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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抽鼻子，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与他争辩。

文身机仿若钻进了我的肉体，明明很疼痛，我却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凌皓辰，你别害怕，我没事的。

“我马上来！”我来不及多想，根据对方提供的地址到了A市中心医院的311病房。

遥哥被逗笑了，说道：“你这小丫头。”

“凌皓辰，你先别管我。”我催促道。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遥哥笑着收起了文身机，给了我一面镜子。我看见镜子里瘦弱的胳膊上，清晰可见地印着一支玫瑰花，玫瑰花所指向之处是一个“辰”字。

“吓唬谁呢？”白浅提高了音量，“难道就关你的事了？凌皓辰，这个女人不会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理由吧？但是看样子，你好像不太乐意搭理她。”

“你烦不烦？”纪大海嚷道，“我不在外面工作，不累死累活的，你们吃什么穿什么！”

对，只有半年，他们就要高考了。

纪大海气得从沙发上蹦起来，把茶几上的茶具掀翻在地，吼道：“是！我是不会照顾孩子，我不是个好爹！你满意了吧？”说着，他怒气冲冲地摔门就走，溅起来的茶杯碎片飞到马文娟的腿上，划出一条很长的口子。马文娟捂着脸，跌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泣。

我一愣，随即摇头：“我不怕。”

我跟骆七七讲起这件事的时候，骆七七说：“不如离了吧。”

“上车！”纪大海厉声道。

我疑惑地看着骆七七，骆七七笑道：“记住遥哥这个人情就好。”

街口的风好冷，可是明明已经入春了啊。

半晌，骆七七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她神色严肃地抓住我的手：“念子，怕不怕打架？”

但是凌皓辰显然不会听我的话，他将我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对方的拳脚。

“凌皓辰，你再说一遍！”我的脸色沉了下去。

我居然忘了他，可是马文娟不在中心医院啊，纪明怎么会看见的？

白浅冷笑着，挑衅地看着我：“喂，没看见皓辰现在不想搭理你吗？要点儿脸的话，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纪明！

行人匆匆，蓝色的和_图_书天桥上，一个白衣女孩正扶着一个少年爬上天桥，他们的背影映在我的瞳孔里，异常疼痛。

我惊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量，将凌皓辰扑倒在地。花瓶落在我的头上，发出一声脆响。我的耳边响起嗡嗡之声，还有听不清的人声。

我好累，就让我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

我点头道谢：“谢谢遥哥。”

“纪青念？”对方是个女生。

我眼眶一热，心里抽痛，纪明在一旁抹着眼泪不说话。

骆七七点了点头，跟遥哥道完谢，拉着我就跑，边跑还边骂：“不是冤家不聚头！还记得上次把凌皓辰打到医院里的那群人吗？凌皓辰又碰到那群人了，我们去帮忙。”

遥哥准备就绪，我看着那些令人胆战的工具，连忙抱着骆七七，才敢伸出手。骆七七一边紧紧搂着我，一边笑话我：“胆小鬼。”

到达那里的时候，我看见有六七个人把凌皓辰、穆少白、杨言笑围在 中间。

而纪大海的多次加班，也引爆了家里隐藏多年的火药。

骆七七跟我介绍：“这是遥哥，我以前初混社会承蒙他的照顾，但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

我走过去，低头观察着凌皓辰的伤势，关切地询问：“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白衣女生轻笑着，然后朝我挑眉道：“我记得你，你是皓辰的追求者吧？上次在会所看见过你。我也是皓辰的追求者，我叫白浅。”

是谁在呼唤我吗？可我什么也听不清。头顶流下的液体湿热湿热的，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流，一只手扶住我的头，不住地颤抖。

我抬头望着快要暗下来的天空，长长地呼了口气，往家里走去。

纪大海一个急刹车，我往前一倾，安全带紧紧地将我勒住。车停得不规范，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纪大海继续开车，说道：“不仅逃课，还学会了说谎！你说，你是不是打算去医院看凌皓辰那小子？”

