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真是的！”

可是，现在的彼得格勒，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那个鞑靼人和周围的人同时一愣，他们互视了一眼，只听到那个鞑靼人说道。

不过工人们没有在他身上没有找到退位诏书，原来在车站时，或许是出于对那些“野蛮人”的担心，或者是出于“谨慎”，舒利金和古契柯夫并没有把退位诏书随身携带，而是把退位诏书塞给了杜马议员列别杰夫，几经转手后，它被藏在交通部办公室的一堆报纸里。

好不容易方才在哨兵队的护送下离开了铁路修理厂的古奇柯夫，在心下不禁庆幸着的他和舒利金的明智，如果不是提前把退位诏书交给他人，或许已经被那些暴乱的工人抢走了，撕碎了，到那时……

在他们离开彼得格勒的时候，那里的局势正在一天一天的恶化着，准确的来说，每一个小时都在恶化着，甚至每分钟，而现在，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达彼得格勒，还来得急吗？

在这时，他下意识间，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同那些暴民合作，那些暴民有可能同他们合作吗？

焦切，对于焦切万分的两位特使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丝睡意，他们深知，在普斯科夫，他们成功的挽救了俄罗斯帝国，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只需要想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古奇科夫就是一阵不寒而栗，实在是太可怕了！

“公爵！……同志们，我们搞革命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大家受公爵、伯爵们的罪受够啦！……你们都听见了没有？捷列先科当财政部长……”

“再过半个小时就进站了！”

“撕碎它！”

“大公殿下，中国大使馆的孙平川参赞已经到了，他正在等待您的接见！”

脑海中不过是刚一浮现那个存在于历史上的画面，尽管米哈伊尔曾无数次赞叹着玛丽皇后的风度，她是天生的皇后，她那最后的一幕一直为世人所津津乐道，但是这时，米哈伊尔所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尤里，这里有一封电报，请您立即……”

终于，一个熟悉的标志物映入古奇科夫的视线中，那座教堂是城外的教堂，在他们离开彼得格勒时，古奇科夫曾特意留意过那里，准确的来说是曾看着教堂向上帝祈祷过，祈祷他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现在，终于又一次看到它了。

尤里是他的近侍，也ｍ•ｈeｔｕsｈu.cｏm•cｏm是他最为信任的几个侍从之一，在过去的几天之中，尤里一直都守在他的卧室门外，手持着武器，保卫着他的安全，甚至于，尤里还制定了一条撤退的路线，一但那些暴徒中有人试图闯进这里，他就会保护着他安全的离开这里。

现在他们根本就是和时间比赛，只要他们能够抢在局势恶化到不可收拾之前，抢到所有的民众沸腾之前，把这个消息送回彼得格勒，俄罗斯帝国就得救了。

“真的吗？议员同志，这是真的吗？”

“历史会永远记住普斯科夫，在那里，尼古拉二世沙皇痛苦而沉重的体会到了背叛、懦弱和欺骗！不过，他不会想到的是，普里科夫在不经意间成为了俄罗斯帝国的‘落凤坡’，更不会想到的是未来，未来所发生的一切，事实上，那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这样，在对方的“邀请”下，无法拒绝的古奇科夫只能随这个鞑靼人一同前去向铁路修理厂群众大会宣布，尼古拉已让位给米哈伊尔，成立了以李沃夫为首的“临时”政府。

可是，现在，他的哥哥退位了，而且将皇位交给了他，这是一件好事吗？

尽管他们的身为特使，可是在这列火车上，却没有几个人理会他们，那些激进的士兵、工人、甚至就是学生，也不愿意理会他们，尽管他们已经得知了沙皇退位了，似乎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礼节。

可让他极为惊讶的是，他的欢呼声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难道，这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胜利吗？就在他为此惊讶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出人意料的怒吼声，声音竟然是由那个早已知道这个消息的鞑靼人首先发出的。

想着妻子，米哈伊尔的心下不禁庆幸着，她们去了中国，至少不需要再经历这一切，不需要经历“暴乱”的恐惧，不需要不握紧手枪，就无法安然入睡。

“沙皇米哈依尔万岁！”

当然，局势的发展容不得他继续思考下去，现在最重要就是要立即向罗将柯等人报告沙皇退位以及米哈伊尔大公成为皇位继承人的事情，也许到那时，局势还可以稳定下来吧！

相信刘大使一定会非常乐意帮助转发这份电报，对此，米哈伊尔绝不会怀疑，就在他的声音刚刚落下时，尤里却开口回答道。

无论如何光荣，归根到底还是屈和*图*书辱的退位。尽管明知道，或许尼古拉退位对俄罗斯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深知其中内幕的米哈伊尔，却知道他的兄长退位时的无奈与屈辱，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将军们的背叛。

