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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已经足够让大家弄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们已经知道穆雷第父子为了脱罪找了一个替罪羊，没想到却是那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秘密警察头目的父亲。

“我去叫兄弟们准备一下。”那个副队长说道。

而宾尼派之所以乖乖入局，就是因为他们想保住地位。

现在小穆雷第已经顾不得警察了，就算被警察抓住，他也未必会被判刑，但是此刻他却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柯克，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一个红脸秃顶的老头满脸愠怒地问道。

随着这声令下，那些警察从马车上抬下一只只箩筐，里面放着的全是铁蒺藜和滚珠串。

“头，您怎么来了？”那个少年连忙站直身子。

换成别人问这个问题，拉佩恐怕会卖关子，但对格拉罗斯他就不能摆这个架子，道：“我不知道布这个局的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宾尼派的人肯定动了不少心思，他们巴不得杜瓦利派和我们斗个两败俱伤，两边如果只是这样对峙，他们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这是老穆雷第最担心的一件事，他可以质疑警察的公正，反正警察在世人的眼里就是暴力的象征，是不公正的根源。可一旦有第三方对这起案件表示关注，那他们父子就麻烦了。

在远处，拉佩静静地听着，正如他和安博尔·诺德刚才说的，他们正在看戏，原本拉佩他们应该是主角，现在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观众。

几天前，班克·穆雷第以一个外国商人的名义租下一间房间，他只要化了妆之后躲在里面，等到避过风头，不管是离开塔伦，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都行。

所谓的攻守同盟只是一个口头约定，现在这些人已经不打算遵守，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落井下石？

这个人正是班克·穆雷第，他说这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仆妇一走，角落内人影一闪，汉德出现在那个少年旁边。

穆雷第父子很清楚，凭老穆雷第那个秘书长的头衔是吓不住警察的，只有把别的党派煽动起来，才有可能和警察抗衡。

在旁边冷眼旁观，指指点点，有时还会冷言冷语一番的是宾尼派的人。

和吉尔斯特不一样，格拉罗斯是真心不懂。

不过班克·穆雷第说的并不全是实话，他确实会走罗厄尔海角，却不是他说的原因，而是有几艘快船正等在那里。

汉德并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斜对面有一辆马车，更不可能知道马车上的人正看着他。

守备队后面的人全都被吓坏，纷纷停下脚步，转眼间门口全都是踟蹰不前的守备队队员。

“还少我五枚。”仆妇不依不饶地道。

“你去查好了，不过我担心你私吞。”仆妇嚷嚷起来。

在离码头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注意到她，闪身就钻进那条昏暗的小巷。

小穆雷第快步跑过去，还没跑到，他就大叫起来：“快，快开船！”

“阿尔德鲁，你居然也来凑热闹？”老穆雷第面沉似水地道。

吉尔斯特的话音刚落，对面三楼的一扇窗户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个人喊道：“胡说，什么强|奸杀人案？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强|奸女人？有这个必要吗？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希望我亲近她们，你们想要诬陷我，至少也该找个好点的理由。”

“看来不行了。”班克·穆雷第长叹一声。

“我猜他肯定已经知道宾尼派只是被我利用了。”老者淡淡地说道。

中年人沉默不语，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

钱到了手，那个仆妇转身就跑，她并不是逃跑，而是急着再散播几条街，这钱太好赚了。

又有几辆马车过来，这几辆马车看上去很普通，不过前面有一队骑警负责开道，坐在里面的显然是个大人物。

突然，小穆雷第的脸色变了，因为他看到船上坐着一排人，这些人坐得笔直，看上去非常诡异。

“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释得明白一点？”格拉罗斯觉得有些头晕。

“只有往罗厄尔海角走，虽然要绕一点远路，却用不着担心堵路。”班克·穆雷第早就研究过逃跑的路线。

这就是小穆雷第的父亲为他准备的逃跑路线，窗户底下是一条小河沟，这条河沟直通罗厄尔海角。

“你们尽可能逃，如果逃不了就不必反抗了，让他们抓。”那个副队长说道，紧接着又高声问道：“谁还有问题？”

