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国事
第89章 刘士伦的礼物！
“明哲，我之所以让他负责江淮路矿，就是因为他的性子，一来他适合与官场中人打交道，二来，有两江总督府在后面撑着，地方上的事情就好办许多，至少他不需像在浦东一样，面对着这些个洋人！”
肖炘韧的这般抱怨却是引得的陈默然只是微微一笑。
“我是外行！”
“未扬，你不知道那刘士伦现在恨海森堡，都到了恨不得食其骨的地步吗？”
“看来那刘士伦是不愿帮忙了？”
猛吸两口烟，陈默然将烟蒂用力的按灭在烟灰缸里。
肖炘韧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句话来。
接过一旁女仆递来的毛巾，陈默然擦了擦手，然后便拄着拐杖朝着客厅里走了过去。
没说话陈默然只是伸出一把手来。
“我的同志，现在革命还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啊！”
再也抑制不住怒色的肖炘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那些犹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恨不得一刀杀光那些该死的犹商。
“没有枪，咱们的护矿队，总不能让他们提着大刀长矛吧！然之，如果在他们那买不着，咱们就得去从总督府那里想点办法了，他理署着两家军火制造局，多少先买些，先凑合着用。”
“你确定这中间没什么阴谋！”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租界中有三类商人或都是三类洋行！一类是以在华销售工业品为主营，另一类是以在华购进初级农矿产品为主，最后一类，却是由一群最贪婪的人所组成，而且又这些最贪婪的人控制着租界！”
“如果这是海森堡私夹的军火，那他肯定一到任后，就已经卖掉了，这些洋行大班的私货无不是第一时间脱手，可他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卖掉！”
肖炘韧微皱着眉头，心里也禁不住冒出一阵不喜来，俄国枪，本身就没有什么可喜的地方。
在陈默然提起那些犹商时，肖炘韧的双目中却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原因非常简单，过去的几个月中，在浦东收地的过程中，竟然已经开价四百元一亩，可那些犹商依还不愿出售他们的仓库，甚至于还在浦东与产业公司抢购土地，以至于让产业公司亏了上百万之巨。
陈默然却是笑着说道，然后朝前坐了一下。
“这个刘士伦倒是有点意思！”
“犹商来到上海，从头到脚每一个汗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和肮脏的东西！”
摇着头陈默然继续说了下去。
眉头微皱着，肖炘韧未曾想今天的事就是这么不顺利，竟然连这种拿银子就能办成的事，都在这较上劲来。
“可不是，他们不仅贪婪，而且狠毒，那些犹商一边在浦东和我们争地抬价，一边又通过其他人把一些土地卖给我们，可卖的地不是空心地，就是地心地，可我们却又不得不接招，浦东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可对我们却不一样，上海犹商的流动资金超过一亿，这和-图-书么硬碰硬，最后吃亏的总还是产业公司！”
仔细看着手中的信，确定是刘士伦的亲笔后，肖炘韧笑时却又产生了些疑问。
陈默然笑着，可肖炘韧却没笑，他自然不会相信天下间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但他没说不卖！”
笑眯眯地说着，陈默然知道昨天刘士伦写这封信的原因，他是想取信于自己，然后他便把信递给了肖炘韧。
“他们中间有什么矛盾我不关心，可刘士伦却送给我一件东西！”
“这些人操纵着租界公董局，直接影响工部局的种种决策，公共和法租界的越界筑路，每一次就根源上，都是源自于犹商对房地产暴利的追逐！”
这会陈默然的心里倒是颇感得意，“善缘种善果”是什么意思，现在可不就是吗？
双目盯着肖炘韧，陈默然神情极为认真的继续说着。
“不知道！如果说他们什么都不干，怕就反常了。”
七月的天气，天长夜短，天亮得早。朝阳将绯红的光芒照耀整个上海滩。
这会陈默然却又突然压低了声音，似像怕人听到他的说话一般，离肖炘韧的距离更新了。
手摇着那封信，陈默然的面上堆着笑、心里透着乐。
