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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相思烬

作者:汀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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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沧海变桑田 第三章 产子夜

第三卷 沧海变桑田

第三章 产子夜

我说:“不是!”
秦延之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阴沉下来,眸光中似有万千情绪一涌而过,最终只沉声道了一句:“好,我在外面守着。”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任墨予的,若是男孩,那便是汉北王家的长孙,而外面那个淡若春风、寒如严冬的摄政王要等的绝对不是汉北王毕恭毕敬得献上质子,他要等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世。
骤然听闻“表妹”两个字令我心中一紧,腹中更是绞痛异常,我一把抓过宋非晗的手臂死死掐住,然后送了他四个字:“你去死吧!”这是我晕倒前跟宋非晗说得最后一句话,而他在我昏迷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啊……啊……啊……疼死我了!”
好半天,在稳婆嘹亮的号角声中,宋非晗幽幽回神,他将眉毛皱成一坨,很深沉道:“我听说汗北王世子是个断袖啊。”
好半天,在我疼得几欲晕过去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轻轻得说道:“如果是女孩就叫平安,如果是男孩就叫平阑……”
山中的春风很料峭,刮起院中的物什嘎嘎作响。
赵院正连夜赶来为我号了脉,只说了声“并无大碍”,回头又开了些微剂量的催产药草,秦延之亲力亲为得熬了端过来,我实在是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遂咬牙喝下去。
我点了点头,沉痛道:“这个问题我也是花了将近五年才搞清楚。”
我说:“谣言啊谣言,我在你眼hetushu.com.com中还是个女装癖的变态男人呢。”
那文官又道:“汉北跟城东结成姻亲,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候稳婆风风火火地推开房门扑过来,干净利索地爬上床,一张圆圆的大饼脸兴奋得油光锃亮,她喊着口号道:“夫人嗳……用力嗳……加把劲嗳……”然后整个人便完全沉浸在助产的喜悦当中。
我的腹中绞痛,便也任由他扯着我的手,心口中似乎堵了一口气,我望着他绝美的面容,轻轻说道:“秦延之啊,你能把宋非晗找来吗,我有句话想要嘱托他。”
“夕儿,乖……过些时候我便叫他过来,你先乖乖得。”秦延之轻拭着我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哄着。
这会儿我倒是没有心情思索宋非晗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只知道孩子落在他的手里比落在秦延之的手里要安全千倍万倍,我几乎将唇贴到了他的耳垂上,轻轻地轻轻地吐着气说:“宋非晗,你记下了,这个孩子他姓任,是汉北王世子的亲生儿子,待会儿孩子生出来你便打晕稳婆将他抱走,日夜兼程下山将他送往漠北境内,将来遇上孩子他爹,记得跟他说:任我行这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孩子娘忍了十二个月还是接受不了,至于改不改名字,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我犹记得数月之前,秦延之在杨离的坟前对我说:“我要娶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图书,其他都不重要了。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他会作为嫡子继承我的爵位。”
于是他又说:“孩子姓秦吗?”顿了一下,接着道:“秦平安,秦平阑……都还不错。”
结果宋非晗更加沉痛地拍了拍我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云夕,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审美眼光绝对发生扭曲,这个世界上我以为只有猪才会爱上汉北王家的那个世子,我曾经听闻城东王家的小姐因为拒婚投过湖,服过毒,跳过楼……最终还是被强行押上花轿……哭得啊,跟泪人一般……”他说得绘声绘色,令我不免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按理说子虚乌有的事情一般都会通过以假乱真的描述来达到使人信服的效果。
胃里的草药似乎又在翻腾,喉咙一紧,我起身“哇”得一口吐出来,动静太大,带翻了床头的茶盅。
宋非晗吃惊得“啊”了一声,红着脸大声说:“不会真要姓宋吧,外面那位会杀了我的,云夕你别闹了!”
