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乱世猎人

作者:龙人
乱世猎人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宫之乱

第十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魏宫之乱

半晌,黑奴唤进一名小太监,元诩立刻明白,指着黑奴以衣物包裹好的脑袋吩咐道:
“为什么要这样?本王待你不薄,你身为本国的驸马,如此岂不是让本王寒心吗?”阿那壤的语调极为痛心,他怎么也想不到驸马竟会持刃杀他。
李崇未着朝服看上去极为精神。
四大金刚也全都不敢有丝毫异动,刚才不速之客的那几掌已击得他们心血浮涌,五内俱裂,他们知道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只怕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四人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下毒手,不过,他们对于不速之客的此举自然是感到庆幸的。
乡农夫妇二人似乎极其胆小,向一个角落里缩了缩,那几个商旅打扮的人似乎也不是胆大之人,如此深夜,在一座闹鬼的山神庙中遇到一个头戴鬼脸面具的人,他们不疑神疑鬼才怪了。
谈紫烟的身子一震,然后便斜斜飞了出去,她看见神秘人的对面站着一个装束有点怪异的汉子,双手握着一柄长约五尺的大刀。
陆飞稍稍站直身子,声音恢复了往常的阴冷。
“你是葛家庄的奸细?”阿那壤冷冷地问道,他毕竟是漠外最有权威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应有的冷静。
“当当当……”葛荣一口气斩出七十九刀,每一刀都力若千钧,几乎不给阿那壤半点喘息的机会。
谈紫烟吓得半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想都未想到对方在举手投足间就已将四大金刚击倒,望着地上撑了撑腿,却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四大金刚,她整个人的灵魂就像是突然麻木了,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知觉。
李崇未着朝服,只是便装入宫,因为他来不及穿上朝服,李公公催得太急了,而且皇上夜深召他,一定有十分重要的大事,他岂能耽误?是以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秋末波知道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有备而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何况对方就连他们夫妇一生杀了多少人也查得清清楚楚,仅凭这一点,也就证明了他背后的实力,所以秋末波知道在此人面前已不可能隐瞒得了任何情报,而且对方打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要人,更显出这不速之客早已探知了他们这次行动的底细。
谈紫烟惨哼一声,捂着咽喉猛咳起来,神秘的不速之客竟然没有杀她。
“嘭嘭……”神秘人右掌暴伸,似乎陡然伸长五尺,在四大金刚仍未能近身之时,准确无比地击在他们身上。
短刃是陆飞的,一个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杀局。
元诩此刻并未休息,尽管夜已很深了。对于那些奏折他更没心思细看,只是由两个宫女为其捶背搓腰。
元诩的眸子之中暴出一团奇光,顿了半晌才道:“尸体在哪里?”
大内皇宫,庭院深深,灯火通明,李崇心情极为沉重地走出御书房。
三子和游四等人没有发现在崖壁之间的蔡风,可是蔡风却望着这些人迅速自崖顶滑落,而至谷底,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的确让人心酸。
“不好!”神秘人低呼一声,伸手一带谈紫烟,左手衣袖一拂,手掌犹如破茧之蚕,裂衣而出,如狂潮般的气劲破空暴响,更向塌陷的土方炸开。
“啊,他们出事了!”秋末波和四大金刚同时惊呼出声。
阿那壤禁不住狂呼一声,手中的大马刀疯狂后扫而出,鲜血自他的腰际喷射而出。
佛道两家真气,都属于先天正气的一种,域外佛功与中土的佛功虽有修持之法的差别,但其性质仍是一样,在天地浩然正气为媒体的引介之下,三种先天正气合为一体并不值得奇怪。
“尚书大人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吗?”刘公公奇问道。
“你们也全给朕滚出去,朕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元诩看也不看两名宫女一眼,愤声道。
爬上石阶,蔡风坐下环顾四面,身子尽量向山壁靠去,他还真怕一不小心被山风吹落深谷,那时只怕想不死都不可能了。而这时,蔡风竟发现有人自山上放下长绳,立时明白可能是三子诸人已下山来寻找他。
“那你今日这般对我,又是何种目的?”葛荣冷问道。
“在假山洞中,不会有人发现!”黑奴补充道。
蔡风活了下来,不仅仅靠运气,更凭借他的实力,若非其功力已达天人之境,又岂能在一记重撞之下,仍能准确定位,落足另一株松树之上?
陆飞暴跌而出,却是落在葛荣的身边,为葛荣所接。
阿那壤和胡赞诸人全都怔住了,心头禁不住蒙上了一层阴影。
“哐……”庙门被一阵风吹来,撞到内墙之上,那行人缓步踏入庙中。
“当!”血雾微散,阿那壤的身子巨震,竟忍不住退了一步,葛荣左手一拂,那柄小刀犹如活物一般又飞了回来,纳入他的衣袖之中。
“蹬蹬蹬……”静夜里的脚步声分外清晰,犹如紧扣在人的心弦之上。
谈紫烟只感到手上的压力一重,那只脚已猛然将她手中的孔雀翎下压,她欲用力上抬,可又突然感觉一轻,体内奔涌的劲气不受控制地泄出。
谈紫烟睁开眼时,便发现那神秘人再次出左手,比任何一次都快,利落而凶猛,那是因为一柄刀。
“朋友不觉得过分吗?”秋末波冷冷地道。
“老六干得很好!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葛荣自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丝绢为陆飞拭净嘴角的血迹,赞赏地道。
饮血刀,本身就充盈着邪气,那噬血的暴戾之气表露无疑,再加上葛荣劲气的摧逼,虚空之中似乎飘浮看血腥之气。
那两名宫女如逢大赦,行礼之后,迅速退了出去,似乎生怕元诩改变主意。
“你为什么要杀他?”元诩出奇地并未发怒,语气却极为平静地问道。
李崇这才仔细打量木盘之上那只青紫色的大碗,优雅的蔷薇给人一种清新而爽脆的感觉,心中忖道;“毕竟皇上仍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朝政不和,可爱子之心却是每个母亲都与生俱来的。”想到这里不由道;“皇上还没有休息,但在思虑问题,你们脚步放轻些,别惊扰了皇上。”
黑奴迅速磨墨,元诩挥毫而动,写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日,四方战乱,兵将难继,都城防守空虚,今特令抚巡大都督班师回京守护城防,并赐封为上将军,回京拜坛,望爱卿好自珍惜,钦此!”
