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良久，忽觉心身俱疲，她好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
酒桌上，提起蓝枫和花舞的次数相当频繁，有人更是直言快语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婚事早日定下，量那舒什兰也没有办法。难不成他还敢公然抢夺□不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众人顿时附议，言辞中无不有撮合之意
听栾丫说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她幽幽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这样的舒什兰好陌生，陌生到她一看见他就心生惧意。
她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本打定主意让他死了心离开，可如今竟是自己如此地狼狈不堪。她捂住了双眼，不去看，背过了身想逃得更远，却被舒什兰自后突然抱住。
舒什兰毫不退缩，直逼她的目光，幽幽道：“我喜欢你。”
他想，如果今后的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她的如花笑颜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竟也微微红了几分。
话一出口，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可她依旧冷下心肠，无情地继续道：“对不起，舒什兰，我不喜欢你，我爱的也不是你。”
还记得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第一眼看到这么大一座古代府宅心里激动得无以加复，而今事过境迁重回这里，心情却已大大不同。
他堂堂蒙古小王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他人眼中笑柄，他的骄傲让她笃定他不会那么做，就在她以为他再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第二天，他竟然穿了女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尚书府。
她没有问他要问什么，因为已经猜到，因为答案已经准备好，而且已经在心里练习了千百遍。
他缓缓走过来，再次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际。
“我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今后也不会喜欢。所以，不要再为我拒绝什么，我承受不起。”
“谁说我喜欢他了！”花舞对此嗤之以鼻。
真的，真的，太好了些。
她喜欢的东西，他千方百计也会为她弄到手，她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他都会为她出面摆平，甚至不惜动用各种人际关系和武力，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为她办到。
她惊讶，她不敢相信，可等她察觉他这温柔是他忍耐和控制的艰难，忽又变成了不忍。何苦，他这究竟是何苦。
他似也想到了当时自己被她戏耍的情景，唇边多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继续道：“当时的我，其实不喜欢你。”他如期看到花舞眼中生出疑惑，眼中笑意更浓，“当时我只不过听人说付雅要来提亲，便想着和付雅作对罢了。我知道，那或许正中了付雅下怀，他只是在利用我，因为，他也不想娶你。”
见他对自己笑，她忽觉有些不自在。
眼前，高高的红漆木门，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来来往往的谨慎小心的奴仆，无不彰显着富贵门第，也令曾经住在里面的人明白，什么是高宅大院的深锁和压抑。
“我知道那很荒谬，也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也不信。”舒什兰道，“你失足滑下山的那一刻……我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抓住了你。不管你信不信，无论那座山有多深，无论沿途会受多重的伤，无论它会不会夺去我的性命，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抓住你。”
“至少你不讨厌我。” 良久，她听舒什兰嘶哑地说道，“我等你！”
或许不止这些，花舞发现，每天早上睁开眼，她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窗外他来没来？有一次醒得早了，他还没来，竟因为这个睡不着了。
舒什兰仰望蓝天白云，深深吸了口气，只见头顶偶有白云飘过，心情莫名地好。
或许是他眼中压抑的heｔｕsｈｕ•ｃoｍ.coｍ苦涩让她不忍挣扎，或许是她终于明白，她的挣扎不只会弄疼自己，也伤害了彼此。他喜欢自己，何其无辜，如果因为他喜欢自己，就有了伤害他的理由，她又何其残忍，可是……若是任由他放纵感情下去，最终伤害的还是彼此。
舒什兰蓦地笑了，笑得人心里发毛，花舞固执地梗着脖子，不去或许是不敢去看他。
