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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馆水月录

作者:唐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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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篇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三十三章 铁血真汉子

河伯篇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三十三章 铁血真汉子

萧敬煌道:“咱们就把桌上这个,拼起来瞧一瞧。”
发现萧四不讲了,渺渺这才回过神来,道:“正听到要紧处呢,快讲啊!”萧四道:“就写到这里了。下面写的是:夷光答应了,运气掌击大门离位十三次,夷光不答应,运气掌击大门坎位十三次。”
渺渺吐吐舌头,便随着萧四往暗门里走去。方踏进暗门,门便从身后闭住了,将二人关在一个小小的石室里。
陆渺渺听得一头雾水:“这阵里,困的到底是什么?”
西施掩口一笑,向范蠡盈盈一拜,体态依然柔弱如小鸟,看向他的目光却不再锐利如刀。
石室虽小,却是一个小书房的摆设,置有书架,书桌,椅子。书架上搁着竹简,穿竹简的绳子都已腐烂了,所以竹简已经变成了一堆一堆的竹条子。书桌上搁着一盏油灯,早已经锈得不象样子,桌面上也有一卷散架的竹简。
范蠡离开越国后从商,自号陶朱公,三迁皆有荣名,三度积家财万贯,又三度将家财散去,世人誉之:“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
范蠡冷冷一笑,当即停了下来,在大路上架起一座大帐。谁想看西施,便掏一文钱,进帐来看,多掏不限。三天时间,看西施的人络绎不绝,有的看了十次八次还嫌不够。三天下来,赚的金钱无数,竟装了好几车。范蠡道:“再谢过姑娘了,不但当此重任,举手又为国家赚了数车军饷。”
萧四道:“渺儿,这是女人的答案。你便假装自己是施夷光,假装自己就在那一刻,然后,选你想选的答案罢。”
话还没说完,萧四已经在门上拍满了十三掌。忽然间,小石室一阵震动,仿佛有机括锁链在石壁之内运动,那厚如铁壁的石门,簌簌抖落着尘沙,缓缓向内打开了去。
渺渺道:“范蠡算不得忠臣,所以入不了史家列传,正史上记载虽少,我倒也是知道的。他虽然是灭吴的重要人物,却不知他与这个阵,与吃不吃醋又有什么关联?”
萧敬煌乐了:“我又不是女人,为何让我选?”和图书
西施的身份成谜。一个打柴人家的农女,不知怎么能够生得美貌至此,也不知怎么能够饱读诗书,见识超人,而且,不知怎么对吴国怀着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这都是很奇怪的事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西施在河边洗衣服,连河里的鱼见了她都全游到水面上来。西施望着范蠡,嫣然一笑,言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范蠡,所有的情感在一瞬间释放。有可能,这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一个刹那。范蠡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夷光,做我的女人吧。”
萧敬煌道:“在这阵里困着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醋意罢了。”
陆渺渺心里兴奋,言道:“真是服了你!我们回去找个火折子,这就下去看看罢。”
萧敬煌将伞塞到她手中,让她举着伞,自己却引着她走到东南方的一块大石旁边,看准一个方位,一掌拍了下去,掌击之下,石上的一块便应声凹了进去。
二人将火折子插在墙上,便开始拼起竹简来。一看这竹简上的文字,陆渺渺便叫苦不迭,一条条竹片上,爬满了蝌蚪般的古越文字鸟虫篆,她几乎一个也认不出来。萧敬煌见她神情怪异,不禁莞尔,便安慰她道:“莫担心了,我是扬州人,这是我古吴越的文字,我自然是习过的。”
虽然陶朱公的故事十分揪心悲伤,但萧敬煌念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陆渺渺逗笑了:“范蠡这个人还真是有趣啊,说着这么伤心的事,还有心思开玩笑!”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事情是人人都知道的。越国战败后,勾践夫妇自请到吴国为奴,日日蓬头垢面地劳作,为吴王牵马,甚至在吴王生病的时候尝吴王粪便的味道,这些都是范蠡的主意。范蠡亲自陪着越王在吴国渡过了数年非人的日子,他本是个放浪不羁的人,但胸中对家国情感是深沉的,所以可以忍。勾践身为君王都能忍,他有什么不能忍的?
