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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人又踩了一脚，于是在他后脚蹬地离开那块石头时，它终于不堪负荷滑了下来，顺着山势向后面的人翻滚而去。

有个男生咕哝了一句：“女生的脚真小……”

那位踩滑石头的闯祸男生立刻跳过来，搬走她脚上的石头：“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有没有砸伤？还能动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上周六晚上你不是刚坐过。”

他没接话，一直驶出写字楼区上了大马路，才说：“我得专心开车，别跟我说话。”

女生开玩笑说：“再怎么平价也是奔驰，它也不可能变成奔奔啊。”

瞪了一眼，跟他视线撞到一块儿，她就蔫了，立刻转回来。

跟在他后面的男生小心地踩了一脚：“还好，可以走。”

上车的时候许宏伟悄悄说：“很土地说，这是我头一次坐奔驰车。”

许宏伟立刻转过头来盯着她。她干笑着打个哈哈：“上周六同学聚会，就蹭了Owen的车回来……我的意思是这辆车是我头一次坐过的奔驰，呵呵，呵呵。”

黄玉莹回过头打量她：“你行不行啊？”

昨天你不才说了喜欢我的吗？受了伤背一下都不愿意，太没诚意了！>_<

几个人从来没自己在炭火上烤过肉，不是没烤熟就是烤焦了。安思冬烤了一串鸡翅，看着差不多了，咬一口里面还有血，只好又放回架子上接着烤。

黄玉莹说：“那是，Owen现在可是我老板的老板。”

真杯具，为什么她要不长脑子坐离他最远的右后方的座位，后视镜里正好看见，头都不敢乱抬。

现在说不去还来不来得及？>_<

其实她就大一去过一次……故地重游很容易让人触景伤情的！

——干吗要心虚啊，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安思冬很胃疼。她请曲惟恩吃夜宵那次就是去的老冯烤肉。

大话都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一行5个人，黄玉莹走在最前面，其后跟两个男生，然后是安思冬，曲惟恩在最末，差不多跟她并排。

“疼吗？”他立刻停手，抬起头来问。

安思冬敏锐地发觉，那个女生看曲惟恩的眼神立刻就不一和图书样了。本来这种单身男女的郊游活动，虽然不明说，但总带一点联谊的性质。许宏伟已经有男友了，今天也没带来，反而带了一位女同学。项目部那边也有一个男生带了同学来，借口说大家都是校友。

她还没来得及动弹，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一把将她拎到路边的石头上坐下，蹲在她面前就开始脱她脚上的鞋。

安思冬小声回答：“我也是。”

开奔奔来的男生泪流满面：“早知道就不说我有车了，我也是管我姐借的。”

曲惟恩打断他：“我是安思冬的同学。”

但是……一块足球那么大的石头，要想一脚踢飞，还真不那么容易。一般来说，没人会这么二干这种傻事。

老冯烤肉是T大北门最有名的烤串店，在场的人全都去过。曲惟恩接过一串烤肉尝了尝：“还不错，是和老冯的味道有点像。要是能来一杯扎啤就更好了。”

“你别小看我，我一……”

她莫名其妙地觉得一阵紧张。

好、好暴力……这双鞋她从大学就开始穿了，穿了好多年，感情很深的！T_T

看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如此没风度，一点都不给女士面子。安思冬缩在后座上，专心看窗外的风景，决定还是不要多嘴了。

出来郊游谁带剪刀，只有指甲刀和瑞士军刀上的小剪子。有人掏出军刀想试试，曲惟恩已经一手握住鞋口一边，手下用力，硬生生把运动鞋撕开脱了下来。

黄玉莹介绍说：“这是Owen，是我们部门的……”

她凑近黄玉莹小声问：“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你喜欢跟老板的老板一起爬山睡一张通铺啊？”

大伙儿兴致勃勃的，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都有点儿失望。黄玉莹想了想，说：“反正大家出来就是为了一起聚聚，要不换个近点儿安全点儿的地方，怎么样？”

西山就在近郊，是周末爬山最方便的去处，门票只要五块钱，山势平缓，上山的路全都修好石阶栏杆。这几年城市扩张，公交地铁都建到了山脚下。不少老年人办了年票，每周坐车去爬一次山作为日常健身。从白龙和图书潭换到西山，这差别也忒大了一点。= =

