了下来,对众人道:“请各位贵客上山享用斋饭吧!”
赵敏笑道:“你是说姊姊勾引那大魔头了?嘻嘻,那是最笨的女子才做的事,似姊姊我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会如此?哈哈……”
张无忌看向赵敏,赵敏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夫妇俩便不再客气了!这次的事情看来蹊跷,决不会以寻常的那种单纯比武决诀胜负来定夺。杨姊姊父女、郑玄道长,还有我夫君,不用说武功都是极高的,四人联起手来,放眼天下绝无敌手!但现下对头颇令我等摸不着头脑,这么硬冲上去绝不是个好办法,说不定有不少受胁迫和愚弄的人要枉自命丧我等手下。所以小女子认为,咱们应当一探、二找、三扶,方是最稳妥的办法!”
杨昳揽着赵敏当先奔了过去,随后灵虚子、真阳、郑玄以及张无忌也先后冲了进去,这时只见山洞上方岩石沙土如奔雷、如暴雨,好半晌才止住了。
没有多久张无忌的九阴真力便跟不上,无法再助杨道长,便也退了下来,稍吃了几口诸女弄的晚饭便为周颠疗伤了。周颠所中的玄冥神掌寒毒不一刻便被张无忌运功退去,那几处穿洞却费了不少事,好在周颠的身体甚是强壮,内力功底也极深厚,当时便抵挡了大半的力道,没有伤到内脏要害,是以经过张无忌的一番治疗后,他再调养一些时日就会痊愈。
张无忌笑笑,自怀中掏摸出一块大饼来,咬了一大口,剩下的交到赵敏手里,拍拍手站起来,道:“便让我试试他二人的化功大法!”走向前去对那一干人道:“你们一起上吧,免得本人麻烦!”
灵虚子道:“不久前那两位丐帮英雄上终南山送信时便道帮主被人劫持了,生死不明,看来这一来却是暴露了咱们的身份。”
赵敏忍不住噗嗤一笑,偏就凑向前去在张无忌的脸腮上亲了一个,拉开他的衣襟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着察看他的齿伤,只见那两排齿痕已经变作了暗青色,触手僵硬,张无忌却并无半点痛痒的感觉。
火龙真人的炼丹秘术天下无双,张三丰早有耳闻,十余年前便上终南山寻访过他,但无所获,心中常自郁郁,现下终于见到本就十分意外了,再得知这位神交已久的世外高人又是当年在华山对自己有过授艺之德的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而火龙真人更是久闻三丰真人的大名,久读三丰真人诸般著述,口中常咏三丰真人的通玄曲词《无根树》,心中对他的敬仰之情更是无法言喻,当下便以晚辈之礼拜之。张三丰哈哈大笑:“痴啊痴啊!年过八旬岂分长幼?我辈修道之人哪里来的那么过俗礼?”
周颠和真阳也是一声欢呼,周颠哈哈大笑之下不禁拄刀连连咳血,张无忌知他受伤虽重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倒是扬氏父女为救治自己耗尽内力,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歉疚,忙过去坐下,将赵敏靠在怀里,伸手分别搭了一下二人的耳脉,但觉二人的心跳和呼吸都是缓慢微弱之极,尤其是扬道长,更是若有若无,几不可辨,但隐隐间,又有沉厚的内力缓缓行运,显见二人的都正在恢复功力的关键时刻。
郑玄听后道:“新死的尸体被邪气附身或者尸体吸收了人身阳气,由而尸变;或人死后殡而不葬,再受日月精华影响也可变成僵尸吧。”
郑玄道:“贫道也有此意!”
