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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尔余生

作者: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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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孰是孰非

七十二、孰是孰非

到底还要多少时间,再隔多远的空间,经过多少他人的,彼此的事情,才会让被生命洪流冲散的两人,在人生的另一处相认?
她咬唇,不说话。
坐在床前的男人一动不动,暗淡的灯光里,只有他那双黑眸,明亮却又深邃。
她望着他,然后撇过头去,她不要再轻而易举地陷入他的蛊惑。
——————————————————
“米兰昆德拉说,一个女人一生中至少会有一次爱上一个混蛋,”他轻声开口,“我是否是你爱上的那个混蛋?”
只有你看透我的沉默,所以我惶恐,我逃避。
“离天亮还有很久,你睡吧,我等他。”他不再为难她,退回身后的沙发椅上。
他走过去,带上门。
她睁大眼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轻松了许多。
秦浅却不再说话,转身举步离开。
“我怎么做不用你费心,”陈勖冷冷地回答,看着眼前这位‘生父’,原本收敛住的火气又爆发,“只是你是什么人,刚才又在对我妻子做什么?”
她摇头,仍是低头饮泣。
笑容温柔宠溺,叫她顿时怔忡。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和*图*书简直不敢想象……没有人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了多少,有多么辛苦。
这长夜漫漫,彷佛无止无尽的等待,何时破晓,何时,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
他抱着她疯了一样地往车里奔,几乎以不要命的速度赶到医院,听到她痛楚的呻|吟,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是抖的。
“作为他的丈夫,希望你尽责,好好照顾她。”他出言提醒。
他安慰她。
那些声嘶力竭的,不见得比别人痛一些,只不过他们表达得比较精彩。
“天真?”他注意到不安转首的人儿,放下手中的杂志。
原谅我,终是来不及,从头喜欢你。
夜深沉。
有风自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纱帘浮动处,月光如水。
她差点就失去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再回头时,你已经不在那里。
她明明一再表示,她不想和他再有牵扯的。
这一别,下一次重逢又是何时?即便同在一个城市,却又似隔着关山万里。
而其实,更怕的人是他。
“他没接到我电话。”怔了半响,她回答。
不要怕,天真。
“男人也喜欢做梦www.hetushu.com.com,天真。”他收回手,目光专注,“以后有什么事,先打急救或者警察,再找我们。”
陈勖额上青筋跳动,一拳就朝他挥了过去。
也曾想过忘怀,可如何去忘?
长长的走廊里,他听着自己寂寞的脚步声,苦涩一笑。
他望着她良久,终是俯下身去,在她唇上印下克制而轻柔的一吻,是饮鸩止渴,因而中毒更深。
“天真?”他被吓到,连忙上前探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来看。”
她盯着他半响,情绪从紧绷到骤然放松,一下子崩溃,眼泪不停地掉下来。
她吓坏他了。
“你自己觉得呢?”他扬眉望着她,反问道,“有人闲言碎语了?”
“很抱歉吻了你的妻子。”秦浅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我不会还手,否则她会伤心。”他沉声道,“你何必对我耿耿于怀?你已比我幸福很多,你负过她,她能原谅你,而我负过她,她却怎么都不肯给我机会,甚至用怀孕结婚这样决绝的手段来离开我。难道你要跟我换吗?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和*图*书得别人,请你善待她。”
“刚才我看杂志,看到一句话,你猜是什么?”他问。
怎样形容错失的遗憾,彷佛人潮拥挤中,一不小心,原本牵着的手空空如也。
“天真,我其实很不喜欢医院,”秦浅低沉出声,凝视她微红的双眼,“告诉我是否你手机里存着的急救号码是我的电话?”
她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
距他们分手,到底过去了多久?为何他会觉得人生这样的漫长。
“他们都说,我能进杂志社,一路顺利至今,都靠了你和Anna的关系。”她说出心中窒闷许久的症结。
她瞪着他,试图辩解:“我没有爱……”
“可是即使你甘愿做路边不起眼的杂草,别人不会那么想,仍自会有人去踩你,拔除你,除非,你自己张成一棵参天大树。”
秦浅抬起眼,看见陈勖站在那里,目光阴沉。
他这是何苦?退开步伐,他握紧双拳,望着她微隆的小腹,心中痛楚。
天真心思起伏,甚至没有听他和陈勖说什么。
如此沉夜,有人清醒有人沉睡。而痛苦的,往往是最清醒的人。
“什么?”她抬眼,看着他和图书
“我不想这样。”她低声反驳。
当你看着我,发现我总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不见得比别人坚强。只不过是我更习惯沉默。
而病床上那张昏睡中的小脸,苍白如月光。
他和她一直在对岸彼此相望,究竟该是谁涉水而去,奔赴向往?
“哦,是么,”他缓缓出声,“原来我是第二选择。”
“你已经这样了,天真,你那么聪明,知道怎么做,”他淡淡一笑,“就算当初进杂志社我暗中帮了你,但一步步努力走到今天的,是你自己,所有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一个女孩子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让他帮你省下许多摸索和碰撞。”他凝视她,眼神沉静如水,“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你永远是最美好的段天真,至少,在我心里是。”
这个男人的魅力,太可怕。
他脸上那抹浅笑,略带苦涩,风轻云淡,却拧痛了她的心。
她看着他冷峻的脸庞,眉宇间弥漫着清晰可见的疲惫。
“你……”她声音微哽,望着他的水眸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泪雾。
突然间,她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酸。
“我不知道,我只m.hetushu•com•com想过简单的,与世无争的生活,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到最好。”她答。
她点头,愣了一下,又摇头。
“你在做什么?”一记幽然冷语自门口飘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语气里的无奈,让陈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点头,代表你爱上了我,但我是混蛋,摇头,代表你爱上了我,但我不是混蛋,是么?”
————
“我让他来接你,你再睡会儿,等他来了我就走。”他轻声道,开始打电话。
许是很累,许是惊吓过度,她很快进入沉沉的梦乡。
推开门的一刹那,看见她身下的血色,他几近窒息,彷佛血液被抽离shen体的,是他。
他的长指点在她唇上,摩挲留恋那里温热绵软的触感,制止了她的声音。
映着纱帘翻动波影的被单彷佛一条小河,隔住了彼此。
秦浅闪身,截住他的拳头,用力推开他。
异常的沉默弥漫在他们四周。
他望着她,笑了。
“没事,天真,你和孩子都没事,只是出了一点血,要好好休息,你是太激动,被自己吓晕过去了。”他柔声道,因为熬夜,声音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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