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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的旋律

作者:蓝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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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第二十九章 创新与发明

第六集

第二十九章 创新与发明

“您想借房子的话,其实并不困难,我相信有很多房东愿意把阁楼租给像您这样的艺术家,这也算是马内的一种时尚。”少女笑道,然后不经意地脸一红。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现在的时机不算很好,却也不算太差。一个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多明尼哥既是安慰,又是鼓舞:“有机会的话,我会把你介绍给一些人,像你这样,小小年纪就创出一种全新风格的天才,肯定会受到他们的欢迎。”
跑马场周围全都是商铺,那里已经成为马内最繁华的区域之一,跑狗场就算达不到同样的程度,也足够妮娜大赚一笔。
“不需要租金,你把那幅画坏了的画修补一下,送给我就行。”多明尼哥很大度地说道。
少女放心了,这样的小事她当然可以帮忙,而且她也很愿意帮忙,不只是为她喜欢拉佩,更因为这件事很可能会在绘画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呼唤声,拉佩一惊,手不由得一划,画布上顿时留下一道刺眼的划痕。
比格·威尔不再解释,显然他不想多说什么。
青年按照拉佩的需要,挑出相应的管子,然后把其中一根管子放在铁贴,用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扁管子的一头。
少女却无法容忍,怒目圆睁地喝道:“如果这是涂抹,那么阁下的画不就连涂抹都不如?”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痩高个,这个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粗布衣服,袖子、胳膊肘已经打了好几层补丁,显然境况非常糟糕。
青年根本不搭理拉佩,而是打开另外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长排鼠须,它们已经被粘好,有一尺多长。
当然,多明尼哥也不赞成拉佩在政治上投入太多精力,那是本末倒置,浪费了自己的天赋,最正确的做法是表明自己的立场,然后置身于政治之外。
少女笑了笑,她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真的,这话如果出自一个同样没天赋的人的嘴巴,或许还能相信,但是出自一个天才之口,那就只可能是安慰。
“亲爱的叔叔,就算您当初坚持下去,您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吗?”少女朝着拉佩的那张画努嘴。
这招绝对阴毒,因为瘦高个的话勾引起众人的嫉妒心。
“太感谢您了。”少女一反昨天的冷淡。
拉佩则装傻,好在他有时候确实挺迟钝的,多明尼哥已经听过少女的抱怨,所以也没在意。
“地方有点偏僻,据说在哈伯特桥那边。”少女看上去很不满意的样子,她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作女主人。
没人比多明尼哥更清楚,拉佩的画充满新意,想要成名很容易,但想要赚钱就没那么容易,这种风格肯定不会得到贵族阶层的欣赏,而得不到贵族阶层的认可,价钱就起不来,也就不会得到那些把画当作投资品的有钱人的青睐。
“地方?”拉佩一开始没明白,不过他稍微一想,就猜到妮娜指的是什么,道:“建造跑狗场的地方?”
