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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整整拍了两个小时。

“上回头香。”

“老杨，你这脾气……”关锦朋笑道：“要你当导演，恐怕没拍完的戏。”

第二天，万里无云。

“别指望柏林，威尼斯！我看什么奖都没希望！”

接着，她水嫩的小手掀开红布，拿出蔬菜，香菇，金针，木耳，菜燕，冬粉，依次摆在大斋盘子里，再拿出米，麻，糖果，圆饼干，牵子饼干，风片糕，放在六味的位置。

林啸和李浩对视了一眼，都走到了场中。

关锦朋拜了三拜，郑重地把香插到香炉里。

“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吗？”

“你现在，身上还带着一股‘电视味’，电影和电视，表演上最大的不同就是精益求精。电视能过的，电影能卡上十遍！你不要用电视的标准来演电影。”

“上山珍海味，五谷杂粮。”

“YES，SIR！”

第一场，没什么难度，只是两人相识，也是关锦朋特意安排的，不想让士气被打折。

“休息一下，继续。”

“林啸，这样，你开始不要太投入，咱们把这个场景温几次。你的演技不要一开始全面爆开，给他一个适应的机会。”关锦朋说着，又缓了缓口气：“李浩，别气馁，第一次拍电影是这样，你要想的是如何适应，而不是逃避。”

上午，下午，全部泡在这一场上。直到三点过，关锦朋都看不下去了，让李浩休息下，拍同样这个场景的林啸和苏瑾的戏。

“看来，关导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轻松，否则谁开机用全套敬神的？”他暗想道：“说ｗwｗ.heｔusｈu•cｏｍ•ｃom到底，一部片子已经注定赔钱了，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全剧组压力最大的……其实是他。”

几分钟后，关锦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同志们，我们这次真的是退无可退。不仅是这次，每次我的片子都一样。堵死了票房的路，就只有往奖项上奔。”

和关锦朋聊完，他没有再回酒席，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镝灯，钨丝灯，散光，八排，长短四排……各种各样的灯光设备开始一一测试，小型鼓风机也推了出来，不时地，一道道汇报的声音回荡在片场中。

“啸哥，这和我想象的差好多。”休息的时候，林啸一直帮他调整心态，李浩精神状态不太好，苦笑道：“我以为我已经做到最好了，但是仍然被卡，今天一天就排了两场。那两场几乎连台词都没有……”

道士身后的道童，端着茶酒面饭为四喜，茶香花烛为四贡，香花烛茶果食乐为七供养。依次放到了桌子上。

一套套程序走下来，完毕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的满满当当。

他取出一把木剑，朝天一指：“上四喜四贡七供养！”

休息了好一会儿，李浩才醉醺醺地回来。

“上大斋六味！”道士剑一甩，挽了一个剑花，高声喊道。

“林啸，李浩，过来一下。”他沉着脸招了招手。

与大陆不同的是，关锦朋特地请了一名精瘦得只剩下骨头的“雍大师”，并且身边居然还跟了十多个道童，人人手上端着碟子。

因为一个表情，两人就能争起和图书来。

“香港对风水还真迷信啊。”李浩低声说。

“李浩，你的剧本琢磨得最久，据我所知，你前段时间档期比较闲吧？”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对方，和昨天喝酒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看了一下表：“解散，晚上的夜戏，自己准备，秋末天黑得不算早，那就十点半集合。”

顿时，一名白|嫩嫩的女性道童，提着一个不小的蔬菜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飘飘然从后方走了出来。

六点，关锦朋终于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因为第一天卡得过多而士气低落的剧组。

杨桃无语：“关导，这想法略怪异啊……”

“万事开头难。”他没有批评任何一个人，包括卡得最多的李浩：“这部戏，确实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去演绎，你们没有过去的，是自己心里那道坎。”

“关导，我知道。”李浩咬着牙说：“我在底下就想过很多次和啸哥对戏的场景，但是一上场总是控制不住。”

第二场也很简单，直到第三场开始，关锦朋才首次喊了CUT。

李浩听得尤其详细，他明白他的演技不如对方，很多地方都提问了好几次。

道士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

“现在，各小组检查机器！”说到拍戏，他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平时嘻嘻哈哈的脸如同一块铁板：“十分钟之内，我要听到所有小组的状态汇报！主演，去化妆间。关小惠，复习下剧本，准备讲戏。”

