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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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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十七回 破城喋血于诠死难 擅杀取功钟会立威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十七回 破城喋血于诠死难 擅杀取功钟会立威

《左传》上说,先轸免胄去冲狄阵,死了以后狄人把他的首级割下来还给晋人,“面如生”。那些狄人倒还真讲规矩,没把先轸的脑袋搞烂喽,然而我和狄人不同,老子是中原汉人,从来就看不得这种附庸风雅的行为,这吴将的脑袋好象刺猬一样,别说什么“如生”了,相信现在连他亲娘都认不出自己儿子来。
这是一步险棋,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既然自己把文俶领来了,那就必须要保住他的性命,文俶若死,我的功劳就没了,人情也没了,更重要的是,若因此受到牵连,怕会彻底失去了司马公的信爱。司马公若是讨厌一个人,那人还能在朝廷中立足吗?那人还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我们攻破南门,诸葛诞领着残部还想往东门外突,被王镇南一顿乱箭给射了回来,只好绕路去西门,结果半道就被胡奋所部给围住了,全都做了俘虏。我因为收降唐咨、王祚,慢了一步,大功被胡奋所得,真是追悔莫及。
“降则免死!”暴喝过后,被问到的那个人梗着脖子回答说:“为诸葛公死,死而无憾!”听到这种回答,钟会冷冷地一挥手,立刻那人就掉了脑袋。再问下一个,结果是一样的,连续七八人,这些死士就这样真的死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从来不吃这一套,你硬我更硬,你软我也硬,绝不能在钟会面前丢脸。这股恶气一涌上心头,我的脑子陡然清楚了起来。司马公会想杀文俶吗?他真的和那小子仇深似海吗?别忘了若不是文俶气死了忠武公,做老二的司马公永远也不能手握权柄,操控朝政。兄弟之情对于权力欲来说,那就等同于一个屁,越是象司马公这种聪明练达的高人,越是不会把小仇小怨放在心上。说不定司马公暗地里还一直在感激文俶呢!
一直忙到晚上,回到营房里,秦锐还在为钟会滥杀的事情愤愤不平。我抚慰他说:“此人虽然狠毒,此举却也不得不为。”秦锐愤愤www.hetushu.com.com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奶奶的,老爷一马当先冲进城去,斩杀不过百人,他不拿刀不抬槊,杀的竟然比老爷还多!”
我朝司马公再深深作了一揖:“钟君侯大才,羡安能比类。文氏兄弟恐惧天威来投,羡不过为其引见而已,不敢言功。”一边讲这些门面话,我一边在脑子里乱转,寻思对策。司马公要我说说诸葛诞如何灭亡,我还没有腹稿呢,可得赶紧筹划才是。
听了我的话,司马公缓缓舒展眉头,并且瞟一眼钟会:“士季以为如何?”我隐约看到钟会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我真害怕钟会反对自己的意见,偏主张要杀了文氏兄弟,不过还好,钟士季终究还不是一个彻底的蠢人。
战斗在辰时打响,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南门就砉然洞开。秦锐一马当先,领着汉骑跃过胡奋所部就冲进城里去了,当场踩倒三五个人,差点引起两军的火并。好不容易道歉兼答应战后赠钱抚恤,把局面稳定下来,我也随后杀入城中——其实根本就不用杀,城中军民,半数见了我们就跪地投降,半数饿得连长矛都端不平了。
文氏兄弟在寿春城下连喊了三天的话,逾垣来降的人越来越多,据这些人说,城中军民无不想望太平,不愿再为诸葛诞卖命,诸葛诞只好每天带着他数百名亲信巡查各门,杀人立威。“应该就是我向大人提过的那些扬州恶少,”严岸对我说,“都是诸葛诞的死士。”
听说消息匆忙赶过去看看还有什么便宜好占,偏偏发现钟会竟然也在胡奋军中。那家伙独断专行,也不向司马公汇报就抢先砍下了诸葛诞的脑袋,我到现场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诸葛诞麾下那些“死士”。
此人当真心思缜密,并且还心狠手辣,我以前似乎太小看他了,以为他只是个会傍在司马公身边出馊主意,纸上谈兵的家伙……嗯,我要和钟会继续斗下去,一定要步步谨慎,https://www.hetushu.com.com还必须先抱住贾公那条粗腿……
把那些扬州恶少全部杀光以后,钟会缓缓策马来到我和胡奋的面前,冷着脸说:“这些逆贼无一肯降,我故杀之。”说着,转身就走,似乎算定了我们不敢去司马公面前讲真话,拆穿他的鬼把戏。
耶,没想到南蛮子里还有读书人,知道先轸免胄赴死的故事,想要效法先贤。然而当初读《左传》的时候,我就觉得先轸此人愚不可及,你就算想要自杀,也可以戴着头盔,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敌人,何必非要光着头乱冲呢?眼看那员吴将披头散发地气哼哼地冲过来了,我老实不客气地叫部下拉弓放箭,并且全都瞄准他没有防护的脑袋。眨眼间,弓弦声响,这个白痴被扎了一脑袋羽箭,骨碌碌地滚到马下去了。
我当场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我这才知道,禽兽果然是禽兽,是不能用人类的想法来揣度他的!