于是宋非晗更加吃惊,他又凑近些许,压低声音说:“任……似乎是汉北王家的族姓……”在他压低声音的刹那,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青年也并不是他所看起来的那样傻。就好像是一个傻瓜犯了再大的错误,所有人都会说“哎呀,他是个瓜娃,原谅他吧。”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傻只有自己知道。
门外候着的小书童似乎愣了一下,并hetushu•com•com没动。
我说:“你别摆出这么傻的表情,你还记得要跟他说,我云夕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始乱终弃,他弃了上官翎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还弃了我娶什么城东王嫡女!”
我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宋非晗愣愣得立在床前,挠头问:“你不会又要让我观摩你生孩子吧?!”
今儿个我醒得委实早,只听那文官低声汇报道:“湘西王的大军已经逼近辽东,近日便会攻城。”
我说:“也不是!”
秦延之没有出声,似是抿了一口茶。
秦延之闻声匆匆而入,平静的面容少有的慌乱,他哑着嗓子涩声喊道:“快将稳婆请来,夕儿要生了!”
我说:“呸,更不是,这孩子姓任,叫任平安,任平阑!”
虽然只有一个字,我却感觉似乎是千斤的重锤敲击在心头,整个人如置身在飘雪寒冬,从头到脚嘶嘶的冒着寒气,右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左手攥紧被角,就那样睁着眼睛躺了整整一个清晨,我听见文官退出房间的声音,我听见秦延之起身倒茶的声音,我听见他翻看公文的沙沙声……身子却连动都懒得动。
“当然!”宋非晗挑着眉毛,洋洋得意道:“因为那个小姐就是我表妹,她爱本少爷爱得死去活来……”
我一惊,嘴里竟又品出了药草的苦涩之气。
宋非晗说:“啊?!”
“啊啊?!”宋非晗的眉毛抖啊抖,一副想要睁开眼睛又不和图书好意思睁开,不睁开眼睛又无法表达内心里震惊的傻弱表情。
我默默包了一包眼泪:“我也知道你不靠谱,如果不是外面有秦延之看着,我是断不会把孩子交托给你,况且孩子他爹也是个不靠谱的,但是好歹也是亲爹,总好过外面那个!”
“啊啊啊?!”宋非晗彻底崩盘了。
于是我犹疑道:“你确定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撇了撇嘴角,秦延之忙侧身坐在我的床侧,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夕儿莫怕,稳婆马上就来了。”
昔日的言语犹在耳边,整个心却忽然之间变得很空很空。
这个干干净净的青年面容刷的一下红了,他闭着眼睛,整个人却因为紧张而绷得僵硬,絮乱得气息喷洒在我的面容上。我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虽然已经有二十六七岁,此时却窘迫得连话都说不出,仿佛是很害羞很害羞的样子……
我听闻这句话后整个心“突突”快跳了几下,难不成任墨予当真娶了那劳什子的城东王嫡女,若是如此,我又该如何?
秦延之偏头寒着脸吼了一句:“快!”惊得那小书童一个趔趄扑到回廊上喊道:“稳婆……稳婆……要生了!要生了!”
待看到宋非晗,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秦延之就是有这点好处,内心里即便有再大的不痛快,再多的不满意,再重的疑虑,他都不会表露在面上,也不会贸然问出口,至于背地里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和*图*书“好!”
宋非晗闭着眼睛凑到我的耳边,恨声道:“云夕,你个变态!”
于是宋非晗又说:“你确定自己喜欢那个男人胜过外面的摄政王?”
许久,那文官又道:“如今已过去半年有余,汉北王依旧不愿送质子入京,王爷您的意思?”
忍不住竖起耳朵来仔细听,外室只有“咝咝”得炭火声,秦延之并不说话。
入口甘苦,涩进内心。
这次,我听见秦延之缓缓地缓缓地说出一个字:“等!”声音极低。
我疼得咬牙,只嘶声道:“我现在就要见宋非晗,不然我不生了!”大概这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如此忤逆他的意思,我拨开他的手,恨声道:“这孩子是他的,我缘何不能让他进来陪我!”
夜里迷迷糊糊睡着,转日清晨醒来,听闻秦延之在外室低声询问朝堂的事情,摄政王在落云山休憩的一个多月里,每每早晨总有心腹文官前来汇报公事,大部分时候待我醒来那文官已经走了,偶然巧遇上一次,那文官只俯身向我跪拜行礼,并无别的话语。
对于这个孩子,我觉得秦延之比我还上心。
这五年来,我从未见过秦延之发怒的样子,现在看起来,他也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发起怒来铁青着脸的样子当真是吓人。
我说:“宋非晗你文武全才,快来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我咬牙道:“孩子是你的!你得陪着我!”
宋非晗的呼吸重了一下,问:“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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