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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烽录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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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雄狮咆哮天山下

第十一章 雄狮咆哮天山下

“很好,”艾答慕思的声音依旧很冷,简单地重复着先前的话,“拔刀罢。”阿厮兰微微点头,缓缓地从腰间拔出柄两尺多长的精钢短刀来。黄昏似乎更加辉煌美丽了。“接招。”阿厮兰缓缓地说道,缓缓地一刀,刺向艾答慕思小腹。
艾答慕思喜欢面向太阳而行,喜欢自己那淡淡的眸子在逆光中仿佛两点寒星,喜欢看见敌人的影子象渐熔化在黄昏的金色的火焰中。
他快,艾答慕思更快,眼见这一刀即将破肋而入,突然被一道金光挡住了去路。阿厮兰进招如箭,退刀如霰,急速换招,刀风一旋,又斩向对方面门。
阿厮兰将膝一曲,他的身高本来就比艾答慕思要低上一个头,这一来,阿不答剌的拳头就从他头顶擦过,打了一个空。阿厮兰趁对方发力过猛,下盘不稳的机会,左脚横扫,攻向阿不答剌的胫骨。
阿厮兰一直在寻找对方长刀所编织的黄金帐幔的缝隙,得此良机,岂肯轻易错过?他也不睱思量是否有诈,随手一刀直进,刺向敌人小腹。艾答慕思一声大吼,须发直立,小腹竟然硬生生向内凹进少许。阿厮兰一刀走空,才暗叫声“不好”,冷冷的黄金光芒已经削到了自己头顶。
“反了你也!”艾答慕思大怒,但随即宁定心神,沉声道,“我是法兰西人,旅居巴比伦只为效忠法王。我也不欢喜甚么‘伊尔汗国’,可你总须为教廷思量。伊儿汗礼敬穆斯林,驱逐非安拉的信徒,教廷能得存活至今,好困难呵……”“在鞑靼人的统治下,法王不过一条狗哈!”阿不答剌咬着牙道,“巴比伦教廷不过是大不里士的狗圈也!我知你奴才心性,不在乎这个,可我已然受够了!”
“你现下才得明白,”阿不答剌大笑道,“可惜已然迟了!”忽地猱身直上,一刀便向金网正中劈去。旁边阿厮兰不禁“咦”了一声,只为他深知艾答慕思的黄金长刀是米息精钢所炼,锋利无比,他刚才决斗时,也是因为怕被削断兵刀,不敢和黄金长刀硬碰,才一直处于下风的。阿不答剌如今却故意劈上去自毁弯刀,难道他发疯了么?
“服气,为甚么不服?”阿不答剌也笑了,但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与怨毒,“你斗不过札兰丁,以此甘居第二。可你哪里晓得,扎兰丁却根本不在意甚么‘伊尔汗国第一高手’!”
阿厮兰笑笑,也把黄金长刀掷给对方,然后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短刀。他用手一指额头:“奥米兹宝贵的是他头脑,而非四肢。四肢只是头脑的辅佐啊。”阿不答剌点点头。阿厮兰反问道:“波斯的札兰丁,比你又如何?”
就在弯刀被截断的一霎那,阿不答剌左拳紧跟而进,穿过金网露出的空隙,狠狠地击中了艾答慕思的下颌。艾答慕思大叫一声,头脑后仰,口中喷出半天高https://www•hetushu.com.com的血雾。
艾答慕思动也不动,直等到敌人短刀几乎已经贴上了自己雪白的衣襟,才突然间暴吼一声,仿佛晴空里响起个霹雳一般。他黄金长刀一抖,疾劈对方颈项。这一刀,如疾风,似闪电,就算是真的狮子,也未必能轻易躲闪得过去。
※※※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斜刺里飞出一道银芒来,不偏不倚,正打在金刀刀背之上。金刀去势不减,经此一击,却改变了方向,直往天上斜飞出两三丈高,才掉头落下。还没落地,早被一只长袖挥起,卷住金刀刀柄,送到右掌之中。阿不答剌大惊望去,只见阿厮兰临风翩然而立,笑着以手抚胸施礼道:“阁下既已胜了,何苦定要赶尽杀绝?”
“我生于长于伊剌克,虽然并非穆斯林,但我敬仰穆罕默德,他是整个阿剌伯的英雄,他是神哩!”阿不答剌又避开如风如电般的十数道金芒,一边说道,“报达城已然一片焦黑废墟,只有麦加清真寺里的天石,与那熙熙攘攘的朝圣人流,才能使我忆起一些祖先的光荣来!”