多明尼哥认为,恐怕这个少年一辈子都只会是不得志的穷画家,至于大师的名头更是想都别想,只有等到他死之后,他的画才会得到承认,变得价值连城,也会得到应有的荣誉,被追认为大师,在绘画史上留下显赫的名声。当然,如果这个少年和他侄女最终能够结合在一起,那就是另一回事。
“我想找一家做刷子的店铺,那个家伙不但没刺|激到我,还给了我极大的启迪,画笔的头为什么一定要是圆的?为什么不能是平的?你的叔叔说过,画家最初和泥瓦匠是同行,或许现在是回归的时候了。”拉佩哈哈大笑起来。
“你居然成功了……”比格·威尔看着放在床头边的那几张画,他不是画家,但他是一个不错的鉴赏家,自然看得出这几幅画的内涵,也看得出它们与众不同的地方。
“帮这位先生配一下这些刷子。”老人指了指拉佩挑出来的东西,道:“全部用鼠须。”
“给我一排这东西行吗?闲着没事我也做几枝笔玩玩。”拉佩说道。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足以让拉佩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拉佩从来没想过在历史上留名,哪怕有幸运金币也一样,幸运金币的历任主人并不是每个都有名,譬如前任主人比格·威尔就没什么名气。
旁边有一只小罐子,里面装着熬好的鱼胶,青年蘸了一些鱼胶,将剪好的鼠须塞进紫铜管敲扁的那头,一个笔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好了。
“好吧,我要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写封信给卡门,请她帮你圆这个谎。”比格·威尔很无奈,好在他有办法补救。
“有自己的党派?”比格·威尔瞪大了眼睛。
“原来你和我叔叔一样。”少女愈发高兴起来。
少女早已满脸通红,一半是羞臊,另一半是恼怒。
正因为样式简单,所有的框架几乎都是一样,那个设计师正好有现成的东西,因此立刻就运过来。
拉佩选择的样式就是一只四四方方的玻璃盒子,屋顶有些坡度,为的是下雨的时候能够把雨水排出去,不过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来。
“这里的租金是多少?”拉佩没有注意少女的反应。
少女毁了一幅名作,一幅绝对可以在绘画史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名作。
“这……这里不太好吧?”少女皱起眉头,她在为自己看上的男人感到委屈,觉得这里实在配不上一位未来的大师。
虽然绘画的技巧是从萨格·拉蒙特那位大师身上得来的,但开创出这种全新风格的却是拉佩。
拉佩打开画架,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开始画起来,画的正是黎明时分的景色。
这里的河堤很窄,只有一尺多宽,走了大概三百多尺,就看到一片凸出的平台,那里原本应该是一座简易的码和-图-书头。
“怎么样?还可以吧?”多明尼哥笑着问道:“这里是闹市区,走出去一拐弯就是商业街,要买什么都很方便。但这里却很安静,你作画的时候绝对没何人会吵到你,省得你的手再那么一抖,让一幅原本可以在绘画史上留名的名作毁于一旦。”
拉佩记得这个人,昨天他在这个人的旁边站了挺长的时间,这个人的绘画水平算是比较高的。
“您的父亲反对吗?”少女有些担心起来。
“别忘了,你是被一群夸夸其谈的人刺杀的。”拉佩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多明尼哥的马车在一片有些凌乱的房子前停下来。
“这样说来,我也可以组建一个小党派?”拉佩也动了心思。
拉佩做出这样的决定,绝对和比格·威尔的想法相抵触。
那具尸体穿着笔挺的礼服,看上去是要参加舞会,而不是投河自尽。
这个少女本身就是学绘画的,当她看清楚那幅画,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误。
拉佩的嘴角带着微笑,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笔法越来越流畅,没有丝毫迟疑,也不需要重复修改,每一笔下去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紧接着比格,威尔得出结论:“这个叫多明尼哥的家伙是一个聪明人。”
少女脸色微变,不过她没立刻劝阻,而是打算回头再规劝。
这里属于市中心的边缘,也就是比较没落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和塔伦的下等街区有些相似。
“皮特,过来。”老人朝着青年招了招手。
“还可以,我家其实挺富裕的。我的父亲有三艘船,其中两艘船专门走东方的航线,另外一艘船专注于近海贸易。虽然这段日子市面不景气,但对我家并没有多少影响。”拉佩硬着头皮说道。
没有丝毫的犹豫,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映像在拉佩的脑子中,这想必就是多明尼哥所说的捕捉画面。没想到这么简单,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
