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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相思烬

作者:汀兰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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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似水流年过 第七章 黄鼠狼

第二卷 似水流年过

第七章 黄鼠狼

我这厢将将捋起袖子,忽闻背后衣抉破空声,任墨予本离我几丈远,这会儿竟抱着三妹妹飞身掠过,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整个身子一旋挡在我的身前,同时低声说了一句:“退后,小心。”
那几个随从自是领命退了下去,留下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此时虽已是春季,可山上气候偏寒,特别到了夜里,北风呼呼啦啦刮起来,冷得厉害。
“沙沙沙……沙沙沙……”草丛中忽而响起一阵异动,像是小动物的爬行,听得我热血沸腾,掖起袍角想要冲进去奋战一把。
驸马爷的俊脸黑成了锅底,他握着拳,咬着牙,大有想要冲过来拧断我脖子的意思,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出了这么大的丑,绝对会杀人灭口的,绝对!
杨离还在低声说着什么,我的脑中却打了个结,越瞅越觉得任墨予此行不善。
“你才无理取闹!”我生气了。
我一愣:“什么?”
哎……我居然沦落到跟黄鼠狼相提并论。
只听任墨予又说:“云夕,你莫再无理取闹。”
可是他那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我只不过想捉只小动物回寨中玩耍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
我转身往林中走去,只听背后三妹妹清脆的说话声,任墨予时不时逗弄她几句,倒也是其乐融融。
“那是为了压制朝廷,怕我们若是招安后下山掳劫昭文侯府吗?”我锲而不舍。
“胡说。”任墨予咬牙。
好半天好半天,他转身,神色自如道:“回山吧,该吃饭了。”
二公子面上的青筋瞬间凸起,且欢快的蹦跶了几下,他的唇角微动,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对,我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m•hetushu.com•com将你抽筋剥皮、生吞活剥、挫骨扬灰……所以,云夕,你给我小心了,若你再如此气我,指不定我控制不住自己将你掐死当场,毁尸灭迹!”他直言不讳得承认了自己的险恶用心,我此时的感受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刚才还笑得如沐春风的任家二公子一转身背对着我,好半天才吩咐道:“你们也去吧。”语毕也不转身,依旧遥遥望向黄鼠狼逃窜的方向,好似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甫一入后山便看到任家二公子正在林中徘徊踟蹰,颀长的身形有些落寞,他低垂着脑袋,一副丢了钱袋的样子。我本不欲上前打扰,三妹妹却乐颠颠得跑上前好奇道:“任哥哥,你在找什么?丢了东西吗?”她熟谂得扯起任墨予的袖角,很是亲热。
我将三妹妹放下,一齐扶着树干笑得直不起腰,眼瞅着任墨予阴沉着脸自草丛中走出来,我敛了敛面容,笑得稍微正常一点:“驸马爷,我好怕怕,那是一只黄鼠狼哎,它放的屁屁会很臭的。”三妹妹只差在地上打滚,咯咯笑个不停:“任哥哥,爹爹说黄鼠狼放屁很臭,但我没亲身实践过,你告诉我有多臭好不好?好不好?”
天可怜见,人家小草好好在山涧生长呢,这几位公子哥一来就将他们满门抄斩了,并且还想株连别的山头。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似乎也从刚才的防御状态回神,抿了抿唇,满不在乎得一挑眉毛道:“你若是死了我没法跟寨中的人交代。”语毕不再理我,向草丛寻去。
我还待再争辩,三妹妹笑够了拍拍小裙子总结道:“我家阿姐啥时候讲理和*图*书过。”
春日里风大,呼呼啦啦得刮着树叶,我听得不甚真切,遂不予理会,只扯着三妹妹的手谆谆善诱道:“男人太美靠不住,以后别见到美男子就挪不动步,特别是已婚男人,比我还没出息。”
第二日醒来后,我的精神还有些不济,遂拉了三妹妹到后山逛逛。
“云夕!”任墨予猛然转身,面无表情得吐出一句话:“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棉花。”
杨离半夜回来后盯了小木屋好半天,抿着唇未发表评论,只回复说我嘱托的事情进展顺利。
二公子方才显然极是专注,一抬头才发现我和三妹妹,他的眸光在我身上一扫,复又低头摸摸三妹妹的脑袋,淡淡道:“没有找什么,就是出来散散心。”
“那我陪任哥哥说说话。”三妹妹得寸进尺得往任墨予怀中一偎,小眼弯弯笑得色眯眯的,一副有美在怀的臭屁模样,看得我无语凝噎,难不成我云家有好色的优良传统,三妹妹看到美男的表现较我当年有过之而不及啊。
任墨予闻言一愣,旋即一拂衣袖转身而去:“随你怎么想。”
我不敢再发一言,心惊胆颤得盯了他半晌,转身去寻三妹妹拉着她逃命。
“不会吧,难不成你是来抓我回去讨好长公主的?”我捂胸,好怕怕,做男人难,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更难。
我正诧异于二公子的机警灵敏程度,他又一把将三妹妹塞进我怀中,柔声道:“有我在,别怕。”漆黑的眸中有瞬间的柔情。
我正要抬脚跟过去,三妹妹甚是眼尖的瞅见什么,只扯着嗓子大叫:“阿姐后退,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https://www.hetushu.com.com:“……”胳膊肘往外拐了。