我受宠若惊,跟着司马公进了大帐,但随即眼角瞥到一个人,立刻满腔的好心情完全跌落谷底。此人峨冠博带,叉着手倚柱而立,脸上充满并且流溢着让人起厌的猪油一般的自命不凡——不错,这个我虽然才见过一面,却已经发誓要和他不共戴天的家伙,正是司马公的亲信之一,钟会钟士季。
听了钟会的话,司马公微微点头:“不愧是智囊,果然好一条妙计……”
不降要杀,降了也要杀,钟会这是在干什么呀?这个冷血动物难道疯了不成?!我一眼瞥见身边的秦锐满脸怒气,心说:“连禽兽都看不下去了,钟会真是禽兽不如。”可是钟会是司马公眼前的大红人,他就算再怎么发疯,我和胡奋都是不敢管的。
可恼的是司马公竟然还向钟会招手:“士季,此乃陇西太守王元宗,你们在洛阳曾有一面之缘。”看钟会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分明就不想搭理我,可是既然司马公发话了,他也就只好不情不愿地迈上一步,拱手作https://www•hetushu•com•com个揖:“王太守,幸会。”我虽然从骨子里讨厌他,可并没有忘记现在是在司马公的面前,于是礼数周到,深深作揖:“拜见君侯。”
论起官职来,钟会不过黄门侍郎,虽在中央典署机要,等级却比我这个太守略低一点,然而他受封东武亭侯,爵位要比我高得多了,因此我用爵位来称呼他。想要收拾一个人,然而暂时力不能逮,那就得先堆下笑脸来麻痹他,这个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司马公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文氏初至,不知该怎样安排。说起来,文俶本是先兄辞世的祸首……”听了这话,我脑中不禁“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哎呀,我怎么竟然把这件重要的往事给忘记了!
听我称呼他做“君侯”,钟会那张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怯,但凡喜欢奉承的家伙从来都不难对付,我在心中暗笑,但外在的表情只有更为恭敬。
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偷瞧一眼司马公,就见他正皱着眉头想事情,倒似乎并无发怒之意。不行,我不能因此自毁前途,我得想条亡羊补牢的妙策,可是妙策何在呢?再望一眼钟会,那家伙眼中竟有笑意,似乎是等着看我的大笑话。
“明公不仅要善待文氏,还可使他们往城下去喊话,”钟会一字一顿地说道,“连文俶都降而不杀,其谁不愿降者?”
死士又怎样?就算他们不但是死士还是侠士,个个力能拔山举鼎,就算他们不是数百,而是上千——严岸最早就曾说诸葛诞招募恶少上千,想必围城日久,死了一大半了——面对二十多万大军,困守孤城,外无援军,内无粮草,迟早是掉脑袋的下场。哼,死士,死士,终究是要死的,否则怎么叫死士?