可是陆渺渺是成长在妓院里的女医者,对于人体、哪怕和_图_书是对于男体的感觉,就像对物品一般迟钝,注意力哪会集中在这种地方。
萧敬煌走到门前,将门的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便伸手去推门,试了一下,门纹丝不动。他便在手臂上加了力道,运上三四成内力试了试,又加到七八成内力,门竟依然稳若泰山。看来,这道门并不是这样打开的。
渺渺道:“怎么突然有把握了?你不是说困字阵危险,会伤了破阵人或毁了里面的东西么?”
萧四却是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来:“既然是藏东西,九成会在地下暗室,火折子都不备好,过来作甚?”
渺渺在石室内踱来踱去,思索了许久,忽然眼神一亮:“萧四,这个答案,你来选!你假装自己是施夷光,假装自己就在那一刻,然后,选你想选的答案罢。”
西施手中的这本污秽的书像钉子一样直刺进他的眼睛,他上前两步,一把夺过书掷在地上,踩了两脚。西施正待开口说话,却被他极为粗暴地抓过来按在胸口,用狂风暴雨般的吻封住了她的双唇。
萧四也笑了:“其实有趣是一种天赋。人的一辈子太长,跟有趣的人在一起才不会寂寞,比如说我。”
陶朱公是何许人也,正是越王勾践的臂膀,上将军范蠡范少伯。范蠡在辅佐越王勾践灭吴兴国之后,便立即离开了越国。他从齐国写信给文种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大意就是,飞鸟射杀完了,好的弓箭就会被收起来。狡猾的兔子捕完了,猎狗就会被煮掉。越王为人阴险,工于心计,可以与他共患难却不能同享乐,你为什么还不快离开呢?文种在收到信后便称病不上朝,但最终仍未逃脱赐死的命运。
西施到了都城,又花了两年的时间学习歌舞技艺,宫廷礼仪,这才去往吴国。她与范蠡之间的情愫是什么时间开始生长的,就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因为在宫里学习技艺时朝夕相处,也或许就是在河畔打的第一个照面。两个都是绝顶和_图_书聪明的人,都识得家国大体,对彼此之间的感情都是竭力克制。但是感情是克制不了的东西,越是被压抑的情欲,越是爆发得激烈。
萧四道:“你当人家傻?二选一的题目,如果选错一次还能再选一次,不是太白痴了么。选错了,门自然是永远也不会打开了。”
陆渺渺做个鬼脸:“那可真得好好想想了!夷光姑娘,她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想到这一点,渺渺差点“啊”地一声叫出来。可是又想到萧四根本不明白自己在找什么,便生生地将这一声叫憋了回去,只心里想道:“这是不是上了大当了,那么多人的血换来的羊皮卷,上面竟不知记载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渺渺格格笑起来:“我觉得她是不会答应的,不过,还是你来选。”
萧敬煌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称奇。现下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个鬼精灵的女孩子脑子一向明白,可是听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讲这些男女之事、“房中秘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而她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是她太天真,还是竟已阅人无数。
也许她心中早就计划着什么,所以从来没有掩盖过自己的美貌。她的美貌,早已全国知名,所以,范蠡才会慕名来找她。根本不需要多说明什么,西施点点头,说她愿意去。
渺渺越听越迷糊,萧四便给她细细解释起来。从开阵暗语使用养鱼经来看,设这个阵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陶朱公。
现下她也大致能够理解了,这个密室,可能是范蠡生命中的一个树洞,许多悲伤的事情,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诉说,所以他为自己建了一个尽情抒发|情绪的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也许他不介意与后世不知是不是存在的有缘人分享这些,所以留下了这样一道选择题。
就因为这个,范蠡在苎萝村第一次见到了西施。
陆渺渺点了点头。昔年越王勾践从吴国放归后,寻得越国第一美人西施献于吴王夫差。西施姓施,名夷光,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夫差为西施https://www.hetushu.com.com美色所惑,对其百般宠爱,无心朝政,十七年后,终于导致灭国亡身。而这西施,曾是范蠡的恋人。