一些自玉皇顶下来的江湖人士全都聚集于英雄庄中,他们出不去。尽管他们对那些官兵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是对于尔朱天光,他们却畏若蛇蝎。如果有人会怀疑尔朱天光的可怕,那他的结果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是以,江湖人物都是望风而避,既然有葛家庄,有蔡伤这样的一些人物存在,他们也就不必打头阵了,这也是明哲保身的好法门。
上天虽然赐予了他重重劫难,但也给了他绝处逢生的机会,这不能说是苍天喜欢玩游戏,喜欢玩弄世间诸人。也许,这就是一种轮回。
“哦,你的记性很差吗?桑达巴罕不在这里吗?”那不速之客缓缓向前逼上一步。
那乡农夫妇和四个商人对望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荣心神一分之时,阿那壤的五尺大刀已如电弧般划出,切碎虚空,以汹涌无伦的气势紧逼葛荣头顶。
那行人的面目被一张怪异的面具罩着,即使在灯光之下也无法看清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中原武林中究竟还有几个如此用刀的好手?是蔡伤?抑或蔡风?那不可能!神秘的不速之客知道这绝不可能,难道是郑伯禽抑或彭连虎?但在他们的刀法中却没有这般凶狠手辣、绝情绝义的招式,那这五人又是死在谁的刀下呢?
李崇再次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更无法去揣度这一切,天下之乱,始乱于朝,因朝内乱了套,才会酿就万民饥腹求存,思反思乱之心才会日盛。
神秘人站定身子,几缕土尘在他的头顶飘落,弄脏了他的头发,弄脏了他的衣服,但他却一动也没有动,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极为阴冷的寒芒,口中却沉冷地吐出三个字:“阿那壤!”
秋末波和四大金刚都m.hetushu.com.com脸色再变,那神秘的不速之客冷冷一笑,立刻明白自己所猜没错,不仅没错,而且己经有人在他之前赶到了暴响的传来之处,对方更有可能是与他有着相同的目的。
“是,大王!”那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伸手点住秋末波的穴道,如一道轻烟般掠向谈紫烟。
李崇回过神来一看,竟是御膳房的总管太临刘公公。
元诩听着脚步声远去,竟长长叹了口气,负手缓步踱至窗边,只见宫中灯火点点,如坠落之明星,更不时有望士队的成员小跑而过,或是齐步走过。这些人是在保护着他的安全,可是又何偿不是在限制他的自由呢?
“不要动,否则他立刻就会命赴黄泉!”不速之客的脚尖轻轻点在谈紫烟的咽喉处,根本不因为谈紫烟是个女的而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蔡风发现眼下的藏身之地,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光芒自一团乳白色的云端折射在山崖之上,那璀璨瑰丽的美景只让蔡风的心神飞越到另一空间,但很快,一点暗影使他的眉头稍稍一跳。那是不远处的一块石壁,根据蔡风猎人的经验,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那里应是一个山洞。惟有山洞才会将照在山壁上的光线吸进去,而不产生反射,虽然只是一点点细微的情节,但蔡风仍然清楚地觉察到了,他那细腻的洞察力,惟有猎人才具备。
谷底并不大,可是却没有蔡风的影子,只有几头猛兽被众人惊得四处逃窜。
东郊,有一座山神庙,山神庙有些破败,相传,此山神庙中经常闹鬼,因此使得山神庙门庭冷落,破败不堪,再无半点香火。也许,座中的菩萨真会饿得去做鬼了,当然这是无稽之谈。
一柄迎面劈来的刀,只有一柄,天地之间,就只有这么一柄刀。
黑奴知道元诩指的是尔朱天光,尔朱天光前去泰山之时,并未带上黑白双奴,反而将两人留给元诩做护卫,尔朱天光早就看出宫中的局面,才会让黑白双奴听从元诩的使唤。元诩在许多方面的确对尔朱家族极为偏爱,尔朱天光自然不希望元诩出事,如果太后掌权,尔朱家族又岂有好日子过?因此,尔朱家族极力支持元诩。
谈紫烟一惊,手中的孔雀翎一抖,飞刺而出。
“末波!”谈紫烟低唤道,同时也惨哼一声,显然是不速之客在脚尖加强了力道。
最紧张的依然是宫中,最近的坏消息几乎全都是由葛荣所制造。
“是,奴才明白!”那小太监双手捧过那血腥味极浓的脑袋,双手都在发抖。
秋末波和谈紫烟的脸色铁青,四大金刚也全都怔住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话的确高深莫测,那就是说在他们内部定然出了奸细,否则他们进入中原如此神秘的举动又怎会被对方这样轻易地掌握呢?
