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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表忠心的，老臣的意思是，既然决定了方针，就必须不能有丝毫懈怠地贯彻到底。我毛利氏没有野心，只为的天下大义。可是德川幕府尚未垮台，安仁亲王殿下还没有回归京都，怎么就此按兵不动呢？难道仅仅拿下一个岩国，殿下您就满足了吗？！”

老人今年已经七旬以上，仍然身体健康，性烈如火。光辉比他小了两辈，平素见到这位叔祖总多少有点心惊胆战。天幸这两年德山藩内部不稳，元聪的三个孙子为了争夺继承权而明争暗斗，老人整天忙于家务，不经常到萩城来。上个月，听说其长孙辉文病死，次孙辉武因为阴谋造反而被幽禁，元聪已经正式立第三个孙子辉野为嗣，家中稳定了下来。“那老头子肯定要来罗嗦了。”光辉为此头痛不已。

“难道他只管开辟战场，最后交战都交给我吗？这个混蛋老头！”光辉跳脚大骂。

前锋直指石见五万石滨田藩。

『很多朋友来信指出，作为防长的超级大藩、倒幕派急先锋毛利氏，怎么一直没有太大动静啊。也罢，那就翻过来写写西国的故事，正好毛利元聪殿也可以籍此机会出场。这家伙，所谓“元就的养子”、“老而不死”云云，都是他自己的意见，大家如果感觉荒谬，都去砸他的城好了，与俺无关（装傻）。

“两条路——南路山阳道，延海而下福山水野、冈山池田、赤穗浅野，或者北路山阴|道，通过滨田、吉永，直指松江松平和津山的森。目的只有一个，和篠山足利先生会师！”

于是他微微一笑：“既然这样……可是我实在不放心老大人您那么大年纪做先锋呢……”

天守上面的西乡大老和众多幕臣，连点燃火药与敌同归于尽都来不及，只好一起剖腹。薄田兼教踏入天守最高一层，踢开累累叠叠的尸体，走到窗边。从这里望下去，大半个江户城尽收眼底。兼教强忍住仰天大笑的冲动，回身对跟随的鸟尾说：“即使最终失败、死亡，我也会因为这一战ｈｔｔｐs://m.hetｕshｕ.ｃoｍ.cｏｍ而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好了，二丸就交给你了！”

来客名叫毛利元聪，是战国时代毛利家中兴之祖元就晚年的养子。元就过世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在二代辉元的安排下，过继给了长州名门厚冬氏。德川幕府建立以后，为了削弱防长大藩的势力，命其复归本家，封给周防德山五万石，作为毛利的支藩。

江户城的本丸和天守，均用巨石垒成，填以灰浆，坚固无比。

“老臣当日是反对倒幕的，”老人开门见山，声如洪钟，“可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德山一定会和本家共同进退。”

“围城必阙。”兼教关照了鸟尾熊太。雄太心领神会，故意放开一个缺口，让正邻突出城门，然后以重兵在后紧随追杀。

虽然昌利此时并不知道江户城陷落的消息，但也明白是有什么特别的变故发生了：“对不起，大概是您听错了，在下并不是来献盐（えん）的，在下前来进献的是远谋（えんぼう）。”

“是啊，是啊，老大人您早就说过这话了……您放心，您的忠诚之心，防长两国没有人敢怀疑的。”

光辉心里一颤，正想说：“就说我病了，不见。”可是求见者已经拉开门，大步走了进来：“老臣拜见殿下。”

“请殿下速速决定。江户已经破城，关东诸侯行将上洛，到时候我毛利家首拥安仁亲王的功劳就不值一文了！”

“从去年夏天攻克岩国，已经整整修整了一年多，难道还不够吗？萩兵如果仍然疲惫，我德山愿为前锋！”

赤军最早得到薄田攻克江户城的消息，立刻转而向南，驻军富士宫，准备进取吉原。“大海就在眼前！”总大将武田信隆兴奋地高呼，“拿下吉原、今井、蒲原，控制出海口，扫荡东海道！”

九月底，大军在石见益田集结，前锋为德山毛利元聪和津和野龟井隆庆，共一千两百人，二阵为广岛浅野氏一千八百和毛利氏一门众吉川玄理所部九百，和-图-书中军由毛利光辉亲统旗本两千，后备是家老安倍高时一千六百兵马。

