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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挺拔。

满朝文武京官齐至，男子均是跃跃欲试，女子则是兴奋不已，除了在朝的女官们，不少京中勋贵府上的千金闺秀也在不远处廊间置了座，看这一出盛大骁悍的骑射大典。

额前碎发被风撩起，眼瞳中倒映着院外一地秋色，嘴角轻弯。

脑中闪过的是那一日他身披薄甲、高坐马上，浑身是汗的模样。

远处忽然传来三声响亮的箭啸之声，有数骑人马奔纵驰来，其中领头一人银甲耀目，在这碧天灿阳下甚是引人注意。

孟廷辉坐在书案后面，身前案上堆着数尺高的卷簿，显得她人更是娇小。

孟廷辉方一起身，就见沈知礼的头从门后探进来，不由微微笑了起来，道：“什么风将你吹来了？”

乾德二十四年十月初八，京郊北苑宝津楼下数十丈内人声鼎沸，各色彩旗迎风扬展，诸军百戏呈于楼下，诺大的一片空地上满是长鬃骏马，又有柳条立靶围在场中。

她心里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又有谁能真的明白，她做这些事情，究竟是图了什么。

已是近四个月没有见过他。

孟廷辉只是笑，也怠于虚伪客气，干脆道：“多谢。”

孟廷辉不由苦笑，指着案上和图书尺余高的书册对她道：“这儿你也不是没瞧见。方大学士派我做的事儿岂是轻松的？我近日来连觉都睡不够，哪还有心思想那骑射一事？”她把没吃完的宫饼重新包好，又道：“一来我不会骑射，二来我对禁中诸班直的侍卫、京畿诸军的将校们都没那兴趣，我何必浪费时间去观那捞什子的骑射？”

沈知礼在一旁盯着她。

她愈发好奇，探身去看，就见那女子正是沈知礼，下一瞬便听见沈知礼微带羞怒的声音传来：“好你个狄念，怎的如今越来越放肆了！”

沈知礼从袖中摸出一小包宫饼，丢到她案上，“孟大人还是先吃些东西罢，免得饿坏了身子，更不好着史了……”

那么……令她为之心折。

身旁的女子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朝前挤去，有人小声地叫道：“是神卫军的狄校尉！”

朝中女官们多是在光禄寺、鸿舻寺这样的地方任差，平日里哪里能见到京畿诸军的年轻将校们，因而都盼着这骑射大典，恨不能能在北苑骑射之日撞上个如意郎君，自此辞官嫁人。

孟廷辉抿唇不语，只将书册卷纸都理放整齐，才冲她道：“找我何事？和图书”

她轻笑，抬手抚平耳边乱发，转神答道：“既如此，那便去看看也无妨。”

孟廷辉站在一大群女官之中，目光未像旁人一样注视着那一群群年轻彪勇的将校们，而是远远地投向高坐在宝津楼上的那一人。

她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可她又岂是图那一晌贪欢的人。

否则四个月来他多次着人锁院拟诏，不少翰林修撰都得幸于夜里一道观诸学士同太子议拟诏书，可他却唯独不传她。

正欲回头时，忽见外面来了个女官，裙袂翩跹地朝里面进来。

沈知礼挑眉，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朝中多少女官，哪一个不盼着这一年一度的北苑骑射大典！偏你倒不愿意去？“

骑装……

他一定是恼怒她的。

孟廷辉慢条斯理地吃了小半个宫饼，伸指掠过唇角，才轻声道：“我去北苑观骑射做什么？”

沈知礼笑得诡异，“我还一直没问你，当时为何只在东宫留了一日便回了翰林院？”

孟廷辉听了，不禁好奇，也抬眼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那么英俊。

不管怎么说，是好是坏，她到底是坐在这里了。

她埋着头，看得仔细，宽宽的官服袖口被她自己挽系www.hetushu.com.com在臂上，指间紫毫飞快地在面前册子上点记着。

先前说话之人又道：“最前面那个便是！我听我堂兄说了，此次骑射大典，可是太子殿下专门着人将他从神卫军召回来的，想必这狄校尉定是骑术非凡！”