蔡风悠悠醒转,他实在太过疲惫,而且那一阵强烈的震荡几乎让他的肋骨断去四根,而手臂脱臼,形象极为惨淡。不过,他没有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胡国舅明哲保身,全身而退,朝中已不是长留之地,看来我也该走了!”李崇自语般道,同时又回头似乎有些不忍心地望了望灯火依然明朗的御书房,忖道:“皇上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刺入阿那壤体内的是一柄锋利的短刃,只留下一截刃柄在体外。
此刻夜已深,山谷之中,犹有如萤火般的篝火,也有走来走去的灯光,显然,三子等人寻找蔡风的过程仍未结束。蔡风心中有些不忍,可又无可奈何,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命运,在凌伯的医经药典上,他学过医理,知道即使是神仙也无法拯救他的生命,并不是因为蛊毒,也不是因为毒人之毒,而是那种毒人之毒与蛊毒相结合产生的新毒素,当达摩说出他的病情之时,他就清楚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
“当!”一声清脆至极的声音震得谈紫烟耳鼓作痛。
阿那壤半天说不出话来,呆如木头人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在漠外混迹了十余年的人,竟然是葛家十杰之一的葛六,且还是葛荣的义子。
“李尚书到!”殿外传来这声叫唤之时,元诩己经写好了密旨。
黑奴无语,他虽然跟随尔朱天光日久,但是对朝中的一些事宜并不十分清楚,总是以江湖人的口吻和方式行事。
李崇再次回头望了望御书房,然后转身大步向宫外行去,心中却暗暗做出一个决定。
“皇上,是黑奴!”来人并未因元诩的发怒而退缩,反而出言道。
“是你!”元诩一震,转过身来,目光却落在行入殿内那皮肤黝黑之人的手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能够长出松树的地方,就绝不是光滑如镜、没有丝毫棱角凹面的山壁,蔡风静心调息了一个时辰,这才顺着横枝爬到山壁,找到凸点上攀,不一会儿,他放眼下望,脚下的树木如小草一般大小,想想还是向上攀比较容易一些。
蔡风的脑子中再一次回忆那老者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那完美的拳与掌相接合,所选角度是那般玄奇奥妙,在那绝无丝毫破绽的攻势之下,他竟能够击败对手,这的确让他想象不到。
那两名宫女吓得全身发抖,立在一旁的太监也胆寒心惊,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现在已经是深……”
“砰!”那只压住孔雀翎的脚已飞速踢在谈紫烟的下颌处,但似乎是脚下留情,并未踢碎她的颌骨,不过也让谈紫烟惨呼着飞跌而出,猛地撞到墙上。
一对乡农装束的夫妇和几个商旅打扮的人物,他们显然为这个不速之客所惊动。
谷底经常有猛兽出没,这几乎让人更为心寒。
山洞之中极为阴冷,似乎山洞的那头总有一股十分阴森的冷风吹入,更多了一丝鬼气森然之感。
蔡风木然地爬起来,洞口不是很长,但里面却似乎极为宽敞,只是身边并无火折子,当然,对于蔡风而言,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在夜里视物,对他这种功力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错,庄主就是我的义父,我也不叫陆飞,而是葛六,在葛家十杰之中排行第六。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我与义父一手策划,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挡了我们葛家庄在域外的财路!”
那农妇和四名商人同时立起身来,虎视耽耽地望着不速之客,心头却有些发冷。
“你……你究竟是谁?”秋末波惊颤地问道,他的心底直冒寒气,那天晚上,他面对着尔朱荣及那几名护卫都能够将戏演得利利落落,以尔朱情和尔朱仇这等老江湖也没有看破,尔朱天武更生同情之心,可是面对着这位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他一点也施展不开手脚,或是对方身上产生的那股霸烈之气和王者气势的确无法抗拒。
所有的人,都是死在刀下。
泰安,不大的小镇,被尔朱天光所封锁,但凭借那几千兵力,似乎仍没有足够的能力封锁镇郊。
“好,你先退下吧!”元诩挥挥手,淡然道。
“奴才明白!”黑奴激动地望着无诩在圣旨上盖下玺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陆飞似乎稍有些歉意地望了阿那壤一眼,苦涩地笑了笑道:“对不起,虽然你对我恩重如山,但是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庄主所赐,为了葛家庄的事业,其它的一切都不可能成为我的绊脚之石,包括爱情、友情、亲情。我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准备为葛家庄而牺牲!”
葛荣手中的七寸小刀,就是那硬切对方五尺长刀的兵刃,藏在他的衣袖之中,令人防不胜防,但救命还是足够,当然,用来杀人也不无不可。
※※※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农夫惊骇地问道。
“轰!”一声闷响,神秘人正想掠出,窖口竟然在巨烈的暴响声中塌陷而下。
谈紫烟突地感觉到一股阴寒至极的杀意直透其体,几乎使她的心脉凝结,更有锋锐无比的刀气袭体。
秋末波望着四大金刚每人胸口上烙下的掌印,禁不住暗暗心惊,他吸了口气,沉声道:
“李尚书!”一声惊异地呼声传了过来,惊动了李崇。
元诩极为尊重尔朱和-图-书家族的人,因黑白双奴的武功高强,元诩对他们也十分客气,此刻更是信任有加。
神秘人退了三步,这是他在掠出窖洞时第一次受挫,地上有三个半尺深的脚印。
那行人似乎以一种极为矛盾的速度前行着,看上去缓慢如散心踱步,但是竟在瞬间便已抵达山神庙外。
葛荣洒然一笑,道:“阿那壤果然厉害!”说着望了望自暗处走出的几人,禁不住又道:
泰山的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或许是因为星星不繁、月未见云吧!天空,灰沉沉的,犹如一张灰布,让人感觉不到膨胀的生机,激荡的活力。
神秘人看也不看四大金刚的尸体,他知道一旦自己出手,就绝对不可能有活着的对手,只是冷冷地朝谈紫烟扫了一眼,身形一扭,飞速向窖外掠出。
黑奴知趣地朝元诩行了一礼,道:“皇上,如果再无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
“陆飞,去将那女子也一并提过来!”阿那壤向脸有紫斑的汉子吩咐道。
葛荣没有追击,只是自面具内|射出的目光有点异样,甚至可以说有点古怪。
不速之客的手切至谈紫烟的咽喉之时,破庙里的余音仍未消逝。
元诩眉头微微一皱,有些犹豫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明摆着跟母后对抗吗?何况大都督来又没有理由,如果这样一来肯定令满朝文武百官不服,后果实在难以料及。”
蔡伤并未参加寻找,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玉皇顶上,似乎并不想做任何事,只是极力让自己的心思显得更为平和一些。
泰山谷底,灯火通明,但是却并未找到蔡风的尸体,不过却有零零落落的几块血迹。
蔡风没有猜错,也没有估算错,这里果然是一个山洞,只凭其回音的声响,就可知道,其深度难测,而且似乎有着极多的分支岔道,蔡风并未深入,他只觉得很累,无论是心头的累,还是身体的累,都使他只想平静地休息一番。
谈紫烟为之变了脸色,手中的孔雀翎化作一道电芒斜斜标射而出,她要阻止不速之客的这一掌,其动作的确快至毫巅,自退身让步,再反回出招,一气呵成,绝对没有半点停留。
※※※
望着那小太监退了出去,元诩又移身坐上龙椅,黑奴站在一旁突然道:“哎,对了,皇上可以用城防空虚为名,调集族王回守洛阳,到时候,族王就可明正言顺地回师了。虽然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可是你是皇上,圣旨一下又有谁敢反抗?就是太后也无把柄可抓,只要圣旨送出去后,即使想追也追不回了。”
旗花使夜色更添了几分妖异,当那神秘的不速之客赶到烟花之处时,却见地上已经躺下了五人,早已气绝,惟留下一片斑斑血迹,神秘人稍稍弯下身子,望着五具尸体,脸色微微变了,这些人全都是一刀致命,甚至连防守的能力也没有,而且击杀五人用的是同一招刀法,所有人脖子上的伤口,犹如一刀之间完成,那就是说,来人以一刀杀死这五人,而使五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来人究竟是谁呢?