等到马车停下来，马车上的人下来，一切就很明显了，来的人分成四派。

“你这也太快了吧？三座街区走一遍都要五、六分钟，更不用说散布消息，说话总要五、六分钟吧？这样至少得半个小时，可你才花了多少时间？”少年掏出怀表看了看。

“你既然有这样的自信，为什么不敢出来？为什么不让我们把案子查清楚？你在害怕什么？”吉尔斯特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房间内并不是只有班克·穆雷第一个人，还有两个人，是班克·穆雷第的副手。

拉佩一阵愕然，他没想到格拉罗斯居然当真了，道：“我只是说说罢了，这绝对是最蠢的办法，万一出手的人被当场抓住，阴谋就暴露了，到时宾尼派自己会有麻烦。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带着证据出场。”

“我不明白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中年人问道。

“干得不错。”汉德低声说道。

枪弹如同雨点般射过去，大部分是朝着那道人影射，不过也有不少枪弹朝着堵在门口的守备队队员射去，十几个守备队队员倒在地上，剩下的m•ｈｅｔｕsｈｕ.cｏｍ.ｃｏｍ人拼命朝着门里面逃。

“我又学到了一招，原来可以这样破局。”拉佩喃喃自语道。

在营房的外面，安博尔·诺德同样也在下命令：“给我盯紧，里面看来要有动作了，让大家把事先准备的东西全都洒出去。”

“他还没拿证据出来呢！”格拉罗斯在一旁疑惑不解地问道：“他的手里应该有证据吧？”

小穆雷第早已从房顶上跳下来，他随手一撕，身上的伪装顿时被一撕为二，底下是一身警服，现在四周都是警察，没有比装扮成警察更能够蒙混过关。

阿尔德鲁是律师，本身就以擅长演讲而着称，更擅长抓别人的破绽。

“你有办法破这招吗？”安博尔·诺德问道。

吉尔斯特又举起喇叭，他必须有所回应，道：“放心，你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如果你没有杀人，没人能够诬陷你。现在你公然拒捕，只能说明你的心中有鬼。”

“诽谤？”阿尔德鲁狂笑道：“两年前调查这件案子的时候，你让人把卷宗拿上去，等到卷宗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有些东西被改动了，改动最大的地方就是删掉那个女孩的身份，并被安上舞|女的身份，后面甚至写成妓|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吉尔斯特说的话明显偏软，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石台很窄，只有一巴掌宽，很多地方已经塌了，就算没塌，也长满苔藓，又湿又滑，也幸亏小穆雷第的实力不错，才不至于滑倒。

和警察系统不同，守备队是队长负责制，这两个副队长都是班克·穆雷第一手提拔的，是他的亲信。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塔伦人，小穆雷第的游泳技术很不错，可以在水里潜游一个多小时，而且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海水会推着他往岸边去，可能会把他推回码头，以他对码头的熟悉，或许可以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上岸。

“是谁？给我出来！”小穆雷第拔出长剑，大声喊道。

“前段日子塔伦的治安一塌糊涂，警察厅厅长大人急了，所以想要有所表现。”

“我就觉得奇怪，其他党派怎么会答应？他们有什么必要招惹我们？”吉尔斯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个老头是杜瓦利派的主席，正如拉佩所预料的，杜瓦利派看到事态不妙，和穆雷第父子开始撇清关系。

“我们先谈一下你儿子的案子，你儿子是我见过的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你也是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渣，比你的儿子更不堪！”阿尔德鲁直接开骂。

夜幕早已降临，不过码头仍旧灯火辉煌，在封锁线的外面，到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聚拢在一起，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惨叫声连绵不绝，不过能够发出惨叫声还算好，有几个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眼看着凶多吉少。