那人眯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又不知听到了多少。
直到她无理地要求他变身成女人否则再不许出现在她视线中！
“就在我握住你手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那时候甚至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好想握着你的手，将那一刻定为这一生的永恒。”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这样的舒什兰给人的感觉好陌生，花舞已无招架之力，竟心生逃避，可他却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给她躲避的机会，紧紧锁住她的目光，就算她转过脸去不看，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逼人，毫无抵抗地听他继续道，“那天我受伤昏倒在尚书府，当我醒来看到你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当时我全身都疼，可惟独这颗心。”他手捂胸口，哭笑不得地说，“却他娘的唱着反调，竟是……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欢喜。”他抓住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处，“从那时开始，见不到你，我就会烦躁不安，无论什么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你，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你。”
她尚来不及挣脱，一抬头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人，顿时如置冰窟，全身僵住。
花舞当然记得他们误喝了巴豆茶狼狈出府的样子。
夜下风大灯不明，背影相叠心有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死水般无一丝波澜。
“好在哪里？”她觉得他越来越古怪了，说话也开始玩起了高深莫测，让她时常捉摸不透，让她非常的不习惯。
在惊得掉了下巴的花舞面前，舒什兰故意摆出兰花指，一直点在她的额头，眨着眼睛问她：“我美吗？”被他一指戳醒的花舞顿时吓得眼珠子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
第二日一早，她起得迟了，还没起床，舒什兰便来了，听下人说她尚未起身，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她。
所以当晚的邀请，她不好得不去。
见她不吭声，尚书大人道：“舒什兰是蒙古人，迟早要回蒙古去。蒙古风俗不同这里，又是苦寒之地，阿玛不舍得你去受苦，但这些时日，阿玛看出他对你却是真心，若你喜欢，阿玛也不拦着。蓝枫贝勒心思深沉难懂，阿玛一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若你喜欢他，阿玛也会帮你完成心愿。至于付雅。”尚书大人说道付雅时微微一顿，和缓道：“他是阿玛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阿玛最清楚，他即便不能如舒什兰贝勒对你那样千依百顺，却也绝不会亏待于你。”
想起这里的女主人，人前欢笑人后悲，她忽然好怕，好怕这会是自己的将来。
他身披黑色绒披风，披风上滚边的白色狐狸毛衬得他雍容华贵。他立在一株盛放的白梅下，仰头幽幽望着梅花，一阵风吹过，树上的雪与花同时飞落，恍惚已分不清哪是梅花哪是雪，栾丫在屋中瞧了几眼，便瞧得怔住。
倒在床上还在骂自己窝囊：死，死，死个屁！他妈的，万一死了也回不去反而真死了岂不亏大了！她还没活够呢！不死了，就在这呆着，顺其自然！
他就停在自己的身后，光下的影子与自己的重叠，她微微抬起手指，便能碰到倒影中的他。
似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这种情绪的感知深深伤害了他，他要
和_图_书的是她的爱，他要的绝不是她的同情。他很想发泄怒吼，或用冷漠去伪装坚强，可终究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去。“我一个都不喜欢。”她听到自己如此说。
她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
待她推开舒什兰，仓惶回头看向门口，蓝枫的身影已然不在。
舒什兰看着她幽幽笑道：“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你喜欢的人，是他吗？”舒什兰不急着解释，反而问道。
舒什兰道：“我打算娶你。”
第二天，舒什兰没有再出现。
待栾丫都在自己面前说他好时，花舞心里终于开始害怕，舒什兰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身边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
她终于察觉出一件事，习惯是件可怕的事，而她在不只不觉中习惯了舒什兰的存在，这个认知让她恐惧。
花舞头一次真正知道，自己的阿玛在外面为她挡下了多少风风雨雨，为她承受了了多少委屈。