“尔朱荣?”同林双鸟与四大金刚的脸色同时大变。
谈紫烟心中大惊,不仅是惊于有人居然炸塌窖口,想将他们埋在窖洞之中,更想不到在危急关头,神秘人居然不忘带上她一起脱逃。
“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尔朱荣也是我劫走的,我要用他去换北魏的北六镇,甚至长城以北所有的城池和土地!”阿那壤得意地道。
一个个,是那般的清晰,那般……可是此际自己就要与他们永远分离,这的确让蔡风有些难过。
不速之客一听,见几人表情极其古怪,不由得问道:“是不是尔朱荣关在那里?”
秋末波和谈紫烟及四大金刚正是元宵夜在荒村中假扮农夫的几人,不过今夜另有几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并未与他们在一起。
元诩立即起身相迎,在朝中,最支持他的人,就是李崇。虽然李崇并不是太欣赏尔朱家族,但却是个禀公之人,且因为李家乃是大姓,在汉人之中扎根极深,朝中那些傲慢的鲜卑贵族也不能不给他一些面子,毕竟李崇可不是好惹的,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其地位都极高,军中支持李崇的大将很多,在文官之中,尚书又是人人巴结的对象,因此,李崇在朝廷局势紧张之时仍能闲暇以对。
“将这块‘石头’沉入荷池,不准让任何人发现,明白吗?”
“此人的刀法也许并不在我之下,他究竟是谁呢?”神秘的不速之客自语道,眼角却曾见一支火把映照的斑斑血迹。
“娘子,你怎么样了?”秋末波发现谈紫烟的肩上渗出鲜血,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在第八十刀交击之后,阿那壤终于飞身后掠三丈,落入陆飞诸人的身前,脸色有些难看。
做了皇帝就不能如别的小孩一般哭闹,自小到大,太后教给他的就是不能哭,更不能如别的同龄人一般放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宫中惟一不缺的,就是女人,以及金银和阿谀奉承、美味佳肴,可这个世界毕竟太过虚伪,更不真实。
“刘公公这么晚来御书房又是为何?”李崇不答反问道,目光却落在刘公公身后一名端着一个大木盘的小大监身上。
洛阳,偏安之地,只是因为义军的气焰还不能伸入这个都城。
四大金刚和秋末波心中早有防备,他们的心神都绷得极紧,因为他们知道这高深莫测的不速之客一出手绝对是雷霆一击,不过,他们仍然低估了对方出手的速度。
“传李尚书来见我!”元诩突然大发脾气地推开两名宫女,长身立起,那微显单薄的躯体挺拔如枪,仍然极具气势。
谈紫烟竟发出一声闷哼,似乎被一丝无形的气体割伤了肌肤,在跌退之时忍不住惊呼道:
葛荣的可怕几乎不可抗拒,柏乡、羊城皆降,内丘被破,就连不可一世的包家庄也被烧成平地。巨鹿军心大震,加之天气日暖,春天将至,攻城绝对不像冬天那般困难。虽然春天容易生病,可对于北方来说,依然寒意凛然,疾病相对来说要减少很多,葛荣的大军已让巨鹿城内的守兵丧胆,兼且葛荣的军风极好,百姓十分拥戴,河北境内的所有百姓几乎都知道葛荣乐善好施,曾大量救济难民,开仓放粮,分施米粥,这对于那些穷苦的百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城中百姓思变也使得巨鹿城守更慌,频频向朝中告急,这也是让宫中头大的原因之一。
神秘的不速之客冷哼一声,旋身向庙外飞射而去,他不能让别人赶在他之前夺走尔朱荣。
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想到今日在玉皇顶上,与那老者的雷霆数击,那惊天动地的怪异场面,只让他此刻仍是心有余悸,那老者的攻击力在他见过的所有对手中,最为可怕,包括他的父亲,也不可能是这老者的对手,蔡风更惊的却是自己竟然能够将“沧海无量”
不速之客的左臂横扫,一股澎湃激扬的狂潮飞旋而出。
元诩年龄并不大,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正因为元诩的年龄不大,胡太后才能够全揽朝政,权倾天下,颇有当年文明太后的架式。当然,在世人眼中,胡大后与孝文帝之母文明太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山风吹啸,寒意袭人,松涛阵阵,夜鸟惊鸣,狼嚎虎啸,形成了一种极为阴森凄惨的曲凋。
元诩又轻轻叹了口气,夜空极为深远,闪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夜,真的十分静谧,可在静谧的夜空中,又藏有多少杀机呢?