另外两群人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一群人纯粹就是凑热闹，这些人大多是贵族，在各个部门中占据高位。另外一群人就不同了，虽然他们也在一边旁观，不过私底下却在交头接耳，大多是其他党派的成员。

“听说了吗？警察封锁了码头，好像是抓一个强|奸杀人犯。”

前面是一条死胡同，小穆雷第居然毫不犹豫地撞上去。

“他不动，我也不会动，就看谁的耐心更好。那些警察不可能整天封锁住码头，就算上面不发话，那些警察也是要吃饭、睡觉的。”老者冷笑一声，不过紧接着他的神情变得落寞起来，道：“可惜，别人看不透这一点……或者他们看得透，但是憋不住。”

这座仓库很长，一侧有扇已经打开的窗户，小穆雷第翻身跳出去，反手把窗关上，窗户的插销自动落下，一切都天衣无缝。

最近塔伦的治安非常糟糕，先是国王特使遇刺，那天很多无辜者被卷进去，死在乱战中。接着仓库区出了怪事，蟑螂、老鼠乱跑，附近的几座区全都遭到波及，到现在都没能把那些恶心的东西抓干净。前几天第七区和第六区之间的驿站又发生激战，连火炮都用上了。

这条河并不长，也就五、六百公尺，却弯弯曲曲，而且越往前，河道变得越宽，石台坍塌的路段也越多，有的时候小穆雷第不得不踩着旁边的墙壁往对面爬，所以短短的几百公尺，他花的时间反倒比刚才还多。

班克·穆雷第拍了拍那个副队长的肩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冲出来的那个人挥舞着一把长剑，剑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射向他的子弹全都兜起来。

此刻很多人都在猜测警察和守备队会不会打起来，城里的一些赌场甚至开出盘口。

老穆雷第只觉得眼前发黑，他知道最大的麻烦来了。

小穆雷第松了一口气，然后沿着河沟边的石台狂奔。

突然老者停顿下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算了，不再说这个扫兴的话题。当今国王对秘密警察同样忌惮，看来刺杀事件真的把国王惹火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咱们应该阻止的。”

自从拉佩决定去马内，比格·威尔再也没有和他作过对，不过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中年人的声音低沉又阴柔，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少年嘟囔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铜板，数了四十枚递给那个仆妇。

“没有了！”那个守备队队员喊了一声。

班克·穆雷第从窗口缩回去，然后砰的一声把窗关上，完全是一副不打算继续谈下去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等着看和-图-书戏就行。”拉佩耸了耸肩膀。

一辆辆警用马车沿着海滨大道飞驰，快要到码头的时候，前面的马车立刻分散开来，朝着每一条和这座码头相连的通道而去。

班克·穆雷第的长相不错，一张脸谈不上英俊，却很有阳刚之气，身材就不用说了，身高接近两公尺，要肌肉有肌肉，要线条有线条。

“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这样的见识。”安博尔·诺德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现在两边陷入对峙，最急的就是宾尼派的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没想到秘密警察这么让您忌惮。”中年人知道老者的心思。

“所以我才说要耐心等待。”拉佩笑了笑。

“我才不在乎这点小钱呢。”少年轻嗤一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数了五枚铜板出来，随手扔在地上，道：“你帮我把活干得漂亮一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也有人说是故意陷害，这件案子发生在几年前，当初没能查出凶手，现在怎么查出来了？”

四周仍旧没有动静。

地上除了滚珠串之外，还有很多铁蒺藜，这一摔就摔在铁蒺藜上，那锋利的尖头穿透皮肉，直接钉在骨头上，简直凄惨到极点。

虽然各家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但这些人绝对不会去捅马蜂窝，再说，没人会认为这是巧合，所有人都相信这是宾尼派的阴谋，如果他们真的遵守攻守同盟，站在杜瓦利派这边，和警察、秘密警察斗起来，最终只会便宜宾尼派。