用来筑造本丸城墙的，都是各地罕见的巨石，并非一次爆破就可以轰开的。头一轮攻击，不过炸碎薄薄一层石皮而已。但是随后几大桶菜油泼上，沿着石缝逐渐向内渗透，等到用火把点燃以后，却把巨石的许多部分都烤得松散了。

“继续前进，打到京都去，拥立安仁亲王继位为天皇！”

光辉心里暗骂：“没头脑的老家伙，你以为这么容易吗？”可是表面上不得不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士兵需要修整呀……”

在本丸西侧约一町远近，早就命令士兵挖土垒成了五尺多高的斜坡。看准时机，两辆木车并列推上了斜坡的顶点。木车上面，各牢牢捆绑着一支径半尺、长十尺的巨竹，竹内填满了火药，并且面向城墙的一端，装置有巨大的四棱铁头。

兼教的计策，以及相关的攻城器械，早在出发前就准备妥当了。当然，这是最高度的机密，连鸟尾和村上也一无所知。

等到本丸的炮手从极度惊愕和恐惧中清醒过来，开始瞄准那个小斜坡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城墙已被完全穿透，无数竹丸二羽雀旗通过洞口，杀了进来……

江户终于落城了，下一个问题是骏府……天哪，这回谁来帮帮我啊！』

金田一进去片刻，回来后回答：“不好意思，殿下说，如果是远谋的话，那他已经有了。”

十月五日，广岛浅野军攻克滨田，两天以后，毛利元聪击灭吉永加藤藩，藩主加藤泰房切腹自杀。

喜欢炫耀的薄田兼教，亲自指挥了这场战斗。时间选择在奇袭战的后一个黄昏，此刻天色渐暗，兼教又命令所有士兵都不得点燃火把，从天守望下去模糊一片。本丸内因此暂时停止了炮击。

江户落城的消息震惊了天下。

“放箭！用大炮轰击！阻止敌人！”身旁的幕臣中，有人代他发布了命令。然而，城墙下面，偏偏是大炮的死角，https://www.hetushu.com.com而城墙上的弓箭手，根本无法射透推车武士的重铠。

“是，殿下！”

※※※

老人非常激动：“老臣这条贱命，是元就公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老臣为了毛利家的光荣，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光辉斜眼望一下旁边的利根光毅。光毅低着头，不但一言不发，而且一动不动，就象睡着了一样。光辉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打算：“老头子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既然他德山愿意打头阵，那就让他去好了。打胜了，地盘是我毛利本家的，顶多赏老头子一两柄好刀算作奖励；如果打败了，就警告他以后安心在德山养老，别没事就到萩城来罗嗦。这毛利本家的家督，到底是他还是我呀！”

“啊，这个……老大人您的意思是……”

“啊啊，在下就是有熊一般的胆量，也不敢到海津馆来欺骗赤军殿下啊——劳烦您再给禀报一声如何？”

本丸陷落，二丸孤零零地矗立在遍布竹丸二羽雀旗的江户城中，根本无法再作长时间防守。大久保正邻泣血鼓舞过部下以后，于次日凌晨，开始西向大手门方向突围。

昌利发现这句回答不会是赤军所教，而是金田一的临时应变。“对聪明人讲话就要方便多了。”他心里想着，微微一笑：“啊，是这样，在下认为赤军殿下的远谋只有骏府、伏见、兵库等地的货色，在下可专程带来了会津、米泽、萩和鹿儿岛等地的特产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呢？”

本阵毛利光辉闻报大笑：“老头子，牛皮吹大了吧，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在下是个商人，手里要有货色才会吹牛呀。空着手吹牛，那就不是商人，而是骗子了。”

“就你这把老骨头还前锋？……也好，盼你就此跌下马来，不死也落个残疾算了。”光辉继续在心中咒骂，嘴里却问：“您认为应该先进攻哪里呢？”

后续部队陆续赶到，主要包括日野向的一千三百人和真田昭错亲率的八百旗本，赤真联军总兵力很快就达到了九千三百。和*图*书此种威压态势，既吓得将军准备再度西逃，也给骏府城代平山藤广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此时老人果然找上门来，光辉只好咬一咬牙，装出一副笑脸：“老大人终究年过七旬了，好好在德山享福吧，不用到萩城来……”

