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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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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一回 传凯报攀藤阴平路 避嫌疑引军新都城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一回 传凯报攀藤阴平路 避嫌疑引军新都城

从来大将在外,人主必忌,况且司马公严格说来还不是人主,他和邓艾同为魏臣。邓艾如此独断专行,有诸葛诞前车之鉴,司马公不可能放任不管。天哪,早知道我就不巴巴地赶过来了,原以为钟会身边是万丈深渊,邓艾身边比较安全,却没想到现在福祸易势,还不如当初东走剑阁呢!钟会肯定不敢杀我,就算把我监禁起来,外带进我的谗言,囚送洛阳,总有北平亭侯救我。而我如果和邓艾靠得太近,司马公疑忌一生,很可能把我当他邓结巴的党羽。我若失了司马公之爱,终究北平亭侯尚是嗣子,司马公一定要杀的人,他是无法阻止的呀!
王鞮瘦小机警,我相信他定能够圆满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话说到这份上,师纂也就只好梗梗脖子,把预备好的话咽了回去。他问我何所行止,我就反问说:“军士疲敝,粮草将尽,君何以教我?”师纂笑了一笑,回答说:“愚贼持国,蜀中凋敝,唯成都周近屯粮较足。成都东北至雒城之间,有一小县,名为新都,其县虽小,而粮秣足资军用,使君可暂住之,以待朝廷之命。”
怎么办?怎么办?师纂还在邀我进城,我却逡巡着不敢迈步。曾经的邓艾为人谦和,既乐爱士卒,又礼敬同僚,深明有肉大家吃的道理,虽然他现在性格大变,或许这个脾性还没有彻底扭转过来。我一入成都城和他见面,他肯定也分个新官来给我做,说不定要我去监视刘禅,加个参骠骑将军事什么的。我在矮檐下,邓艾有赐,是不敢不受的,可是只要一受此官,那就是明白告诉司马公,也告诉天下人,我是他邓结巴的党羽了呀!
你可考虑清楚了,我这只脚只要一迈进成都城,肯定就会分掉你们一部分功劳,不想分功的,你就别再劝了。
我看王鞮满身是土,鞋子也被磨穿,料是走远路来的,但身上却无一丝血迹,不似从重围中杀将出来。开口一问,原他从阴平小道逆行回来和*图*书,一路上翻山越岭、攀藤揽葛,连滚带爬,走了整整六天。
况且,那诸葛瞻是什么人?他是诸葛亮的儿子,蜀中多年来把诸葛亮尊得如同神人一般,诸葛亮是死了,如今连他儿子都拦不住邓艾,反而被砍下脑袋,那还有谁能独擎青天呢?不降何待?
师纂还在盛情款款,我却仰天长叹一声:“昔某以渡阴平之计为悬危,不敢相从,反笑邓征西为不知兵也,今日惭愧无地,还有何面目前往相见?”
又是倒霉的“有所不受”!报告打上去,发回来,前后也就一、两个月,你们着的什么急?千里之遥,厮杀出来的功勋,得着好位置先就占了,朝廷害怕引发变乱,肯定是不会驳的,但面对这种近似要挟的行为,司马公心里能高兴吗?邓艾呀邓艾,你本是个谨慎的人,怎么阴平一朝行险,性格大变,变得如此狂妄自大了呢?
阴平小路,果然就不是人走的,我虽有心舒舒服服地骑马,但最终还是被迫抛弃了坐骑,改为步行。好在山中藤竹甚多,遇到比较平坦的道路,我就让士卒用藤竹扎一顶软椅,抬着我往前赶。一连走了小半个月,走得人人衣衫褴褛、面黄眼绿,才终于在十一月下旬赶到了成都城外。
于是我立刻下令抛弃辎重,拔寨起程,以王鞮为向导,连夜趋向阴平。同时我还写就一封书信,把邓艾已得成都的消息抢先汇报给司马公和北平亭侯——事后才知道,我的使者比钟、邓的使者要早上三个时辰见到那两位大人,这肯定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我安排王鞮下帐去洗沐用饭,自己在大帐里转起了磨。我真的没有想到邓艾如此拼命——嗯,古人云:“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倒也有些道理——更想不到蜀贼这般脓包。据王鞮说,邓艾到雒城的时候,成都内外还有数万兵马,粮草可支一载,如果凭坚固守,就邓艾那两万余疲兵,根本就讨不了好去,等到姜维回师,很https://m.hetushu.com•com轻松就能包了他的馄饨。然而刘禅就是如此无用,竟然打算开城请降。
我缓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勉强定下心神,语气和蔼地要王鞮把偷渡阴平的所有经过备细讲来。王鞮那厮虽非汉种,却果然精熟汉语,兼之满腹的谀词,当下滔滔不绝讲了足足半个时辰,我竟不觉其厌。据他所言,邓艾所部精锐万余人自冬十月廿七日自阴平南下,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甚至以氈自裹,翻滚而下,直至江由,未遇蜀军。钟会闻邓艾渡阴平,遣将军田章从剑阁径西,破蜀之伏兵三校,欲先取江由,艾出司马公手书于章,遂并田章军——这件事情我从杜武库的密信中有所了解,据说当时钟会气得在大帐里拔剑斫地,骂邓艾说:“牧竖(邓艾小时候放过牛),我必杀汝!”