对于一个党派来说，最大的危机不是被赶下台，而是失去资助者。

“原来是这样。”吉尔斯特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其实他也知道其中的原因，之所以装傻，完全是一种拍马屁的方式。

“你打算怎么主持公正？”老穆雷第只能先退一步。

所有人全都一下子紧张起来，最紧张的就是那些船主和水手，这年头跑船的人总会夹带一些私货，他们害怕自己的买卖暴露了。至于本地人，担心的是要出大事了。

“那他们会怎么做？”格拉罗斯问道。

“穆雷第先生，您来得正好，您最好劝一劝您的儿子，让他停止反抗，要不然他的罪名就要再增加一条了。”安博尔·诺德一上来就先来了一个下马威，他一点都不给秘书长面子。

仅仅是两个小时，各式各样的消息已经满天飞。

“如果警察动手怎么办？”一个守备队队员问道。

那个仆妇笑眯眯地把铜板一枚一枚地捡起来，巷子内光线这么暗，她居然也能看清楚。

“你就那么相信施罗德的话？即便他说的是实话，但他也说了，他没能找到证据，所以有人关说之下，他就把案子挂起来。现在两年过去，就算有人拿出证据，也未必有用，因为已经没办法证实了。”格拉罗斯对此并不看好。

港口守备队营地被围个水泄不通，一队队警察占据周围的制高点，他们还从码头拖来一只只大麻袋，麻袋内全装着大米、黄豆之类不值钱的东西，并将这些麻袋堆叠起来，堵住所有通道。而为了对抗守备队大楼顶上的那几门火炮，他们也借来十几门火炮，其中就包括汉德手里的那门，所有炮口都对准守备队营地的大门。

铁蒺藜落在地上就成了一枚枚朝天的钉子，一不小心踩上去，脚底就会多一个透明的窟窿。不过守备队的成员穿的是重型长靴，鞋底全都衬有铁板，所以安博尔·诺德才准备滚珠串。

守备队驻地离罗厄尔海角并不远，大概一点五公里，以小穆雷第的速度也就两、三分钟的事。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月亮已经升到树梢。

随后，那几辆马车在码头区的外围停下来。

看到那人已经逃脱，之前窜出来的那个人举起双手，喊道：“不要开枪！我是副队长雅文。”

“是啊，最近这段日子杜瓦利派很不安分，在到处串联。我原来以为他们是在商量怎么把宾尼派赶下台，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对付我们。”安博尔·诺德摇头叹息。

“已经不需要了，这对父子完了。如果我是杜瓦利派的人，就会趁罪名还没成立，和这对父子撇清关系。”拉佩淡淡地说道，紧接着他微微一笑：“我怀疑根本就没证据，所谓的证据是幕后黑手抛出来的靶子，把穆雷第父子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那上面，忽略了别的东西。”

吉尔斯特这一次要亲身上阵，他已经拿到确凿的证据，这件案子已经没有任何悬念，这种明摆着捞功劳的好事到哪里去找？更不用说，还能巴结上拉佩。

“如果没有问题，大家就做好准备，拿上你们的枪，不过别带弹药，拿枪只是做一做样子，让那些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带了弹药，就会落人口实。”那个副队长接着又道。

“没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验证那小子的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老者道。

“没必要，老穆雷第删改卷宗，班克·穆雷第煽动守备队公然拒捕，杜瓦利派到处串联，意图对抗警察，还有巴多尔的口供，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拉佩讪笑道。

这个副队长确实对小穆雷第忠诚，不过他也不是死心眼，他已经在考虑以后的事。

可，船上没有动静。

但慌乱中的小穆雷第根本没有发现异常，他飞身一跃，跳上了船头。

这些人不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送命。

一个警察上前拉开车门，就看到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那是一个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老头。

“您打算走哪个方向？”另外一个和_图_书副队长问道。

这完全出乎老穆雷第的预料之外，他们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攻击居然不是来自敌人，反倒来自盟友。

