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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道：“我以为公子应当未雨绸缪，抢在胡人之前，攻占车越国，切断胡人辗转西进的路线，表面上看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化解了蓝氏的危机，可是从长远看，主公据有关西之地，已经将关中西南两侧包围，日后想要拿下关中易如反掌！”

诸葛运春道：“既然主意是无涯提出来的，这个军师嘛自然由无涯担当，主帅，我看还是主公亲力亲为吧。”车越国只是一个小国，加上地处平原，有无险势可守，攻下它并没有太多的难度，龙渊亲征，刚好可以让他的声名更盛，这种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诸葛运春当然不会送给别人。

诸葛运春笑道：“出兵车越国的提议很好，这件事过去我曾经和公子讨论过，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他的北方边境因为关中灾民大批南下，短期内压力骤然增加，龙渊和众臣商量之后，对于关中灾民只能采取筛选入境的策略，对于青壮年和幼年条件放宽，而老弱妇残则被拒绝入境，这并非是龙渊以等级衡量百姓，而是因为灾民的数量过于庞大，假如不经控制，任由关中百姓进入巴蜀境内的话，他刚刚稳固的基业就会被这庞大的压力拖垮。

赵无涯的归顺让诸葛运春也是欣喜异常，他对赵无涯也是闻名已久，更重要的是，赵无涯是蓝循手下唯一具有威胁力的谋士，此消彼长，无论有没有这场旱灾，蓝循的实力在事实上已经再度削弱了。

诸葛运春道：“据我说知，蓝氏在北疆的防守从未放松过，就算遭遇旱灾，北方列关地补给也是最大限度的满足，胡人想南侵关中也没有那么容易。”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假如一切真如赵无涯所说，关中即将面临的危机还真是严峻。

赵无涯道：“诸葛先生果然对蓝氏的情况了如指掌。”https://m.hetushu.com.com他的手指从胡国向西画了一条弧线，直指关中的西疆：“还有一条路线，胡人可能从西方进攻关中。”

赵无涯手指胡国的大片疆域道：“去年胡人和女真之间的战争虽然以胡国地退兵告终，可是胡国并没有伤到什么元气，拓跋烈却因此而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在胡国内部也遭遇到了空前的信任危机，所以一场胜利对于巩固他自身的位置，威慑国内的反对者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今关中旱灾，蓝氏军力遭到前所未有的削弱，拓跋烈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是傻子。”

“赵无涯！”

龙渊在别院单独召见了赵无涯。

龙渊道：“计划不如变化，就让萧氏小儿多活几天吧。”

诸葛运春看着地图，皱了皱眉头，手中羽扇不时扇动着，他反复咀嚼着赵无涯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无涯，你是在提议我们在胡人未曾进军之前，先做好准备吗？”

赵无涯继续追问道：“公子给个痛快话吧。”

龙渊反问道：“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在你心中，自己究竟是大康人，还是蓝氏的一个家臣？”

赵无涯被龙渊的这句话触怒了，他霍然站起身道：“公子这么说，是不打算借粮了？”

诸葛运春道：“我夜观天象，近日还不会下雨。”

赵无涯开门见山道：“公子，此次无涯是代表大将军前来借粮地。”

诸葛运春也早已考虑到这件事，以拓跋烈的雄才伟略，绝不会错过这个打击蓝循的机会，关中旱灾对他而言是一个趁机进入中原的大好良机，旱灾的持续会让蓝循的战斗力不断减低，昔日让胡人头痛的蓝氏大军只怕会先败在上天的手中。

龙渊微笑道：“自然是大康的江山，蓝循在我心中实乃国贼！”

诸葛运春露和-图-书出一丝苦笑。

龙渊低声道：“只是苦了这些百姓！”

龙渊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赵无涯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一直以为公子心胸宽广，可吞日月，想不到……”下面地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龙渊也已经明白了。

龙渊笑道：“好，我这次就御驾亲征！”

龙渊眯起双目：“与其等胡人打到家门口，不如在他们发动进攻之前，将这条线路给他切断，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准备之后，马上攻打车越国。”

龙渊并没有显现出太多地错愕，低声道：“来得是什么人？”

纾秀和纵雪返回梓潼之时，龙渊恰恰和诸葛运春前往边境视察，很遗憾的擦肩而过。

赵无涯摇了摇头道：“车越国只是一个区区小国，胡国大军若是想灭掉它必然摧枯拉朽，假如胡国大军集结在车越国，另一支军队牵制住北方列关，蓝氏如今地情况势必首尾不能兼顾，关中危矣！”

赵无涯投奔龙渊自然要显示出自己的能力，当晚他便提出了自己的一个观点：“如果无涯没有猜错，胡人必然在今秋南下！”

龙渊道：“丘朗为人心高气傲，在他心中我能做的事情，他一样可以做到，他拒绝你当然是在情理之中，蓝循却是骑虎难下，在三家之中，蓝循却是最难收服的一个。”

赵无涯居然表现得十分硬气，毫不畏惧地顶撞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赵无涯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今日代表关中百姓而来，想向公子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这粮草你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赵无涯内心剧震，双目之中充满激动的神情，龙渊的心胸果然非同一般，在蓝循做出如此逆天行径之后，他还能顾全大局，实乃常人无法企及。

诸葛运春道：“臣和丘朗曾经做过一番深谈，我劝说他htｔｐs://wｗｗ•ｈｅｔusｈｕ.cｏｍ•cｏm放下胸中地野望，安安心心做一个臣子。”

