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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其园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大将军英明，我……我可是全心全意为萧氏着想，绝没有出卖萧氏利益的想法。”他心中暗自后悔，当初他是萧牧远的近臣，现在萧牧野得势，自己压根就不应该留在东都。

萧牧野低声道：“我今日将你们召到这里来，一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已经康复，二是向你们表明，无论你们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想过什么？我都不会追究，一切都一如既往，这东都仍然是东都，绝不会有流血和屠戮之事发生。”

唐翰叹了口气道：“萧逆寒坏事做尽，如今萧氏日益凋零，看来上天果然报应不爽。”

萧牧野摆了摆手道：“没有什么其他事，就各自散去吧。”

龙德蓉打断他们的谈话道：“聊了这么许久，难道你们都不饿吗？走，快去吃饭，我叫了陈武阳和林珊吃饭。”

龙渊也是震骇万分：“怎么死地？”

萧牧野看了看他：“说！”

萧牧野走下卧榻，来到萧牧远的面前站直了身躯，神情复杂地看着大哥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他伸出右手，为萧牧远合上了双目，低声道：“大哥，你一路走好……”

萧牧远说了好一会儿，方才留意到旁边的茶几之上有一封信，他拿起那封信，从信封上的字迹已经看出这信应该是纵雪所书，内心不觉微微一震，带着满心的好奇拆开信件，却见上面写着：“二哥：我走了……娘她老人家仙逝，这东都再也没有值得我牵挂的……无论大哥怎样，都和我再无关系……”

门外忽然传来龙德蓉的声音：“你们爷儿俩一见面就聊个没完，难不成把我这个做姑姑的都忘了？”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萧牧野地手腕众人都是清楚的，他性情冷酷，做事雷厉风行，在他康复掌权之后，萧牧远地那帮亲信和*图*书全都担心他会秋后算账，却想不到他会这样说，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唐翰微笑道：“你放心，这件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对唐翰而言，因为龙渊和女真的和盟，让他更少了西北方的一个大敌，也去了一块心病。

龙渊诧异道：“陈武阳和林珊？”

廖其园颤声道：“臣不敢……”

听到萧牧远离奇死亡，龙渊并没有感到半分欣喜，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萧牧野神奇的康复，而同时萧牧远死亡，其中难道拥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难道是萧牧野下手杀掉了他？龙渊越想这件事越是大有可能，如果不是萧牧远，萧牧野也不回沦落到这种地步，萧牧远杀死了萧牧野的岳丈宋京石，逼走了他的妻子宋曦君，将萧牧野身边的亲信大肆清扫，这些全都是不共戴天之仇，龙渊的眼前忽然浮现起宋曦君清丽绝伦的俏脸，不知道宋曦君听说他康复的消息之后会怎样做？

萧牧野展开盟约看了看，盟约之上所列地条款倒是公平，他眯起双目，想了想，方才道：“其他人退朝，廖其园留下！”

等到众人走后，萧牧野地眼神陡然变得严厉，怒喝道：“廖其园，你究竟收了胡人的什么好处？”

唐翰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廖其园善于察言观色，站起身，低声道：“可是臣以为现在萧氏的局势并不容乐观，蓝循和梁靖两个老儿都想落井下石，我听说他们新近在富麓城会面，谋划对付萧氏的事情，也许过不了太久的时间，他们的大军便会合力攻打我们，和胡国结盟虽然是下策，可是毕竟有了他们这个强有力的盟友做保障，可以震慑蓝循，让他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

龙德蓉道：“你这次为何没有带红袖同来？”她和苏红袖虽然仅仅见了一次。可是对苏红袖的好和图书感极深。

唐翰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刚刚收到的消息，只是说他突发疾病，连后事都没有来得及交代就死了。奇怪的是，萧家老二萧牧野瘫痪多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龙德蓉啐道：“你这小子，只会油嘴滑舌。难怪红袖那么一个美人儿会被你骗到手中。”

龙渊从不相信什么报应之说，淡然道：“萧氏发生如此剧变，我看梁氏、蓝氏绝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萧牧野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低声道：“你起来吧！”

龙渊道：“姑丈，上次我跟你提及，日后从女真采购骏马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巴蜀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蓝循和梁靖全都是老狐狸。他们口口声声要打萧氏。我也不能麻痹大意，须得做好防御他们进攻我的准备。”

萧牧远说着说着，泪水竟然落了下来：“娘死了，她老人家不让我在灵前尽孝，身为长子，我……我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爹娘……”

龙渊心中一阵温暖。他胸怀宽大，虽然唐翰过去曾经有过明哲保身地做法，可是现在毕竟已经站在自己的一边，龙渊并没有挂怀，轻轻拍了拍唐翰的肩头道：“有姑丈相助，相信我收拾河山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龙德蓉美眸圆睁道：“有什么奇怪，我看他们两个如此相配，所以就帮他们撮合了一下，林珊的意思我已经问过了，陈武阳是你结拜兄弟，你去搞定！”

萧牧远缓步走向帷幔之后，却见萧牧野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睁得很大。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其实被他骗到手中的又何止红袖一个美人儿，想起红袖现在只怕已经生了，心中不觉生出几许牵挂，几许歉疚。