不过旁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很多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同时看向拉佩的目光也变了。这些人或多或少有点背景，全都知道拉佩的存在，以前都不以为然，但是此刻他们的态度变了。

突然外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只见一排马车朝着这边而来，这些马车全都制作精致，很多马车上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甚至贴着金箔，来的都是大人物。

“看来杜瓦利派的人花了不少心思。”旁边传来拉佩的声音，他此刻穿着骑警的制服站在安博尔·诺德旁边，看上去像是在保护安博尔·诺德的安全。

随着一阵尘土弥漫，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墙后面是一座仓库，这里堆着一桶桶酱瓜、咸菜，所以味道很刺鼻，更诡异的是前面已经开了一个大洞，就像是撞出来似的。

小穆雷第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弯下腰，伸出手指探了一下那个人的鼻息，果然一点呼吸都没有。

“快给我钱，我跑了三个街区，每座街区十五枚铜板，你得给我四十五枚铜板。”仆妇兴奋地伸出手。

“老板的决定，你敢质疑？”汉德一瞪眼。

“什么叫凑热闹？难道只允许你们为非作歹，不允许别人主持公正？”阿尔德鲁冷冷地看着老穆雷第。

这位正是警察厅厅长安博尔·诺德，紧跟在他后面的是刑侦处处长吉尔斯特。

小穆雷第刚翻身跳入河里，身后就传来犬吠声。

阿尔德鲁不等老穆雷第想出对策，抢先开口道：“刚才你儿子口口声声想要得到公正，现在你又质疑我没资格主持公正，看来你们嘴里的公正才是公正，别人全都没资格谈论公正。”

老者之所以能够布这个局，是因为他抓住关键，不只是穆雷第父子的把柄，也包括宾尼派上层的心思。

后面的马车直接驶上码头，当它们停下来后，一群群警察从马车上下来，如同潮水般涌入周围一幢又一幢建筑物，很快就占据那里。

拉佩换上的正是当初去仓库区见乌迪内斯的衣服，也是几天前驿站一战时穿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很宽的皮带，左右各挂着一把细剑，旁边各插着一把短枪。

那群人全都很无辜地看着老穆雷第，他们属于一个叫马格鲁的小党派，原本和杜瓦利派说好了要共进退，没想到他们的人会站出来朝穆雷第开炮。

“您验证出来了？”中年人问道。

那个肥头大耳的人灵活得像一只猴子，他同样不走正路，而是从这幢房子跳上另外一幢房子，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各家都有各家的心思，所以那么多大人物同时到来，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上警察面临的压力并不大，等到他们的老大过来，那些警察就更没压力了。

“因为我不相信你们的公正性，谁都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在我身上，而是想借我的事抹黑我父亲。宾尼派已经被|干掉了，现在轮到我们了，下一个是谁？马格鲁派？还是皮尔雷派？或者是那些不属于任何派系的家伙？”

突然，小穆雷第听到身后响起一片犬吠声。

“看到了吗？那小子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他没把动作放在明处，在暗中让人散布消息。”老者轻叹一声。

“那是谁？”格拉罗斯警察署署长抢着问道，这本来没他的事，但是他也跟了过来。

这是穆雷第父子约好的暗号，一旦打出这个暗号就说明事不可为。

小巷内有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倚着墙靠在那里。

同样是“长”，秘书长根本就不值钱，市政厅开会的时候，安博尔·诺德这个警察厅厅长坐在圆桌前，而秘书长的位置却是在侧座，连个发言权都没有。

“那我可得躲远一点。”格拉罗斯缩了缩脖子。

老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半天才说道：“你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岁月，秘密警察可不简单，那里面全都是高手，像我这样的人只能算是普通角色。”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窜出去，这个人的实力相当了得，只见他根本不走平地，而是在扶栏、花坛中飞奔着，这种地方是不会有铁蒺藜和滚珠串的。

