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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低声道：“时间拖得越久，大军的恐慌情绪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如今瘟疫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龙山，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状况？”

石娃子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对秦晖的实力再清楚不过，此时遇到秦晖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身后忽然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周龙山回过头去，却是拓跋烈来到了他的身边，慌忙起身道：“大王！”

远远望去整个鸡鸣关都笼罩在雾气之中，根本看不清城墙的轮廓。拓跋烈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蛮人真是狡诈！”

石娃子高声怒喝道：“射！”

周龙山深有同感地点了头道：“天意弄人，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一时间人嘶马鸣，摔倒在地的胡人骑兵又成了后方的障碍，高速前冲的骑兵躲避不及扑倒在地，然而胡兵的人数实在太多，鸡鸣关的箭雨显然无法阻止他们进攻的步伐。

鸡鸣关守将林幕然主动请缨道：“石将军，不如由我迎战！”

拓跋烈抢回查库伊的尸身之后，一时间兴不起攻城之念，默默退兵。

大营内，拓跋烈望着查库伊的尸体，查库伊胸口之上被洞穿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拓跋烈仍然记得刚才的情景，只是一招，秦晖就已经将查库伊斩杀于马下，这是怎样的勇猛和强悍。

石娃子却摇了摇头道：“此人乃是拓跋烈手下猛将查库伊，若是除掉此人，便可以重挫胡人的锐气。”

秦晖冷哼一声，将长枪搭在马鞍之上，反手抽出长弓，羽箭扣在弓弦之上，双腿一夹，那骏马向前方疾驰而去。

谢庸几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讨着接下来的对策。

拓跋烈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这次的南进岂不是要搁浅？”

冲到护城河畔的胡人先头部队开和图书始用沙包填塞护城河，石娃子命令弓箭手将射击目标集中在运送沙包的胡人士兵身上。

秦晖松开弓弦，羽箭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划出一道闪亮轨迹，一直射向拓跋烈的胸口。危机之中，名罕伸出护盾挡在拓跋烈身前，羽箭力透盾牌，箭杆在盾牌上不住颤抖，足见这一箭的力量之强。

可谢庸和石娃子眼中却同时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两人同时激动道：“秦将军！”

秦晖的勇猛已经极大地震慑了胡人将士，在接连的重挫下，胡人阵营之中已经悄然起了变化，他们的士气明显减弱了许多。

石娃子终于举起了手中的红旗，一个个的木桶被守城士兵投掷出去，散落在鸡鸣关城外，落地之后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火油流得到处都是，有不少直接砸在了胡兵的头上，砸得那些胡兵脑浆迸裂，死相惨不忍睹。

周龙山道：“唯有不断的胜利以改变眼前低落的士气，不过大王应该将目标改变一下，放眼于鸡鸣关、虎跳关两城，无需继续推进，否则只会陷入囹圄之中。”

秦晖微笑道：“我刚好游历到北方七关，招募士兵的时候，我和春香便应征入伍。”

※※※

赵无涯道：“形势只会变得越来越严峻，想要胡人退兵，必须将他们拖到冬季。”

那些胡人士兵看到素以勇猛著称的查库伊竟然不是秦晖一合之将，一个个吓得转身就逃。

一支支火箭射向城下，目标便是那流淌一地的火油，火油燃烧起来，一时间护城河成为一条燃烧的火龙，几千名胡人士兵葬身火海之中，他们凄惨嚎叫不断挣扎。

秦晖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朗声道：“我叫什么？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石娃子高声道：和-图-书“擂鼓！”

查库伊听到战鼓之声不由得停下喝骂，想不到对方真的有人敢出来迎战。

秦晖双膀用力，将查库伊偌大的身体挑起在半空之中，远远抛在身后，炸雷般大吼了一声：“呔！我乃巴蜀秦晖，谁敢迎战！”

石娃子抿起唇角，握住了手中的红旗，这时候赵无涯组织士兵将一桶桶的火油准备好。

整整一个上午的攻击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拓跋烈一方却损失了八千余人，这更让他横下心一定要将鸡鸣关攻破。

查库伊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杆深深刺入胸口的长枪，发出惊骇莫名的大叫。

秦晖微笑点头，他的目中虽然仍然带着淡淡的忧伤，可是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颓废。在他的身后也有一名脸上涂得乌黑的士兵，一双晶亮的眸子充满柔情地看着他。谢庸和赵无涯目光锐利，一眼就已经认出这士兵显然是女子所扮。他们猜得不错，那女子正是春香，秦晖走到哪里她就悄然跟到哪里，虽然彼此间从未吐露过一句真心的话语，可是那份真情，秦晖却早已深深感受到。

一直在关注着战况的拓跋烈眯起双目，火攻之术并不少见，他并没有因为这开始的挫败而感到颓丧，冷冷道：“继续攻击，用沙包灭火，就算是把鸡鸣关填平，也要将这座城拿下来！”

秦晖怒吼一声，黑色骏马带着他，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迎了上去。即将接近之际，查库伊扬起狼牙棒，试图一棒将秦晖连人带马砸成肉酱。秦晖身形一矮，手中长枪宛如毒蛇般探伸出去，没有人能够形容他出枪的速度，查库伊只看到寒芒一闪，然后枪尖就已经戳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却见一个满面尘埃的士兵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林hetushu.com.com幕然怒斥道：“大胆狂徒，还不给我退下去！”他的请求都被石娃子婉拒，一个士兵居然说出这样的大话，当真是不自量力。