艾答慕思弯刀沉重有力,好象一条金色的巨蟒,盘旋往回,水泻不通。而阿厮兰的短刀却仿佛细小阴毒的七步蛇,拨草寻隙,频吐红信,招招都指向巨蟒的要害。
“却不关他的事,”艾答慕思话音才落,突然不远处草丛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的同伴,都已被我送回巴比伦去了也。”说着话,一个白衣乌帽人缓缓长身立起。“阿不答剌,“艾答慕思大惊道,“怎么是你?!”
虽然他有点答非所问,倒似乎说进了阿厮兰的心里。阿厮兰笑笑,安慰他说:“英雄非一人可做的,鞑子非一年可除的,你又何必如此慨叹。”阿不答剌道:“中国民风孱弱,亦已四处揭竿而起,以抗鞑子暴政,你我的家乡,却尚无此等英雄现世也。只是蒙古人驱了百姓自相攻伐呵……”
即便灵敏如豹,也未必能够捕捉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但阿不答剌却捕捉到了——他要不是早就料到会产生这样的良好时机,怎敢冒然扑上,故意断送了自己的兵刃?
这一拳大出艾答慕思的预料,他眼前一黑,右手金刀不由又是一滞,阿不答剌第三招仿如水之就下,连绵不绝,趁势一翻右腕,半截断刀又已经斩上了艾答慕思的手背。
拙作为了体现时代特色,尝试将人物语言往当时的口语上靠拢,当然,其中也去除了一些诸如“……有”、“……上头”、“……么道”之类完全来源于蒙古语法的句式,“米罕”(肉)、“答剌孙”(酒)、“撒因”(好)等非必要也非专有名词的蒙古音译词汇,以及“底”(的)、“每”(们)之类现代已经完全不再使用了的写法。希望能够读和*图*书懂《水浒传》等明朝白话文体的读者,就可以较轻松读懂拙作中的人物对话。因为学识有限,部分语言运用可能会生涩甚至发生错误,这就要请方家们多多原谅了。当时高丽传下两本汉语教科书,《老乞大》和《朴通事》,要能搞到这两本书,这般呵,在下的学问上头,可以较大提高的有。』
这几下倏起倏落,攻得妙,躲得也好,真是精彩绝伦。艾答慕斯被阿厮兰所救,本来已经停住了脚步,定睛看他两人放对,此刻不禁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自知刀法比起这两人来,或许不惶多让,但经验、智计和临敌的应变都要差得太远。他跺一跺脚,干脆离开战场,重新撒腿逃开。要不是肩负巴比伦法王廷的重任,只想就此逃回西方去,再也不到东边来了。
“拔刀罢。”他的声音很冷,象春日里徒然掠过的一阵寒风。“你还未问我的名字,”对面背着落日卓然而立的那个畏兀儿少年微微眯起双眸,“我名唤阿厮兰。你可明白阿厮兰在突厥语中的含意么?”
阿不答剌手中半截弯刀一横:“胜得过我掌中刀,再求情却也不迟!”阿厮兰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哩。”右手黄金长刀一晃,与先前艾答慕思的动作一般无二,“呼呼”劲风中,也舞成一张金网,罩住了全身。
阿不答剌咬一咬牙关,手中仗着半截弯刀,狠狠心,就和刚才一样,一个进步,挺刀向黄金障围中刺去。“当”的一声,半截弯刀又被砍断。但因为此次手中的刀短,这一下几乎削到了他的手指,他急忙弃刀抽手,同时左拳从对方左肩露出的空档趁隙直进,捶向阿厮兰的下颌。
失去了黄金长刀,艾答慕思就象只被拔了牙的狮子一样,再无斗志。他知道情势危急,若再犹豫片刻,说不得,今天性命就要断送到这个叛徒手里了。急切间一个旋子侧翻出去,甩开两腿,没头就跑。
明明刚才自己已经破了艾答慕思所用的这一招了,怎么阿厮兰还敢使用?阿不答剌心中踌躇,表面上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只是轻蔑地冷笑。待要想别的办法破他,看他防守如此严密,一时拿不出好的主意来。而且阿厮兰和艾答慕思一般动作,分明是在向自己挑战,自己要是换了别的招术,不免要被他嘲笑。
艾答慕思一个跟斗倒翻出去,金芒闪动,在身前织起张防御的大网。阿不答剌弯刀停在半空,双眸如鹰隼般直盯着金网,却并不急于进攻。“好,”艾答慕思冷冷地道,“当日与那个姓陈的汉儿较量,原来你故意败了,假装与我看的!”
黄金长刀却依旧在前面等着他,只听“当”的一声,四野回应,久久不绝。两人一分一合,刹那间各劈出二十刀。佛经上说:“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但又有谁能明白一刹那是多短的和-图-书时间?