“我的儿子是冤枉的，他没杀人。”老穆雷第仍旧在坚持，他现在只能这样说了。

这一次，中年人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穆雷第父子事先费了很多脑筋，警察这边也一样，虽然时间短，但是这边人多，安博尔·诺德亲自上场，他手下的亲信一大堆，十几个人研究整整一个晚上，那边有可能用到的手段，他们全都预料到了。

老穆雷第装作悲痛欲绝地捂住脸，并用手挡住众人的视线，暗中给身后的仆人打暗号。

“住口，你们这些只会玩弄权术的家伙，想要从你们那里得到公正，那根本就是开玩笑。”

安博尔·诺德和拉佩研究了整整一天，已经想到小穆雷第会用这招，所以来在之前就已经下令，只要港口守备队的人一冲出来，这边随时准备开枪。

“听说这件事还和党派争斗有关，前一段时间宾尼派的人因为刺杀国王特使，全都失势，所以他们要让别人也倒霉。”

那人也是一个高个子，不过并不是高大魁梧的类型，而是又瘦又长，身体看上去很单薄，好像大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那是一只镀金刻花的怀表，链子是纯金的，绝对值钱。那个仆妇看得两眼发光，嘴角不由得流出口水，好在她很快就醒悟过来，道：和_图_书“别人都知道我消息灵通，都愿意听我说话，不行吗？快、快、快，别耽误时间，我还要跑几座街区呢！”

“他是在为公正而抗争，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诬陷他。”秘书长和他儿子的说法完全一致，他们早就对过口径。

在那幢被团团包围的房子内，班克·穆雷第站在窗边的角落中，他正看着远处那晃动的火光，神情显得异常落寞。

海面很暗，灯塔的光只照耀远方，底下却是一片漆黑。但是当小穆雷第拔出长剑时，周围顿时变得亮起来，他的剑发出蒙蒙青光，剑刃上有一层光芒伸缩吞吐着。

小穆雷第没走那个撞出来的洞，而是转身朝着一侧跑去。

小穆雷第茫然地看着对岸，他现在才发现，最隐蔽的逃生路线一旦出了意外，就会成为一条绝路。

阿尔德鲁这话一说出口，老穆雷第的脸色顿时白了。

“杀人犯是一个大官的儿子，还是个队长，这帮家伙最不是东西。”

那个仆人立刻悄悄地退出去，绕过外面封锁的警察，一直走到码头边上，从旁边摘下一根火把，在手里晃动起来。

守备队队员四散开，各自回营房，过了片刻，他们全都拿着枪回来。

“算了，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们想怎么动手就随他们去。”老者突然放松了心情。

此刻，往回走已经不切实际，小穆雷第只有往前闯，如果能到达对岸，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他还可以跳海。

“为什么问我？”拉佩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最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小穆雷第皱起眉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警察动用警犭追捕他，他只能加快速度，拼命朝着罗厄尔海角的方向跑。

此刻，警察唯一没有占据的就只有码头西南角的一幢三层楼房，房子的后面有一座很大的院子，这里就是港口守备队的驻地，里面的人正和警察隔着院墙对峙着，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户里面伸出来，房顶上还架起五门火炮。

“那家伙好像有什么依仗。”来到安博尔·诺德面前，吉尔斯特轻声说道。

“布这么复杂的局，操作起来有很大的问题，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受我的掌控。”老者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着力不从心。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阁下毫无来由地说这种话，我可以告你诽谤！”老穆雷第指着阿尔德鲁喝道。

虽然班克·穆雷第是一个强|奸杀人犯，但是对这些士兵来说，他却是一个不错的长官，赏罚分明，慷慨大方，他们都多多少少得到过一些恩惠。

“能够识破我的布局，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破解的办法，绝对不是一个小家伙能做到的，就算他再聪明也没用，这需要足够的阅历，他的背后肯定有人。”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深沉。

