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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相思烬

作者:汀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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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似水流年过 第八章 惊天雷

第二卷 似水流年过

第八章 惊天雷

倾盆大雨自天而降,间或夹杂闪电惊雷,我跟秦延之霎时被淋成落汤鸡,他坐在地上抱着我,雪白的衣袍满是泥泞,头发湿漉漉的拧成一团,他却兀自不觉,只在雨中“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以为他发了魔症,
而今,我的声音被大风刮得凌乱不堪:“之之……你的姿势……你的声音……”
他的那些画像里,我或者睡得四仰八叉,或者吃得满嘴油腻,或者被几个妹妹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道树枝状闪电在我头顶闪了一下。
好半天,豆大的雨点还在落个不停,秦延之扶着我躲在回廊下,而后抖着淋湿的画像轻轻道:“以后每年我都会为你画一张,我要看着我的夕儿慢慢长大。”
“……”
“爹爹……爹爹……”一声清脆的孩童稚嫩之声传来,隔着老远望过去,男装女子怀中的小男孩正雀跃着冲秦延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身侧的秦延之僵在当场。
我不晓得他是吃错了什么药,按理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他专喜欢画我丑态百出,将审“丑”倾向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抽了抽鼻子,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一看任墨予不知何时立在门侧,眸光深深,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我心底里一寒。
我原以为他会拽拽得题上一首酸诗,没成想倒是如此通俗易通的两句话,再一细想,嘎……我都二十岁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到了我这般年纪,大概和_图_书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我险些晕过去,勉力扶着案几坐直身子,敛起面容很认真的对他说:“之之……”
我瞬间被他的这句话击中,一直以来,爹爹都说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若欺我辱我、强取豪夺,我定加倍奉还;可你若扯着我的衣襟哭鼻子,我想,我会跟你对哭的。
……
我抖了抖,深刻感觉自己四年前的行径太过吓人,那会儿死缠烂打得追着秦延之说喜欢的时候,想必他也是抖来抖去,况且那会儿我还是以男儿身追着跟他求爱,他能够挺过来真是委实不易。
“夕儿……”他倔强得抓住我的手,极其认真道:“我……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还带着销魂的尾音。
任墨予依旧不急不缓,甚至连眼梢都不抬:“我在教云夕练剑。”
当天夜里,我又吃了一顿秦延之做的饭菜,倒也睡得踏实。
我还在兀自感觉良好,秦延之大笔一挥,题字曰:云夕二十岁。顿了顿,又加道:秦延之二十四岁作。
“……”
我欲哭无泪,一抬眼对上他的双眸,温热的嘴唇近在眼前,与我的嘴唇保持不到一寸的距离,最要命的是以前我还主动贴过去教他接吻……
两个人僵持不下,我夹在中间很是无奈,只听秦延之轻轻问了一句:“夕儿今晚想吃什么?”他抚了一下纸面,衣袖翻飞,瞬间恢复大家风范。
“我想好了hetushu•com•com,你若不想离开寨子,我便陪你留在这里。”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门侧的任墨予已经高挑着眉毛笑着说道:“状元郎莫要难过,你家表妹和内人已经寻来,怎会剩你一人孤苦伶仃……”下面的话被一道惊雷吞没。
那道雷声太大,我霎时被震懵了。
秦延之的身子又向前倾了倾,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抱住我,一手揽腰,一手抬起我的下颚,“夕儿……”直觉告诉我,他要吻下来了。
有一次他执意要画我练剑的模样,我拗不过他便一遍遍在院中将已经忘得差不多的剑法舞来舞,舞到最后,我彻底了悟,温故而知新,这话原来一点都不假,我本就学了些任墨予的剑法,这会儿换着练起来感觉特风流倜傥,特别是春日的微风一吹,我都有想要下山锄强扶弱的冲动,可转念一想,我就一山贼,锄强扶弱貌似不大符合我的作风,于是当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有生之年我定要打劫一番,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经典山贼用语吼一遍。
