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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轩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给了阿宝一个警告的眼神。

阿宝和周怀轩对视一眼，各自别开头。

屋里的人忍不住都笑了。

知道喝了那黑乎乎的东西，会不舒服，但是吃糖，可以让他舒服。

大家吃了早饭，坐着喝茶的时候。一个婆子给周承宗送上煎好的药，还有盛七爷专门给他准备的治疗手抖的药。

他的身子似乎有些平衡不好，翻墙往下跳的时候没有站稳，往左面歪了过去，扶着院墙根才站稳了。

周怀轩忍不住看了看屋外的天空。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看也不看那院子一眼，追着前面的黑衣人而去。

阿宝这下高兴了，转头抱着冯氏的脖颈，小腿儿直蹬，乐得飞飞。

当然。也可能他来晚了，这里的东西。已经被有心人弄走了。

为什么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一打开就一阵甜香之气传来。

居然来得这么快……

或者想到老盛国公府偷东西的人，都不是为了偷金银珠宝来的。

周老爷子在旁边看得笑眯眯地，颔首道：“好好，阿宝是个好的，我看跟轩儿小时候差不多，或者还强些。”

阿宝白白胖胖的小手还捧着那个糖罐，眼巴巴地看着周承宗。

屋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阿宝咦咦叫着。扑向桌上放着的一个糖罐。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管太多。今儿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我知道在你心里，国比家大。你一向认为，有国才有家。但是你也要记得，有家才有国。两者是并生和*图*书共存的关系。国，是我们这些家组成的。没有我们，也就没有国。还有，千年之前，本没有大夏。但是千年之前，我们这些普通人家，却是存在的。”

盛思颜也很惊讶，她是懂阿宝的意思的，便轻声道：“阿宝是让公公夸夸他爹呢。他说他爹也给您送吃的了。”

他的左手本来就抖，现在更是抖得厉害，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内院所有的陈设库房，都搬到新盛国公府去了，只有当初放医案的大库还在这里。

周怀轩也很意外。

“我们阿宝不仅聪明，还孝顺呢！”冯氏惊喜说道，忙起身将阿宝从范妈妈怀里抱了过来。

周老爷子面色如常，道：“宣你就进宫吧。你醒了，本来就应该去见见圣上。你到底还是神将大人，应该给圣上一个交代。”

几碗黑乎乎的药摆在面前，周承宗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一眼就能看见墙壁的地方，大概藏不了什么秘密。

阿宝急了，指着桌上放着的八角食盒，然后又指糖罐，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只手。不能指手画脚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周承宗也点点头。

周怀轩长身而起，走到周承宗身边，伸手帮他托起糖罐，淡淡地道：“……可以吃蜜饯。”

但是这些东西，只对盛家人有用，旁人是用不上的。

一个婆子忙送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八角食盒上来，里面是八种蜜饯，糖渍金橘、香药杏子、糖霜葡萄、梨肉果脯、玫瑰樱桃、阿胶金https://www.hetushu.com.com丝蜜枣、糖冬瓜，还有桃肉蜜干。

前面的黑衣人左右看了看，便闪身翻进院墙。

老盛国公府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住人，一度非常荒凉。

……

阿宝已经吃过奶，偎在范妈妈怀里乖乖地看着大家笑，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

那黑衣人怔怔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摇摇头。翻墙出去了。

宝贝金孙阿宝还不到六个月，就这样孝顺。而一向跟他爹不对付的周怀轩，也能表示关心，对于冯氏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一家大小和睦相处更让她高兴得了！

那黑衣人沉吟半晌，在屋里四处走动了一圈。

周老爷子将周承宗留了下来，带他到自己的里屋静室坐下。

阿宝在冯氏怀里扭着胖胖的小身子笑了，极是开心。

阿宝“嗯嗯”两声，却是举着糖罐往周承宗那边送。一双跟周怀轩小时候一样黑白分明的纯良双眸殷切地看着周承宗。

阿宝又在嗷嗷叫，拼命往周承宗那边挣。

他走上台阶，轻轻一推，那大门就被推开了，似乎连锁都没有锁。

阿宝陡然睁大眼睛，看着那婆子手里的食盒嗷嗷叫了两声，干脆伸手指着周承宗手里的糖罐，不肯示弱地叫，似乎在坚持：吃糖罐！吃糖罐！

屋里如同雪洞一般，空荡荡的。连桌椅茶几都没有。

应该是阿宝看着周承宗喝了几大碗黑乎乎的药，所以让他吃糖，好缓和一下吧！

这里也是他的棋室。

范妈妈看了盛思颜一眼。

m.heｔusｈu.ｃoｍ.ｃｏｍ瞧阿宝的小腿一蹬一蹬的劲儿，冯氏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只有小孩子才这样在乎是不是吃自己送的东西吧……