拉佩知道自己禁不起查。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戴眼镜的人已经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不了放弃画家的身份,另外找一份工作,反正他也厌倦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困苦生活。
“他们会不会核实我的身份?”拉佩问道。
“沃斯先生,沃斯先生。”少女在后面拼命追赶拉佩,道:“你别放在心上。”
“我……我……”少女已经彻底慌了神。
“是的。”妮娜点了点头,道:“我恰好听到佛勒老头在嘟囔,说什么水道的事,这给了我一个启迪。”
“你这个王八蛋!”多明尼哥冲过去就拳打脚踢,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一个未来的大师说不定就这样硬生生被毁了。
“这里以前是工场,后来办工场不赚钱,就改成住宅,所以看上去不太舒服。”多明尼哥解释道。
“我和叔叔一样,都喜欢艺术。叔叔要继承家业,所以不得不放弃。我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不过我缺乏天赋。”少女显得有些失落。
“大一些?”老人转身翻找起来,很快他就找出一堆刷子,都是比较小的,不过比刚才那把刷子要大。
“这送给你。”拉佩把画取下来,他又拿出一幅画框,开始往上钉画布。
拉佩也想笑,不过他猛然间愣住,因为他想到一件事。
随即少女又想到刚才的情景,刚才她觉得拉佩很怪异,精神好像不太正常,此刻她想起来了,那是一种特殊的状态,一种让所有画家梦寐以求的状态,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状态,她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画出的作品是什么等级。
多明尼哥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的侄女。
哈伯特桥是一座很旧的石桥,桥墩上积满淤泥,很多植物生长在上面,就像一座座河中的小岛。
“看来我又可以发点小财了。”拉佩喃喃自语道。
“这是用老鼠的胡须做的,比较贵。”老人看着拉佩。
“明白了,主人。”费德里克正在停马车,一听到拉佩的吩咐,远远地应了一声。
冲出去的人是拉佩,他走得很快,头也不回。
拉佩已经无语,觉得比格·威尔太过现实。
拉佩转头看去,只见佛勒站在桌子边,手里正捏着一管东西,他的头发上、脸上全都变得五颜六色。
“这话怎么说?”拉佩听不明白。
那个设计师的速度倒是挺快,早上拉佩刚把图纸确定下来,下午东西就已经运过来了。
只见青年用剪刀剪下其中的一段鼠须,正好是拉佩需要的长度。
“走吧,得和叔叔说一声,要不然他肯定会担心的。”少女在一旁劝道,突然苦笑一声,说道:“他原本还打算带你去房子的。”
“最小的刷子?”老人微微一愣,想了想,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面翻出一只小盒子,道:“这是清理烟斗用的,也可以用来替火枪的枪簧、扳机上油,或者清理怀表内部的灰尘。”
看到少女这副模样,拉佩心里颇为感动,他连忙扶住少女,道:“我没生气!我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失败者的吠叫?”
院子里面堆满东西,有空心铁管、丁字形的铁条,不过更多的是木条拼成的格子架,这些全都是造暖棚用的。
拉佩要组建党派的话,肯定会以汉德那伙人作为骨架,所谓的党派只是一层皮,顶多再发展一些外围成员,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招人,然后替这些人洗脑。拉佩正想着这些事,马车一拐,已经进了院子。
“您是一个党派的领袖?”拉佩大吃一惊,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不过这也让拉佩感到头痛,万一多明尼哥邀请他加入党派怎么办?拒绝的话,就太不给面子,如果事后他又加入宾尼派,多明尼哥会不会恼羞成怒?
“成名之后就有钱了,还怕没更好的地方住?”少女有些不以为然。
“这不怪你,只能和*图*书说我的运气不好。”拉佩轻叹一声,最后那一笔就如向美女脸上的刀疤,一切都被它破坏,再怎么修饰都不可能掩盖,这幅画彻底废了。
多明尼哥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
“为什么?”拉佩不明白。
“你们最小的刷子是什么样子?”拉佩直接问道。
多明尼哥说这番话,证明他是一个真正喜欢艺术的人。
“他长年在海上飘荡,我们父子俩一年难得见几次面,他就算反对也没用。”拉佩先打了一个伏笔,今后有人问起他的父亲,他就可以用这当托词。
“你叔叔?多明尼哥先生是你叔叔?”拉佩大吃一惊。
“你怎么没睡觉?小心脸上起皱纹。”拉佩开着玩笑。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比格·威尔摇了摇头。
“哈哈!”妮娜大笑起来,毫无风度地用手指着佛勒。
“您是画家?”老人又看了看拉佩,他刚才还在奇怪,要这么多不同型号的小刷,做什么?