阿不答剌怒道:“莫非阁下也想来试我的刀法么?!”“不敢,”阿厮兰笑道,“阁下的武功、智计,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也,不过狮子护狮子,说不得,要向阁下讨个情面。”
“狮子。”艾答慕思不假思索地答道。“不错,因此我要向你这只‘黄金狮子’挑战,”阿厮兰笑道,“你须发都是金的,刀也是金的,此时望将去,眸子好似也是金的。而我只不过天山脚下,一只普普通通的狮子——可我未必便输于你!”
艾答慕思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阿厮兰,阿厮兰,果然厉害!中国的刀手中,怕要以你为第一的了。”阿厮兰笑着摇头:“我这点微末之技,怎敢妄称第一?汉人中更有许多极高明的武师,只是你我都无缘得见罢了。”
艾答慕思“唰唰唰”连劈七刀,口中大喝道:“好啊好啊,今日‘伊尔汗国第二’便来会会你这个‘阿剌伯第一’!哼,早应料到你是马木留克的奸细……”“放屁!”阿不答剌身形如风,避开这一连七招杀手,“米息马木留克与我甚么干系?不错,我是常时往麦加跑也,那只因我是个阿剌伯人!”
这一交手,精钢短刀对黄金长刀,仿佛又是阿厮兰和艾答慕思的决斗。只是两人的兵器都不趁手,才七八合,已经各自迭遇险招。再斗七八个回合,两人不约而同地左右跳开,“呼呼”喘气,心中都是暗赞对方了得。
金刀来得迅如疾风,刀刃又是锋利无比,艾答慕思哪敢回身去接,只顾脚下发力,加速奔跑。但他除非是大罗神仙,懂得飞行之术,否则哪里逃得过脱手远掷的兵刃?当时只觉脑后金风越来越近,不由叹道:“罢了罢了,不想我今日毙命在此处也!”就欲停步等死。
饶是艾答慕思撤刀抽身得快,手背上兀自被划出条一寸多长的伤口,鲜血泊泊涌出,不由五指一软,金刀脱手落下。这一劈一击一斩,阿不答剌筹划已久,大胆施用,终于大获成功。此刻见金刀落下,他抬左脚尖轻轻一踢,已经抄入了自己左手。
【作者按:关于元代语言】
艾答慕思听阿不答剌侮辱摩尼教廷,直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按捺不住,黄金长刀一个盘旋,直劈向对方顶门。阿不答剌退后一步,避开敌招,冷笑道:“你已与阿厮兰斗过一场,这个便宜,我却不讨。正为此才与你罗罗嗦嗦,容你歇到现下。怎样,可歇过来了么?”
暮春三月,层层嫩绿在他脚下沙沙地响着,几声归鸦回荡在金色的黄昏里,懒洋洋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而透过这刺眼的薄暮,对面那人年轻的身影,既模糊,而又灼人。
然而阿厮兰轻轻巧巧地就躲过去了。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只见他一个拧腰运步,悄无声息地已经绕到了艾答慕思背后,短刀和*图*书一颤,再向对方腰肋间刺下。
阿不答剌苦笑一下:“当日花剌子模的札兰丁,英武无双,力搏狮虎,却一般败在蒙古人手下,客死印度。今日这个札兰丁再厉害又能如何?不过纠集三五十人,劫掠蒙古的商队、烧杀蒙古的哨所而已,难以成就大事啊!”
“为的甚么?”艾答慕思的面色越来越是难看,“为甚么你要这般做,你坏了法王交待的使命,究竟有何企图?”“便因你的称号,”阿不答刺指着艾答慕思,答道,“便因这所谓的‘伊尔汗国第二高手’。”“怎的,你不服气么?”艾答慕思面色一霁,忽然忍不住笑起来了。
阿不答剌向四下一望,已经看不到艾答慕思的身影了,心想再和阿厮兰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把精钢短刀往对方脚下一掷:“天山脚下的狮子,果然厉害呵。却不知奥米兹比你如何?”
“奉天承运的皇帝教说与西番地面里应有的土官每知道者:俺将一切强歹的人都拿了,俺大位子里坐地有。为这般上头,诸处人都来我行拜见了。俺与了赏赐名分,教他依旧本地里面快活去了……”
两个人影,倏合又分,各自跳开七八尺站定,四目冷冷相对。阿厮兰的毡帽已经被削去了一个小角,他伸手摘下来,看了一眼,随手扔在地上。
阿不答剌捡起了阿厮兰的短刀,一个鱼跃站起。阿厮兰挺着黄金长刀,已经扑到近前,一刀劈向对方左肋。阿不答剌向右一缩,横刀来挡。“当当”数声,两人已经电光火石般地交手了七八个回合。
“你想说些甚么?”艾答慕思大惑不解。“我想说呵,扎兰丁是‘波斯第一’,而非甚么‘伊尔汗国第一’。便如我是’阿剌伯第一’一般,”阿不答剌冷笑道,“我与他,却都不承认甚么‘伊尔汗国’!”