片刻,他又补了一句:“从现在起,我最讨厌的动物是黄鼠狼,不是你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寨子?是为了勘探地形方面攻打吗?”我尾随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晓得他是担心我,便也好意安慰他道:“我只要不同意招安,昭文侯府的军队是不会轻易攻上来的,秦延之那里可以再缓上大半个月,无碍的。”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透过窗格却恰巧望见对屋的任家二公子正站在窗侧若有所思,屋内跳动的烛光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
“难道你也是来招揽我们的?”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落井下石的感觉……好舒爽!
杨离走后,我盯着对面的窗口看到很晚,并无异动,于是恹恹而睡,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都不甚清楚,只记得秦延之跟任墨予的面孔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得我眼晕。
“正解。”任墨予的嘴角又勾起一抹浅笑,眼神柔和的望向三妹妹,再次夸赞道:“好乖巧的女孩子。”他那宠溺的眼神让我没来由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柔情蜜意的任家二公子杀伤力好大。
“师姐……”他默然半晌,轻声说道:“白日里我出去办事,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他们,我怕你受了欺负。”他的面色忧忧,眼睛忽闪忽闪,似有话说。
难道他还在纠结不辞而别的事情?
自那以后数年,落云山上都未再见杜若草的踪迹,而我的住宅内却常年生长着一种叫杜若的植物,可是我想说:它们长大了是很扎人的,而且扎起人来是很疼的!
我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hetushu.com.com,还不待她回答我便看清楚草丛中的小动物,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
我迎风慨叹,扼腕伤心。
三妹妹依旧咯咯笑得厉害,我低头不满嘟囔一句:“你为何要入山寨?还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别以为我不晓得。”
我当时正在暖炉边热水,闻言安心不少。
前方的任墨予身形一滞,直到出了后山,回了山寨,再无语言。
咦……
真真冤家路窄,这话一点都不假。
只见那几人如获珍宝得捧着几株杜若草,毕恭毕敬道:“二公子,这几株大概是落云山内最后的几株杜若草了,小李他们已经去了附近的山头,回廊上的空地大概还需要种三十多棵。”
春日一来,林中的杂草又多了好些,我随便采了朵小花在手中把玩,一面深深嗅着林中的新鲜空气,思忖着来年怕是不能再见如此美景。
“你一直在无理取闹!”任墨予复又说。
这自是后话,此刻,我盯着任墨予颀长的背影望了半天,辨不清他的喜怒哀乐,只隐隐留意到他的颈项微微有些粉色,三妹妹望望他又望望我,乖巧得不发一言。
我又窘了窘。
任家二公子显然是被占了便宜还不晓得,竟蹲下身子将三妹妹抱起,慢慢绽放开一丝笑意:“好乖巧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他专注得跟三妹妹说着话,竟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于是我晓得他果然还在记恨三年前的不辞而别,小心眼啊小心眼。
“不是。”任墨予冷声答道。
半晌,却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是挺臭的。”多实诚的好孩子啊。
紧接着便听闻背后任家二公子凄厉的惨叫直上云霄,那凄惨的叫声中还夹杂着一股和图书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听起来别有一股风味在心间。
他并没有等我,只率先走在前方,脚步不缓不慢,我仿佛又听他说了一句:“昨夜你睡得不好,这会儿笑了半天,心情当是好了。”
“用不到。”任家二公子隐隐有了怒气。
驸马爷同三妹妹眼神交流半晌,林中忽而冒出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随从,一个个灰头土脸,泥泞满身,脑袋顶上还插着几根枯叶,一副卖身葬父的惨烈模样。
当天夜里,院中又奇迹般得长出许多杜若草,绿绿的一片儿草地将任墨予的小木屋围在中央,倒是很具山野气息。
我定住身子,很认真的说:“我哪有无理取闹?”
我将水热好后又搓了搓手,一回身发现杨离还站在门口,寒风吹起他的衣角,平添孤寂的感觉。
我窘了窘。
“明明是你一直无理取闹!”倔强的二公子跟我卯上了。
我被他的话惊得生生退后一步,迅速组织语言寻找证据:“你那几个属下近两天一直鬼鬼祟祟,三更半夜还不睡觉到处乱跑,还有……还有……你把屋子建在我对面不是为了方面窥探猎捕吗?”我越说越觉得自己危险,不对,何止危险,简直危在旦夕!
我含糊的点了点头,眼望着任墨予的几个随从敲门进了小木屋,不消片刻又鬼鬼祟祟而出,整个一做贼心虚的模样,我顿时疑心大起,晌午时分二公子消失后至晚间才归,而且一身泥泞狼狈异常,他去山里勘察地形了?还是怎样……
我皱了皱眉,一时漏掉杨离的话,只听他说:“山下□村内混进几名行踪诡异之人,事有蹊跷,师姐还是小心为妙。”他素来心细,山上山下的蛛丝马迹均逃不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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