我问师纂:“邓征西使诸将暂统各郡,可也,不报朝廷,直命其官,可乎?”师纂大大咧咧地回答说:“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命其官,何所统事?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邓征西已上奏朝廷,任命不日下达,先行其职,是无碍的。”
不行,不行,这成都城我是万万不能进的!
身裹棉甲,缀两片指甲大熟皮,半是油脂半是尘埃,下拖至地,撑不大枯干身量;头扣皮兜,插一根猪尾长鸟羽,只余翎管不余绒毛,直遮到鼻,掩不得满目凶光。好个陇西无赖汉,从此攀藤上房梁。
且说邓艾、田章合兵一处,猛攻江由,眼看粮草就要不济,那江由太守马邈却慌了神,开城投降。于是长驱入涪,蜀卫将军诸葛瞻退守绵竹,列阵相待。邓艾遣其子邓忠、司马师纂、田章、刘睿等左右并攻,初战不利,众军引还。艾大怒云:“存亡之分,在此一举!”拔刀就要砍下刘睿的脑袋——他奶奶的,儿子、亲信舍不得砍,钟会的人不敢砍,他只好拿老鼠出气,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其实这m.hetushu.com.com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不是不战而降,而是费劲心机,却因实力太过悬殊,最终还是不得不投降。我要一开始就东去和钟会合兵,顶多被钟会嘲笑为“无能之辈”,一直扛到现在,最终还是不得不跳进钟士季给自己掘好的陷阱,那恐怕全天下人都要嘲笑我了。既然本就没有和钟会相抗的实力,干嘛不早认命呢?咬牙坚持到现在,还是不得不吃瘪,我前后这种种努力,又是何苦来哉?
师纂愣了一下,赶紧劝我说:“邓征西到成都时,亦云此计大险,不得已而为之,并言使君所持者,正论也。使君无须自责。”邓艾走阴平前就不是满腔豪气,已经存了一去不回之心,等他侥幸到了成都城下,告诫诸将说“此非兵之常道也”,这我是相信的,但说什么“使君所持者,正论也”,我却不大相信。邓艾本是国家宿将,论武功当世无出其右者,他能看得起谁呀?此番荣建不世之勋,大概在他眼里就只剩下司马公一个了,他怎么会看得起我小小的雍州刺史?
我心说:“果然老鼠派的,也是鼠子鼠孙。”但看此人态度如此恭敬,或许是个可造之才,于是摆一摆手:“免礼,站起来打话。”那王帝闻言,又重重地磕一个头,然后长身而起。我上下打量,呀,只见此人:
此人以前也曾见过两面,我知他是羌胡种,常谓羌胡若人人如此身材,不为中国之患也。今番再见,他又是这般邋遢模样,不由我心中好笑,于是开口讯问:“汝名王帝,好大的口气哪!”
其实对于邓艾的成功,我虽感惊诧,倒并不愤怒。从国家……不,从司马公的大业来考虑,此番伐蜀之战最好是成功,那么既然不能让钟会成功,我又没有打赢这仗的本事,还不如让邓艾成功吧。只是邓艾成功以后,我又该如何自处呢?我当然不能就此无事,归回长安,也不可能继续在桥头等消息,难道我被迫要东进去和钟会会师吗?