“河道也可以利用。”妮娜显得异常兴奋地道:“马内有很多条河,其中的一些小河沟因为城市的扩建被截流,渐渐变成两头堵死的水沟,时间一长,水沟干涸,被填平成为马路。另外一些变成臭水沟,那绝对是无主的土地。而且河沟都是长条形的,做别的都不合适,所以价钱便宜,但是建造跑狗场却再合适不过。”
听到多明尼哥这么一说,拉佩也就不再坚持。
催眠会留下痕迹,不久之前那个幕后黑手杀人灭口,就是为了消除痕迹。
“没错,她曾经是帝国最好的间谍,也是最成功的双面间谍。”比格·威尔叹道。
“您是哪个党派的?”拉佩越来越觉得多明尼哥不简单。
“卡门·玛拉瑞?”拉佩有些惊讶。他的身份正是比格·威尔帮他准备的,其中的关键,也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这个“家庭教师兼艺术顾问”。
“没想到你的身世和我差不多。”多明尼哥恰好听到后半段,拉佩的身世引发他的共鸣,道:“你比我幸运,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不像我,最终妥协。好在我继承家业后,也没完全放弃理想,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追求艺术之美。”
在塔伦的时候,汉德买下和老巢相连的两幢房子,在靠大街的那幢房子底楼开了一家店铺,经营的是旅行用品,不但有衣服、靴帽、箱包、登山用品,也包括火枪。为此,汉德还买下几座工场。
现在这里却凌空搭了一幢房子,这幢房子上、下有三层,样子像阶梯,下面一层的天花板就是上面一层的阳台,原本是码头的地方还停着一艘小船。
这个戴眼镜的人身体晃了两晃,正琢磨着要不要先退避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取得谅解,没想到有一个人比他先冲出去。
“沃斯先生……您不要放在心上。”少女已经追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在马内待久就明白。马内有很多小的党派,很多党派只有十几人。我组建的党派稍微大点,总共有一百五十二个人,大部分是名流、作家、音乐家、戏剧家,当然也少不了画家。虽然人数不多,影响力倒是不小。”多明尼哥简单地介绍一下他的党派,这隐含了邀请的意思。
拉佩画得比其他人好,这并不让人嫉妒,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水平,已经习愤别人比自己强,但是一幅花两个小时创作出的绘画也比他们好得多,就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双面间谍?”拉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道:“她会不会出卖我?”
天亮了,费德里克的马车从别墅里面出来,和往常一样,他又去了菜市场。
“我可赔不起!”少女惊慌地喊起来。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的想法起了变化,他想活得更有意义。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实在……”叫拉佩的正是本贝画廊的那个女店员,她是来开门的,看到拉佩坐在那里画画,只是想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造成这样的结果。
如果拉佩真的是十八、九岁,他就应该顺势问:“你家的阁楼是不是已经租出去了?如果没有,愿不愿意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小子?”
说着,少女连忙掩住嘴巴,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恐怕也是另有目的而来,区别只是他确实有才能。
多明尼哥是个懂艺术的人,当然看得出这幅画的价值,同样也为那最后一笔感到惋惜。
多明尼哥下了马车,在前面带路,不过他没走前门,而是从后面绕过去。
虽然比格·威尔没有告诉拉佩太多的东西,却已经指点他一条明路,那就是等到将来乱起来之后,再组建自己的党派。
如果说白天拉佩需要狂奔才能追上太阳的脚步,那么此刻他就必须骑马才行,因为黎明时分的变化更快,转眼工夫,四周又亮了许多。
比格·威尔顿时哑然失声。
昨天拉佩是带着目的而来,画画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如何接近多明尼哥,如何得到他的赏识。今天就不同了,拉佩的脑子里面没有任何杂念,心中更是充满自信。
拉佩的画需要的不是细致,而是速度。画笔的头全都是圆的,一笔下去,中间深,两边淡,需要反复修补。如果像刷子一样是扁的,那就均匀多了,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现在不组建自己的党派,并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拉佩可以先准备。
这招多少有点釜底抽薪的意思,拉佩真的不想让妮娜被比格·威尔利用。
比格·威尔仍旧一言不发,反正冒险的不是他,所以他根本就没考虑过。
当然,这也是因为拉佩选择的样式最为简单。
“哪里有做刷子的店铺?”说着,拉佩东张西望。
少女沉默了,她不知道应该为此而庆幸,还是安慰几句?