“前进！”白须飘拂的老人鼓舞士兵加快速度，“别等松江、三次诸藩来援，一口气先攻下滨田！滨田城中兵不满千，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前进，不要迟缓，大步向前进！”

“有啊，在下正巧有买到骏府海鲜的特殊管道。”

回复他的，是赤军长胜的亲信金田一龙丸：“殿下说，盐他就快得到了，不劳您送来。请回吧。”

“有吗？”

周围士兵们奇怪地看着这两具器械。兼教立马斜坡之侧，手挥采配，一声令下，立刻每辆木车由八名重铠大力武士推动，借着斜坡之势，飞快向江户城本丸城墙冲去。两声闷响，尖锐的铁头楔入巨石的缝隙中。武士们点燃了引线，然后急忙从城边撤开。

接着，第二披木车推动，把孔洞炸得更深更大。西乡大老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了敌人匪夷所思的计略，却吓得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会津、米泽？还有萩和鹿儿岛？这个牛未免吹得太大了吧！”

退入座间砦，正邻观看地图：“西有赤军、东有薄田，南方小田原藩拖延不发援兵，这仗真难打啊。”他本来想要剖腹赴死的，可是这时候反倒镇定了下来：“现在或者比死更为困难，作为武士，不能贪生怕死，更不能因畏生而求死！”

然而，长州萩城中，毛利家督光辉却正在为另一件事，感到更为头疼：“那老头子真的要来吗？”

如果是唐的砖垒墙，应该不会惧怕这种程度的高温吧。

“远谋？”“正是，劳您辛苦，请再禀报一回。”

幕军早就丧失了斗志，狼奔豕突，四散奔逃。等到座间、绫濑、藤泽三砦援兵赶到的时候，正邻检点残部，已不足三百人。

昌利感到稍许的失望，但他不会就此止步的：“难道赤军殿下并不很清和图书楚远谋的价值吗？远谋这种宝货，是永远不会嫌多的。”

老将军毛利元聪，当日头戴轮贯剑前立的日根野形兜，身着缈丝威二枚胴具足，外罩黑底樱花纹的阵羽织，腰佩四尺二寸大刀，行进在诸军之先。

于是，土屋昌利终于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得到了赤军家勘定吟味役的职务。

金田一却不动：“既然是远谋，那就不用着急了。你有没有敝上急切想要得到的货物呢？”

就在这个时候，土屋昌利来到了海津馆，求见赤军长胜：“在下是送盐来的。”

光辉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子口气倒真不小。”

“啊啊，老大人，您……”

可是随即使番来报，毛利元聪放火烧光了滨田城外的所有农田，然后把战场移交给二阵广岛兵，自己绕过城池，继续前驱加藤藩的吉永砦。

第二轮泼油开始，接着是第三轮爆破。薄田兼教得意洋洋地环顾部下，望着他们敬慕的眼光，不由心花怒放。他知道，这些杂牌军的心，已经基本上被自己征服了。

“急切想要得到的……啊，那一定是骏府的特产喽……”

巨响惊天动地，刹那间石屑纷飞，尘沙漫天。天守上的西乡大老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早有百余名上杉军士兵冒烟冲到城墙缺口处，“哗哗”地倾倒菜油。

“骏府的海鲜吗？”金田一终于又再站了起来，“好，我再去回禀一声。”

“如果是明的巨砖城墙，薄田兼教此计必不能售。”事后，据说曾在明朝学习过兵法的秦东明和前田四郎兵卫，都说过这样的话。

“老大人说……”家老利根光毅话才出口，突然门外小姓禀报：“德山老大人元聪殿下求见。”

“在下从何得知您所带来的远谋，要比敝上所有的多呢？如果是相同的货色，或者根本不如，那还是请原货带回去吧。”金田一回答。

松井滨田虽然小弱，但是从战国时代就传下来的坚城一直作为石见国的中心被保留了下来。毛利前锋兵力，与城守兵的数目差距并不很大，因此连攻三天，死伤枕籍，也无法敲开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