“喀嚓”又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下一刻,我拖着任墨予的袖子便走,边走边说道:“你个大尾巴狼,咋把人家老婆孩子都抢上了山,已经没有空房了,没有空房了,要不你连夜给她们搭几间吧。”
由于分心,难免错了几步,任家二公子便笑着上前纠正我,他的语hetushu.com•com调平稳,不急不缓:“刚才那剑是反挽后再刺,不是直刺;还有脚下,足尖轻点,而不是横踩;还有……”我从没想过他会如此有耐心,娶了妻子的男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啧啧,稳重成熟多了,不消几年,他真是有望发展成年轻版本的美大叔。
食色性也!
于是,电闪雷鸣,我石化当场。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最后一声仿佛含在喉咙里,呜呜咽咽。
果然,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四年前我窘翻了全天下人,大概也没少恶心秦延之任墨予等人,这会儿换他们来摧残我的身心,感同身受,深表同情。
“喀嚓”一道惊雷自天而降。
我的肚子适时“咕噜噜”响了一声,于是我的第四感觉是:今晚的西域风情菜肴泡汤了。
很庆幸,我两样都占全了。
第二感觉是:那名男装的女子是谁啊?怎么看着如此面熟。
任家二公子今儿个也好似吃错了药,竟是不急不恼,轻轻弹了弹玄墨的袍角,笑得意味深长,他走后不久,秦延之的画像也画完了,干净清爽的一个少年,舞剑的样子说不出的俊秀飘逸,我越看越觉得喜爱,原来我练剑的样子这么好看,以前怎么没发现。
下一刻,秦延之抱着我一头从案几上栽倒在地。
只是每日清晨例行听几曲合奏慢慢发掘了我的艺术天分,不晓得山下的朝廷已经闹腾成何种模样,可整个落云山却越来越趋于和谐。杨离每日下山和-图-书侦查情报,任墨予依旧早出晚归,神秘莫测,秦延之却是日日悠闲,不吵不闹得陪在我的左右,偶尔弹首曲子给我听,待将我弹睡了,他便研磨作画,往往一日内的糗态他总能扑捉几幅。
原本成熟稳重的秦延之这会儿倒是来了脾气,他将画笔一搁,不悦道:“我在为夕儿画像。”下一句话应是:请你不要添乱。他很有涵养的忍下了。
“喀嚓”又一道惊雷自天而降。
只这一句话,我立马丢盔弃甲,很没出息的凑到秦延之跟前,屁颠屁颠道:“你还学了什么异域风味的菜肴?挨个做了让我尝尝呗。”
我悠悠回神,第一个感觉便是:原来真的可以打酱油了。
“夕儿……”他迅速捧起我的面颊,埋头深深俯视我,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的薄唇翕动,吐气如兰:“所以你不可以不爱我。”
第三感觉是:一家团聚,生人回避!
“你若不爱我了,我便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个人……”
我还在纠结于孩子问题,忽而感觉手被附住,秦延之正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柔声道:“夕儿,我喜欢你。”
我回到山寨时,秦延之已经在门口等我,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消瘦不少,因鉴于他是我明媒正娶的男人,洞房花烛夜一过,几位妹妹抱着阿姐夫不可欺的原则,倒也对他视而不见,未曾伸出魔爪。
“……”
我忽而忆起以前与他同塌而眠时搔他的痒,扒他衣服的场www.hetushu.com.com景。
果然是恶有恶报啊!
我在轰隆隆的雷声中铿锵不倒:“之之……你今天真是……太淫|荡了!”
所以,这会儿我深刻感觉:秦延之是我此生的劫,四年前我喜欢他、爱他,为他抛弃一切只愿相守,他却背负着国仇家恨置之不理;而今,他说他愿放弃一切,孜身一人伴我一世,我却已经找不到当日的感觉,放不下属于我的家。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秦延之的画像还没做完,任墨予便回来了,他倚着门栏看了良久,一双狭长的凤目半眯,慵懒中透着邪气,说不出的勾人心魄,将“倚栏”这份很特殊的职业诠释的惟妙惟肖。
秦延之大概被这忽如其来的喜悦冲晕头脑,静静望着来人半柱香,呈老僧入定状态。
好半天,任家二公子过来扶了我一把,平淡无波道:“那孩子……也许该唤你一声二娘。”
“四年前你先撩拨的我,四年后你又抢了我做压寨夫婿,所以,你不能不爱我。”
任家二公子被我拖着走了几步,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看,他不光是已婚男人,他还有孩子。”
我这股子寒意还没有完全消透,瓢泼大雨中忽而呈现出两个人影,鬓发如云,衣带飘飞,左侧的女子身着男装,相貌有些面善,怀抱一孩童,大约两三岁模样;右侧的女子眉眼清丽,娇柔中透着股妩媚,却不是柳蝶衣是哪个,此二人共执一柄素雅的油纸伞,在雷声阵阵中降临落云山,恍若从天而降的雷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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