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团,那老僧空着一双手,但与手执拂尘的郑玄相斗竟颇占了上风。看他使的是少林韦陀掌法,与郑玄的驱魔九拂过招当真是硬对硬,猛对猛,疾风将二人周围地上的积雪杂草碎石等物扫得四下乱飞,令秦尉甘宏之流站不到方圆五丈之内。这老僧的年龄和武功都和少林空闻空智在伯仲之间,但张无忌却自认从未见过此僧,却也当真奇了。
杨氏父女的双掌刚接触到张无忌的双掌时,张无忌只感双掌一凉,顿时有很大的吸力传来,那体内被九阳真气逼得四散游走的九阴真气立刻便如决堤之水见到深坑一般朝双掌流去,直入杨氏父女掌中,张无忌顿觉心头一松,那股烦恶立刻减小,便暗暗引导所有九阴真气向双掌输去,一盏茶时分便输了个干干净净。九阳真气旋转鼓荡片刻,便安稳下来,收纳了其余的太极功法内劲和降龙十八掌内劲等缓缓纳入丹田,浑身顿时舒泰已极,就连那沉重的内伤都在一霎那间好了许多,内力不但尽复旧观,而且隐隐间又进了一大步。心头欢喜,以为这样便算完了,谁知杨氏父女俩又将刚才吸去的内力缓缓传了过来。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立刻自然反应便要去相抗,脑内却很清晰地听到道人缓缓道:“固本元于丹田,散九阴于四肢,善于纳,善于分,明白阴阳,可谓化混屯而分阴阳也。”
庙前乃是丐帮高手最集中之地,选择在那里汇合令杨昳微吃一惊,但转眼亦是豪气横生,点头道:“便在庙前汇合!”说罢飘然下山。
麻寻天嘿嘿笑道:“久闻方长老终获帮主恩准,得以重归我帮,当真该恭喜方长老才对!”
郑玄略加思索,道:“道家言曰,人有三魂七魄,魂善而魄恶,魂灵而魄愚;魂属阳,附于人之气,主精神思维;魄乃属阴,附于人之形,主人形体活动,当魄离开人体,便会沦为恶鬼僵尸。道家又流传有太阴炼形之法,曰尸体葬地邪恶风水,数百年不化,便会复生变作僵尸恶鬼。此等邪魔之物自然不能以寻常医理度之的。”
前日近午时五人行到赵店那间小酒店,恰逢欧阳牧之同太行四义打马而去,而那酒店板门破裂,歪到一边,远处尚有人偷偷窥觑,郑玄当即奔去擒了一人来问,才知昨夜客房院中发生了一场恶战,也不知谁和谁相互仇杀,场景惨不忍睹,死了好几个人。
张无忌精通医理,略一触摸便知自己的九阳神功已然阻止住了尸毒的蔓延深入,但却没能将之驱除体外。便微微一笑,轻抚赵敏的头发,扶她自行坐在旁边,凝神运气疗毒。九阳神功到处,齿洞波地撑开,流出数股暗红发青的粘稠血液来,不一会儿,伤处由青转红,流出的血液也变得正常了。张无忌微笑收功,示意赵敏不必担心时,赵敏却发现那些齿伤又逐渐变青了,不到三盏茶时分便又恢复了原状,但是又不会再恶化下去,惊异担心不止。
张无忌心中暗骂,忙将周颠负在背上呼喝着大家往后退。灵虚子和郑玄等人想他武功最高,便没有同他客气,抽出兵刃拨打落石,偕同杨昳真阳向来路退去。这时众人的足底功夫的高下才纷纷显露出来。只见杨氏父女身形如神仙下凡般,轻巧灵便快捷之处几乎与身负异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不相上下,几下一闪间便将郑玄和真阳落在了后面,转眼掠到赵敏和花小蝶二女的身边,灵虚子拉住了花小蝶的胳膊,杨昳揽住了赵敏的腰,一起向谷外奔去,此时虽各偕有人,但速度之快仍在郑玄之上。令张无忌心中暗暗惊佩。
花小蝶嘻嘻笑着呵赵敏的痒道:“姊姊你骗妹妹哟!你看人家张公子老老实实,会那样?”