“房子已经有了?”拉佩装出一副惊喜的和*图*书模样。
多明尼哥很清楚,真正的画家或许会留下一些不成功的作品,作为成长过程的见证,但是对这种近乎于完美,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废了的作品,肯定会销毁。
“就要这样的。”拉佩从袖管里面抽出一枝画笔放在桌上。
老人当然不会当真,那个青年则看了拉佩一眼,又看了看少女,眼神中多一丝嫉妒,不过他和那个戴眼镜的人不同,注意力很快放回工作上。
拉佩曾经去看过那几座工场,当时觉得还不错,但是看到这个青年做事的方法,他立刻觉得那几座工场的效率实在太差。
此刻天已经亮了,广场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这么早跑到圣帕尔戈广场来的人全都是画家,他们正是冲着多明尼哥来的,自然而然围拢过来,同样也都看到拉佩的那幅画。
老人掏出一排鼠须,又挖一勺鱼胶,然后从抽屉里面拿了一根很大的紫铜软管,一锤子把其中一头敲扁,接着又几锤下去,把敲扁的地方翻转起来,这样就不会漏了,然后把鱼胶塞进去,最后拿一块软木把上面那头封住。
拉佩连忙将一枚戒指戴上,顿时变成原来的模样。
“真的?”少女看着拉佩,要确认拉佩没在骗她。
多明尼哥走得很快,他沿着河堤而行。
“鱼胶?”拉佩这才想起,和颜料放在一起的还有那管鱼胶,紫铜管子很软,稍微一捏就扁了,用力一些的话,就会像这样爆开,沾得到处都是。
“我对政治感兴趣。”拉佩连忙说道。
“你说得没错,你的画风就决定了你只可能属于这边。”多明尼哥显然很高兴,他原本担心的就是拉佩不够成熟,会受到少女的影响,真的对政治不感兴趣。在多明尼哥看来,能够开创一种新的风格,本身就是一种政治资本,如果不加以利用就太可惜。
“本贝画廊只有你一个店员?忙得过来吗?”拉佩随口问道。
老人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把很小的刷子,头很细,一根根须毛排列得整整齐齐,长度只有一公分左右,后面的握把也很细,甚至比画笔更细,质地看上去像牛角。
拉佩一直觉得画笔用起来很不顺手,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原因,现在他明白了。
妮娜兴奋的不只是建造跑狗场的土地有了,她看中的那条臭水沟很长,将近两公里,也就是说,她还有很多空余的土地可以利用。
看到拉佩和少女进来,那位老人感到很奇怪,来他这里买刷子的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过他仍旧站起身打招呼:“两位要什么?”
在拉佩的印象中,这类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整天都被一大群青年围拢着,大部分时间皆消磨在舞会和宴会中,哪有出来当店员的?
“万一他们不来呢?”拉佩问道。
少女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解风情的傻瓜,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越是天才,往往在某些方面越有欠缺,有时候甚至表现得如同傻子。
但少女高兴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个原因,而是拉佩的身份和她配得上,这样她就用不着担心父母的阻挠。
拉佩不是受不了侮辱才逃跑,对他来说,那个人的辱骂只是犬吠,还是一条丧家犬,他根本不在乎,他之所以失态,是因为那个人说他应该用刷子作画。
“我记得过两条街就有一家刷子店。”少女对这个地方很熟。
身为一个喜爱绘画艺术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够令人振奋的呢?
只见青年走到一个工作台前,拉开一个抽屉。
拉佩在奔跑,他并没有放开速度,只是比一般人稍微快一些,他也听到少女的呼喊,但是他装作没有注意,一直跑出两条街才停下来。
少女已经转过头,紧紧闭着眼睛,脸上满是恐惧和悲伤。
“那您……”少女满头大汗。
“这样不太好吧?”拉佩为难地说道,他不想占便宜。
“叔叔,你和他们卷在一起也就算了,还要把沃斯先生也牵连进去,他对政治不感兴趣的。”少女连忙在一旁阻拦。
“您仍旧住在旅店里面?”少女突然想起昨天拉佩提到过的事。
多明尼哥这声怒吼把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拉佩当然不会去做刷子,他想到的是其他东西。
“地方已经找好了。”妮娜没头没脑地说道。
老人转头朝箸拉佩问道:“您要什么样子的握把?”