“真没事，一点儿都不疼。”她往前走了几步，觉得没什么大碍。其他人看她行动如常，才放下心来，继续爬山。

有个项目部的女生指着曲惟恩问黄玉莹：“这位是？上次聚餐好像没见过。”

山路刚开始还算平坦，渐渐地就越来越陡，越来越崎岖了。黄玉莹回头提醒：“这块石头松了，小心点啊。”

——紧张个毛线啊，不是说了要忘掉他吗，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紧张啊？

她苦着脸看了一眼黄玉莹，黄玉莹说：“只能辛苦一下Owen了，我们几个都够呛。”

安思冬又被噎了，忍不住掉过头去瞪他。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又不是我带你来的，扯我干嘛！

袜子鞋子都报废了，光脚又冷，曲惟恩脱下外套，把她的脚包住。这样一来，路是肯定没法走了。他背过身在她面前半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曲惟恩反应灵活，早就让开了，根本不会被砸到。安思冬站在狭窄的山路上，脚上顶着块足球大的石头，忍不住抬头望天，泪流满面。

安思冬第一个反对：“去、去什么西山啊，都去过八百遍了，又不是老年人健身。”

安思冬不自在地扭了扭脚：“好了没有。”被四个男人围观惨不忍睹的裸脚，脚踝还被人握在手里，那感觉……有点诡异。

昨天约好的人都来了，没约的……也来了。

其实只砸到了脚趾头，也不觉得疼，就是有点麻麻的。她尝试动了一下被砸的右脚：“没事没事，幸亏路不平架住了，没砸到。”

于是某个拿脚踢石头的笨蛋的下场就是，石头的运动轨迹丝毫没变，反而是她的脚被石头压在了下面。

——前面那位同学你爬那么快干嘛？T_T

——呃，说反了，是饭吃得食不知味，爬山有气无力。她的脑子已经糊成一团了，充满了发酵的怨气，如果某尊大佛继续在她身边三米内晃荡的话！

那位女生说：“英文名呀，元老哦。”

黄玉莹连忙递过来一瓶。

他看她一眼：“难道让你在队尾殿后？”

副驾位的女生找和-图-书着话题聊天：“Owen，你这车不错啊，什么型号的，好像没怎么看到过。”

曲惟恩忽然说：“去西山吧。”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爬上曲惟恩的背，被他背着下山，黄玉莹跟在一边照看。其他两个男生看看时间不早，也不爬山了，掉头踏上回程。

——当然不是她有意把眼光朝他身上瞄的！厚！

“她1500米拿过满分的。”有人代她回答，把手里的水瓶盖子拧上，“走吧。”

不过……被黄玉莹背和被曲惟恩背，好像还是后者比较好接受一点……

黄玉莹烤了几串羊肉，总算没糊，得意地分给大家：“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绝不比老冯烤肉差，迟来的就没有了啊。”

安思冬很郁闷。出来玩是想散心，但是她好像一点都没散出来，反而更加抑郁。因为她昨晚上刚庆幸过接下来两天都可以不用看见的某个人，比平时上班更频繁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

安思冬低头一看，右脚运动鞋前端的网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她居然完全没觉察到。

众人表示同意，开始商量改去哪儿。

曲惟恩一边用水洗脚上半干的血痂，一边小心地把袜子脱下来，脚掌前端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他抬头瞪了她一眼：“就会硬撑！”

立刻有四把眼刀向他嗖嗖地飞过去，扎得他离开围观人群到旁边去看风景。

互相询问了一阵，也没啥更好的提议，于是少数服从多数，决定改去西山。

两个人交头接耳，冷不防一记眼刀射过来，赶紧分开各自站好，不约而同地看向两边相反的方向。

黄玉莹也压低声音：“这不也是咱校友吗，我就是礼貌问了他一声要不要来，结果他说来，我总不能不让吧……他还有车，项目部有人也开了一辆来，咱们九个人正好，不用包车了……”

“你这个鸡翅烤好了？”某个不识趣的自己伸手过来把她的鸡翅抢走，没等她开口，就先斩后奏地咬了下去。

安思冬坐在许宏伟身边，看黄玉莹等几个男生已经出发往山上走，曲惟恩还坐在长凳上喝水，好像没有hetushu.com.com跟他们一起去的意思，跳起来喊：“等等我，我也去！”

