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失之东隅
“放手。”她试图挣开他的掌握。
天真几乎失笑——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机会？她给他整整八年的时间，都没有等到他一句话！
陈勖先是震惊，然后只是抽了面纸慢慢擦脸去脸上的水渍，黑眸静静地盯着她：“天真，我们的事没完。”
陈勖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语气里感觉出一些嫉妒和酸意，可是，他却失望了。
转角的马路上，停着一辆车。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忘记了你，也许是因为我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签约合同，麻烦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提出来。”她将文件递给他，神色镇静。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今晚为你庆祝生日？”他深呼吸，凝视她颤抖的眼睫，“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我必须向你解释……”
他有两个发旋，另外一个，在前额上面，正好让刘海的方向变得自然顺畅。她曾经好几次好奇地去触碰，笑道，你果然是异类。
手被紧紧拽住，陈勖拉着她沉喝：“天真！”
他说www•ｈｅｔusｈu•com.com的那个律师事务所，很有名气。
车窗降下，秦浅看着他俩，微微颔首：“陈先生。”
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一个人在哪里，但我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
天真不语，为何人总是这样贪心，既见新人笑，仍喜旧人哭。
向来，他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出色——天真看着低头的他，浓密的黑发里那一旋，有些微微失神。
天真与他对视，数秒之后，她垂眼关上门，缓缓走到他对面，坐下。
“天真，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纠葛，在于我离开你。”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她却更退了一步。
谁没有等待过呢？谁没有经历过等待未果的失望呢？
“你早就放手了。”她说，在他怔忡之时，抽出自己的手。
听着木门因为她的手劲怦然作响，陈勖低下头，居然微微一笑。
那一些，只是痛苦的开端而已。
天真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尖有些泛白，语气却仍是带着克制的淡漠。
她笑得这样风轻云淡，事不关www.hetushu.com.com己。
“天真！”他上前一步拉住她，“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给我扔下这么一句话？”
这世间是这样热闹，又是这样荒凉，为何看在眼里是姹紫嫣红，心里却是一片开不出花朵的沙漠？
她想起夏夜里沿着操场一起散步，她仰头望向星空，有时会失神地停下脚步，走出几步远的陈勖便又走回来无奈地问，看什么呢，想去哪里，火星还是月球？
人总是要长大，于是回首后才能发现当初的事有多少做对多少做错，经验从来都是由痛苦中萃取出来，如今她学会的是，尽量把脸迎向阳光，这样就感觉不到阴影。
陈勖应声，也点头致意。
“一起去吃晚饭吧，”陈勖站在车门前，静静地望着她，“下班后就来等你，谁知你比我更忙。”
“陈勖，”天真冷冷打断他，直呼他的名字，“你是律师，可你知道事实胜于雄辩，任你有再好的口才，我们的过去也根本无法谈清，无从解释，更有没有必要再提起。”
“怎么会
和图书无法讲清？”陈勖苦涩一笑，“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机会。”
后来，他就真的走了，真的把她弄丢了，再也没有回头。
天真点头。
陈勖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认真查看合同，提出一些问题，仔细而关键，完全专业水准。
“你知道，我只是想来见你。”他神情阴郁。
“如果你不愿意再谈下去，或者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我可以让我同事来和你说。”
“想去哪里，火星还是月球？”他微笑。
天真笑：“陈大律师为女友事必躬亲，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
她什么都没有回答，站起身就要离开。
“那么，第一个问题，”陈勖并没有看合同，目光却是紧紧地锁着她，“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像刺猬一样，一副防备的样子？”
回应他的，是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长桌的那头，陈勖静坐一侧，十指交扣，姿态淡然。
多么滑稽，曾经那么重要的人，如今却让她只想逃开。
“合同我拿回去给她签了就送过来，”语毕，他沉默良久，“生日快
和_图_书乐，天真。”
等到梦游似的她走到近处，已经避无可避。
有一次她忍不住想，为什么他总是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他把她给弄丢了呢？
------------------------
“我不放。”陈勖冷着脸，跟她杠上了。
“你是否能清醒一些了？”她恨恨地问，也愤怒于自己这样的失控。
“我没让你等我。”天真目视前方，语气淡然。
僵持之际，明亮的灯光照过来，一辆黑色汽车缓缓滑至他们身旁。
“不是，陈勖，”她看着他缓缓出声，“我们之间的一切，你的离开，根本不算什么。”
“天真，”目光看向脸色微白的她，秦浅淡然出声：“上车。”
陈勖沉默，然后看着她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没见，你到底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丫头了。”
“Jean，”Thomas唤她，“上次的广告出来了，效果很不错，Kevin打算用Lyla Novacek，今天和她签合同，你去处理下就好了，人在会议室。”
天真双www.hetushu.com.com手插在口袋里，夜晚的风吹得面上发冷。
只不过一句话，寥寥数字，仿佛炸药引爆了河堤，泪水瞬间涌上天真的眼眶。
“我不是模特经纪，我是律师，在XX事务所上班。”他将合同放进包里，像是看透了她的失神，目光锐利地望着她的眼睛。
走出大楼，是泰晤士河的璀璨灯火，远处的伦敦眼，以缓慢得几乎静止的速度转动着，悄然观察着这繁华世界，众生百态。
“天真。”他再一次唤她。
推开会议室门的刹那，她停住脚步。
“嗯。”天真点头，拿了合同往门口走去。
“陈先生？”他轻嗤，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的称呼真让我受宠若惊，天真。”
“我哪也不想去，我想回家。”她说，与他擦肩而过。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陈勖看着她，轻轻一笑，为原本出色的俊颜更添了魅力。
“陈先生，这个问题好像与合同无关。”天真望着他，语气平静。
天真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纸杯朝他脸上泼去。
天真轻声开口：“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