不过想想https://m•hetushu•com.com也对,此时成都虽有精兵,却无良将,良将都在剑阁拦钟会呢——其实包括姜维在内,蜀中就没有一员良将,但就算廖化在彼,也不会不战而降呀——就成都城里那票文官,那票谯周,一看邓艾神兵天降,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急忙怂恿主子投降么?
刘睿刘季明派来送信之人,乃是他帐下一名小校,说不清是羌种还是胡种,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冒汉姓为王。当下我叫他报名入帐,耳听:“小人王帝跪伏叩头,千恩万谢拜上使君。”随即就看一个老鼠般小东西滚了进来——不,细看来不是滚,原来是膝行而来的。
邓艾此番荣立奇功,架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推托公务繁忙,不肯亲来相见,只派了司马师纂来城外接我。我向师纂详细询问受降事宜,师纂得意洋洋,一边指点方位,一边备细解说刘禅是怎样自缚出城的,邓艾是怎样解其绑缚的,邓艾进城以后又是怎样查封府库,接管守卫,安置亡蜀官吏的。
我在帐中来回转磨,足有半个时辰,最终还是一跺脚,拿定了主意。钟会那厮恨我入骨,到他军中,定然没有好果子吃,阴平虽险,终究险不过人心呀!
师纂反复劝说,我却反复推辞,说没脸进入成都城,最后干脆假装把话挑明了:“诸君从邓征西巧渡阴平,凿山通路,悍斗涪城,死生旋腫,乃得大功。羡何所有?若入成都,人皆以我欲取功于诸君者。便诸君肯相让与,羡何面目以向天下?”
我越听越是不对,邓艾并不仅仅接受刘禅投降而已,他随即就自作主张地拜刘禅行骠骑将军事,大小蜀官也都留任,并且发给新的官牌,同时还任命师纂为益州刺史,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金城太守杨欣,并狄道都尉刘睿等都封以蜀中各郡。这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谁呀?竟敢如此独断专行?!
但老鼠刘季明那家伙我是知道的,什么都不怕,从来就怕死,一看邓艾要砍他,立刻跪地求饶,请邓艾再给一次机会,宁和*图*书可战死沙场,不取胜就不回来相见。于是刘睿跟在邓忠、师纂等人身后,猛攻蜀阵,恶战竟日,终于获得全胜,把诸葛瞻的脑袋也给砍了下来。
我问他说:“邓征西现在何处?”王鞮回答道:“料已入了成都也。”“轰”的一声,我头顶如有惊雷炸响。邓艾此去,或者被蜀军围困,全军覆没,或者为蜀贼所阻,难以退还,种种可能性我都考虑过了,就是没想到他真的能够成功,并且还是长驱直入,直下成都!
那小校匆忙分辩道:“使君虽是天耳圣聪,却偶然听岔了,小人单名一个鞮字,乃是左边马革裹尸的革,右边实事求是的是。小人狗马一般的物事,怎敢妄称个帝字呢?”哦哦,没想到这厮还读过两天书,不但开口成章,在上官面前谦恭自抑,大得官场三昧,我不免要对他刮目相看了。嗯,原来他叫王鞮,这个“鞮”字本指皮鞋,今人已不大用了,倒是匈奴单于本姓“栾鞮”,这厮难道是匈奴种么?
于是我谢过师纂,并且具书奉承了一番邓艾,说明情况,然后在成都城外休息一晚,就打算前往新都驻扎。虽然这一路走得疲惫不堪,但我当晚并不敢安睡,点起蜡烛来连写了好几封信。首先,派阎岸携信前往洛阳,上奏司马公,具表邓艾擅权事,并极言艾之所为,我并没有丝毫参与。然后,写一封密信给杜武库,说明成都的情况,向他问计,自己应当如何自处。最后,我召来王鞮,要他潜入成都城中,送信给刘睿,一要他别和邓艾靠得太近,二要他警惕着邓艾的动向。
绵竹既破,邓艾复取雒城,直指成都。蜀主刘禅惧怕,连夜派使者来邓艾军中,俯首请降。刘季明一看大功告成,他倒有心,急忙派王鞮翻山越岭前来给我报信。
不行,我不能东去,那么唯一的道路就是南下,去和邓艾会合。要和邓艾会合,我就不得不走千难万险的阴平小道,好在此路虽然难走,经邓艾事先淌过深浅,起码不用担心会被蜀人拦住或者设了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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