拉佩等待已久的机会,绝对不能让少女破坏,多明尼哥想要帮他介绍的。肯定是那几个党派的人,宾尼派的那几个巨头或许也在其中。
对于这番嘲讽,拉佩并不放在心上,他和说话的人并不属于同一个层次。
不等马车停稳,拉佩早已悄悄地溜下来,刚一进别墅,他就看到妮娜正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
“这是特制的鱼胶,祖传配方,绝对牢固,封存好后,就算放一、两年也不会干。不过每次用过之后,想要继续保存的话,必须用蜡封上。”老人解释道。
“这和你无关。”拉佩当然不会多说,毕竟这涉及到他的另外一个身份。
戴眼镜的人顿时脸色苍白,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向以好脾气著称的多明尼哥对他如此愤怒,表示马内所有的画廊,甚至整个绘画界都将对他关上大门,他完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们真的核查我的身份怎么办?”拉佩问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绝对不会随便冒险。
这枚戒指,是昨天晚上拉佩逼着佛勒做的。
多明尼哥大笑起来:“为什么要加入别人的党派?自己组建一个不好吗?”
“那也没关系,得到他们的推荐进入宾尼派只不过起点高一些。就算他们没来,你随便找一个宾尼派的成员,表达一下对宾尼派的敬仰,再说一些他们喜欢听和-图-书的话,也会被邀请加入宾尼派的。宾尼派是一个松散的党派,想要加入进去也不是很难。”比格·威尔说得很随意。
拉佩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怒吼:“该死,这是什么?”
拉佩很痛苦,因为说得越多,破绽也会越多,但是他必须给自己制造一个身份。
可惜拉佩年纪没那么大,根本无法领悟少女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反倒真的思索起来。
少女恍然大悟,看着拉佩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你带的钱够不够?马内的生活费用很高,但赚钱却不容易。”少女换了个角度问道。
“能不能全都换成这种毛?”拉佩指了指第一把刷子,那上面的毛节纤细,而且是半透明的。
“他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少女抢着回答,她看上去异常自豪,好像说的是她一样。
拉佩在一旁看着,这下子他长见识了。
“我和她曾经合作过,她还欠我一个人情。”比格·威尔有些神情恍惚,好像在回忆往事。
昨天拉佩对着同样的景色画了十几个小时,所以对于眼前的一切,他已经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可以把轮廓勾勒出来。
“所以我劝你不要住在河边,最近这段日子,类似的事实在太多。”多明尼哥叹息一声。
“沃斯先生,佩拉得·沃斯先生。”
“费德里克,这两天除了接送我,你哪里都别去!给我盯着佛勒,别让他到院子闲逛,也别让他乱说话!”拉佩转身喝道。
“天赋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拉佩只能这样安慰少女。
拉佩却不在乎,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位置,这里离红枫大道虽然有不短的距离,但河道却是相连的。
接下来就是光、影和色彩,拉佩用画笔快速地涂抹起来。
和坐地收钱的地主相比,一个整天在外面跑的海商显然要难查得多,不过有一个海商父亲又容易让人联想起拉佩的另外一个身份。
青年仍旧不搭理拉佩,不过那位老人却走过来,道:“没问题。”
“很不错。”拉佩习惯性地赞扬一句,然后道:“既然地方找好,你可以暂时休息一下,等到我的仆人来了之后,由他出面买下那片土地。”
