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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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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十五回 涉泄水芍陵逢异将 辨朋党寿春料凶顽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十五回 涉泄水芍陵逢异将 辨朋党寿春料凶顽

朱异无粮,不敢再度北上,司马公遂南行至下蔡附近,帮助王镇南完成了对寿春城的合围。为恐困兽犹斗,还故意放出风去,说我军粮草将尽,而吴军增援即将到来,希望诸葛诞这个空谈家因此丧失警惕,并且大手大脚消耗他那积攒了数年的存粮。
我心说不妙,这些家伙打是打不过我的,但如果急速往阳泉城下去报信,吴将朱异派人守住泄水东岸,我难免功亏一篑。为了保存实力,我本不打算和吴狗正面接仗,但倘若连泄水都渡不过去,摆不出侧翼夹击的态势来,肯定会被州兖州责罚的,若再上报给司马公,我前此的种种马屁功夫就算白费。
才待驳马逃走,幸亏钟爱华就在我身边,一扯我的缰绳,指着前方,说:“大人请看。”我心说还看什么,多看一眼就距离鬼门关近一步,可还是本能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吴狗的战船并不算大,最长的一条也不过两丈左右,船头站立一人,生得好生的奇怪——
他不说这话不要紧,他一说这话,我长出一口气,感觉悬在半天空里的心重新落回腔中。看当面的吴狗不过三、四百人,全是水军,我如果掉头就跑,他们连个屁都捞不到,倘若伪大将军孙綝真的就在后面,对方肯定要假作无援,甚至故意后退来稳住我,好等大军赶来合围。孙綝率水军从巢湖下施水,绕过合肥,再走肥水入芍陵,如此长途奔袭,其志不在小,是定不能容我回阳泉报信的。
于是东归阳泉,歇了没几天,果然东吴大军杀到,朱异、丁奉、黎斐等五将率两万众西渡肥水,准备救援寿春。石奋武、州兖州拉上所有的骑兵——当然,我是跑不了的——一夜狂奔八十里,涉渡黎浆水,把吴军杀得大败,朱异退保成德。
然而敌将却坦然相告说孙綝大军就在其后,分明是要我逃跑,反过来想,他讲的一定是假话。这时候我的精神已经稳定了,不再象初见“孙”字大旗和_图_书的时候那样害怕,头脑也逐渐清醒起来——仔细想想,施水和肥水并不相通,东吴水师主力根本无法由此北上,况且肥水浅窄,也很难容下蒙冲斗舰。别说孙綝不会来,就算他真来了,能在芍陵水泽中布下多少兵力?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一声:“狗贼大言欺人!”随即从腰间取下弓来,搭上支箭,瞄准敌将面门狠狠射去。照理说他那么大的脑袋,应该很好命中才对,不料那人却非凡俗,身躯虽重,动作反极敏捷,及时侧头,并用手中小扇一格,将我羽箭打落水中——早知道我瞄他肚子好了。
回到帐中,我开始考虑相关两人间的矛盾问题,并且越想越远。从来有人就有党派,人多党多,人少党不见得少,而且党中有党,层层纠葛。就以我的部下来论,最早跟着自己的老马、小马、水缸、禽兽是一党,后进的李越、刘睿、钟爱华又是一党……严岸暂时是孤家寡人,谁都瞧不起他。
韩正跪在地上,一听我描绘那人相貌,立刻拱手回答说:“此乃丁奉部曲,荆州人氏,姓张名武字开达,有飞廉恶来之力——小人和此人素有交往,大人倘若爱他,放小人回去,小人定说他倒戈来降呀!”