“逃课做什么？”纪大海问道。

“去什么去！”纪大海吼道，“多大的小屁孩啊？还给我整这些事！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去看凌皓辰，你就别回家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https://www.hetushu.com.com

凌皓辰趴在床上，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无不无聊，谁会喜欢这么愚蠢的女人？”

凌皓辰再次转向另一边，避开了我的问题。

一听这话，我原本略有害怕的心情瞬间激昂起来，不为别的，就为能像骆七七这样，干一场说打就打的架。

开学的第一周，我在安排值日生的名单，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冷哼，随即问道：“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睡着了会叫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将碎片全部扫进垃圾桶，然后拿出碘酒和创可贴来给马文娟处理伤口。

今天纪大海喝得尤其多，边发酒疯边把照顾他的马文娟搂在怀里，高呼道：“来来来，再陪我喝一杯，跑什么啊？”

我叹气，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对骆七七说：“带我去刺青店吧。”

纪明安静地进入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这种战争经历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让我觉得这么心惊胆战。

“回什么家，去学校！”纪大海直接拒绝了我。

我礼貌地微笑：“遥哥好。”

“凌皓辰……”我抬头对上凌皓辰闪亮的双眼，我曾说他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一样，特别好看。他看着我，嘴角挂着笑意，任由别人如何踢他，他也不会哼一声。

“多少钱？”我抬头问遥哥。

“哼，都赤手空拳啊，对不起了，姑奶奶可不当正人君子。”说完，骆七七在旁边捡了一根木棍扔给我，自己手里也拽了根木棍。我跟着骆七七，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然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同时用木棍干倒了两个人。其他五人见状，正要扑上来，却被身后的凌皓辰他们擒住。

我好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被人抱起，然后落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他在街上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呼喊，我听见他的心脏不停地跳动，似乎快要跳出来一般。

凌皓辰默然，坐在一边不说话。

凌皓辰，你会明白我的吧？

我请求道：“爸，您就让我去一下吧，爸爸。”

遥哥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堆笑地走出来：“哎呀，稀客啊，七七，你什么时候来的？要刺青和*图*书吗？”遥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朝我笑了笑。我对他点了点头。

我停下手里的作业，望着他们，纪明在一旁愤怒地玩着游戏。

我不是有意这般决绝，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遥哥。”骆七七一进去就打着招呼。

马文娟一下子将纪大海推到沙发上，眼睛里噙满眼泪，大吼道：“纪大海！”

“你怎么知道？”我情急之下道出了实话。

马文娟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将他推到沙发上：“妇人之见……呵呵，没错，我就是个妇人，所以我希望的仅仅是我的丈夫能早点儿回家吃我做的饭，能陪我一起睡觉，一起带着孩子！不是整天没日没夜地工作，整夜不回家不顾家！”

那是凌皓辰啊，是温暖过我的凌皓辰。

“文娟过年回来腿病复发，我和纪明送她去中心医院检查了一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纪大海冷冷道。

小时候无论跟爸爸有多大的争吵，他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可是现在，现在因为凌皓辰，他居然……

我哑着嗓音说道：“爸，我要回家。”

“干吗？要嚷出去嚷，这里是医院。”凌皓辰不耐烦道。

又是这样！每次都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人，转过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入春……

后来趁纪大海多次加班，我偷偷去过凌皓辰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再找到他。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混乱之中。

“念”字……

完了，我在心里默念。

一天后，骆七七告诉我，凌皓辰要出院了。我同往日一般逃课离开，从围墙翻到外面，拍拍双手，正得意扬扬地往前走去，身后却猛地传来汽车鸣笛声。

我张口结舌，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任何谎言了。

凌皓辰拿开我的手，偏过头，极为不耐烦：“问那么多干什么？”

白浅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问道：“就是，你刚刚睡着了还叫着纪青念的名字呢，凌皓辰，你装得好啊！”

“凌皓辰受伤住院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过来看看吧。”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开心。