道人说这些话用的乃是极高明的意念传音之术,除受术者听得到外,旁人毫不知情。施此术时须得两人同在入静,心意相通,气息相通方可施为。张无忌依言缓缓吸气,纳九阳等原有内力深储丹田,呼气时将吸入体内的九阴真气缓缓分散于四肢百骼。半柱香时分后,虽觉全身上下仅丹田尚暖以外,其余均冷得要结冰,但浑身上下的那种松快|感觉却无法形容。这时脑中又听到道人缓缓道:“阳气流于督脉,阴气暗聚膻中,吞津四九三十六,膻中气海共相连。阴阳轮转小周天,张阴抑阳缓相平。”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史夫人,史夫人脸上一红,略举了举杯碗,道:“老妇一个女人家,不懂得什么规矩,好在方长老乃是帮中辈分最高的元老,便由方长老来替我母女代行礼节罢!请诸位英雄原谅则各。”
赵敏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张无忌也道:“是啊!敏妹,你可千万不能前去探听什么,如果那样我可一万个不放心!”
说着话足下毫不停留,擦过众丐的身子便往里走。群丐抓了抓后脑勺,一名辈分最高的三袋弟子觉得蹊跷,忙又拦上去问。张无忌突然想起了《九阴真经》中的摄魂术,便回头朝那花子的眼睛瞧去,花子一愣,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去。其余乞丐心中奇怪,一起看过来,被张无忌目光一扫之下,尽皆糊涂了一般点了点头,继续巡逻去了。张无忌此前于这摄魂术只用过一次,并没太在意,没想到今日牛刀小试,竟大派用场,心中得意,索性大大咧咧哼着小曲儿走入了山坡上的人群中。
丐帮众长老可没有黄蓉那样的浑不在意和自信,只得强挺胸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人盛了一大碗,其中包括帮主母女、方东白、文长老等人。麻寻天高举破碗朗声道:“只有真正的丐帮弟子才能吃得下真正的‘万人讨’!来!加盐加肉!”
群雄以为当真加盐加肉,谁知群丐中积极踊跃地跳出好几十人来,纷纷在身上又搓又抓,片刻间便积攒了满满一大碗汗泥和臭虫跳蚤,一丐恭恭敬敬地举着此碗自帮主开始,送到每人跟前,由喊话长老给每位头领的碗里都抓了一小撮。
当下喊话老丐开始将江湖同道中的首脑人物给帮主一一引见,什么武夷派掌门玄宗道人、青海派掌门叶长青、神拳门掌门刘开山、巨鲸帮帮主麦少伦等等等等,场面一时间颇为热闹,诸首脑一一上前客套。史红石不知说话,一直由那丑妇代言,她自己则只是胡乱地笑笑,点点头而已。百无聊赖之下她便东张西望,突然扫到了张无忌的脸上,一时间她浑身颤抖了一下,继而拉住丑妇和杨昳的手雀跃着叫道:“娘!杨姊姊!你们看,那是谁呀?那不是无忌大哥哥吗?张无忌大哥哥呀!娘,就是我给你说的骑在假爹的脖子上的张无忌大哥哥!”叫完便跳着向张无忌招手大喊:“无忌大哥哥!我们在这边啊!快过来吧!”
周颠原本对郑玄没有多少好感,但见他此刻帮助张无忌,心中感激,忍不住叫道:“道士小心!”
花小蝶也不是个过于忸怩的女子,听赵敏直接说破脸上虽滚烫,但头还是点了。
张无忌点头道:“甚好!找到之后便在庙前汇合吧。”
这一偷袭赵敏看得真切,甩手一支袖箭射向那只钢镖,都快到张无忌身边时,张无忌却猛地滑了开去,顺手带过王敢为来,那一镖一箭尽中其身。王敢为已经战发了性,中二暗器后便如全没感觉,依然抡圆了铁尺只管往张无忌身上招呼。张无忌神龙摆尾一招打飞了刘保萴,战龙在野正好接住王敢为的铁尺,右掌直击到铁尺头上,震得王敢为虎口|爆裂,铁尺重重地砸到地上,趁他一怔之中,张无忌双掌齐出,十八波掌力连绵不绝,只三成力,击到甘宏和王敢为的胸膛上,二人立刻口喷鲜血飞了出去,跌在杂草积雪里,再也爬不起来。
郑玄道:“何事?”