神秘人迅速移动脚步,顺着血迹所留,很快找到一个窖洞,只见洞中一片狼藉,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秋末波救妻心切,如疯牛一般向不速之客疾撞而至,手中的长剑斜削那只攻向谈紫烟的手,四大金刚更自四个不同方位重掌相击,六人配合得极为默契。
“娘子!”秋末波惊呼着向谈紫烟扑去。
黑奴迅速将圣旨和密旨收藏好。
战争就是这样,各出奇谋,什么手段都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只要能够取到胜利,其它的一切都不必和*图*书太过在意。因此,洛阳城中的气氛也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哧……”孔雀翎自不速之客的足底擦过,犹如被踩下的软蛇。
“好吧,快去……”谈紫烟率先掠出破庙。
洞壁上仍有一道道深深的刀痕,凌厉至极的刀痕,完全可以展示出一种刀的生命。
即使此刻陶弘景到了山脚下,也无能为力,他虽可以解开毒人之毒,也能解开蛊毒,但绝对不能解开那存于蔡风体内的新毒素,哪怕扁鹊、华陀再生也无能为力。因此,蔡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逃过一死,当世之中,只怕连田新球也无法解开他体内的毒素了。
“你这恶魔,是你杀了他们?!”谈紫烟也冲进了窖洞,看着那弯了形的铁笼,忍不住怒吼起来。
这几点鬼火,是“气死风灯”,每天在黄昏之时,照例有人会送两盏灯挂在山神庙门外,人们渴望山神能循灯而驱走妖魔鬼怪,只不过,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就很难说了。
那不速之客的目光微显凌厉,在庙内的几人面上缓缓扫过。
阿那壤见对方间接地承认自己就是葛荣,也便不再介意,笑了笑道:“所谓用兵之道,并不能蛮来,能够圆通便圆通,对于我们来说,击败对手是我们惟一的目的,至于用什么手段那没有必要想得太多,何况,我的对手是天下最难缠的人之一,试问我们又岂能明刀明枪地干?”
“不必装模作样了,明人眼里揉不进沙子。”那不速之客冷冷地道,顿了顿,指着那对乡农夫妇,淡漠地道:“同林双鸟,秋末波和谈紫烟,横行秦岭以西十八年,共杀了三百四十三人!”说着又指向那几个脸上变了颜色的商人,道:“奸商社中的四大金刚,曾在甘陕道上劫下三十车丝绸,转卖楼兰国和精绝国,后来加入吐谷浑,成为杀人工具!不知我说得有错否?”
“蔡风的尸体是不是被野兽给吃掉了呢?就算蔡风能够落入谷底未死,难道以重伤之躯还能够敌过这群猛兽?”众人心中闷想着,当然,没有人会相信蔡风未受重伤,想想也可知道,与区阳那般狂击,连区阳都身受重伤,蔡风在两人交手之后又坠入谷底,又岂有不受重伤之理?
阿那壤吃了一惊,那短刀以无声之势逆风而上,竟逼临他的面门,也不知道葛荣所用的究竟为何种手法,但无论所用何种手法他都必须挡。
“他们全都死了……”秋末波的声音远远传来,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五具尸体,声音充满了愤怒。
望着苍茫的夜色,禁不住仰天兴叹。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但此际的天下,此刻的朝廷局势根本就不容人控制,也不是谁与谁可以更改的。
“谢皇上!”李崇立身而起,向黑奴望了一眼。
“尔朱荣在哪里?”不速之客冷杀地问道。
“回禀皇上,是黑奴杀的!”黑奴并不否认。
秋末波果然不敢动,神情变得极为难看,这神秘的不速之客武功之高,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竟然如此利落就已将六人击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狗奴才,若再哆嗦,朕先斩了你!”元诩怒叱着打断那老太监的话道。
上攀了十余丈,在蔡风几近精疲力竭之时,他竟意外地发现一块稍稍突出的石阶,面积不大,却可落足栖身。
“黑奴已让李公公亲自去尚书府了。”黑奴似乎早知元诩要干什么。
※※※
“哈哈哈……”葛荣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自信而悠然地道:“你明白为什么我会知道尔朱荣之事吗?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这全都是我的好义子透露的,因为你所能知道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而他知道的事,我就一定知道,阿那壤,你认命吧!”
“好!”不速之客掌式仍不变,脚却扫了出去,化出一道美丽的孤线。
“哦,你还有自知之明,看来也是自泰山下来的?”葛荣讥笑道。
“气刀!”
黑奴看罢大为感激,“扑通”一声跪下,感激地道:“谢谢皇上对尔朱家族的错爱,奴才定当粉身以报!”
天下之乱,犹可以用千军万马去强行镇压,但朝纲之乱,却是无人能够约束,奸臣当道,忠良几无立身之处。
葛荣冷哼一声,手中的短刀化为无形,如一道血芒般疾射划出,在暗夜的火焰中,暴出一团腥红的血雾,将自己也吞噬在其中。
葛荣挥军直扑邢台,分扑任县,几乎要将巨鹿噬吞,再以孤城战术粉碎他们所有的斗志。
※※※
“好,干得好,这狗奴才,居然如此不识抬举,立刻去将人头和尸体处理掉,再将李尚书召来,朕有极为重要的事与他商量!”元诩赞赏地道。
皇帝,高高在上的感觉又有什么好?元诩不知道,似乎他一出生的使命就已经极为明确,只为一个目的而活,那就是做笼子中的鸟雀,一尊只供别人仰视的佛像,这种感觉的确很累。
葛荣似乎听到了很好的笑话,目光向阿那壤身后的一名三十多岁、脸上有一块紫斑的汉子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秋末波便提在那人的手中。
“臣参见皇上,未知皇上如此深夜召臣有何吩咐?”李崇跪拜道。
“朕让你们别来烦我,难道你们都耳聋了吗?”元诩并未转身,怒叱道。
“是你杀了他?”元诩的目光变得极为锋锐,冷冷地盯在来者的脸上。
“轰!”碎石碎土如雨般四散而飞,沉重的冲击力,并未让神秘人的动作有半丝缓滞。
“沙沙……”一阵脚步之声传入元诩的耳中。
“哼,过分?你们踏入中原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喜大贪多,不仅向几大世家下手,更挑起中原几大势力的残杀,难道你们就不过分吗?哼,别欺中原没人,其实你们的行动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只不过漏掉了一个叶虚而已,即使你们暗中相助莫折念生这一节也无法逃出我的五指山!难道你们还不服气吗?”不速之客声音极冷地反驳道。
“李爱卿平身!”元诩双手微摆。
葛荣手中的小刀正是得自杜洛周的饮血宝刀,阿那壤身子未停,饮血宝刀在葛荣的腰际划过一抹凄艳,闪射而出。
阿那壤的脸色变了一变,他的确是自玉皇顶下来,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他是化妆之后才上山的,而蔡风的“沧海无量”的确让他叹为观止,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沧海无量”的对手,也可以说,“沧海无量”是所有刀法中无可超越的极限。阿那壤是用刀的高手,所以他明白自己水远都不可能胜过蔡风。这才会有刚才那一说法,但他并不否认,道:“不错,我是自山上下来,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蔡风坠谷而死,我自然无法对付一个死人!”