其间两人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过一架。某日我听到帐外喧哗,出门去看,只见秦锐一只手按着钟爱华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正要擂下去——别看钟爱华身为羌人,别看他腰阔十围,身子都是虚的,论起相扑根本就不是禽兽的对手。我上去喝止,秦锐一开始毫无放手的意思,但突然朝我身后一看,悻悻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挥手把钟爱华搡开一丈多远。我转头望去,果不其然,十来名羌兵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呢。
江东最早是跟着孙策入吴的淮泗党和吴郡、丹阳、会稽等地方各党相斗,孙策对吴越人士大开杀戒,孙权则是打中有拉,拉中有打。其后宗和*图*书室党孙峻、孙綝上台,把淮泗党头子诸葛恪夷灭三族,淮泗党就此几近于消亡。可是孙氏兄弟在东吴的权柄终究要比在大魏已历三世的司马家差得太远了,司马家还没能把怀有异心者全部杀光,三不知还跳出个诸葛诞来,我料孙綝的好日子必然不会长久——那些地方宗族,不杀不肯服,杀了怕会闹事,他麻烦肯定大着呢。
我跟着州兖州转移到了寿春城南,主要任务是巡逻警戒,缉拿吴人派往寿春城中的信使。这个任务比起挖壕沟、树鹿角来更为无趣,不过好在秦锐、钟爱华他们只要可以骑着马到处溜达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大可把重担都放在他们肩膀上。
此人身高九尺,腰粗十围,最诡异的是头如笆斗大,下巴几乎与肩同宽,生得黑魆魆好一部钢髯。如果远观的话,高大豪壮,简直象金刚力士下界,然而我此刻和他相距不足百步,看他浓眉阔口,却偏偏生了一对倒挂的眯缝小眼,所有杀气就都在那对眼睛中消弭于无形了。此人相貌如此奇诡,我不免多看了一眼,而就这一眼的功夫,此人以一柄小小的绣锦团扇掩口,微微浅笑,媚态横生,然后以扇指我,尖声细气地说道:“孙大将军就在后面,对面魏将还不下马请降,更待何时?”
据州兖州派来的快马禀报,吴狗妄图渡过泄水,攻击阳泉城防,我要想薄其侧背,也就必须西渡泄水。泄水不宽,而且不深,据临行前严岸对我说,很多地方骑马可以涉渡。不过如果我渡河的地方距离吴狗太近,他们很可能调过头来半渡击我,骑兵在平地上威风凜凜,下了水可就是移动的靶子,只要五百弓箭手守着东岸,我们肯定是十死无生!
啊呀,差点就丧失了大好时机!我也不管士卒们远行疲乏,抖动缰绳,身先士卒往北跑去,羌骑们几乎都不成列,三三两两地跟随在我身后。没出三里地,果然迎面撞见了溃散的吴狗——截杀败兵最是轻和_图_书松愉快——我们一阵好杀,秦锐那家伙甚至单骑追出五里地去,总算帮忙石奋武圆满地完成了这场胜仗。
我撇一撇嘴,心说这家伙以为靠几句瞎话就能逃得性命吗?他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小看我的人,我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韩正见我面色陡变,急忙改口说:“小人料差了,大人原来与他有仇,不要紧,小人回去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尔!”
那人一边格箭,一边惨叫一声,声音清脆得有如裂帛。我还准备再射第二支箭,那些羌骑训练未熟,见我动手,以为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早纷纷摘弓搭箭,矢如雨发。吴船上当即倒下七、八个人,敌将摆动硕大身躯,一个后翻,肉|球般滚回舱中去了。水手们纷纷倒着扳桨,比出现时还要迅捷,瞬间那十数条船就缩回了芦苇丛中。
我飞起一脚,正踢在韩正的下巴上,踢得他一个空心跟头倒翻出去。摆摆手,叫士卒把这小人且押去州兖州处记功,我自去安丰郡城中占了一所宽大的民宅,好好歇息了一个晚上。
阳泉城的地理位置很好,城北紧靠淮水,城西则有泄水流过,泄水往南连通芍陵,然后折向西南。州兖州要我薄敌之侧背,我就不可能直接冲到阳泉城下,然后从东门或者南门入城,也不大可能北渡淮水,兜一个大圈子。我唯一可走的是南路,然而究竟走多南,却是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其实何止我朝是如此,西蜀、东吴的党争只有更为厉害。刘备手下关、张等元从党是人人皆知的,其后他占了荆州,产生了诸葛亮、马良等荆襄党,入川后又收了法正、李严等东州党。关羽败走麦城,张飞被刺,元从党就此式微,诸葛亮当上伪丞相后,费尽心机斗垮了李严,从此个人一党独大。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麾下也分出两党来,杨仪、费祎等人和魏延争得死去活来的。时至今日,川中党派更是林立,有姜维党、董厥党,还有日趋壮大的hetushu.com.com阉党和重新抬头的土党。
我的料想一点也不差,八月间,孙綝以逗留不进之罪斩杀了朱异——那是吴郡党大头目朱桓的儿子,孙綝看起来要趁机对地方势力大开杀戒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关照居停主人,且待战争结束,他的女儿我会好生安排,虽是露水夫妻,我素来讲仁德并且负责任,是不会淡忘的。然后前去拜见石奋武和州兖州,发现胡徐州也已经赶到了,胡徐州告诉大家说:“伪大将军孙綝所部不下十万,已经开到巢湖东北方的镬里,料不数日定会再来,镇南将军要我等仍旧退守阳泉,以为大军西线屏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率军才刚赶到芍陵北岸,突然一棒鼓响,芦苇丛中竟然冲出十几条战船来,船上旗幡招展,写着斗大的“吴大将军孙”的字样。我才看到那列字,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心里暗骂州泰真是庸才,真是混蛋,吴狗主力到了芍陵,你竟还懵然不知呢!