张无忌不知其实古墓派的轻功早在一百余年前就冠绝天下了,后来又经神雕大侠杨过的精雕细琢,已然更胜往昔,杨昳虽还远不及其曾祖杨过盛年时的功力,但于轻功一项已略有过之。若仅论灵巧敏捷,张无忌和其父灵虚子也都在其下,当今之世唯有韦一笑一人能比她略高一筹而已。
郑玄抱拳道:“道长放心施为便是!”当下将张无忌抱到岩下宽敞避风处,笼起长袖,缓步走到了坡下五六丈,双目微闭,耳中倾听四匹骏马奔到近前。
张无忌听他原来企图窥觑宝刀而已,心中不由来气,便道:“那把刀子本人并未随身携带。”
这时花姑娘急了:“那我呢?”
花小蝶受伤并不重,她还有马匹在远处吃草,但为了拖住他们,她故意装得受伤很重,也不唤马,便只央求真阳背她回家。真阳是个老实人,当时可为难坏了。后来还是张三丰将坐下的灰驴让给了她,总算由真阳红着脸半扶半抱的弄上了驴,送回了百花山山寨去。和*图*书当晚大摆宴席,款待了爷孙俩一顿,吃得欢快之时花小蝶偷偷在真阳耳边道:“今天你抱了我了,我可是黄花闺女,从来没被男人碰过,你可要负责哟!”真阳当时便一双筷子同时掉落于地,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花小蝶已捂嘴笑着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张三丰爷孙俩便偷偷溜了出去,被花姑娘带人追到山下截住,便发生了那一场张无忌和周颠都看到的闹剧。
张无忌才落座,方东白身边的一名衣衫白净的八袋长老便沉声说道:“嘿嘿!这第一把交椅么,当今天下也只明教张教主方有资格坐得!”
回到巨岩下,只见杨氏父女二人一左一右伸掌抵住了张无忌的双掌,将自身的九阴真气输入张无忌的体内,张无忌露出衣衫的肌肤苍白得如同挂了一层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知道他们还在关键时刻,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张无忌听他也带着浓重的闵赣口音,看将过去,是一赭袍浓髯老者,只见他哈哈一笑抱拳道:“老朽南丰八卦刀胡德,有礼了!”
郑玄点头道:“人之常情,何怪之有?”收起了长剑。
二女虽故意落后了众人十几步远,又是附耳而语,但张无忌、灵虚子、杨昳、郑玄四人的武功何等了得?别说他们,就如她俩那样越说越忘形,便是周颠和真阳也听到了。一时间人人望向张无忌,看得张无忌面红耳赤,不能言语。
赵敏道:“杨姊姊所言极是!那么杨姊姊认为咱们此后该如何呢?”
兵刃尚未及身,张无忌嘿嘿一笑,已暗运圣火令心法抢先而上。众人见他身法怪异,都已大吃了一惊,挥刀猛砍,但砍到对方身上时却猛感手头一轻,兵刃已经易手,被对方夺去掷向了悬崖,脆响之下刺入山岩半截。霎时之间数十人无一得免,都是在一招之间手中的兵刃便被张无忌夺去掷上悬崖,丁丁丁声中,那些单刀自崖底而上,直溜溜地达到近二十丈处,形成了一排颇为壮观的刀梯。张无忌道:“杨姊姊,刀山敢上否?”