今天一共来了九个人，五男四女，商量后决定除了司机，女士坐大奔，男士坐小奔。= =

黄玉莹说：“我觉得可以啊，上午先去山脚下的公园，下午路上应该就干了可以爬山，这个季节还能看到红叶。你们以为如何？”

黄玉莹问：“有人有剪刀吗？把鞋子剪开吧。”

安思冬看着那块石头越过了她继续翻滚，眼看就要砸到后面的曲惟恩，急中生智（？），飞起一脚向石头踢过去。

不用说，这句话招来的肯定是训斥：“别乱动！坐好！”

许宏伟说：“不行了，体力跟不上了。你们男生去爬吧，我们几个就在这儿歇歇。”

在山顶平台休息了一阵，黄玉莹问：“还有人想继续爬吗？走吧。不想去的人就在这儿休息，或者到山下停车场等我们。”

还好黄玉莹准备万全，带了些急救药品。曲惟恩把她的伤口洗干净，敷上云南白药，再用纱布把脚趾裹上。洗干净了发现只砸伤了大脚趾，不算严重，只是血流得比较多看起来很恐怖而已。

来你妹啊来……

某人吃得很欢乐：“这个烤得刚刚好，外酥里嫩，再给我来一个。”

啸天，你很不给力呀！你到底站谁一边的！>_<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鞋带一解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鞋里的血已经有点干了，和鞋子结在一起，脱的时候扯动伤口，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早上车少，不到一小时就开到了山下的植物公园门口。下车等了十几分钟，奔奔才泪流满面地追上来。上午一群人先在植物公园遛了一圈，中午在公园里的自助烧烤区烤原本打算带去白龙潭篝火烧烤的烤肉当午饭。

“呵呵，看你体力挺好的，怎么爬这么慢呀，落最后面。”快去前面吧快去前面吧……

黄玉莹也回过来看她：“真的没事？”

“GLK300，今年刚上市的，”他打着方向盘驶出停车场，“奔驰的平价车型，过一阵就会满大街都是了。”

“你快坐下，把鞋子脱下来！这边能坐……”

第二天倒是放晴了，但是气温降和图书了很多。昨天几个人约定的是下雨计划取消，晴天就按原计划执行。安思冬收拾了一包郊游用品，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兴冲冲地赶到公司门口。黄玉莹早就到了，另一个组织者正在给农家院的老板打电话沟通。

一边联系农家院的同事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刘阿姨说今天山里最低气温零下了，下了雨山路也很危险，建议我们不要去。怎么办？”

撕成两爿的运动鞋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一边，他接着把染满血的袜子捋下来一半，问黄玉莹：“还有纯净水吗？”

西山净高500多米，非常容易攀登，据说最快的人15分钟就能登顶，普通游客一个多小时也能爬上去了。旅游区只开发到400米处，往上还有100米的山头，山势陡峭，没有修栏杆和台阶，只有少数游客上去挑战。

她默默地在内心鄙视自己。

“我没硬撑啊，真没觉得疼，我也不知道……”她很郁闷。还不是因为怕石头砸到他才去踢的，虽然行为是二了一点，那也是一片好心嘛，真是不识好歹。

“嗯……好像粘住了。”

项目部的女生主动坐了副驾驶位，安思冬、许宏伟和她同学坐后排。这车后排是三个座位，车厢宽敞，倒也不挤。

那块石头……其实也不大，跟足球差不多吧。

一顿饭吃得有气无力，下午爬山也爬得食不知味。

商量定了去西山，人也全了，一行人开往停车场。写字楼里周末人不多，时间又还早，一进停车场就看见两辆车停在入口处，非常扎眼。一辆是崭新闪亮线条硬朗的黑色奔驰SUV，另一辆是圆头圆脑迷你可爱的嫩黄色奔奔。

好吧，你不走，我走还不行吗？她拿出吃奶的力气，加快步伐，想超到前面去。

瞎子啊你！没看那个鸡翅上缺了一块吗？那是我吃过的！

黄玉莹没再回队首，跟在她旁边。又爬了一段，黄玉莹偶然低头看了一眼，吓得一把拉住她：“安思冬，你别动！你的脚！”

她无聊地翻着面前的鸡翅。许宏伟真不够义气，有了同学就不管她了，害她坐了自己最不想坐的位置。

喂喂我刚爬过山出了很多汗脚会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