伸个懒腰美美的向沙发靠背上一躺，陈默然却是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刘士伦在信里说的非常清楚。
“外行领导内行，最怕就是外行在那里亲历亲为！”
“咱们公司，现在只是初建，万事开头难，总是需要多付出些精力！即便是将军，也是如此！”
“非人不非人，我知道，也明白！”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从桌上的金质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将烟塞进烟嘴里，点着烟后陈默然深吸一口，价值数百元之昂的烟嘴未有一丝异味，有的只是烟草的醇香。
白开水淡去了嗓间的不适后，肖炘韧才伸了个懒腰，打从五个月前，进了这产业公司，何止是“卖身”产业，根本是把小命丢给了产业公司。
“他不是不愿帮忙，只是……他肯定不能把那些积压军械卖给我们！”
“这个刘士伦，他这是就饶口令那！”
当上海从晨曦中醒来时，陈默然便早早的起了床，洗漱完后在餐厅里边用着早餐，边等着肖炘韧，不一会依还打着啊欠的肖炘韧便来到了餐厅，作为公司的经理，他远没有陈默然这甩手掌柜那么轻松。
“不谈这些了，那些人他们要插手浦东，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牙口！娘的，整个就是一群的恶心的东西，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心应付着就行了！”
将烟置于烟灰缸上，陈默然抖落烟头的烟灰。
陈默然到是完全没有肖炘韧心里的不喜，毕竟按照后世的资料来说，这种看起来粗糙简陋的步枪，可能还是军用步枪中精度最好的一种，更何况，现在根本就买不到其它的。
“未扬，这是昨个刘士伦送和_图_书来的，他说咱们想买的武器，他那有，也没有！”
“我早说过我选你的理由，至少现在你比那些内行更适当创办产业公司，产业公司需要的专才，可以去请、去聘，但是那些专才却不定有没有恒心，我们现在办公司、办企业需要的是决心和毅力，这是他们所没有的，我选择你！”
满面狐疑地看着陈默然，肖炘韧顿时明白了刘士伦的意思和陈默然的想法了。
将雪茄放在桌上，肖炘韧摇摇头。
“这批是八九年前，俄罗斯让夏特罗轻武器厂代造的莫辛纳甘1891，海森堡几乎像是拾来的一样，可他就是没想到，没名气的东西那些个督抚们根本不要，他们眼睛里认的只有毛瑟！这不，现在可不是要便宜我们了吗！”
陈默然扔给了他一根雪茄。
“我只是偶尔吸烟！早上吸烟不舒服！”
未接触那些犹商不知其罪恶，过去或许陈默然会对那些人心生些许同情，可是在看过那些人在租界的所作所为后，却只能说罪有应得！
拿起桌上茶盏咽了一口茶，摇着头陈默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接着，先抽根烟提下神！”
“五百杆！”
“从上海作为中国五口通商口岸而对外开放后，世界各地犹太人纷至沓来。其中多数是祖籍美索不达米亚的犹太商贾，巴格达的塞法迪家族、有嘉道理家族、亚伯拉罕家族、埃兹拉家族、所罗门家族、索富家族、葛培家族等等，这些犹太人家族大都拥有英国国籍，所以拥有治外法权保护，而且还拥有洋人的特权！”
陈默然摇摇头。
“这些个犹商，来上海后，都说什么他们是靠着自己的辛勤劳动才成为富翁，我却要说放屁，鸦片战争前，他们就大涉足鸦片贸易，在上海开埠后，更是如此！从他们到达上海后，便立即投身到利润最高的鸦片贸易中，然后又利鸦片贸易所得，从事房土地产业，他们大多是以‘两土’也就是‘烟土’和‘地土’为业，虽后逐渐扩展到外贸、公共事业、金融业、制造业等领域，但是两土的暴利才是他们所追求的，也是无法舍弃的，烟土的巨额黑金让他们有资本用于房地产市场，在几十年间不断推高房地产价格。”
“洋行中，华人买办和大班，利益纷争几十年来就没停个，别说是刘士伦，就是这上海十间洋行里，至少有八间的华人买办对大班有意见，要不然咱们产业公司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请来那么多人。”
“你这是典型的看不起人那！要知道海森堡可是礼和的经理！”
“礼和一些有意在青岛或北中国再开间分行，原本德国那边的意思是只要刘士伦拉得一笔大单子，这个位置就归他。原本这次若是他去德国，他就可以直接接触到礼和洋行总部的头脑，当青岛分行的创办人，可以说是板上钉钉，可现hｔtps://m•ｈｅｔushｕ•cｏｍ•ｃom在海森堡却从中插了一杠，让他的美梦破灭了！”