“我再问你一次,尔朱荣在哪里?”不速之客冷冷地对着秋末波问道。
“我没事,此人武功太过可怕,我们快去与十三狼会合!”谈紫烟挺身而起,却又猛咳了几声,那神秘的不速之客虽然没有杀她,但是却让她几乎断了喉管。
四大金刚心头大骇,果然是气刀,化气为刀,不畏利刃,这神秘的不速之客,其武功之高的确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
“尔朱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秋末波最先反应过来,冷冷地反问道。
仔细分析其中的细节,蔡风想到了蔡宗的刀,那柄透着一股奇阴奇寒之气的刀。他能感悟佛心,能够使自己的功力极具提升,似乎与那柄奇异的刀脱不开关系,那究竟是怎样一柄刀呢?蔡风怎么也想不到,是他完全吸纳了那柄刀中所聚敛的两位域外佛门宗师的佛家功力,并通过区阳魔功的激发,使他体内的无相神功与刀身之中的龙象般若神功完全结合,才会使刀化三朵佛莲,更以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洗涤经脉,扩充七经八脉,甚至连道家的正气也与中外两大佛门最高最纯的真气相揉合,而达成无间无隙的整体。此刻,蔡风体内的真气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天下再也无法找到第二个拥有他这般独特的真气,兼负佛道神功,只不过蔡风没有想到能够将其和*图*书贯通而已,只怕连蔡伤和黄海也料不到。
“既然你们这般执迷不悟,我也就只好不客气了!”不速之客说话之时,骤然出手。
其实阿那壤根本就未曾刻意挥刀去挡,那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因为他的刀劲所笼罩的范围之中,似乎有一股极强的牵引力,将对方小刀的冲力完全缓解。
宫中的紧张并不仅止于此,尚有内部的不和,孝明帝元诩与胡太后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这是文武百官无法插手的。
“哼,要想知道尔朱荣在哪里,你自己去找,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难道连这么一个大活人也找不到吗?”谈紫烟讥讽地道。
元诩不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此际他的心中很乱,如果有人愿意用乞丐的身分来与他交换帝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此刻他感到十分疲惫,这并不是体能消耗的结果,而是心智太过疲倦,这种深宫的生活几乎让他快要发疯了。
“陆飞,你这逆贼!”阿那壤身后的几名护卫也似乎为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成为眼前这种局面。
庙中没有鬼,反而有人!
发挥至极限,这是如何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蔡伤当初讲过,要发动“沧海无量”不仅需要功力达到一定的境界,更要以佛心出刀,方能够真正将这一刀的威力推向巅峰,而达到刀化佛莲之境。否则,未伤敌,先伤己,敌我俱损,但今日一战,蔡风不仅将“沧海无量”发挥至极限,更且自己似乎分毫未伤,反而通体舒泰,甚至连体内的毒蛊都未发作,这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真是自己的功力和佛心胜过父亲吗?蔡风也有些疑惑。
人,只要能活着,哪怕是一刻,也不能轻易浪费,是以,在最危险的关头,求生的欲望救了蔡风,他张开手臂斜斜掠去,体内引自天地的浩然正气此刻仍然起到了一个牵引作用,虽然他的身体继续下坠,但仍是移了一个小小的角度,重重撞在一株小松树上,沉重的冲击力,竟让这株小松树断成两截,他的五脏六腑几欲碎裂,肋骨一阵扭曲的剧痛,毕竟蔡风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但也因此使他的冲击力减小,拼尽全力再斜坠上另一株稍大的横松上,终稳住了身子,不过,却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危险之处,自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
“起来,尔朱家族乃是我朝中梁柱,抚巡大都督又为国出了大力,对其嘉奖自是应该的,朕还要下一道密旨,你待会儿以飞鸽传书送去!”元诩欣慰地道。
“你想怎样?”农妇谈紫烟疑惑地问道。
不速之客的掌锋一转,在幽暗的灯光之下,掌缘竟似乎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气体。
蔡风心想:“我迟也是死,早也是死,又何必再让他们担心一次呢?此刻他们只道我为战而死,而且他们已经担心过一次,若众人此刻发现我仍未死,又知我只有一个月的生命,他们岂能够安心渡日?甚至会更加痛苦,而一个月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去,只怕会更加接受不了。我不能再害他们,不能让他们更痛苦!”想着,蔡风竟忍不住掉下泪来,往事犹如一场场戏,在脑海中上演,父亲、哑叔、马叔、黄狗、长生、三子、凌能丽、刘瑞平……