司马公原本将大本营扎在下蔡,后来移到北山,二月朔日,他亲自莅临前线,指挥对寿春城发动最后的进攻。先锋指定为司马胡奋,力攻南门,我因为握着五百汉骑、五百羌骑,也被暂时拨隶在胡奋麾和*图*书下,只等他撞开城门,就一涌而入去擒诸葛诞。
哎呀,光想着解气,却忽略了这样一来,就很难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了,拿着这样一个脑袋去报功恐怕费点事。不过还好,将领一死,那些吴人纷纷跪地求饶,我们突入刺史衙署,一看那吴将唐咨、王祚还真懂事,早就脱卸了盔甲,叫人把自己五花大绑地跪在二道门口了。我问唐咨,门外免胄冲阵那废物是谁?唐咨说:“下将于诠,不识时务之人也。”
我要早想到这一段,肯定会设个陷阱砍下文俶的脑袋来献给司马公呀。现在可怎么好,我已经把文俶领来了,司马公肯定想要宰了他为忠武公报仇的,可是又杀降不祥,我整个是把个烫手的山芋给扔到司马公怀里了呀!
司马公在胡床上坐下,笑着对我说:“前日全氏来降,全靠士季之谋,今日文氏归命,是元宗之功也,前后辉映,何愁逆贼不灭?”我偷偷瞟了一眼钟会,只见他听了这话,脸又重新冷了下来。很明显,你是司马公数一数二的亲信,我还未必排得上号,所以司马公多夸我两句,甚至和你并列,想要笼络我心。对于这种口头表扬还要拈酸吃醋,钟会呀钟会,不是我小瞧你,人称你是智囊,你可实在名不副实。
战斗开始以前,我把秦锐、李越、钟爱华等人叫来,嘱咐他们说:“别忙着杀人,最重要的是抓住罪魁祸首诸葛诞。”众人齐刷刷地点头,表示完全明白。
想到这里,我猛然屈膝跪倒,挺腰梗脖子地大声说道:“杀降不祥,只能使贼众同仇敌忾,使寿春难以猝下。请明公善待文氏兄弟,为从逆者作个榜样,如此,则寿春不难破也,诸葛逆贼不难擒也!”
可是随即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问到某人的时候,那家伙满脸惧色,哆哆嗦嗦地似乎想要投降,可是钟会不等他开口,匆匆把手一挥,于是骨碌碌人头落地。再后面一人急忙大叫:“我降,我降!”钟会却并不喝令松绑,继续指挥部下砍杀过去,眨眼间,鲜血https://www.hetushu•com•com满地,人头乱滚,数百人就此了帐。
想到这里,我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眼前隐隐有黑气显现——那不是黑气,那是我漆黑一片的前途。
无耻,这还真是一条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总感觉如果自己把主意都出尽了,钟会反而会一力反对——哼,这种事情,那个小人一定会干得出来的。
我看到一个小兵包好了诸葛诞的脑袋,送到钟会面前,钟会顺手接过,催马离去。刹那间,我脑中一片清明,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钟会是怕司马公念及诸葛诞是世代老臣,不忍或者不便下手去杀他吧,所以自己代劳了,然后又怕司马公斥责他滥杀,所以非要坐实诸葛诞豢养“死士”之事。能让数百人梗着脖子甘心就戮的家伙,那是肯定不能留的,司马公听说了此事,也就不会怪钟会妄为。
三年前,也就是正元二年,扬州刺史文钦、镇东将军毌丘俭等人造反,司马公的亡兄忠武公率军前去讨伐。忠武公那阵子正得着病,眼睛上长个瘤子,大夫说千万不可动怒,否则怕有性命之虞。带病亲征本来就已经凶险万分了,偏偏眼看要打赢了,文钦的次子,也就是文俶也叫文鸯的那小崽子突然率部冲阵,差点就杀到了忠武公的面前。忠武公是不会害怕的,可是气得不行,这一努劲儿,瘤子崩裂,竟然连眼珠子都给瞪出了眼眶。忠武公害怕动摇军心,用大被子蒙着头,疼得要死也不吭一声。好,最终文俶那小子是给打退了,忠武公也从此一病不起,才回到洛阳就咽了气。
初次遇见有规模的抵抗,是在刺史衙署附近,我们迎面撞上了一群打着“吴”字旗的南蛮子,数量不多,大概也就三百来人。我高声喊道:“全怿、全端已降,待为上宾,汝等何不追从?”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匹马来,马上一将怒目圆睁,大吼道:“大丈夫受君主之命,率兵救人,不能成功,反而束手就擒,此我所不取也!”说着话,一把扯掉头盔就冲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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