对于这份情爱,先克制不住的是范蠡。越国非我一名贤臣,有文种在,大事可成;越国非她一名美姬,没有她施夷光,自然还有别人。想到这些,范蠡拔足向西施的住处奔过去,生怕自己改变了主意。当他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唤了一声“夷光”,西施惊讶地抬起头来,手中拿着的一本书封皮上写着《房中秘术》。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往前走了。秘密是一定有的,因为羊皮卷记载的地点,果真有这奇怪的阵形,想必夫差剑也确实是在这里。只要看到了夫差剑,或许谜底就可以解开了。
这是范蠡心中最不能碰触的部分。随着西施行期渐近,他只觉得心底有一处疼痛得无法自持。夷光此去,是要将身体献给另一个男人,这是她唯一的武器。自己身为男人,越国这么多男人,竟要将国家的前途命运系在一个女人的肉体之上!那个吴国的男人将占有她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十年八载,也或许就是一辈子。
一路上范蠡护送着她,回都城走得十分艰难,因为一路上挤满了想看西施美色的人。西施总是撩开轿帘,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微笑地望着人群,一副你们随便看的架势。因为她实在太美了,有的人看了会感动得哭出来。看来有时候美真的是可以让人落泪的。
讲到这里,萧敬煌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陆渺渺。渺渺眼神清亮如水,眉梢带着一丝哀色,竟是完全沉浸在故事里了。
萧敬煌敛住笑,低头思索片刻,便言道:“渺儿,你说得很对,应该让我来选。不过我却是选择‘夷光答应了’。”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运气掌击起大门的离位来。
陆渺渺撇了撇嘴:“那你说,要是选错了,会怎么样?”
回到越国之后,范蠡做的第一件事,是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然后,他对越王说,吴王夫差好色,不如寻访国中美女,献于夫差,乱他的朝政。
“灭吴之后https://www.hetushu•com.com,范蠡是带着西子夷光离开越国的,这个故事有没有听说过?”
萧四道:“钥匙你已经找到了。而且,这个阵与其他困字阵不一样,这个阵不危险。”
门一关上,陆渺渺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当时萧四是怎么说的?羊皮卷上记载的是一件可以安天下,也可以乱天下的宝物,这件宝物是秦帝驾崩前藏下的?可是列这个阵的人是陶朱公,就算是陶朱公死的时候,比秦帝出生也还早二百多年呢,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萧敬煌道:“从陶朱公的智计谋略,又三度散尽家财的胸襟来看,他不会是个小器的人。吴王夫差的剑,也不会是什么带着妖力的魔物,没必要封在这里。所以,这个阵的存在,大致是为了一种无法排解的情怀,总归脱不了一个情字。”
陆渺渺听了萧敬煌的话觉得莫名其妙,正欲开口问个究竟,却听他笑道:“走,渺儿,我们破阵去。”
陆渺渺只得看着萧四专注地将竹片一条条地拼了起来,拼好后,竹条满满地摊了一桌子。萧四忽然笑了,言道:“渺儿,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萧敬煌听得愣住了,半晌,方爆出一阵哈哈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佩服佩服,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西子美人为‘铁血真汉子’!也不知西子在地下,会不会被你气得吐血。”
萧敬煌举起火折子,环视四周,只见这里不过是一间很小的石室,除了进来时开的暗门,对面还有一道门。
话音方落,萧四已然拍下了第三处的三道机关,一扇暗门便霍然在莲池对面的假山隐蔽的地方打开来。萧四笑道:“究竟是为什么,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渺渺一下紧张起来,忙道:“萧四你莫冲动,理性地想,她是不会答应的!”
陆渺渺认真地言道:“从好多年前,我第一次听到西施的故事,知道她明明不爱吴王,却与吴王同床共枕十七年,又全然不计十七年的夫妻恩情,将吴王逼得自刎,我便真心地觉得,她是比汉子还要铁血的真汉子。你只管用男人的心思来揣度她,准保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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