“喂？”我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誊写要贴在墙上的值日生表。

纪大海已经不止一次喝醉回家了，m.hetushu.com.com马文娟瘸着腿一边照顾他一边骂他。

我不明白究竟有多深的情意，才能让凌皓辰在手臂上钻心刺骨般地烙上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让他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处心积虑地保护我。他宁可让我误会他。

凌皓辰显然不想回答我，假装睡着了，背对着我。

纪大海将车开到我面前，摇下车窗，严肃地说道：“纪青念，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为了凌皓辰！

“凌皓辰！”我怒火中烧。

拥挤之间，我忽然被一个人拉入怀里，他的手掌贴在我的头上，护着我脆弱的地方。而他却因为单手对架，防敌不行。

骆七七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理解地揉着我的手臂，说道：“行，都听你的。”

我走到另一边，不小心撞到了白浅，白浅抓住我的手腕，尖叫道：“你没长眼啊？”

马文娟声音颤抖地说道：“你给我说实话，你每次喝这么晚回来，还天天发酒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客气，就当交了个朋友。”遥哥特别喜欢笑，如果不是他肩上盘着一只刺青白虎，我还真看不出来他以前是混社会的。

我说道：“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少插嘴。”

骆七七说：“遥哥啊，给这个妹子弄个刺青。”说着，骆七七回头问我，“要刺什么？”

马文娟苦笑着说：“我不求能跟着你大富大贵，我只求跟着你无怨无悔。我承认我这人很多缺点，尖酸刻薄，贪小便宜，对纪青念也没有对纪明好。可纪明是我的亲生儿子啊……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像青念那样，被你管束得一点儿快乐也没有。纪大海，你对孩子的要求太高了，你知道吗？”

我一愣，搁下手里的笔，说道：“是我。”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发现是纪大海的车。

纪大海骂骂咧咧道：“什么有人，你才有人！”

“如你所愿，姓凌的，我不会来打扰你了。”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我只能乖乖地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纪大海给我系好安全带，然后瞪了我好几眼，这才慢悠悠地开车前进。

骆七七诧异地看着我，https://www.hetushu.com.com满口的薯片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她努力嚼碎所有薯片，点头说道：“唔……好。”

“磨磨叽叽的，烦！”凌皓辰拍打了一下被子，不耐烦地说道。

真虚假。

纪大海从沙发上挣扎着站起来，指着马文娟，责备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骆七七把我带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那里有一个刺青店，门面比较陈旧。

“没有……”我低声说道，还想狡辩。

凌皓辰躲在被窝里，良久才慢慢坐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有病啊？”说着，他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她曾经是我的女人，做了个噩梦，梦见她了。纠缠不休的，吓死我了。”

“爸——”我失声喊道，委屈涌上心头。

白衣女生像看好戏一样看着我们，凌皓辰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磨磨叽叽的，真烦！”

纪大海冷眼看我，说道：“若不是纪明看见你去凌皓辰那小子的病房里看他，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没人你干吗回来这么晚？”马文娟哭道，“你不知道你有家庭有孩子吗？你的家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啊？”

我平静地说道：“一支玫瑰和凌皓辰的‘辰’。”

我转过头看着白浅，她在阳台上点了支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的眼泪涌出眼眶，顺手抹去，忽然看见凌皓辰的手上有一个刺青。我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那是一个“念”字。

遥哥笑着摇头：“不收钱。”

我甩开她的手，狠狠地说道：“你闭嘴！”随即，我又问凌皓辰，“你是不是去打架了？回答我。”

我失笑道：“你果然有本事，能把我耍得团团转，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凌皓辰：“你的伤怎么来的？”

“干什么呢？”纪大海迷迷糊糊道。

凌皓辰已经醒过来了，脸上有瘀青。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生，正斜着眼睛看着我。刚才那通电话想必是她打来的。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看见一个男人举着一个花瓶猛地砸了下来。

我咬着下嘴唇，直到骆七七拍打着我的背，说道：“好啦。”

我微笑着，缓缓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