周承宗吃了糖，又吃了蜜饯。一点都不觉得苦了，笑着又看了阿宝一眼，夸他：“阿宝乖。”

第二天早晨，周老爷子心里高兴，特意召集一家人一起吃早饭。

没想到周怀轩还记得他爹爱吃蜜饯……

周承宗吃完那勺糖。又去食盒里拈了一根梨肉果脯，细嚼慢咽地吃下去了。

吃完早饭，盛思颜和周怀轩带着阿宝回他们的院子去了，冯氏也回自己的院子。

盛思颜和周怀轩带着阿宝来了。

周承宗愣了许久，才缓缓从阿宝手里接过糖罐，紧紧捏在手里。

那人皱了眉头，隐隐觉得自己这一趟，大概是白来了。

“来一盘？”周老爷子忍不住说道。

“对，对，蜜饯！蜜饯！来人，拿蜜饯上来！”冯氏更是高兴坏了。

盛思颜忙道：“这孩子一高兴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娘，还是我来抱吧。”

盛思颜也骇笑，道：“前儿我们那里的小柳儿有些咳嗽，刘婆子给她吃了药，她直叫苦，喝了药就马上抱着糖罐拿勺子舀了吃。没想到这孩子看见了，就记住了。”

他走进屋里。借着屋外的月光和星光，他看见了屋里的景象。

周老爷子笑着逗了逗他，看冯氏和周承宗也来了，便招呼大家坐下。

盛思颜示意她听阿宝的。

虽然肯定比不上真正的母亲对周承宗的照应，但是和其他儿子比起ｗwｗ.hｅtushｕ•ｃom.cｏm来，周老爷子对周承宗花费的精力多得多。

那糖罐并不大，而且里面的糖也不多了，所以阿宝能够抱在手里。

这小子一向以跟他做对为乐，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是还没好完全？”周老爷子关切地问道。

前面那个黑衣人穿过两重院子中间的拱门，来到里面的院子。

周承宗明白过来，有些讪讪地看了周怀轩一眼，但是在阿宝殷切的注视下，他不忍让他失望。还是道：“嗯，轩儿也乖。”

“那就继续吃药吧。”周老爷子点点头：“盛家的医术，我还是很放心的。”

“你抱？我看你更没力气，制不住这小家伙。”冯氏笑着摇头，把阿宝交到范妈妈手里。

或者为了隐藏什么，索性全数搬走，免得遗漏？

周承宗抬头看了看周老爷子。

范妈妈只好抱着阿宝走到周承宗身边。

阿宝跟着猛点头。很期待地看着周承宗。

没有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是招不了贼的。

跟在他后面的黑衣人没有进去，只是跃到院墙边上的大树上，躲在繁密的枝叶里静静地凝视着前面的动静。

但是屋里的人都看明白了。

盛思颜忙道：“阿宝！小孩子不能吃糖！”再说你还没长牙呢，闹什么闹……

还好，太阳还是从东面升起。

放眼看去，这就是个完完全全的空屋子！

后来改建的时候，才有工匠铲除了府内的杂草，整的跟以前住人的时候差不多了。

这个院子就是当年盛老爷子最小的兄弟盛世全住的，并不大，只有ｗww.hetushｕ•com.coｍ前后两进。白墙黑瓦，在夜幕里安静地蛰伏，俯视众生。

因周老夫人对周承宗从生下来就不闻不问，周老爷子只好父兼母职，对这个大儿子多照应些。

阿宝捧着糖罐。往周承宗身上塞，又咿咿呀呀说着只有小婴孩才能听懂的话。

两个人静了一会儿，就听外面的周大管事传话道：“老爷、大爷，宫里面来人宣大爷觐见。”

而这里也没有什么守卫，只有几个打更的人在外院，每天循着院墙打更巡夜。

堂屋、耳房、暖阁、内室、东西次间，然后又去了外面的厢房，后面的后罩房，都是搬得干干净净。

周承宗眼角有些湿润。他缓缓点头，道：“好，好。我吃糖罐。”说着，他松开左手，让周怀轩托着糖罐，自己用右手打开糖罐的盖子，拿勺子舀了一大勺，放到嘴里吃了。

这梨肉果脯。又名梨肉好郎君，以前是冯氏最爱吃的蜜饯，后来周承宗也爱吃。

果然是白来了。

周承宗摇摇头：“头疼，一想事情就头疼，没法陪爹下棋了。”

“盛七说，还有淤血没有散，我的左手一直抖，就是这个原因。”周承宗恭恭敬敬说道。

“……什么意思？”周承宗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阿宝，又看了看周怀轩。

阿宝咯咯笑着，却又伸出小手指了指站在对面的周怀轩，还看着周承宗哦哦地叫。

范妈妈忙将糖罐拿起来，送到阿宝手里。

周承宗点点头：“我省得。如今我这个状况，再带兵打仗是不可能了，但是要全部交给轩儿，我又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