但如果事情真是那么简单的话,问题就好解决了,倒霉的是党中有党,党党相杂。元从党里,老马、小马是素来不和的,新进党里,李越和刘睿又有矛盾,同时,老马和刘睿负责对羌贸易,他们两人虽然从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和钟爱华的关系却都很好。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作为上司,如果不能善加弥合,将所有矛盾都压制在萌芽状态,迟早会祸及己身。
我必须往南,继续往南,最好能在泄水和芍陵的交汇处渡河。渡过河去,那里是一派平原,我的羌骑进可破敌,退可遁走,吴狗马匹少,谅他们四脚着地也追不上。主意拿定,我清清嗓子,训戒士卒们说:“吴狗不料我将南行十数里,以击其背,那时配合阳泉守军,东西夹击,破敌必矣!大家都鼓足干劲,让南蛮子看看咱们陇上长矛骑兵的威风!”我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怕输,为的方便逃走,才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不仅我小小的hetushu.com•com陇西是这样,朝廷中也是党派林立。以太祖皇帝奠基的时候算起,最早有诸曹夏候等宗室党和外臣党对立,然后是保汉党和劝进党起矛盾,文帝开国,陈群等“五官四狗”和老臣们分庭抗礼,后来又一致结合起来对付宗室,最终酿成了“高平陵之变”,砍掉了曹爽的脑袋。从此司马家一家坐大,一方面对付清谈党的邓飏、诸葛诞等人及其党羽,一方面内部也争斗不休——传闻贾公和钟会就素有不合,争做第一忠犬,嗯,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大抱贾公的粗腿,把那个可恶的钟士季扳下台去。
然后听说那个降将韩正,州兖州本来要杀了来祭旗的,但他临刑前哭天抹泪哀告饶命,并且喊说愿意将功赎罪,于是州兖州饶了他一条狗命,送去王镇南军中羁押。此次再败朱异,又捉着俘虏近千名,韩正献上一计,混入俘虏群中,打听到朱异将粮草尽数屯扎在了都陆。七月十二日,王镇南派太山太守胡烈率精骑五千奇袭都陆,一把火将屯粮烧了个干干净净。韩正因为此功,被王镇南收为帐下幕僚。
阳泉之围既解,石奋武又带着我们收复了安丰郡,前后斩杀吴狗两千余人。秦锐在此战中立下首功,擒获一名吴将。据此将自己说,他乃鄱阳人,姓韩名正字正谑,任吴将黎斐部下副校尉,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却屡屡遭受排挤,因此久有反正之心。这些屁话,当然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只是突然想起在芍陵遇见的那个相貌奇特的家伙,因此好言抚慰韩正,向他打听那是何人?
想到这里,匆匆驳过马头,招呼部属尽速西行。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就找到一块浅滩,涉渡过了泄水。寻到一片开阔地列开阵势,随时准备转身逃跑,然后我就派人去阳泉城下侦查。时候不大,侦骑回报说:“石苞将军八千精骑已经渡淮而下,州泰将军亦渡泄夹击,吴狗行将溃退。”
嗯,这个年代,无耻小人永远都能找到晋身之阶,这我早就预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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