肖炘韧的脸上带着些不自在，他二哥就是买办，平素受了大班的气，回到家里只能拿嫂子出气，买办看似风光，内间的无奈与苦涩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你倒是睡了个好觉！我还没想睡会，就让你给喊醒了！昨个晚上允达在那个熬到三点多，银行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八月初八开业，注册资本是一千万两！”
陈默然说话时表情非常认真，这种认真劲直让肖炘韧哑口无言来，他看着陈默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海森堡一共带来多少枪！”
“公共和法租界中，近八成的房产属这些犹商，而且他们向像来持着只租不卖的政策，搜刮钱财的方法几让人咋舌，像那个哈同，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洋人，哈同收房租居然按阴历计日，只为了每隔3年就可以多收一个月，多赚些银元。在那些个犹太人的地皮上，哪怕摆个小摊子也得交租，烟土是其发家的本源，房土产却是他们的命脉。欧洲有一个犹太人人写了本书，说资本主义来到世界上，从头到脚每一个汗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和肮脏的东西，其实这句话形容犹太人，至少是上海的犹商再正确不过！”
“性子太过懦弱，守成有余，攻伐不足，他是守成的角色，不适合公司扩张的大用，现在这个环境也不适合他！”
“犹太人！一群以贪婪著称，对于他们来说，从来只有利润而无良知，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犹太人的骨子里的秉性，根本就是集所有资本罪恶于一体！”
“想让我偷过来！”
吸着烟，直至一根香烟吸完后，陈默然眼中却又顿时充满信心来。
“刘士伦那个买办，一直被海森堡压着，海森堡为什么踢开他带着念祖他们去德国，明着说，是他熟悉德国，可说白了，是他想和刘士伦争那2%的行佣，可刘士伦或许贪财，他更在乎的不是的那些钱，而是独掌一间洋行的机会。”
“说来咱们倒要谢谢海森堡，那厮从来就没来过远东，所以把咱们中国当成了非洲，他为了挣更多的银子，带来的不是毛瑟枪，而是法国的夏特罗国营轻武器厂的一批存枪。”
不屑的朝窗外看一眼，远处隔着一两公里，就是的上海的犹太社区。
“加班？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陈默然摆出了他的那一套用人手段来，其实这并没什么新意，在后世的那些个机关里，有几个领导是真正的“专业”，无非都是外行领导内行，有的人能把工作干好，有的人却不能，而其中的原因却非常简单。
“然之，你是所用非人啊！”
“黑纸白字，如果刘士伦耍了咱们，他的这封信，便足够让他和咱们一同陷进去，而且要是操作好的话，咱们能脱身，他却脱不得身！”
虽说陈默然送和_图_书给刘士伦一场大富贵，可他并没能和胡念祖去成德国，洋行经理海森堡直接带着胡念祖一行去了，不过刘士伦却一直感着陈默然和产业公司的“携点”，现在只要陈默然有什么吩咐，只需一个电话他就会麻利的给办好了。
虽说产业公司招聘了不少人，但在这个初创时期往往却是最需要经营者付出最大努力的时候，可肖炘韧永远不可能奢望作为老板的陈默然过问这些事情。
说罢他才意识到自己犯的一个错误，竟然引用了一句二十多年后的话来，心间无奈地笑着，看着肖炘韧那双红的如兔子般的眼睛，
“可不是，再说莫辛纳干这枪倒也不错，他是种很典型的俄制武器——便宜、简单、可靠，使用简单可靠，不需要太多的维护，俄罗斯军队都是群灰色牲口，训练不足、没文化，太复杂的武器他们也操作不来，咱们可不也是这样！”
双目通红的肖炘韧坐在餐桌上抱怨了起来，对于餐桌上的早餐却是没一丁点兴趣，只是喝了杯白开水。
“俄国枪！”
说话的时候，陈默然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看着肖炘韧似乎是在等着他说话。
一句话只让陈默然和肖炘韧两人的眉毛顿时凝在一起，洋人的干涉，是他们在浦东迈不过去的一道槛，现在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可他们却不知道那些犹商准备干什么，这种无力只是让两人感觉有些无奈。
陈默然嘿嘿笑了一声。
