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阿语不由对这位大伯父侧目相看，到底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大局观就是强，而且一针见血。

阿语默默腹诽：你什么也没做，伸手白拿还嫌多嫌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掉铜钱眼里去了。

阿语看着一屋子大老爷们，就她一个晚辈，暗暗告诫自己：不该说的一句不说，该说的也得拐着弯说。

“侄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自己都还欠着一屁股账，还去管什么灾民不灾民？”四老爷白了阿语一眼，神情不忿。

俞氏放心了：“这就好，毕竟你是晚辈，不能在长辈面前太过强势。”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狗怎么改得了吃屎？

“阿语，你来说说。”三老爷终于想到阿语是香水铺子的大东家。

“我就知道是她们两在蹦跶，今天四伯父就埋怨当初我和九叔把价位定的太低了，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子。”阿语早就猜到是周氏起的头，她那张嘴闲的住才怪。

虽然阮大老爷如今不当官了，但他在阮家兄弟中的威望还是在的，他这么一说，三老爷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四老爷第一跳出来个附和：“三哥说的极是，放眼京城，还有哪家的香水能跟咱们的比，之前的定价实在是太低了，白白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现在是该提价了，别说一百五十两一瓶，就算两百两一瓶也是有人买的。”

俞氏思忖道：“我看你四伯母最近窜门子窜的勤快，尤其是跟你大伯母嘀咕的和-图-书最起劲，纯儿听说，她们一直在说提价的事。”

“我就知道这丫头不好对付。”周氏想到以前的种种，不由的磨牙，不过她已经学聪明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跟阿语正面起冲突，这个死丫头精明的很，现在，她得先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先把阿语母女架空，让她们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得先弄到阿语的配方，不过，这个很有难度，得徐徐图之。

四老爷在大老爷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就像个漏了气的皮球，慢慢低下头去。

才过了正月十五，三伯父阮文昌就召集大家商议关于香水价格的问题。老九因为在忙保定那边的事就缺席了，冯老太太推说身体不适也没来参加，所以参加这次会议的只有一、三、四、七、八几位老爷和阿语。

“她？异想天开的丫头片子。”四老爷讥讽道。

阿语不禁恍惚，搅屎周不搅屎了，不平姚也心平气和了，这个世道真的变了吗？

“阿语，娘乏了，你也去休息吧！”俞氏幽幽道。

“老七，你怎么说？”三老爷问。

“阿语，你们今天商议什么？”俞氏问。

阿语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三伯父提出要涨价。”

“算了算了，提价的事还是以后再议，先维持原价吧！”三老爷摆摆手，今天的会议白开了。

周氏也呲之以鼻：“他就是会唱高调，有本事到皇上面前和-图-书去说，显得他有多忠君爱国，不就是做个小本生意，还跟朝廷扯上了，他还真是能扯，难道你们就没人驳得了他？”

“大伯父和七叔不赞成，八叔是无所谓，我再一搅和，这事就黄了。”阿语笑道。

“这有什么，咱们卖一百两就不招风了？说到香水，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咱们阮氏香水铺？”四老爷反驳道，暗骂老七是个胆小鬼。

大老爷陡然看向阿语，眼中欣赏之情尽显。

“有也不捐，朝廷是怎么对咱们阮家的？他们不仁我们不义。”四老爷一脸不虞。

“大哥张口闭口朝廷朝廷，一会儿是西南西北旱灾，一会儿是江南水涝，一会儿又是北方战乱，他还当自己是礼部尚书，忧国忧民，切，真不怕人笑话。”四老爷想到刚才被大哥当众责备，心里恨恨。

周氏诧异道：“怎么可能？我和大伯母提的时候，她是很赞成的，许氏也觉得应该提价，怎么议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

“大伯母还在我面前拍胸脯打包票来着，说她们大房一定会支持。哼！就是说的好听，咱们做生意的，图的啥？不就是银子吗？还装什么清高，有银子不知道赚，就是傻子。”周氏哼哼唧唧一通数落，忽然想起：“阿语又是怎么说的？”

“你没得罪人吧？”俞氏担心道。

“谁敢驳啊！驳了就成大逆不道了，我驳了一句，大帽子立马扣我头上。”四老爷郁闷的说。

和-图-书“那你们商议的结果如何？”俞氏问。

“娘，难道您真打算以后不见师傅了吗？”阿语想到那日看师傅寂寥的身影，大过年的，一个人独自喝闷酒，心里就觉得难受，其实她知道娘心里是有师傅的，可两个人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娘，明天咱们去看看师傅吧！”阿语说。