孟廷辉眼睫轻轻一颤，没料到她会说这话。

孟廷辉忍不住笑出来，知道她是在恼自己，也便不多言，拿了那饼轻咬起来。　　沈知礼半晌没吭气，终还是没憋住，又开口问她道：“我今晨在大内瞧见内殿值的人在写去北苑骑射的诸臣黄帖，怎么没见有你的名字？”

自那一夜从皇太子宫离开，次日回翰林院，便一直没得机会再见他一面。

沈知礼看看编检厅内此时并无旁人，便放肆地快步走到她案前，低眼看了看她身前那堆卷册，“怎么，今日一天还没顾得上吃东西罢？”

沈知礼口中轻轻地“嗤”了一声，瞥她道：“我爹当年的那本野史写得才叫好，前朝旧事我自幼便当来枕边故事听的，谁还想看你身前的这堆老旧史书？”

这份差事翰林院里不知多少个编撰都在眼红，不少居翰林院三四年的年轻进士都没能被方怀看中，而她因拿了太子的和图书手谕便轻易进了这位在翰林院二堂东面的编检厅，因而更是兢兢业业，不敢犯丝毫差错，就怕她费劲心思得来的这份差事也没了。

“哪个哪个？”挤作一团的女官们急着去看。

她既是坐在这里了，那便无论是谁都别再想将她赶走，除非……是她自己想走。

外面秋阳静好，微风略凉，透过窗棱吹进来，轻轻掀起她眼前平铺的几张纸。

皇上年前有旨，着翰林院大学士方怀衔领诸学士承旨并修撰、编修，承修前朝诸国史录。

马上男子笑得明媚，脸庞清瘦，一杆长枪握在手中，直擦场边众人速驰而去，却冲另一头一个站着的女子屈身示意。

北苑本是平王为皇上所造，因皇上心念旧都西苑风貌，平王便特意在新都建成后于北郊择了块地，着人造成与当年遂阳西苑一样的宫苑来。

她抬手压住，抬眼向窗外望去。

沈知礼弯唇，“太子殿下亦是要去的，到时定会纵马射箭与诸军将校一较高下，你也没兴趣？”

入秋之后，翰林院亭堂里外均是落叶，微卷的叶片，短硬的直梗，青红棕黄纷纷漫漫。

这些书中大多是前朝旧志，有些已是破败不堪，书脊线角都散了开来。

隔了这www.hetushu.com.com么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庞，可记忆是如此鲜明，单那一件黑得渗心的骑袍就足以令她在心中描摹出他的眼唇鼻口。

自乾德五年北苑建成至今，平王每年都会于此行骑射大典、与臣下一较骑术射艺之高下，然自皇太子十四岁参豫朝政之后，主持北苑骑射大典一事便交由太子主理，平王不再过问。

里面厅明几亮，举袖不沾尘。

孟廷辉点头，伸手去揽那些摊开的破旧史册，眯了眼笑：“沈大人这可是逾矩了。”

孟廷辉抬眼，一副惊讶的神色，“我还不是照你说的，给太子告了一状，说这翰林院的老臣们不屑与女子共事。太子一怒之下便将我遣回来了，张大学士看见太子的手谕，再有怨气也撒不出啊。”　　沈知礼看了她两眼，脸色微妙，却没再接口，只是退后将她打量了一番，道：“想你也没骑装，不如我明日遣人给你送套我的旧衣，你也省得再为了骑射大典而特意去添置了。”

方怀虽不似张仞那般严苛，可性子生冷，因才华横溢、经纶满腹而受诸多学士承旨们尊重仰慕。此番她在他案下治事，虽只得了个协录地方志的枯燥差事，也足以让她在翰林院稍松一口气了。

不由咬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