“此人并不想杀我们,如果他欲致我们于死地,我等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好几次,我们还是去密洞那边看看,只需见机行事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阿那壤虽是漠外第一高手,但葛荣又岂是中原末流?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葛荣的武功与其智慧一样深不可测,尤其他所学的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无相神功,其功力之纯是阿那壤所难以相比的。
葛荣自窖洞中冲出之时,阿那壤只是拣了个便宜,这才一刀将葛荣击退三大步,而且那是因为葛荣怀中尚抱着一个谈紫烟,更以小刀对大刀,事起突然之下,才会吃亏,并不是表示葛荣的功力不如阿那壤。
“砰砰砰砰!”四大金刚如弹丸般弹飞出去,不速之客的掌依然是掌,并非气刀,不过,他的掌上似乎带有极强的弹力,没有半点隔阻地印在四大金刚的胸膛上,而且所选取的方位也是那么均匀,那么精妙。
毕竟,尔朱天光驻兵泰安,并不是想打长久战。
阿那壤的刀斩空,但陆飞仍受了伤,是被他身边两人所伤,这两人正是阿那壤的贴身护卫,无论在任何时候,其反应速度绝对是第一流的,无论是谁,只要敢攻击阿那壤,他们都会施以最无情的攻击。
“葛荣果然是葛荣,就是与众不同,一眼就能道破本王的身分!”那装束怪异的汉子冷冷一笑道。
“你怎知我就是葛荣?”那神秘人手中玩弄着一柄七寸长的小刀,悠然问道,语调极为平和,并未因阿那壤的偷袭而发怒。
“他们在……”“砰砰!”秋末波正要说话之时,庙外突然响起了两声暴响,将秋末波的话给打断了。
郊外偏野之处,依然有着不为外人所知之处。当然,并非不为当地武林人所知,而是不为尔朱天光所知。
“他是你的义子?”阿那壤和他的所有护卫全都大惊,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陆飞竟然是葛荣的义子。
“你身为一国之主,却以这种手段来算计人,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快说!尔朱荣到底在哪里?”神秘的不速之客冷声道。
“如果皇上需要的话,黑奴可以飞鸽传书,让族王率大军来京护驾,岂不更好?”黑奴提议道。
四大金刚做梦也没有想到神秘人竟然有着如此奇奥的手法,更没有想到其速快至犹如能够追回流逝的时间,竟全无反抗之力地狂跌而出,惨嚎声中,鲜血如涌喷的泉水般自他们口中洒出,地窖暗淡的灯光一阵摇曳,拉长的人影映在地上腥红的鲜血之上,形成了另一种凄惨。
阿那壤也发现了葛荣那古怪的眼神,心中禁不住升起一丝阴影,葛荣那种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掉进陷阶中的野兽,也便在这时,他感到腰际一阵冰凉,一股极为锋锐的力量袭入他的体内。
葛荣的脸色大变,看来阿那壤所说并非虚言。
※※※
阿那壤似乎有些吃惊,葛荣的功力的确胜他一筹,刚才这一刀就已表明得极为清楚,他退了一步,而葛荣根本就未曾受到任何影响,这不能不让他暗暗吃了一惊。
元诩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特别是近年来,纵情声色,虽然也曾习过武,但身子娇贵,又如何肯用心练武?这么一放纵,又在心情极为颓丧之中度过一年多,身体自然就不会很好,但一双眸子依然虎虎生威,那股王者之气表露无遗。
秋末波心头一惊,不速之客的掌锋已扫在他的剑刃之上,那似乎是一件不畏刀枪的神兵,在掌剑相接的刹那间,一股巨力自剑身传至他的手臂,只让他的手臂麻木不堪,也“蹬蹬蹬……”后退七步,猛撞在神台之上。
那是一颗带血的人头。
元诩也想过江湖,因此,他极为欣赏尔朱天光,也十分羡慕尔朱荣。在他的心目中更有一个无敌的形象--蔡伤,同时也想亲自去见见那个轰动天下、名震江湖的蔡风。同样是年轻人,可是蔡风却能逍遥江湖,潇洒人生,而他,注定在深宫内院之中,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痛苦,他甚至做梦都想着蔡风带他一起去闯荡天涯,笑傲人生,哪怕做个孩子也比呆在宫中好。可惜,并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心思,那些人永远都认为他是那般高不可攀,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
元诩长长松了口气,慨然道:“现在朕身边也只有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唉!大将军何日才能班师回朝呢?”
咬了咬牙,秋末波的目光却在四大金刚的脸上扫了扫,似乎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个不劳费心,你只要不否认自己是秋末波就行!”不速之客傲气逼人地道。
夜很深,但仍然有一个人缓步而行,像一只失偶的孤狼,在暗暗的夜色之中,以一种似乎极为落寞的脚步缓行。那人的目标,就是那有几点鬼火传出的和*图*书山神庙。
谈紫烟别说挣扎,就是连睁开眼睛的力量也没有,她眼前所弥漫的尽是灰暗的粉尘,根本就无法看清什么,而且只要睁开眼睛,立刻就会被灰尘窜入眼内。她几乎提不起半点力道,神秘人手上传来一股异样的热力,让她感觉到那爆炸般的生机在对方体内狂流,有着让人心颤的压迫感,谈紫烟并不能感受到压力,她似乎被一团柔软的气团所包裹,神秘人物的功力之高的确己非她能想象。
“太后知道皇上这几日很晚才休息,惟恐皇上劳心过度,便吩咐奴才为皇上准备点提神醒脑补气汤。并希望皇上不要太过操劳。”刘公公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葛荣依然在把弄着手中的小刀,平静地问道:“你也太看得起我葛荣了,尔朱荣是你抢去的,而这些人也都是你杀的吗?”