她一惊，看向舒什兰，却见舒什兰微微扬起了嘴角，似不屑又似嘲讽，目光变了又变，却是那般复杂难辨。
他一直站在院中，直等到花舞起床洗漱后穿戴整齐出门第一眼看到他。他依旧笑得灿烂温暖，一丝脾气也无。
三日后，尚书大人带回一个消息，尚书大人没有瞒她，将她招至面前对她说，皇上有意赐婚给蓝枫贝勒，对象是徐大人家的女儿徐娟。
她假寐地靠在她肩头，栾丫以为她睡着了，轻声自语道：“小姐，舒什兰贝勒对你真好，你好有福气。”
与此同时，花舞听到舒什兰在她耳畔呢喃道：“嫁给我吧。”
尚书大人说到这里，问道：“看现下的形势，舒什兰贝勒对你志在必得，恐怕没那么容易放手，你必须得有个定论，阿玛才好为你打算。”
那天晚上，睡不着的花舞找栾丫陪她一起发呆。
见护院走远，她方才拾起菜刀偷偷放回了膳房，唉声叹气地回到了屋里。
她决定与他摊牌，让他断了对自己的念想。
“随你。”花舞甩开他的拉扯，大步离去。
舒什兰眼中闪过喜意，继续道：“记得吗？那天你给我们下了药，回去后我一直折腾到黄昏，第二天醒来时，我满脑想的都是你，一连两天，我什么都做不好。起初想尽办法要报复你，可后来我发现无论怎么做，我都舍不得。”
无论她要去哪里，他都陪伴，好像一天没事做，唯一的事就是陪她。
昨晚，小姐又一次收到蓝枫贝勒的飞鸽传书，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小姐看后，又哭又笑，那模样，似开心又似痛不欲生，明明想回信，却偏忍住了不回。以至于折腾了一整晚都没睡好。她不懂其中滋味，但她知道，小姐在舒什兰贝勒面前从未这般失控过，
内间的花舞此时早已食不下咽，除了姨娘之外，其他几个侧福晋也都频繁给她夹菜，看着碗中堆叠如山的精致菜肴，花舞一口也吃不下去。
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舒什兰放开了她，打量她半晌，随即冷笑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他。”
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说：“自从你掉下山崖没了记忆，人的确变了不少。这改变也不知是福是祸。自古红颜薄命，有时候女人没那么多主意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也是福气。”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与他见过面说过话了，上一次的匆匆一瞥，竟是在与舒什兰误吻的情况下。不管他当时听到了多少，她都铁了心不告诉他那日发生的真相。她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如果相爱不能相守，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蓝枫拒绝皇帝指婚的事，如今朝野上下皆知，虽然赐婚旨意未下，但皇帝金口玉言，虽是私下里一问，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事。尤其ｗww.ｈetusｈｕ.ｃoｍ.ｃｏm蓝枫当时拒绝得十分干脆，毫无转圜余地，在此众位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辞中事事直指兵部尚书佟大人的女儿，也就是佟佳氏花舞。
就连栾丫都看不过去地时而感叹：“舒什兰贝勒对小姐实在太好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游廊的尽头。
见她不理自己，舒什兰又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
自从上次舒什兰救了她，她便对他不再那么疾言厉色了。
他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跑出了她的视线。
她痛下决心，偏过头，轻声却坚定地对舒什兰道：“舒什兰，感情一事讲的是你情我愿，你喜欢我，我很感动，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所以，我不能亦不会委屈自己嫁给你。”
她听到他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阿玛被郑亲王热情地留在前厅，她则带着栾丫先去了内宅见福晋。
但此次事情没那么简单，其中牵扯到了几大家族，四方博弈，恐怕皇上一时也难以下决断。而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无疑是花舞。
俗话说得好，好女怕缠郎。
“这一久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小舞，能不能和姨娘说说，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花舞心中一悸，惊愕了半晌方才因招架不住他的目光而背转过身去，决然道：“我不喜欢你。舒什兰。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从那一天后，他天天早上跑到尚书府，等人家闺阁里的小姐起床，风雨不误。
她想说一些更狠更绝的话，可待她回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他不顾一切也决不放弃地决绝。所有要说的话都在脑中变成了空白。
舒什兰无所谓地道：“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一天没嫁人，我便不会轻言放弃！”