“瓦西里？维塔里耶维奇，请您、恳求您不要公布退位诏书，现在，人民愤慨极了。从您离开这里以后，他们的情绪就急剧恶化了。退位已经让谁也不能满足了……别再走下一步，不然，可能造成不幸……”

几乎是在沙皇这边刚一签署了退位诏书，并就一切问题都达成共识之后，古奇科夫和舒利金两人就立即返回到他们的专列上，随后命令专列以最快速度赶回彼得格勒的，他们清楚地知道，每拖沓一个小时，局势都有可能朝着更为严峻的方向转变，所以，必须要尽快的返回彼得格勒，以抢在局势恶化之前，用沙皇的退位去换取混乱的结束。

在尼古拉，他的哥哥的手中，在经历了彼得格勒所发生的一切，目睹了临时委员会那“脆弱的”甚至无人理睬的“权威”之后，他相信没有谁还能再挽救俄罗斯，除非……除非什么呢？

除非前线的将军们，五大战线的总司令官们，重新履行他们的誓言，但是尼古拉为什么会退位呢？

可是现在呢？

舒利金点点头，表示同意了，他同样知道彼得格勒的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那团烈火需要一团冷水，让烈焰熄下，而沙皇退位就是最好的冷水，或许，还能够缓回一切。

“尤里！”

“我是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的舒利金！现在我要求使用这里的电话！”

“愿上帝保佑俄罗斯！”

自喃着责备自己一声，米哈伊尔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他，他这是为什么？

列车在急速行驶着，虽说几乎空载的列车早已经达到最高时速，但是，对于列车上的乘客来说，似乎还是有些太慢了，是的，列车的速度太慢了。

委员会的列车在整条铁路线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事实上，也不会有工人会去阻拦那些挂着红旗的列车，而且现在，几乎所有的列车都停运了，甚至于，在这列火车离开彼得格勒之前，列车上还特意使用了海军从中国进口的无烟煤，那原本是海军用于在海战时使用的优质煤，不过现在，却改为他用了，甚至根据苏维埃的命令，仓库中的高价的优质无烟煤，被无偿提供给和-图-书工人，用于工人家庭取暖。

话说了一半，米哈伊尔才意识到，现在电报局已经被那些暴徒控制了，他这位大公很难把电报发出去，除非通过其它的渠道，可现在还有什么渠道呢？

“也许，应该发电报告诉她们，在局势未曾稳定之前，绝不要回来！”

至少现在，看来，似乎非常微妙。

“……捷列先科是位什么先生呢？是十个糖厂的老板，是百万公顷土地的主人……还搜刮了三亿卢布的现金……这就是委员会，这就是临时政府……”

尽管在内心深处深知，这或许是尼古拉选择离开大本营之后，唯一能做出的最后的选择了，但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还是被惊呆了。

时间！

“嗯，去中国大使馆，请刘大使代为转发一下！”

“1793年1月21日，在巴黎的协和广场，路易十六皇后上断头台时不小心踩到刽子手的脚，皇后的第一个本能反应是：‘对不起，先生。’

“同志，我亲爱的同志，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尼古拉退位了！”

近几天的事态迫使我无法挽回地走这极端的一步。如果我使你难过和未事先告诉你，则请你原谅。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哥哥。真诚地祈祷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国家。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妄想罢了，因为那个日本革命家是被日本政府通缉的流亡革命者，他在委员会中，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志”而已。

暗自在心下祈祷一声，随后他又有些焦切地看了看手表，古奇科夫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真的是耽误了太多时间了。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被狂热的暴民们推出去砍头的一幕，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善良的娜莎在随后的百年中为世人所津津乐道的，或许……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临时委员会打电话，告诉他们，沙皇已经退位了，”

收到兄长的电报，米哈伊尔却被电报的内容惊呆了，他的兄长，那个原本就不愿意当沙皇的尼古拉，退位了！

“古奇科夫议员，您一定带来了好消息吧！”

如果是在三年前，战争爆炸之前，甚至那怕就是去年，如果尼基把皇位让给他的话，那么米哈伊尔都会欣然接受，无论尼基退位后和国家杜马做出什么样的妥协，即便是立宪也好，他也会接受了，原因非常简单，为了俄罗斯。

而且已经签署了退位诏书！

古奇科夫挺和*图*书了挺胸膛大声说道。

可现在……上帝会给他们时间挽救俄罗斯帝国吗？

“电话由我来打吧！”