杨昳大了赵敏和花小蝶近十岁,平时显得又严肃清冷,寡言少语,是以花小蝶虽与杨昳认识时间长,但并不怎么敢过于亲近,反倒是赵敏,只片刻功夫便亲得如姊妹一般了,时时刻刻都粘到一块,胳膊挂胳膊,每每贴耳说话,嘻嘻哈哈,忸怩作态,令大男人们看了不禁暗暗摇头。
有了张无忌的帮助,杨氏父女的内力回复快了许多。尤其是修为较浅的杨姑娘,更是没多久就回复到四五成的模样,便收功起身自由行动了。张无忌协助杨道长行功,只觉他的内力也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只是他的阳刚内力不像九阳神功那般纯粹宏大,是以在以九阴真气为主的情况下却能主辅相济,没有茬乱的异状。便如张无忌的九阳真气初时与其他几种弱小的内力相容也均相安无事,只是强练九阴真经以后,那九阴真气非但完全与九阳神功相反,而且稍有形成气候便大有跃跃欲试地喧宾夺主之状,难怪九阳真气如此容不得它。
此饭入口有一些怪怪的味道,却也并非全是馊味,入肚后腹内暖烘烘的甚是舒畅,张无忌精通医学药理,当即品味出此粥内竟煮了不少名贵药材,吃了颇具扶养精气之功效。赵敏此时身怀有孕,原本正需要这些好处,只可惜叫花子毕竟是叫花子,做的饭滋味实在是太差了,比嵩山少林寺都远远不如,看来以后若再作客丐帮,非得自己带上酒饭才行。看到杨昳等人也是仅将土碗端到口边晃了晃,心中不禁好笑。总算不好意思替他们都喝了。
玄宗道人微微点了点头,道:“贫道久居深山,曾偶闻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少年高手,此人既做了魔教大魔头,又夺去了屠龙宝刀!嘿嘿,了不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老东西,已经是没用喽!”
赵敏身子越重后已经越不如以前敏捷了,周颠新受重伤,力道速度更是不济。见此两人拦来,老僧不禁鼻内冷哼,毫不收手,腾空而起,同时避过两记杀着,从空中向张无忌头顶心击去。这一下加上他纵跃下扑之力,力道更猛了。以他的须弥山掌而论,如此巨力一击,其触点掌力尚在降龙十八掌之上,便是铜浇铁铸之人也击烂了,何况是血肉之躯?
欧阳牧之见过张无忌的本事,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倒是太行四义中的老三王敢为自半日前被郑玄点中穴道时便一直心内窝火,无功而返后还受了一通臭训,早想找机会发泄了,这时听这重伤初愈的年轻人如此口出狂言,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霹雳般地大喝一声:“让老爷先来!”吼罢一铁尺当头砸了过去。
张无忌识得那是蛇拳,也不打话,迎上去伸手一拿,便抢先抓住了此人的腰带,食指顶出,顿时封住了此人腰间要穴,令他僵在了半空,顺势将其扛在了肩上,紧随杨昳之后翻山越岭而去。众花子吆喝呐喊着随后追来,张杨二人故意脚下放慢,令群丐追出了两座山才脱身去了。
郑玄等忙奔过去看张无忌,却见他背心中掌处赤红如燃烧的木炭,隆起巴掌高,经脉剧颤,而他脸色青红交替了数遍后,便即恢复如初了。赵敏周颠几乎喜极而泣,郑玄和真阳等则嗟叹不已,暗道他年纪轻轻内功便练到如此地步,真是不可思议。
赵敏点头,一本正经道:“姊姊也觉得真阳这小子不错!不过却是个道士——妹妹,武当派尽出老古板和大木头,你这事啊,看来棘手得紧啊!”
张无忌道:“也不必比……”杨昳已道:“让我就是小看我!张公子请!”说罢飞身而上。张无忌只得紧跟而上。初时张无忌还真的不想和她比,但没上多远便看出杨昳的轻功之佳简直罕见,当下竞争之心大起,全力施为,紧跟其后飞窜而上。
众丐一起手捧破碗拜伏于雪地之中。
麻寻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这才是叫花子该吃的饭!身为帮中长老、帮主,更应该带头!”说罢大步上前搅动大勺二十转,搅匀了丁辉道的呕吐之物,盛了一大碗,然后对帮主及众六袋以上长老道:“大家请!”