骄傲如他让难以忍受她心里早有别人，可心底的爱意却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有口难言的苦涩。他闭上了眼睛，将心底的苦，一点点用忍耐去溶解，用意志去适应，良久，再睁开眼时，已变成了无尽地温柔。
既然是有意就尚无定论，皇上先问及了蓝枫的意思，蓝枫竟不怕触怒圣颜，直言拒绝，皇上没说什么，唯独徐大人知道此事后十分不悦，但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早上出门又看到他风雨不误地出现，有些愧疚，却还是坚定地走上去毫不留情地对他说：“拜托你赶紧恢复正常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黄昏时分，她装扮妥当，带着栾丫随阿玛坐车一同去了郑亲王府。
舒什兰目空一切地笑道：“凭我是未来的察哈尔亲王，凭我是第一个被你亲的人，”他十分骄傲地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凭我们门当户对，凭我看上了你！”
花舞道：“不关你的事，反正我不喜欢你。你有多远死多远。”
很久没见小红了，花舞将她留下来说了会儿闲话。小红说福晋一直惦记着她，自从她搬出郑亲王府福晋几乎每天都会提起她，言辞中多是想念。小红说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花舞明白，自从离开郑亲王府，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从未回去过。福晋明面上让小红递话说想她，实则是埋怨她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是个薄情的孩子。
他的脚步声缓缓消失在身后的尽头，眼角的湿润瞬间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
花舞惊讶于他对自己的执着，回身对他大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干嘛非得跟我纠缠不休？你烦不烦啊！”
如此等着一个女子起床，从未有过，虽知于礼不合，却全然不在乎他人的闲话。
当天，尚书大人收到了郑亲王的请柬，说是郑亲王的孙子满百岁，邀尚书大人一家过府家宴。此孙儿是蓝枫的兄弟，乃侧和*图*书福晋所出齐欢之子，郑亲王以此为由邀请有些亲戚关系的尚书大人一家过府庆贺，既然是一家自然包括花舞，原本花舞不想去，尚书大人也未打算强求，没想到，不一会儿郑王府的丫鬟小红亲自登门送来了郑亲王福晋亲手做的糕点。
趁还未真正开始，就这样结束吧。
她错愕地看向舒什兰，一时忘了舒什兰就在咫尺之间，触不及防，被舒什兰吻住。
花舞一步步后退，舒什兰一步步逼近，不容她退缩，不让她躲避，他说：“以前总听人说，为情所困，而今我才明白，什么是情，它又能困人到何种地步。”
可她一闭眼，一会儿想到蓝枫，一会儿又想到付雅，等想到舒什兰时，心口越发堵得慌，折腾来折腾去，直至天方见白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从那一天后，在她面前，他不再傲慢自以为是，而是变得温柔体贴，对她虽非言听计从却也是百般呵护。
她愧疚地低下了头去，低声道：“劳姨娘挂记，是小舞不孝。”
话说到这份上，已无需再说，她想走，可舒什兰却固执地抱着她不放手，她挣了挣没有挣开，察觉到舒什兰的坚持，有些心软，但此刻她不能心软，所以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怕被他的眼神击溃自己的伪装，只有冷漠以对。
花舞一呆，听到如此大胆而□裸的表白，平生还是头一次，本应害羞，可更多的是抗拒，正不知该作何反应，便听舒什兰柔声道：“记得吗？那天我和付雅同时来这里提亲。”
见到姨娘时，姨娘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没说上几句话，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绯香阁外，舒什兰在外面等了很久，几次有人来请他到前厅等候，都被他拒绝。
花舞今日方知，舒什兰曾公然上折子求取她为福晋，折子虽被暂时扣下，但这件事在舒什兰的强硬态度之下绝不会不了了之。
一向处变不惊的尚书大人也被他这身装扮吓了一跳，待得知这是自己女儿的荒唐要求，尚书大人立刻躲出了府去，并严令伍总管及看到的一众下人决不可将此事说出去。
花舞腾地就红了脸。再也不愿与他目光相对，反而有些恶狠狠地道：“你想我干吗？！你究竟打算怎样！”
男人们说话声音洪亮，里面的女人听得真真切切，女人们偶尔说笑几句都是轻言细语，所以男人们说的话她们一句不漏地全听了进去。这便是男尊女卑世界中的一角，而她今日竟成了其中一员，或许还是主演。有些讽刺，更多的是落寞。
舒什兰是蒙古察哈尔小王子，未来的察哈尔亲王王位继承人，就算他不求取，按惯例皇帝也会赐一个格格给他。
“你自来到王府里，姨娘怜你是没了娘的孩子，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对待，若你和蓝枫成了好事，不只蓝枫会对你好，姨娘以及整个王府上下的人也必不会亏待于你。”
“是。”花舞应道。
她控制住心底的松动，背过了身去，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数着他走过来的脚步声，随着这一声声的脚步，心酸到无以加复。