“哈哈,这么承受不起打击,就算再有天赋,又有什么用?”戴眼镜的人满心快意,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在大的党派里面,想要一点点往上爬可不容易,还不如自己组建一个党派,这样一来就自己说了算。而且大的党派内部勾心斗角,反倒是那些小党派能够做到和睦融洽。加入大党派还有一个风险,那就是会被其他大党派击败,相反的小党派总是被拉拢的对象,因为它们没有威胁,特别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小党派更是活得很滋润。”比格·威尔解释着其中的奥妙。
“这里的治安还算不错,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另外配一把门锁,然后再让人在河堤上加一扇铁门,以防万一总是有必要的。特别是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轻亮,说不定有人会起什么心思。”多明尼哥善意地提醒道。
拉佩和少女转头看去,就看到多明尼哥站在几尺外的地方。
“可惜,短了一些!”少女一脸遗憾,其他地方完全合格,唯独握把只有三寸多长,实在太短。
这当然不是巧合,昨天拉佩对多明尼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暗中就用了催眠的手法。
见少女真的很关心他,拉佩多少有些感动,他凑到少女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的画绝对不会受贵族阶层的欢迎。”
“没问题要多长都行,两位如果对材质没什么要求,我弄根木棍钻一个孔,直接把刷子插|进去就行,只需要一天就能完工……主要是鱼胶干得太慢。”老人当然不想放过上门的生意。
拉佩翻了翻白眼,当初说加入宾尼派不容易,打算拿妮娜做文章的是比格·威尔,现在说不难的也是他。
“现在还不够乱。任何一个党派贸然出现的话,都会被盯上,然后就会有人查你的老底。”比格·威尔朝着拉佩嘿嘿一笑。
店铺内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背带裤的矮个子老人,旁边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在忙碌着。
“原来刷子是这样做的。”拉佩还是第一次看到,感觉很新奇。
痩高个被呛得面红耳赤,他知道少女的身份,因此不敢得罪多明尼哥,所以把矛头对准拉佩,大声喊道:“看看他的画,都画了些什么?我们画一幅画少则一个星期,多则几个月,他呢?两个小时就是一幅,这是画画吗?在墙上抹灰也没这么快吧?”
“还有待完善。”拉佩耸了耸肩膀,道:“我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
抽屉里面被隔成很多小块,每一个小块里面全都放着一根根管子,看上去像紫铜。
拉佩下笔如飞,他在和时间赛跑。
“那是我的颜料。”拉佩异常郁闷,他带颜料回来是为了趁着晚上的时间完善那几幅画,他怕把装颜料的袋子压破,所以不敢把东西放在身上,而是塞在挂斗的角落。肯定是费德里克帮他拿过来,结果佛勒手痒,随意乱动,造成现在这个结果。
“那就用它。”拉佩根本没问价钱,和佛勒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已经习惯各种魔法物品和树料的价格,一般的东西根本不会让他觉得贵。
事实证明少女的记忆不错,只走了几百尺,拉佩就看到一块挂着很多刷子的招牌,有圆刷、扁刷,还有羊毛刷以及猪鬃刷,靠着门甚至还竖着一根给大炮清膛的大刷子。
拉佩随手挑了几把刷子出来,都是他觉得合适的尺寸。
多明尼哥思索着怎么促成这件好事,突然他听到少女尖叫一声。
拉佩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赌多明尼哥不会允许别人对他做这类检查,这种检查很容易挖掘出人心中最深层的隐私,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别和*图*书人面前。
多明尼哥知道少女在担心什么,现在局势不稳,不能排除国王翻脸的可能,一旦这种事发生,和那群人在一起确实很危险。
多明尼哥完全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少女的态度,胳膊肘往外拐也太明显了,这还没嫁出去呢!