赵敏笑着挣脱了她的双臂,手指竖在唇前作了个嘘声的手势,拉着花小蝶又拖后了好几步方才轻声道:“谁要你的百花山啊!妹妹先将怎么同小道士认识,又怎么勾搭上的事先说给姊姊听了,姊姊听得高兴了方才献上计策给妹妹听。”
这一声清啸当即将面前的七八人吓了一大跳。原来此时已是弯月高悬,长风清冷的夜晚,自己与扬氏父女二人并排盘腿坐于地上;赵敏、真阳、花姑娘三人仗剑站在面前;周颠怀抱单刀坐在三步外的一块岩石上,而郑玄则手持拂尘与一名青袍老僧斗得甚紧;另有六七人手持兵刃站在一旁掠阵,其中便有太行四义和欧阳牧之在内。
张无忌一共见过她三次,前两次她都没有同自己说话,此时却如此热情,心下感动,但又感觉颇为奇怪,便轻轻挣脱她的手,笑道:“半年多不见,史姑娘都长高了这么多,快要变成大人了。呵呵。”
那老僧便趴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只见到背部微微起伏之下时有抽搐外,别无任何动静。张无忌心道如此下去只怕这老僧要丧命,便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微搭脉搏,原来此僧一条右臂连至体内的数条经脉已经被震断,肝脾心肺等也均有重伤,他虽有极深内力勉强苟活,但若不救治,不出一个时辰,便是大罗金仙也毫无办法。适才听郑玄说了说,此僧乃是福建南少林的一位高僧,年过七十,法名叫作玄裕,三十余岁时就被称为南拳王了,后来折在蜀中一名高手之下后便就此闭关不出,苦练神功四十年,这才出得关来,却不知怎么就自甘堕落作了神衣门的走狗。此僧虽加入了神衣门,而且出手偷袭自己,颇显贪功近利,人品低劣,但念在他也是一方武学高手,不忍眼看着就这么丧命,便在他身旁坐下出单手为他疗伤。
此时赵敏却微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原来她心中一直担心张无忌肩上的僵尸咬伤而睡不着觉。她素知道士善于驱魔除怪,治疗邪毒蛊降,但身边的两名高道中,灵虚子一直坐定未醒,张无忌驱走强敌后又紧接着替人疗伤,待他疗完时,郑玄又已经打坐入定了,一个也没有靠上。她见张无忌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心想他内功高强,也许区区尸毒根本便奈何他不得,但心中终究不能放心,这时见他又替人疗伤,而且还是出手伤他之人,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起去解他衣领扣袢,要拉开他的衣服看他肩上的齿伤。谁知张无忌早已忘了肩上的咬伤,还以为赵敏要来和自己亲热,只窘得脸上通红,忙歪身伸手指指郑玄等人,意思说看有这么多人,千万不要如此。
一不做二不休,张无忌如法施为,将太行四义以及受伤最轻的欧阳牧之都抓住扔下了山去。最后还剩下那名老僧,他已大占了上风,压得郑玄已经换作了长剑,以三才真仙剑法紧守门户。张无忌见郑玄在百招之内定不会落败,这时去帮他怕他误会,便朗声对山下众人道:“谁敢再来啰嗦!”
郑玄点头道:“教主脚下还得让着点郑玄啊,否则郑玄可万万追赶不上!”
张无忌的威名早已遍布天下,玄宗等人虽自负身负绝技,并猜想对方的武功又多半乃是江湖中的无知之徒的谬传,但看他始终镇定自若,气度不凡,猜疑间却也不敢过于挑头造次。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忽听庙前吆喝声大作,锣鼓齐鸣之下,鞭炮啪啪响了起来。有好事者赶忙踩上椅子引颈观望,只见庙前坐了数千名的花子,个个手捧破碗当当直敲,口中大唱几句又大吆喝几句;庙前右侧有七八个乞丐手拿锣鼓等物狠敲,在两挂燃放的鞭炮中将那灶神神像抬入了庙内。山坡上的叫花子们闹哄了好半天后才逐渐停下了。耳边听得喊话老丐高声说道:“春风瑞雪,灶神上天!恭慕圣颜,乞福平安!芸芸众生,得享饱餐!”