“你是谁？是宾尼派的某个人，还是那个秘密警察的小头目？”小穆雷第摆出防御的姿势，他的心提到了喉咙。

“这些判不了罪的。”格拉罗斯连连摇头。

两边都在准备，突然守备队营地的大门打开，一大群士兵从里面涌出来，手中全都拿着长枪。

“不敢。”少年一下子缩回去，紧接着又腆着脸问道：“我这不是不明白吗？所以才问。”

拉佩翻了翻白眼，好半天才道：“宾尼派想要打破对峙的办法实在太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装成我们的人扔一颗手雷进去。或者反过来，装成他们的人扔一颗手雷出来。不管是哪边挨炸，结果都一样，想不打起来都做不到。”

所有通道很快就被封锁起来，不只是大路，连小巷也禁止通行。

“是、是、是，我保证做得漂亮。”那个少年点头哈腰，突然他看了看左右，确认没人，低声问道：“我觉得很奇怪，老板让人传宾尼派的坏话还好说，但警察和咱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也说他们的坏话？”

枪声响成一片，硝烟瞬间将四周笼罩起来。

那些狗显然被迷惑了，直接穿过前面那个破洞，它们那敏感的鼻子顿时闻到一股强烈的气味，这股气味沿着正前方的大街一直下去。

“这样一来不就没办法定班克·穆雷第的罪吗？”格拉罗斯很不甘心。

还没等枪声响起，守备队已经有人摔倒在地，这些人太卖力了，跑得飞快，一下子踩在滚珠串上。

罗厄尔海角和对面的科登海角只有两点五公里距离，而科登海角就是第五区，那也是塔伦最乱的一个区，到处都是酒馆和妓院，水手和外国人也多，而且各种见不得光的人都混迹于此。

不等老穆雷第解释，阿尔德鲁继续说道：“可惜很多东西你没办法篡改，譬如死亡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女孩的身份。又譬如墓志铭，那上面不但刻着女孩的身份，还刻着她悲惨的命运。还有一样东西你也没办法篡改，那就是记忆，女孩的亲友仍旧沉浸在悲痛中，他们对这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还有很多人接受过调查，他们同样可以说出女孩的身份。”

“你来主持公正？你有什么资格主持公正？你是警察吗？”老穆雷第毫不退让，同时目光朝着角落里面的一群人扫去。

中年人承认老人的睿智，也佩服老人的阅历，但是在他看来，老了就是老了，如果换成是他，既然错了，也就没什么可追悔的。

“我得让人查一下，看看那边是不是都在传我让你散布的消息，如果你说得不属实，别说这五枚铜板不会给你，已经给你的这些也得拿回来。”少年理直气壮地道。

老穆雷第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额头上冒和_图_书出汗珠。

警察要讲证据，法官要讲证据，但是秘密警察却不需要讲证据，只要大家认定班克·穆雷第有罪，他就死定了，有的是办法让他死，事后也没什么人会追究，一个畏罪自杀，足够把所有麻烦全都解决掉。

格拉罗斯愣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在外面的院子里，守备队的士兵早已排好队。

阿尔德鲁的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然声。

知道有人在找自己麻烦，也知道当初的案子被翻出来，穆雷第父子可没闲着，他们设想了各种可能，制定了相应的策略。

甚至杜瓦利派也没被吉尔斯特放在眼里，杜瓦利派不是一个强势的党派，宾尼派的人敢刺杀国王特使，杜瓦利派的人恐怕连想都不敢去想，正因为如此，塔伦市政厅和议会里面杜瓦利派都不占优势，重要位置上也没他们的人，根本就不构成威胁。

突然小穆雷第一咬牙，脚朝着岸边猛地一蹬，这艘船离开岸边驶入大海，这就是小穆雷第的抉择。

小穆雷第就不信，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还能跟着他跳海？

“那又怎么样？”中年人不明白。

跑在最前面，对拦路的警察吆三喝四，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肯定是杜瓦利派的人。

可还没等老穆雷第的话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一个人走出来。

阿尔德鲁用手指着老穆雷第，转身朝着众人喊道：“看看这个老混蛋的样子！你们肯定可以猜到他的儿子有没有罪！那个女孩叫弗莱娅·比埃尔，她的父亲就是塔伦曾经最大的丝绸商人约翰·比埃尔，在他破产之前，他一直都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资助者。”