“可以说，他们在浦东和咱们扛上，倒是意料之中，这些犹商在租界内的地产资本加在一起超过五亿元，浦东开发势必会影响到租界内的房价、地价，对那些本性贪婪的犹商来说，这种冲击无疑等于在他们心头扎一刀！”
“我的陈大少爷，你也可怜可怜我吧，虽说这名里带个韧字，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这一个星期，我可是加在一起都没你一天睡的多，要不然你就放我一天假，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么着，你就念在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顶我一天班吧！”
“也不是，昨天晚上，他的电话里把话说清楚了，现在八国议和里有一条，两年内禁止大清国进口军械和生产军械的设备，上任礼和洋行的经理就是因私售军械予张之洞被撤了职！礼和洋行的仓库里，是有一批积压的军械！”
“一千万两，全上海资本最雄厚的华资银行，通商银行的资本不过八百万两，允达说，暂时不用注册过多的资本，可以用年年递增的方式吸纳资本，毕竟以后，咱们银行还要吸引新股东，有一些股东是推不掉的！”
肖炘韧点头而又摇头，陈默然有他的经世用人之道，而他也有他的坚持，话至最后他就又看了眼陈默然。
相比于肖炘韧的愤怒，陈默然却是担心那些犹太人会不会在酝酿什么阴谋。
“他们的狡诈又不是一天了，在欧洲的排犹hetushu.com.com也不是事出无因的，这种贪婪的恨不得掠尽世界上所有财富，却绝不会回报那怕一毛的人，自然不会讨得人们喜欢，可喜不喜欢他们，总是要面对他们的！”
“我说过，分配，工作的分配，你是领导者，只需要把合适的工作分配给合适的人，你唯一需要的就是把住整个公司的大局就行！在遭遇挫折时告诉他们，你不会气馁，你不会退缩，就像带兵打仗一样，有几个元帅将军是亲自上战场上的，但是谁能否认将军的作用！”
“那个刘士伦告诉我，去年，海森堡从德国来就职时，曾经用法国船私带了一批军火，用的是礼和洋行的行文过的关，那些军火现在一直都压在以海森堡用佣人的名义租用的一座仓库里，仓库……在租界外！”
“你是说有批军火在华界的仓库里，而……刘士伦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
“他们会有什么阴谋呢？”
嘴上着这么说着，心底里却是在冷笑着，似乎是笑着那些人，兔子急了还咬死，到时候……冷笑着，陈默然却又从桌上取出一份信来。
“二十载超英赶美，现在不过才只是开始罢了，以后有咱们忙的，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是专业人士，你不是专业人士，我们不需要事事亲历亲自为，对于做老板的，最重要就是找到合适的人，把工作分配给他们，就像允达一样，你看，银行的事就几乎不需要你过问，他是专才，而我们产业公司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专才！”
“从产业公司把开发浦东的消息传出那天起，可以说，咱们就成了那些洋人大班的眼中盯，对于英美领事甚至于绝大多数英美法等国商人来说，我们的这种举动并不算什么，有一些洋行甚至乐见其成，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开发浦东会给他们带来数以千百万计的利润，在我们的玻璃厂建成之前，上海的平板玻璃厂远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仅此一项便是上百万生意，电梯、电线、电机等等，面对这些上门生意，他们自然会乐见其成！”
“然之，我这张嘴，永远也说不过你，这连命都卖给你了，加班就加班吧！”
说话时又白乎了陈默然一眼。
阴冷的眼眸向着窗外抬去，陈默然站起身子。
“不过，正行然之你说的那样，外行对内行的确不能坚持过多，我想至少咱们的公司架子搭起来之后，我便不需要像现在这么辛勤了！明哲是做生意的好手，就是……他的性子……”
“咱们就凑合着用吧！有总比没有的强！”
“最贪婪？”
“你是军人，有他们所没有恒心和毅力，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在现在的中国办企业，我们需要面对的环境之恶劣，是任何国家都无法相比的，内有满清的压榨和苛捐杂税，外有他国的竞争压迫，如此恶劣的商业环境，如果没有足够的强悍的毅力，是很难坚持下去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