“老四，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语以后切莫再让我听见。”大老爷沉声喝道。

“那就稍微便宜点，咱们不要一下子涨那么多，涨个二三十两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大家容易接受，而且咱们也能多些收入，就算一天卖掉二十瓶，也能多出五六百两，就能早日还了欠银庄的银子。”八老爷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不一样，如今大康各地天灾不断，西南西北大旱，都好几个月没下雨了，田地龟裂，十米深井打下去都不见一滴水，颗粒无收老百姓苦不堪言，江南又连降大雨，淹了多少良田，且北方异族屡屡进犯，内忧外患，朝廷要拨救济粮，拨军饷，怎奈连年战争，又因平南王造反一案，国库早已空虚，这个时候，就算那些富贵人家买得起二百两，三百两一瓶的香水，为了名声也不敢买，我以为老七说的对，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免得惹人眼红，遭人非议。”从不参与生意的阮大老爷突然开口了。

三老爷蹙着眉头，举棋不定，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

这个年过的出奇的安宁，上慈下孝，兄弟团ｈｔｔｐs://ｗww.hｅｔｕsｈu•ｃｏｍ.com结，妯娌和睦，简直一派祥和，完全够得上评先进五好家庭，当然，如果没有周氏那极富特征的笑声就更完美了。

七老爷踟蹰道：“我以为，还是低调点的好，免得树大招风。”

“阿语说的是啊！现在京城有好些商贾都捐了粮钱，如果咱们有这个能力，我是赞成的。”七老爷无不遗憾的说。

“我知道的。”阿语抱着娘的手臂撒娇。

“娘，自从祖母他们来了，师傅就再没来咱们家，过年的时候我去看师傅，师傅一个人……怪可怜的。”阿语抬头看娘。

俞氏一直等着阿语回来，今日是只有几位老爷和阿语一起商议，她们这些女眷都没参加，她就怕阿语跟几位叔叔伯伯顶起来。

四老爷回到房里，周氏讨好的端茶递水，满面堆笑，两眼放光：“怎么样怎么样？决定提到什么价？”

三老爷捋了捋稀拉的胡须：“阮氏香水铺能重新开张，阿语和老九功不可没，先前的定价也很合理，一举横扫了京城里的香水生意，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已经渐渐趋于稳定，我以为，这价格……该提一提了，咱们以前的定价是一百五十两一瓶，生意照样很红火。”三老爷说完淡定的看着大家。

阮大老爷说了要说的话就不再言语，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至于怎么办那就是大家的事情了。

很好，楼不知不觉的歪了，阿语暗笑。

四老爷冷哼一声：“一个子没提上去。”

“二三十两和*图*书算个屁，依我说，一百五十两最少。”四老爷还是觉得亏了：“如果一开始就是这个价，咱们也不用问银庄借钱了，真是的。”

“朝廷正值内忧外患，咱们阮氏虽已不复往昔，但老祖宗的遗训不能忘，身在庙堂之高，先天下之忧而忧，身在江湖之远，亦不忘百姓疾苦，如果可以，我倒想为灾区捐些粮草。”阿语和声道。

阿语清了清嗓子：“三伯父的提议是很好，铺子开张之时，阿语跟九叔就是这个意思，等铺子的生意稳定后再提价，可是刚才听了大伯父所言，阿语又觉得大伯父说的也很对。”阿语使出太极推手，现在不比以前，不能再使用强硬的手段，她得低调再低调，谁也不得罪，还得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现在绝对不是提价的好时机。

“大伯父？不能吧！不是都说他不管香水铺子里的事？今儿个怎么又管起来了？”周氏道。

四老爷嘴角一扯，冷笑道：“被大哥一句话就黄了。”

俞氏犹豫，想了想：“明天还是你去吧！我做些你师傅爱吃的糕点，你给带去。”

阿语笑笑：“哪能呢！我又不是傻子，我只是顺着大伯父的话展开了说，两边不得罪。”

俞氏心里隐隐作痛，她也很彷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俞氏默然，现在，不太方便了吧！

“四伯父，我也知道咱们现在的难处，所以只是随便说说。”阿语笑微微的，一点也不生气，她原也没指望铁公鸡生出菩萨心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