“谁家的屁股底下都有一坨屎，宾尼派能够用这招对付杜瓦利派，同样也可以用这招对付别人。想要阻止宾尼派乱咬，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只有在这边打主意，只要这件案子查不下去，其他案子也就不可能被翻出来。”拉佩淡淡地说道，他当然没有这样的分析能力，这是比格·威尔告诉他的。

这个结果完全在吉尔斯特的预料中，他倒也不恼，把铁皮喇叭还给旁边的警察，然后退回来。

转过最后一个弯，小穆雷第看到远处的一点光亮，那是海角尖端耸立的灯塔，就在灯塔底下隐约可以看到一艘船。

老穆雷第同样相貌堂堂，身材也很高，一张长方脸让他显得正直刚硬，论相貌绝对比安博尔·诺德强多了。

“如果完全受您的掌控，您会怎么应对？”中年人问道。

现在是傍晚，很多船正忙着进入港口，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艘船靠岸，码头上到处是水手、苦力和谈生意的商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过来欣赏海景的普通人，原本是一片祥和，现在被突然闯入这里的警察破坏了。

砰——砰——砰——

那个人应声而倒，而且倒下去的时候就像一根柱子般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

约翰·比埃尔绝对是个名人，不只因为他曾经富有，也因为他热心政治，不但是杜瓦利派最大的资助者，同样也资助过其他党派。

说话间，汉德从那条小巷里面转出来。

“您走吧，我们会帮您掩护。”一个副队长说道。

至于班克·穆雷第的父亲，那位市政厅秘书处的秘书长，吉尔斯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毕竟出了这样的事，秘书长的位置恐怕也不保了。

“你们怎么了？”小穆雷第问道，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推了一把最近的那个人。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只要老板明白就行了。”汉德和前任老大不同，没什么架子，干脆实话实说：“不和你说那么多废话，我还得去别的地方，要是其他人都有你这样机灵就好了。”

马车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个年纪要轻得多，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

警犭全都追下去，跟着警犭的警察也追了下去。

“大家听着，等一会儿我会把门打开，你们不需要做别的，只要拼命往外冲就行了。”那个副队长高声喊道，他不担心声音会传出去，港口守备队有魔法师，虽然那几个魔法师不会帮他们和警察对抗，但是帮他们隔绝声音还是可以的。

阿尔德鲁越说越激动，一步步朝着老穆雷第逼近。

“举枪，瞄准。”警察这边响起一片号令声。

吉尔斯特走到那幢房子的前面，他从旁边的警察手里接过一只白铁皮喇叭，朝着对面大声喊道：“班克·穆雷第，你涉嫌一桩强|奸杀人案，我这里有拘捕令，你还是赶快出来投案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这只会让你的罪名中再增加一条——煽动拘捕。”

“不需要判罪，只要大家都明白他们父子有罪就行。”吉尔斯特看不下去，在一旁轻声解释道，还偷偷朝着拉佩指了指。

滚珠串就是用细线把铁珠串在一起，每隔半尺一颗铁珠，铁珠的大小和铅弹差不多，因为有线牵连着，不会乱滚，但是有人踩上去的话，那就有得瞧了。

“那边没我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汉德拍着那个少年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好好干，我和老板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

“你说呢？”安博尔·诺德看了拉佩一眼。

“我就不陪各位了。”拉佩转身上了旁边的马车，过了片刻，等他从马车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适合战斗的衣服。

就在这时，后门又有一道人影窜出去，可警察的注意力全都被前面那个人吸引住，根本来不及反应，再加上那个人看上去肥头大耳，比小穆雷第的块头大五、六圈，所以很多警察也没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