福晋道：“蓝枫这孩子自幼心思便深，打小这喜怒哀乐就难被人揣度，他这次对你是动了真情。小舞，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女人啊，若是能嫁给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有多难。”
她虽然不懂爱情，却也知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种悲哀。
这次为郑亲王孙子满月庆生来的人不多，却都是些高官显贵，但显然今日重头戏并非这个孙子，而是蓝枫的婚事。
可还是会忍不住心酸。
她猛地抬起头来，后又低了下去。
她的狼狈和脆弱，看在他眼中，只剩无法说出的痛。原来她喜欢的是蓝枫贝勒，而非付雅heｔusｈｕ.com•com。原来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一次午夜梦回，她爬下了床，摸到了膳房，偷偷拿出一把刀来，做了几次切腹、割腕、划脖子的动作，也没敢真划下去，又在月下将刀光晃到自己脸上，做了个极为邪恶的表情，阴森恐怖，而后便听巡夜的护院大喊：“何人在那？！”花舞闻声忙将菜刀扔到了一旁柱子后面，待护院跑过来看清是她，说了几句话便走远了。
这次郑亲王邀请入府的显然都是十分信得过之人，言辞几乎没有任何顾虑。将行事分析透彻之余，更令花舞听得胆战心惊。
她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出现。
大概被他的狂妄自大不只惊过这一次，待自瞠目结舌中恢复过来，花舞无心与他争论，开口便道：“慢走，不送！”转身就要往外走，舒什兰却追上去拉住了她，追问道：“我说错了什么？”见她神情不悦，竟一改刚才的傲慢，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
花舞一口气没喘上来，语气越发恶狠狠：“你凭什么娶我！”
一件件事相处下来，以前觉得舒什兰嚣张到可恨甚至令人厌，而今却有了另一种看法。
他依旧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却因为她会不高兴而再也不提，他刻意收敛了本性的傲慢无理，施展魅力竟动摇了栾丫在她面前说起了好话。
“你从烦我到现在怕我，这个改变我觉得很好。”好似知道花舞听不明白，他继续说道，“你怕我，是因为你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我，所以才会抗拒才会怕，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来？！”
花舞闻言不只没被感动，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从那一天后，花舞没想到，舒什兰真的改了。
栾丫望了一个早上，后来又几番跑出去问，都没有看到舒什兰的影子，一整天下来，竟比花舞还要神不守舍。
见花舞埋头不语，福晋又道：“蓝枫前日里拒绝了娟儿的婚事，徐大人因此很是不悦，王爷送去的帖子也被退了回来。王爷也有些气恼蓝枫这次的直接，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他却只有一句话，此生唯你不娶。”
理智告诉她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可心却不听话地扭着，心头像是顿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想大口大口呼吸，终还是没能忍住，问了详细的情形。尚书大人似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也没瞒她，将所知一切都告诉了她。
舒什兰为她的改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舒什兰对她的千般好万般宠，竟连阿玛也默许了他种种越举行为，连起初不怎么待见他的伍总管也开始与他有说有笑。
这些事情，花舞都不知情，她还一心动着心思，想要回家。
实在坐不住了，寻了借口出去，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她，只想在外面避到宴席散去再回，没想到才在游廊深处站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远处探头探脑的小顺子，只打了一个照面，小顺子便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舒什兰笑意僵在脸上，低低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舒什兰十分理所当然地道：“我想你便来了。”
一直偷看他的栾丫脸也微微红了几分。不得不说，对小姐好的几个公子里面，舒什兰贝勒是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个，而且他对小姐也最好，那日佛寺归来，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在眼里，小姐被他感动了，她又何尝不是。只可惜……唉……
清朝一向重视满蒙联姻，这对于稳定北方举足轻重，尤其这次乃对方主动求取，若非特殊缘由断无拒绝之理。何况她只是个从一品官员家的小姐，无疑是高攀了。
男人们在外间用膳，女人们单独一桌在里间用膳。所谓的外间里间不过只有一扇屏风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