拓跋烈道：“这次进攻蓝氏反倒是帮了龙渊，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那么快进入关中。”

胡人大军休整之后再度前来，一名铁塔般的武将当先冲出，大吼道：“无胆鼠辈！有胆的话，出城来和我单打独斗！”

拓跋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周龙山坐下，自己则在周龙山的身边坐下，折下一支枯草，低声道：“这石娃子的确有些手段。”

石娃子和谢庸相对而笑，谢庸低声道：“守城为上！”

周龙山道：“此前我们有几件事没有料到。其一没有料到蓝循会突然向龙渊投降，其二没料到完颜兀都会如此不堪一击，其三是没有料到龙渊的手下拥有如此骁将。”

拓跋烈双目之中布满血丝，大吼道：“这世上不仅仅要依靠运气，最终能够主宰天下的那是实力！”

胡人稳定阵型再起攻势的时候，秦晖已经率领手下士兵退回鸡鸣关内。

战况变得越来越激烈，随着更多的胡人士兵抵达护城河，沙包很快就已经将护城河填满，将两岸连通在一起，胡兵沿着临时通道向城墙开始靠拢。

石娃子冲上去握住秦晖的臂膀，大声道：“秦叔叔！”

查库伊手中狼牙棒直指秦晖，大吼道：“来者何人？某家棒下不死无名之辈！”

查库伊气得哇哇大叫，擂鼓声中，他催动胯|下雪花大马，向战场正中冲去。

谢庸道：“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无法拖到那个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选择后撤，在最后一道防线拦住他们。”

周龙山淡然一笑，他能够体会到拓跋烈此刻的郁闷，不但攻打鸡鸣关受挫，而且刚刚和-图-书到手的虎跳关又被他们抢了回去，从虎跳关中被驱赶出来的两万多名感染疾病的士兵，被他们亲手射杀，胡人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

周龙山低声道：“操之过急只能是更加被动！”

拓跋烈的背脊冒出冷汗，他咬牙切齿道：“进攻！”

赵无涯摇了摇头道：“往后撤就会给胡人足够的进攻空间，他们可以从容地布置兵力，压力只会空前强大。只有在鸡鸣关和虎跳关拖得时间越久，咱们胜利的机会也就越大。”

鸡鸣关内火油、石灰弹都已经用尽，单单依靠这些，只能延缓胡国大军的进攻，却不可能彻底让胡人退兵。

暂时的胜利并没有让鸡鸣关的几位守将变得乐观起来，他们知道拓跋烈只是暂时受挫，他的大部队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拓跋烈就会卷土重来。

周龙山站在高岗之上，远眺着正南方向的鸡鸣关，心中充满惆怅。龙渊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面对胡军兵临城下，石娃子指挥若定，不费一兵一卒，两度让拓跋烈退兵于无形，此子的心机智谋实在令人叹服。周龙山又想到拓跋烈自从虎跳关之后，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不信任，这让他感到无助，也感到悲哀，当时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忍心看到这么多汉人被当场虐杀，他却没有想到，留在虎跳关内的将士全都是死士，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捍卫中原的疆土，周龙山看到那些士兵慷慨赴死的情景，内心深深震撼了。这些士兵全都是蓝氏麾下，对他们而言，蓝循早已背叛了大康，自然不是为了大康而战，究竟是什么精神支撑他们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为了民族而战。

赵无涯道：“不必理会他，由得他骂去，只要守住城池就是！”

谁都没有想和_图_书到这个满面灰尘的守城士兵竟然会是秦晖。秦晖自从李蓉蓉死后伤痛欲绝，从此悄然远走杳无音讯，想不到竟然来到了这里。

龙渊已经进入关中，蓝氏的政权随之崩塌瓦解。长久以来支撑周龙山斗争下去的都是要向蓝氏复仇，而如今，蓝氏已经不复存在，他忽然失去了目标，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胡人，而现在他才发现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自己是汉人的事实，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汉人的血液。

林幕然大声道：“这胡狗着实猖狂，欺负我们中原无人吗？”

石娃子和赵无涯、谢庸三人并肩站立在箭楼之上，石娃子默默计算着胡人大军的距离，迅速果断地举起了黑旗，一排排密集的箭雨向胡人的先锋部队射去。

拓跋烈低声道：“你之前曾经告诉我，错过了眼前的时机，只怕日后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石娃子沉默不语，他并不清楚林幕然的实力，此战关系到两军士气，若是败了恐怕会影响大局。

激动人心的战鼓擂响，胡人大军宛如潮水般冲向鸡鸣关城下。

拓跋烈人在军中，却感觉秦晖冷峻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脸上，内心不禁骇然。

城头之上响起雄浑激越的擂鼓之声。

鸡鸣关贮存的火油毕竟有限，围绕城池的火墙开始逐渐减弱下去，胡军的攻势再度猛烈起来，石娃子举起青色旗帜，守城士兵将一个个的石灰弹投掷下去。鸡鸣关周围烟尘弥漫，城下胡军苦不堪言。

鸡鸣关的吊桥缓缓放下，秦晖身穿青铜锁子甲，骑在黑色骏马之上率领一千军冲出鸡鸣关。

赵无涯让士兵将事先在城头大锅中煮好的沸水浇下，这对被困的胡兵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如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