赵无涯悄悄观察着龙渊的脸色，龙渊这番话多少有些推搪的味道，难道说他想拒绝自己？赵无涯重新将话题引入借粮的问题上：“公子，现在关中极度缺粮，我预计到今年秋收以后，粮荒会更加严重，关中的饥民的出走也会达到高峰。”

龙渊双目一亮。

赵无涯双目中泪光闪动，他颤声道：“在无涯心中，自己生是大康之人，死是大康之鬼，这个念头从未改变过，以后也将是这样，蓝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他是我地恩人，可是大康在我心中的位置却比父母亲人还要重要。”

龙渊和诸葛运春并肩站立在边境城墙之上，望着正南方延绵无尽的营帐，彼此的目光中都透出深深的忧虑。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这赵无涯也当真是个人物，天下间还有这么找别人借粮的，找自己借东西，好像人家跟欠他似的。

“赵无涯？”龙渊和诸葛运春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龙渊哈哈大笑，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赵无涯：“关中旱灾，想必蓝循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否则，他不会低下头找我借粮。”

龙渊微笑道：“他拒绝了你？”

这段时间，龙渊一直都在关注着关中的旱情。从蓝循对商贾下刀起，龙渊就意识到蓝循做了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杀鸡取卵并不是这种非常时刻应该采取的手段，让商人寒心只会让关中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赵无涯冷笑道：“公子因为仇恨蓝大将军所以连带着将关中百姓一起恨上了？”

赵无涯谦虚道：“无涯凡事率性而为，怎敢和诸葛先生相比，日后还要靠先生多多指教。”

赵无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双膝跪倒在龙渊面前，含泪道：“臣赵无涯不胜荣幸……”在他此次临来之hetushu.com.com前，已经抱定了再不返回关中的念头，龙渊表现出的心胸气魄早已让他深深折服，赵无涯颤声道：“臣有生之年，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康之复兴耗尽一切能力。”

诸葛运春不知道龙渊为何突然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蓝循的身上，低声道：“太多人被野心所累！”

龙渊道：“听无涯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动心了。”

龙渊道：“我正在通过各种途径筹措粮草，力求让边境地这些灾民能够吃饱。”

龙渊并没有马上回答，向前走了几步：“我担心的是北方胡人！”

诸葛运春和龙渊对望了一眼，在赵无涯来之前，他们已经考虑过胡人南下的这个问题，这种可能性很大，可是没有人说得像赵无涯这般肯定。

龙渊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胡人极有可能在夏秋之交发动进攻，否则也不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借给蓝氏粮草。

一名将领悄然来到两人身边，向龙渊恭敬行礼后，禀报道：“启禀主公，蓝氏使者到了！”

赵无涯是蓝循手下有数的谋士之一，也是能够让龙渊真心接见的一个。

不过龙渊仍然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了这些灾民，在边境提供了五十个供水站，并开辟出宽约五十里，长近百里的缓冲地带，供给那些灾民居住，虽然无法提供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可是饮水还是能够保证的。

龙渊双手扶住他的手臂，将赵无涯搀扶起来，微笑道：“无涯，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那些粮草，我原本就打算送给关中灾民的，和你想比，那些粮草又算得上什么？”这句话一直说到了赵无涯的心坎深处，彰显出对赵无涯的看重，赵无涯这种谋士最在意地就是主公对他的看重，龙渊的这番话顿时让他感觉到，冲着这句话就是为龙渊死了也心甘情愿。

龙渊微笑道：“关中的灾情我已经听说了，每天都有成千和*图*书上万的饥民拥入边境，我们这边压力也大得很。”

龙渊长叹了一声，抬头仰望，却见火辣辣的日头仍然高挂晴空之上。

龙渊笑容一敛：“假如我不借，你们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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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公子对付萧氏的事情又要缓上一缓了。”

诸葛运春道：“假如灾情继续，蓝循的处境恐怕不会太妙。”

龙渊道：“这大康是我龙氏的江山，每一寸土地我都不想被异族拿去，粮我会借，蓝循的这次难关，我会帮他渡过。”

龙渊微笑道：“若是我不借给你们粮食，蓝循说不定会强攻宣城，建立起以康都为中心的势力范围，将关中之地弃如敝履，任凭胡人铁骑南下，到时候我就会直接面临胡人地威胁是不是？”

“那是车越国的地盘！”

赵无涯想不到龙渊剖析得如此清晰，一时间呆在那里。

几人同声大笑，笑完之后，龙渊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次该派谁攻打车越国？

诸葛运春露出会心的笑容，微笑道：“无涯的眼光比我还要长远，胆子比我更大一些。”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些百姓全都是大康的子民，按理说，我本应当敞开边境让他们自由进入，可是如果不加控制，只怕这巴蜀的百姓也会被拖垮，到最后，大家都没有饭吃。”

龙渊内心一阵激荡，他大声道：“我若是留你在我麾下效力你可愿意？”

龙渊没有说话，端起几上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诸葛运春意味深长道：“动心不如动手，公子还应当早做决断！”

赵无涯道：“我从难民地暂住地一路走来，也听说了公子的不少做法。”

赵无涯道：“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究竟愿不愿意借粮？”

赵无涯道：“公子口口声声说大康的江山如何如何，赵某想问公子一句，这关中在公子的心中究竟还是不是大康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