“画廊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毕竟那种等级的颜料不是每一个学画的人都有实力购买,来这里的人大多另有目的,看到我叔叔不在,他们自然就走开了。”
此刻拉佩正躲在马车的挂斗里面,比格·威尔跨坐在挂斗边上,轻轻拍了一下额头,道:“妙,实在太妙了。”
“她也是做这行的?”拉佩立刻问道,虽然比格·威尔从来没提自己的过去,不过和比格·威尔合作的不是秘密警察,就是间谍。
此刻佛勒早已成了一张大花脸,颜料混杂在鱼胶里面,涂得到处都是。
“我在亚米尔的时候就听说局势非常严重,不过我们那里还好,没想马内的情况如此糟糕。”拉佩摇了摇头,突然他苦笑一声,问道:“我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到了大街上,拉佩招了一辆出租马车,直奔圣帕尔戈广场而去。
拉佩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绘画,很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都画下,让它们永远停留在画布上。
半个小时后,拉佩从菜市场的另外一头出来,他背着画板,右侧的肩膀上挂着一只很大的包,里面放着画笔、颜料之类的东西。
拉佩痛苦地拍了一下额头,他忘了佛勒那张大嘴巴,佛勒可不知道守口如瓶,那张嘴简直是四面漏风,被妮娜听到还算好,万一被建造暖棚的工人听到,那可就麻烦了。
随即比格·威尔伸出手,按在拉佩的胸口上,随着白光一闪,飕的一声,比格·威尔穿入拉佩的体内。
“你给我滚!”多明尼哥的脸早已胀红得像猪肝色,他终于忍不住了。
“放弃细节,不追求真实,而是着重意境……恭喜你,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比格·威尔突然变得高兴起来,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风格,它显得太粗糙,不符合我的审美观。不只是我,恐怕所有贵族对这种风格都会不屑一顾。但是说到创新,它绝对无与伦比,宾尼派那帮人肯定会推崇备至,不得不承认,你的第一步走得不错。”
“那就用人抵押。”多明尼哥开的玩笑愈发离谱。
在不知不觉中,拉佩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他和手中的笔融为一体,不再是他指挥着笔,反倒更像是笔自己在动。
“这怎么可能?就算秘密警察也做不到每加入一个成员,就彻底核实他的身份,更何况宾尼派?宾尼派里面没人专门负责情报,别把他们想得太复杂,那只不过是一群夸夸其谈的人聚拢在一起的组织。”比格·威尔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这算什么,是画画吗?还是小孩子随手涂抹的东西?不……我说得不对,小孩子的涂抹比这还要强一些。”人群中传来一阵冰冷的嘲讽。
看到众人的嫉妒心被自己挑起来,那个戴眼镜的人异常兴奋,他以为自己胜利了,愈发得意地冲着拉佩道:“我看你根本证必画笔作画,你应该找一把刷子来,那样速度肯定更快。”
“您什么时候要?”老人很高兴,他最喜欢这样的客人。
“管它缺少什么,赶快完善这几幅画,让那个老板帮你开一场个人画展。我知道那个叫多明尼哥的人,这家伙也算是个名流,他的人脉很广,和各个党派的高层都关系密切,到时他们肯定会到场的。如果马克西米·弗朗索瓦、乔治·雅克、让·保尔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人能够出现就更好,你只要上囊现出适度的敬仰和推崇,然后暗示希望能够跟随他们,肯定能加入宾尼派。”比格·威尔越说越大声,神情越来越激动。
“是的,多明尼哥先生帮我找好房子了?”拉佩装出大喜的模样,他不想多提旅店,这也是有可能露馅的一环。
再说,拉佩不是要标新立异吗?还有什么比用刷子画画更标新立异的?
拉佩明白了,他的脸阴沉下来,冷哼一声:“开个人画展的事以后再说。”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拉佩又长见识了。
今天绝对是拉佩的幸运日,各种收获接连不断。
“如果你要算的这么仔细,那么我们来算一算这样一幅杰作被毁,我的侄女应该赔给你多少钱?”多明尼哥吹胡子瞪眼地问道。
“发财?什么发财?”妮娜竖起耳朵,对于这个话题,她最感兴趣。
马内有很多任务场都是沿河而建,因为水路运输快疾而又便利,运载量也大,费用也便宜得多,这些工场都有类似的简易码头。
“我还要稍微大一些的刷子。”拉佩又提出要求。
“当然越快越好。”拉佩最缺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你得到了什么启迪?”拉佩转头向妮娜问道。
“是啊,我的父亲也希望我能够继承家业。不过我对经商不感兴趣,我喜欢艺术、绘画。”拉佩一本正经地说道。
和昨天相比,今天拉佩来得更早,到广场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中只是微微有些鱼肚白,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那她还会帮你?”拉佩感到奇怪。
一旦以汉德的名义买下那片土地,将来建造起跑狗场,就免不了和拉佩这个身份搭上关系,想要让宾尼派的人上当就难了。
“这……这是鱼胶,谁把鱼胶放在里面的?”佛勒不停揪着自己的头发。
拉佩和多明尼哥同时转头看去,看到从上游缓缓飘过一具尸体。
“间谍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出卖你对她有什么好处?”比格·威尔看了拉佩一眼,道:“再说,她已经厌倦以往的生活,打算做一个好妻子,再生个孩子,成为一个好母亲,过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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