这时，米哈伊尔大公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未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妻子，未告诉她应该做些什么。

很快，这两位杜马代表就真实地感受到了这种“急剧恶化”了的情绪。古奇柯夫下火车后，立即被几名“苏维埃代表”拦住了，他们似乎早就等待多时了。

进门后，尤里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尼基。”

更不要谈什么“光荣的退位”。

然而，不等他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所回应他的只是工人们愤怒的吼声，就在他试图争论着什么，证明着什么的时候，一个工厂工人跳上讲台高声说道：

“彼得格勒，米哈伊尔二世皇帝陛下：

《帝国回忆录》

米哈伊尔深知，尼基退位之后，交给他的俄罗斯帝国，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帝国，根本就是一个内忧外患的，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崩溃的帝国，这个帝国随时都有可能被暴民的狂欢所吞噬，而在这场狂欢之中，甚至就是他这位将来的米哈伊尔二世沙皇，都有可能像法国的路易十六一样，被暴民砍下脑袋。

“伊万，你现在就去告诉大家，我们要召开群众大会，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传达一下！”

这意味着，在行程中，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到达何处的消息，没有一丝困意的两人，就那么紧贴在窗边，透过车窗观察着车外，已确定到达彼得格勒的时间。

不待古奇科夫拒绝，那个鞑靼人又扭头对身旁的人说道。

“当然，当然是真的，尼古拉当着我的面签署了退位诏书！”

“什么？”

“大公殿下！”

此时，这两位杜马代表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期间，国家杜马临时委员会公布了临时政府名单，捷列先科任财政部长，而在《真理报》上则把捷列先科批了个底朝天。

“把退位诏书拿出来！”

问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皮大衣戴着红领巾的鞑靼人，如果是在过去，以古奇柯夫的脾气，他甚至都不可能和他握手，可是现在，局势全然不同了，在各个工厂的苏维埃中，不仅有犹太人，甚至还有来自中亚的黑工和西伯利亚的鞑靼人，甚至就是苏维埃委员会中，同样也有一位东方人，据说他是一个日本革命家，什么时候，日本人竟然开始卷入了俄罗斯的革命，难道就像上一次战和_图_书争时那样吗？

电话中的声音只让舒利金整个人完全一愣，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恶化的如此之快呢？

在演讲结束时，一如既往的，还不太清楚形势的古奇科夫他如同过去很多时候一样高声呼喊道：

几乎是在列车还未停稳的时候，舒利金就跳下了火车，朝着调度室跑去。

如果那些将军们，真的记得他们曾经立下的誓言的话，他的哥哥，俄罗斯的万民之父——尼古拉二世，根本就不会退位，对于那位哥哥，米哈伊尔非常了解，或许当初他并不愿意继承皇位，但是，作为沙皇，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皇位。

“好的！”

舒利金再一次祈祷着，祈祷着，他还可以挽救这个庞大的俄罗斯帝国，现在，这或许是最后一线希望了！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四面八方的工人异口同声地喊，愤怒的情绪、不满的情绪在很多时候，都像是毒药一样，可以迅速传染开来，实际上，这正是暴民政治的一种特点，而暴民政治的特点，就是煸动人们对现实的不满，煽动贫民对富人的不满，从而掀起一场“斗争”，利用这种斗争，使用这种斗争，最终，在暴民的狂欢中一切都会被摧毁，一切都会被瓦解……

“还好，她们在中国……”

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呢？

在一阵狂热之中，人们激动地拥上台，不顾古奇柯夫的反对与叫喊，搜查着他的全身，最后，外套被扯去，内衣被撕烂的古奇科夫只能在一个哨兵队的帮助下，他才逃了出来。

冲进调度室，舒利金就对工人命令道，还好这种工人和那些从事体力劳动的“野蛮人”不同，他们并没有拒绝他，随后他便拿起了电话，给塔夫利达宫的临时委员会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米留可夫，在舒利金有些兴奋的描述着沙皇退位之后，电话另一头却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欢呼声，只是传来一个近乎哀求地声音：

俄罗斯帝国毁灭了！

这个工人那副苦大仇深的演讲刚一结束，工人们再一次愤怒了起来，三亿卢布的现金，那该有多少啊！为什么他们那么穷，有些人可以那么富，那么富的人去当财政部长，一定是贪污的，一定是受贿的，这种临时政府根本就不可信。

“那，古奇科夫议员，您一定要去铁路修理厂去，相信那里的工人同志们，都在等待着这个好消息！”

“好吧！”

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