来人正是尔朱天光黑白双奴的黑奴,他手中所提的,竟是那个被元诩吩咐传达李崇的太监之首级,难怪元诩会神色大变。
这个结果完全是压倒性的,秋末波根本就无从抗拒,只因为他的对手太过强大。
“葛荣,感到很意外吗?蔡风的死的确有些可惜,不过,要想英雄救美自然必须付出代价!”那脸有紫斑的汉子补充道,似乎是在讥讽蔡风,也似乎是在提醒葛荣。
“哦,那你今日也是专门针对我而来了?”葛荣反问道。
“恶魔,我们与你拼了!”四大金刚一看窖中的惨状,不由得肝胆俱裂,悲愤之下。已完全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向那神秘人扑至。地上躺着的尸体均是一刀致命,而刚才神秘人物以气凝刀,他们是亲眼所见的,这些人不是他杀的,还有谁?是以,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无可揣度的神秘人物。
秋末波诸人禁不住再次骇然退了几步,他们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霸杀之气和王者之气似一张巨大的网,紧紧裹住他们,他们不得不退,无法抗拒对方那如山的气势。
山下,尔朱天光的大军依然在做着无谓的围困,虽然尔朱天光知道这一切全无作用,但是军令难违,他必须继续完成这无聊的游戏。
洛阳,正因为是都城,所以其气氛才会显得更为紧张,因为这里是所有决策的散发之地,不可否认,各路义军都会在城中按下探子,布有眼线,以便时时清楚朝廷的军情,更在暗观朝中反应。
不过,蔡风知道,这是自己占了兵刃之利,若无兵刃之利,只怕胜负难料。此刻他相信,当世之中,大概只有“沧海无量”才是那老者的克星,而那老头一身的魔气、杀气更是他前所未见。蔡风心头暗想:“既然今日我未死,一定要尽力杀死那老魔,否则也不知老魔会在江湖上制造多少杀孽!”
蔡风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能够活下来,甚至连想都不曾想,他只有一个月的生命,迟死早死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舍身救哈凤,他只希望以自己的残余生命换得别人一生的幸福,这样,他也无憾这短暂的一生了。他的确救了哈凤,当他飞身扑向绝崖在虚空之中坠落,看到一株株横生而出的松树与他插肩而过时,他竟然有一丝留恋,留恋人世,留恋这个给他带来欢乐和愤怒的世界与他的亲人朋友。
四大金刚的八掌击实,“嘭嘭……”但他们感到便若击中败革一般,而在此同时,不速之客的右掌再挥,那青灰色的气体果然如一柄薄而模糊的刀!
不过,许多人都知道,这种局势只是暂时的。
“好,我说!”秋末波急道。
“陆飞,你这逆贼,原来竟是葛荣身边的人!枉大王对你如此恩宠,我胡赞今日不杀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就誓不为人!”一个头顶只有三咎头发的汉子吼道。
谈紫烟落地并无声息,只是微微感到有点乏力,似乎她仍未自那神秘人的怀中苏醒过来一般,当她听到眼前两人的对话时,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禁不住呆若木鸡,眼前的这两个神秘人物竟然是传说中的两大当世顶级人物柔然王阿那壤和葛家庄庄主葛荣。一个是域外第一人,一个是统领百万义军、中原最富有、最有实力的商人,而此刻两人竟然全都聚于泰山之下的荒郊野岭上,怎不让她心惊?
“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那老太监忙不迭地应道。(注:在南北朝之时,并无太监这种叫法,而是称为宦官,后朝才改称为太监,但太监和宦官同指一义,读者不必仔细深究。)
山神庙,有几点幽幽鬼火,似乎虚浮着,使整个郊野更增添了几分阴森。
谈紫烟骇然飞退,手中所执的却是一支犹如孔雀翎似的怪异兵刃。
“应该说是这样,我们虽然对付不了蔡风那小子,但只要你死了,也同样不会有人敢干涉我们柔然的事了。”阿那壤冷然道。
谈紫烟一声惊呼,她根本不是陆飞的对手,出手才不过五招就被其所制。
葛荣又岂会不知尔朱荣的价值,阿那壤的确说对了,若能控制尔朱荣,就等于控制了尔朱家族,也等于控制了北魏四分之一的江山,其实葛荣又何偿不想这样呢?只是他没有料到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阿那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斩马刀是否完好无损。但他却知道葛荣手中的小刀是一柄宝刀,绝对不容轻视的宝刀,虽然他手中所执之物也非凡品,可仍忍不住有些担心是否能够抗衡那柄邪异的小刀。
四大金刚的神色也极为难看,道:“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被人发现了,此刻去那里只怕也是枉送性命,我们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游四诸人心头都在发凉,他们自谷顶爬下来,只发现蔡风跌落之处有一株无根的断松,显然是被蔡风的冲击力给撞折了,而在断松不远处几块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能够瞒得住我的事情似乎并不多,你还用戴着面具吗?”阿那壤自信地道。
刀,劈开天,劈开地,劈开虚空和空气,劈开一切,这才劈在神秘人的左掌之上。
蔡风望了望远处暗淡的天空,起伏的山岭,禁不住长长一叹,他的确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可是,他的心却已经死了,此刻他再也不想见任何人,那只会成为别人心中的一种负担,此刻别人当他死了,顶多只会伤心一时,甚至还会在心中存有一点点希望,否则一个月后他活生生死在大家面前,那后果就更加无法预料了。因此,蔡风选择了逃避。
“我说过,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更别妄想耍什么花样,因为你的每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我的双眼,尔朱荣在哪里?”不速之客冷然问道。
“哼,不自量力!”神秘人物冷哼一声,杀机暴绽,他也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铁笼中一定关着尔朱荣,而此刻显然被人所救,这是以一种硬物自外向内撬所形成的扭曲,如果尔朱荣真的被关在里面的话,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有自外向内撬的能力。神秘人物绝对不想尔朱荣落入别人的手中,地上的血迹仍然是热的,这就说明凶手一定并未走远。
“因为他违背了皇上的命令,不去尚书府,却向慈宁宫行去,是以黑奴才割下了他的人头!”黑奴语气极为平静地回报道。
阿那壤的眸子之中闪过无情的恨火,几乎要将受伤的陆飞烧成灰烬。
元诩心中一动,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喜道;“好,就这么办,朕不想再这样窝囊下去了!”
“哼,你在暗中支持突厥族,并与契骨、契丹各国交易,这完全是与我柔然过不去,我阿那壤绝不容许有人影响到我们国家的利益,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阿那壤狠声道。
“是,我们知道。”刘公公对眼前的李崇仍不敢怠慢,要知道,李崇不仅仅代表着一个大家族,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中的兵权,他虽是一个总管太监,在内宫的身分也极高,但仍无法与李崇相提并论。而李崇在朝中人缘也不错,即使皇太后也不敢对他有过分的举措,因此李崇不回答刘公公的话,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