长老们都知帮中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就如同新上任帮主要接受帮众的唾吐一般,帮中帮主及长老平时虽不乏生活奢华的,但每年送神会上的“万人讨”斋饭是无论如何也要吃上一碗的。否则如何服众?如何自称是丐帮弟子?这一规矩历年来只有做帮主做得最三心二意的桃花岛黄蓉黄帮主才没有执行过。
欧阳牧之跟两个年轻后辈交手百余招都没有占上便宜,心中甚感脸上无光,当下也不打话,挥扇逼开了花寨主,冲了出去,花寨主正想要追,却被真阳拦住了。
一听这个,花姑娘连忙点头道:“好好!妹妹听姊姊的!姊姊说啥妹妹都听!”
杨昳不似赵敏那般跳脱,处处卖关子,而是被人问着了便心里有啥话说啥话。她的“史夫人”三个字才出口,赵敏便拉了她的手笑道:“妹妹心中想的也是史夫人。”
真阳同他一起下山,他可不愿真阳有什么闪失,否则如何面见张三丰?
杨昳抿嘴微微一笑,道:“史夫人。”
灵虚子等见问不出太多的了,不等他说完,便顺着那五骑前去的方向追去了,正好救了张无忌等人的性命。
张无忌直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差点害死了大家!”
这四人的武功各是一路,老大和老四大约算是二流人物,那老二和老三却不简单,其中犹以老二刘保萴最为了得。他左手单鞭右手长剑,一重一轻,一钝一利,招数怪异,武功之高,和青海三剑任何一人都有得一比。不过他们虽然有四人,但合起来的威力却远不及青海三剑的三才剑阵。只是郑玄极为熟悉三才剑阵而对四义陌生,是以初上手几招郑玄甚是谨慎,过得几招后,郑玄故意卖了个破绽,引得王敢为铁尺打得力老回收不及,出指点中了他的肩井穴,王敢为当即半身酸麻扑倒在地。
张无忌道:“有两位高道在,甚么邪魔外道咱们都不怕了!”引得众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郑玄嘿嘿一笑,猛地来了个怪招,将手中长剑向背后抛去,秦尉这一剑便正好刺在了郑玄的剑柄上。郑玄恨他人品低劣,所掷力道甚重,秦尉只感胳膊震得发麻,虎口剧痛之下长剑险些掉落。便只这么一耽搁,眼前突有一物如乌云般盖来,吓得慌忙长剑上撩,谁知这却是一记虚招,乌云一晃即过,腋下却中了一掌,当下胸腔剧震,侧摔在地,嘴巴鼻孔一起出血。这时他才看清那“乌云”原来只是一支拂尘。
张无忌哑口无言,看着小道士真阳那张憨厚天真的脸便想哈哈大笑,却又笑不出来,心中只道不能让敏妹乱来,太师傅这么大一把年龄了,可千万别被敏妹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那可真是不得了了。真阳和花姑娘都这么年轻,何必又如此心急?敏妹有时做事也是,顾前不顾后。心中计较着,耳中却也把花小蝶的故事听了个透。原来花小蝶少女怀春,十六岁生日那天到青城山建福宫上香,捐了数十担,便请徐真人为自己的往后姻缘之事卜了一卦。卦中道:“青龙自天降,仙人遁地来。舞得桃花千百转,怎回味,独遗枝头含香蓓。”
只见那四人中老大甘宏是一个五十余岁红脸红鼻体形壮健的老者,身背一只大红葫芦,腰悬九环钢刀;老二刘保萴四十多岁,长面干黑,目露凶光,腰悬单鞭,背插宝剑;老三王敢为年近四十,身材五短,虬髯满脸,皮肤黑得跟庙里的张飞一般,手提数十斤重的丈二铁尺;老四秦尉三十几岁,高长细瘦,面色蜡黄,腰悬宝剑。
赵敏看到杨昳目光一闪,知道她也有了好的人选,便笑道:“杨姊姊的心中也已有了好的人选了,不妨说出来听听?看和妹子的是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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