“你输了,”艾答慕思冷笑道,“快讲……”“我输了么?”阿厮兰打断他的话,并且笑起来了。他向前连迈了三四步,短刀凌空一挥,一道疾风便直卷向艾答慕思的腰间——艾答慕思宽宽的腰带从中散开,缓缓飘落在地上。
阿不答剌左手半截弯刀,右手黄金长刀,挥舞如轮,随后追去。他脚力却不及艾答慕思,起步又晚,才奔了十数丈,发现敌人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了。于是一咬牙关,奋力挥动左手金刀,上臂一振,腕子一抖,金刀脱了手,仿佛一条金龙似的,直向艾答慕思后心飞去。
果然弯刀一入金网,立刻“当”的一声,被截为两断。然而金刀固然锋利无比,阿不答剌的弯刀也并非纸糊泥捏的,金网将其从中斩断,速度却因此微有滞待。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金网已破,艾答慕思左肩附近露出老大一个空门。
当下阿厮兰道:“蒙古人自相攻伐,是自乱其心智也,他的末日,还会远么?”阿不答剌盯着阿厮https://m.hetushu•com•com兰,缓缓说道:“今日赍了法王廷旨意,要取艾答慕思王的神矛,你我是敌非友,他日倒或能并肩作战,共抗鞑子哩。”阿厮兰笑道:“此去濠州,路已不远,你我且待此间事了,再讲说日后罢。”
“沙沙”的草坡响动,“呼呼”的刀风碰撞,一连四五十回合,棋逢对手,兀自分不出胜负来。艾答慕思心下焦躁,不顾用刀大忌,双臂大张,前胸门户洞开,同时迅疾地一刀,直朝阿厮兰头顶劈下。
『元朝是一个多民族的大一统的王朝,商业发达,百货凑集,市民文化在宋代的基础上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北曲、南戏、说话(说书)等文艺形式广受欢迎,所流传下来的脚本,基本保留了当时代人的口语特色,在今天看来,古朴却不典雅,轻松幽默,有其独特的魅力。
“你着了魔了,你将灵魂卖与了暗魔!”艾答慕思停止了进攻,狠狠一笑,举起黄金长刀,指着阿不答剌的鼻子,“拔刀吧,我今日定要取尔的狗命!”阿不答剌摇头冷笑,退后一步,“当”的一声,弯刀出销,突然长啸一声,疾斩向对方颈侧。
艾答慕思笑了一阵,沉下脸来问道:“咱们斗了几六十合,可说不分胜负——现下可以讲明了么?”“甚么?”阿厮兰不明白。“你把我的同伴们都掳到哪里去了?”艾答慕思双眸圆睁,“快讲!”
阿不答剌一个踉跄,勉强避过来腿。阿厮兰左腿不中,右腿再扫。阿不答剌刀法虽然厉害,纵跃身法却并不高明,眼见难以躲避,干脆咬牙挨着受他这一腿,同时趁势躺倒,卸去了敌招一大半的力气,小腿只是一痛,却并没受伤。他躺在地上,着地一滚,躲出一丈多远,右手早把跌在草地上的阿厮兰的短刀捡了起来。
“正是我,”阿不答剌冷冷地答道:“那两次暗中袭击你的,也是我,安排你与阿厮兰在这里决斗的,也是我!”阿厮兰微笑道:“原来是你,你怎么晓得我肯与他决斗?”“两个狮子在一起,”阿不答剌冷笑道:“岂有不斗的道理?”
元朝因为蒙古人占统治地位,因此蒙古语就不免对中原汉语的语法、发音等各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金庸先生在名著《射雕英雄传》中提到过“歹”字就是来源于蒙古语。当时的口语甚至书面语中,都融入了相当多的蒙古音译词,和蒙文硬译文体。一直到明朝初年,这种习惯还在相当程度上保留着,如朱元璋就用现在看起来很不规范也很可笑的硬译式公牍文体写过《谕西番罕东毕里等诏》:
当时统治中亚细亚的蒙古伊儿汗国,和统治新疆西部与巴尔喀什湖到咸海间地域的蒙古察合台汗国,都因为内部贵族间的矛盾,分裂为数个部分,连年攻战不休,伊儿汗国更受到北方术赤系钦察汗国的进攻。阿不答剌所说的,就正是这样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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