龙渊和唐翰对望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位和_图_书长公主还有当媒人的本事。萧牧野坐在大殿之上，目光冷冷扫视众臣，没有人敢和他的目光相对，一个个都低垂着头颅，萧牧远身死，萧牧野康复，一切如此突然，所有人都隐然猜到其中的内情，可是谁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点破。

萧牧远在床边坐下，握住萧牧野的右手，低声道：“二弟……我很痛苦……”

萧牧野眯起双目，低声道：“廖其园，你是我大哥最为看重的臣子……”话还没有说完，廖其园又已经跪了下去，他最怕萧牧野翻出旧账，可是萧牧野偏偏要提起。

萧牧远摇了摇头：“老二……你……”双膝一软，身体跪了下去。

两滴冰冷的泪水从萧牧远的脸颊滑下，就在他全力下压的时候。一丝冰冷从他地左胸透入，直刺他的心脏。随之这冰冷地感觉迅速扩展到了全身，他错愕的增大了双目。张开了嘴巴，双手放开枕头，一步步向后退去，一柄锋利地匕首深深刺入他的心口，直至没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萧牧远捂着胸口。震骇莫名的看着前方。

两人笑着抬起头来，却见龙德蓉身穿金色长裙缓步走入房内。果真是雍容华贵，气质高雅。龙渊赞道：“姑母越来越漂亮了。”

萧牧野听得真真切切，可是仍然一动不动。

龙渊笑道：“明日回去，姑母若是想去，便准备一下跟我走吧。”

唐翰没想到龙渊走得这么急，错愕道：“这么快？”

龙渊这才将苏红袖有了身孕之事告诉了龙德蓉，龙德蓉大喜道：“你这小子。连这件事都不对我说，天哪，这可是咱们龙家地大喜，你何时返程，我跟你一起过去，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小宝宝。”

唐翰道：“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傻。巴蜀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蓝循精通兵法战术，不会将你列为首先对付的目标的和*图*书。”

唐翰听到龙渊这样说，心中感到有些惭愧，其实他也是在最近方才下定决心，坚决地站在龙渊一方，过去在龙渊最为艰难的时候，他并没有帮到龙渊什么，他低声道：“渊儿，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尽一个大康臣子的本分，这江山本来就是你的，我是你的姑丈又是你的臣子，我不尽力，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面对你的姑母。”

“萧牧远死了！”唐翰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龙渊。

萧牧野一颗心却如同亘古不变的玄冰，无论萧牧远如何凄惨，他都不会融化半分。

此时廖其园上前一步道：“臣有要事启奏！”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双手颤抖着拿起一旁的枕头，向萧牧野的脸上蒙去：“娘走了，纵雪走了，你也去吧！”

刚刚从胡国出使返回的廖其园也在其中，他率先朗声道：“大王英明！”群臣争先恐后的附和。萧牧野缓缓摇了摇头，他一字一句道：“有件事我想了好久，决定从今日起撤掉燕国这个名字，我也不是什么大王，你们若是敬我，便叫我一声大将军，天下四分五裂，什么燕王？根本是自欺欺人！”此言一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众臣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一直都在沉睡的萧牧野此时坐了起来，他地脸上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萧牧野冷冷道：“我说过要杀你吗？我刚才在众臣面前已经说过，过去的事情，我绝不会追究，对你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廖其园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从今日开始老老实实为我萧氏尽力，我绝不会为难你。”

信纸从他的手上飘落，萧牧远呆呆看着萧牧野的面庞，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龙渊道：“姑丈对我的恩德，龙渊绝不敢忘。”

萧牧野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木然。萧牧远却从中看出了嘲讽，他怒吼道和*图*书：“你在嘲笑我吗？你虽然不说，可是我心中明白！”一股说不出的恐惧和仇恨笼罩了他的内心。

廖其园道：“臣此次出使胡国，跟胡国北院大王拓跋烈会面，他愿意和我们结盟，这便是我缔结的盟约。”廖其园恭恭敬敬将盟约呈上。

萧牧野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地妻子儿女，你死后，我不会追究任何事。”萧牧远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在死亡来临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内心是如此的安稳，如此的平静：“这……王位……本该是你……的……二弟……”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艰难道：“从出手对付你开始……我便……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廖其园连连叩头道：“臣罪该万死，要杀要剐全凭大将军发落，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只有萧牧野自己清楚，常年的卧床不但磨练了他的意志，更磨练了他的心态，他曾经想过要杀尽当初参与谋害他的臣子，可是如果那样，只能将萧氏进一步推入水火之中，天下三强，萧氏、蓝氏、梁氏，现在萧氏在不断的内耗之下已经成为三强中最弱的一环。

萧牧远虎目瞪得滚圆，内心中充满震惊，他想不到连纵雪这唯一的妹子都离开了自己，他成了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萧牧野冷冷道：“和胡人结盟，亏你想得出来，那些胡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进攻我中原，你想让我萧氏沦为千古罪人，落下永无休止的骂名吗？”

他举起双手：“我辛辛苦苦殚精竭虑，有那件事不是在为萧家考虑？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全都当我像仇人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双目血红，宛如疯魔一样。死死盯住萧牧野的面庞，咬牙切齿道：“就算只剩下我一个又如何？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条路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会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