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第四十章 那支书写命运的笔
“杀了他，拿到那只书写苍生命运的笔，那我便可以成为这世界的主宰！”
“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我们每一个人的生老病死都被人写在那书上，从过去到将来，每一个在这世界上生存的生灵，命运早已注定。”
苏长安闻言，他的脸上忽的绽出一抹笑意。
“当然，以玉衡境界，想要做到这一点，确实不难。可是人终究是会死的，玉衡之后有苏长安，苏长安之后是否还会有谁来继承你们的遗志呢？那时你们口中的苍生又该向谁寻找庇护？”
但他并不明白所谓的不朽霸业究竟所指何物。
“是的，若说世界是一本书，大魏，便是这书的主角。”夏侯昊玉点了点头，面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了下来。
“你们所谓的护佑不过一时，最长亦就一世，而我的护佑却是千世万世，永远的守护。为此，区区百万苍生的性命，又何足挂齿？”
虽是仰视，却又犹若俯瞰。
那东西，苏长安和图书曾不止一次，在不止一个人的眼中见过。
“真相？”苏长安不明所以。
“不朽霸业？”苏长安皱着眉头重复着夏侯昊玉的这一番话。
那东西，叫做欲望。
夏侯昊玉感叹道，但随即他的脸色一变，一抹愤恨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通明的烛火亦在那一刻开始摇曳。
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敢于这样与他说话了。
“既然我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将它永远的握在手中。”说着话时，夏侯昊玉的眸子里忽的有一道如同火焰一般的光彩在升腾，他的手在那时伸出，凭空一握，似乎便已然将他口中的天下紧紧的握于手中。
“长安，你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吗？”他这般问道，声线中带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而欲望这东西具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他往往可以将仁慈变成恶毒，将梦想化作贪婪。
似乎是看出了苏长安眼中的质疑和_图_书，夏侯昊玉站起了身子。
“主角死了……”苏长安木讷的念叨着夏侯昊玉的这段话，他的眸子中的瞳孔在那时豁然放大。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夏侯昊玉，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你是说……”
夏侯昊玉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惋惜之意，这让苏长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怒意，等待着夏侯昊玉的下文。
而在他说出这样在苏长安看来近乎妄言的话时，台下的古青峰与那位王姓太监却在此刻低下了头，似乎能听到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极为荣幸的事情一般。
“你见过那样的景象吗？你懂什么是护佑苍生吗？”
“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所谓的苍生劫难，也不过是那些执笔人的脑袋一热，手中笔锋流转，便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死去。我们说到底都是他们的玩偶！”
“长安，你不是很喜欢看小说吗？”夏侯昊玉斜和_图_书着眼瞥了苏长安一眼，说道：“一本书，无关紧要的甲乙丙丁，死了便是死了，因为他无法对以后的事情做出太大的影响。”
“是啊，我已坐拥了天下。”
夏侯昊玉的声音一落，屋外的天空的忽的炸响一声惊雷。仿若被他洞穿了某些不能言说的秘密，这个世界在对他发出警告的雷音。
“可若是书中的主角在这书前半段就死了，这书还如何写？”
“所以，我要做不死的神！创建一个不朽的神国！”夏侯昊玉的声音忽的变得高亢，他眸子中渐渐蒙上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可这世上没有不死的人，亦没有不灭的帝国。”
苏长安觉得这夏侯昊玉应当是疯了。
他只是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方才摇了摇头。
“做神？”苏长安眉头再次皱起，他想到莱云城里的那位太守，又想到了那吞噬过神血的镇西神候。
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其实，我和你们天岚院的目的并不冲和图书突。”夏侯昊玉的声音又一次变得低沉，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处变不惊，万事运筹帷幄的君王。
可出奇的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怒意。
面对苏长安声音越来越为高亢的质问，那位高台之上的帝王眼睛忽的眯了起来，他注视着苏长安。
此刻不免有些木讷，他不解地问道：“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为何你要耗尽大魏八百年国运，又为何要将大好河山拱手送人？”
“什么意思？”他咽下一口唾沫，这般问道。
“护佑苍生？你配吗？你若护佑苍生，那西凉的百万黎民是为何而死？我天岚院的弟子又是为何而死？”苏长安高声问道，清澈的声线掷地有声，在诺大又静谧的王爷府大殿中来回响彻。
“你们想要护佑苍生，而我所作所为亦是如此。”
所以他问道：“你已经拥有了天下，做了帝王。你所期望的霸业早已达成，又何须在枉送他人性命。”
跳跃的火光，将夏侯昊玉的侧脸映得忽和_图_书明忽暗，苏长安在那时感觉周围的温度也仿佛下降了几分，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他走下高台踱步来到了苏长安的跟前，那双含着星光的眸子注视向苏长安。
“可正如你所说，这世上没有不死的人，同样也没有不灭的帝国。”
“写书人想要继续写完这本书，就得想办法复活这个主角，而那时，他就会现身。”
“你可知百万人的尸骸堆积在一起是何等惨状？他们的尸体可以将你的长安城塞得满满当当，他们的鲜血足以将漓江水染得猩红。”
“你和玉衡一样，目光终究太短浅了一点。”
苏长安摇了摇头，他很清楚的知道在夏侯昊玉眼眸中所升腾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不，是你不懂。”他这般说道，声音低沉了下来。
“且不说你现在的修为不过问道，就算有一日你成就星殒，达到与玉衡一般的成就。你护得了苍生吗？”
这样说法，苏长安第一次听人说起，一时间他自然是难以完全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