“艺人不是机器，他们也需要调节。你以为我看着不火大？但你骂能解决什么？自己发泄了，别人窝了一肚和_图_书子火，反而越拍越糊涂。”他看着在休息区讨论的两人说：“其实……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电视演员第一次演电影，开始被卡疯不是怪事。他悟性已经算不错了。”

仿佛被关锦朋感染，每个人都没有随性，而是真正地把对剧组的祝福，凝聚到了那根香上。

这一场，他被卡了三次，苏瑾被卡了四次。

“状态不错。”关锦朋暗赞，手一挥“ACTION！”

最后，他妥协了，对于另外一个世界，他的了解确实不如关锦朋深，而且对方沿用起心理分析来，有条有据。

讲戏之后，就是走场，预定了一下位置，关锦朋点头了，场务才连忙拿出了场记板。

“这只是第一天，底下考虑的和临场表现不同，我希望你们能在最快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收到！老大！”

林啸极为相信自己的演技，但是关锦朋却现身说法，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下去，整个剧组都忙活了起来。

随着他的呼声，更多的欢呼飞上半空。

林啸拍了拍李浩的肩膀，两人一起朝休息区走去。

……

道士脸色无喜无悲，看着关锦朋下去，再次高喊：“上二道香。”

他讲得非常详细，从走位开始，甚至动作都有些设想。

从一开始，关锦朋就完全死盯着面前的机器，眼睛都没有眨过。

全场一片安静，只有道士的声音在回荡。

他这句话喊出来，甚至有一丝一往无前的味道。

每一个人，都投入了自己的角色。

“蓝宇，第12场，准备m.hetushu.com.com！”

十多分钟后，上香完毕。关锦朋走到机器旁，拿着红布一牵一甩，大喊：“预祝蓝宇今年奖项大丰收！”

林啸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开机仪式，有康熙那样形式的，有嘻嘻哈哈闹着玩的……但这样郑重的，却是第一次。

“他们很看重这些，再说这也是国术。”林啸还没说完，就听到精瘦的男子一声大喝：“时辰到！”

关锦朋郑重地走了出来，竟然双手在胸前呈太极模式，拿了一炷香。

满桌的贡品，虔诚矗立的导演，盖着红布的机器，这繁琐的仪式，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大喊道：“退无可退，唯有破釜沉舟！”

从第三场开始，简单的过去，难度陡然增加，李浩就开始吃不消了。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

“上百星报喜……”

二十分钟后，林啸和李浩来到了场上，张建开始讲戏。

张建的目光，紧随着他们每一次移动，后面推车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上午九点，在这个露出北京少见的破旧的地方，几十个人站在一起，片场最中心的位置，照例放着一张桌子，香炉，贡品甚至连卤猪头都有。

“不过……我只需要他本色演出就好。”他忽然回头：“你说，让他们两人把对方都看成女人怎么样？”

最后，才听到道士一声大喝：“上头香！”

“别灰心，我少林足球的时候被卡的次数比你多得多。”林啸随口编了个善意的谎言：“第一次都这样，秒射的多的是。”

关和图书锦朋失笑：“等着吧，等他真开始投入感情，还有更头疼的呢。”

下午五点，林啸拍了一场和苏瑾的戏，他也被卡了。

“无形心香……”所有懂的，都楞了一下，这是最虔诚的上香方式。

尾音拖得老长，林啸都怀疑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足的中气。

两人都没多说什么，第二天，就是重要的开机仪式，第一场戏必定不能出差错，否则会打消整个剧组的积极性。

“祝蓝宇开门大吉！”

全套的敬神！林啸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关锦朋，对方脸上满是虔诚。

到了里面，再无兄弟，只有对手！

“祝蓝宇勇夺威尼斯金奖！”

“这里，我要批评一下林啸。”他威严地看了一眼对方说：“以你的演技，剖析陈憾东的心理不算困难，但是，你没有完全把自己代入这个角色。我知道，这有困难，不过，这种感情伦|理|片，如果演员不能入木三分，那么这部戏就完了！”

“上三道香。”

不过，这张桌子大得有点异常。

“这小子，没做好功课，这不是找踹吗？”杨桃拧着眉毛说：“至少要先找人适应下能不能过吧。”

关锦朋对于蓝宇投入的感情之深，远超林啸的想象，就算他不是很懂演技，但是一来和各路大牌合作过，而来，对这个圈子的理解超越了他们所有人。

“不成功，便成仁！”

“剧组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任何一个演员适应，包括主演！”关锦朋提高了一点声音：“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感情。如何在表演中更多地投入感情。”

“上芹葱粽三学子礼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