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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愤愤不平。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空调机，在穆少白的保护下，翻过阳台、空调机以及水管，踩到只有两层楼高的扶梯，跳了下去。

纪大海答道：“对，我都把这件事忘了。你多买点儿东西给奶奶烧去，爸爸忙，就不去了。”

马文娟是个病人，我倒是不介意她的话。我看着小腿上打着石膏的马文娟，提议道：“我帮你捏捏大腿吧，促进一下血液循环。”

我想了想，进病房通知了一声：“纪明，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一趟爸爸的公司。”

马文娟冷笑道：“去公司找也没用。”

我给马文娟掖好被子，说道：“自己也不当心，是不是边走路边和阿姨们唠嗑，约打麻将的时间？”

我放下笔，跟老师说明情况，老师让我出去说话。

“可这件事明明就是校主任的不是，他凭什么公报私仇？”

我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校主任。”说完，我转身就走，穆少白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叹了口气。

纪大海说道：“上车。”

马文娟喝了一口，夸道：“乖。”然后她又侧过头问我，“没下毒吧？”

凌皓辰笑道：“当然了，就你傻，都忘了我。”

纪大海没有再说话，专心地开车。他把我送到家后，就去公司加班了，我没有给马文娟好脸色，饭也不想吃，直接跑进自己的卧室：“我困了，要休息。”

公交车到达八库村的时候，骆七七他们没有下车。

“我才没有。”我纠正道。

有他在，放心……

15分钟后，出租车在恒星天安门口停下。我付了钱下车，直接走向保安室：“请问纪经理在吗？”

穆少白见我来势汹汹，先安抚我一番，然后将我拉到楼梯下，问道：“你怎么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凌皓辰在哪里。”

“好。”纪明乖巧地按我说的做。

我泪眼婆娑，说道：“我想我离不开你了。若是你不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们回去好不好？”

保安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找纪经理啊？他在加班，二楼的总经办。”

凌皓辰将车停靠在路边，没有说话。

我心里更难过了，扑进他的怀里。

凌皓辰那边很吵，像是在迪厅。

纪大海很聪明，说道：“送你回家后再上班，你别想着溜走。今天我加班，但是我会让你妈看着你，不让你踏出房门半步。”

然后，我就被纪大海塞进了车里。

说话不算话的都是骗子！

我好hetushu.com.com奇地走过去，掀开了窗帘。

“啊……”我惊呼道，窗户外的穆少白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天啊，这是三楼，他怎么上来的？

为什么我想努力争取，却还给我拒绝与冷漠？

我的心一直怦怦直跳，我能感觉到凌皓辰的气息落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有些暧昧。

说完，我就往医院外面走去，马文娟还在指责着纪大海的各种不是。

凌皓辰取下头盔，扔给我一个，然后翻身骑上摩托车，说道：“坐后面，抱着我。”

“行，你是伤者，你是老大。”我看了一眼纪明，说道，“喂老大喝汤。”

我懒洋洋地躺在后座上，说道：“我不走，我困死了。”

我一出去，纪明就抓住我的手，焦急地说道：“妈妈被车撞伤了腿，现在在医院。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来看了一眼，付了钱就又去上班了。”

“是。”我规规矩矩地站在校主任面前，“我想替凌皓辰求情，校主任，您一直对我们特别好，一定不会忍心就这样开除一个学生吧？”

凌皓辰的后背很温暖，温暖到让人想要入眠。

马文娟不管我，也乐得清闲，她才不会善意地来敲门，说：“宝贝啊，出来吃饭啦。”我又不是纪明。

凌皓辰沉默良久，忽然伸出手，将哭诉的我揽入怀中，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我。他搂着我，温柔地拍着我的脑袋，不说话。

我说：“砒霜三两。”

“我刚从马文娟那里过来，你怎么每天加班到这么晚？”

“那你告诉我，凌皓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在学校打校主任？”我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太刺|激了，竟然有一种越狱的感觉。

凌皓辰终于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笑着说：“傻瓜，从在厕所外面碰见你的尴尬之后，我就想到了小时候遇见的小姑娘，我亲眼看见她去偷摘河边橘子树上的橘子，然后掉了下去。我当时不顾自己的危险，扑下去将她捞了起来，她吓得哇哇大哭，真是一个胆小鬼。”说到这里，凌皓辰还笑了两声，是对岁月温柔和现实残酷的无奈。

纪明舀起一勺汤，说道：“妈，来。”

天色渐黑的时候，困意缓缓袭来了。我时不时地打个哈欠，时不时地看一下时钟，终于坚持不了的时候，我打算去床上休息一下。

“凌皓辰。”我走上前，不敢靠他太近，我怕他身上的伤未痊愈，一见到我，又得撕和*图*书裂开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我走到病床边，帮马文娟把病床摇起来，问道：“怎么弄的？”

“喂，哪位？”凌皓辰扯着嗓门吼道。

“我知道。”我说道。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到家，凌皓辰把我送上屋子，在窗户下面跟我挥手，他说：“再见。”

两侧的灯光一直往后退，我轻轻地蹭着凌皓辰的后背，感觉就像是与时间赛跑一样。

“骗子！”我握着手机，狠狠地骂道。

“凌皓辰，我们回去跟主任道个歉，回学校好不好？”我靠着他的后背，喃喃自语。

我微笑着说道：“上立交桥，沿着三环线大道一直往前。”

我沉默，没有争辩，马文娟说得也没错，这件事情上，纪大海做得的确欠妥。

我没有回答，叮嘱了纪明之后，出了医院，拦了辆车。

今天放学后，我正好在校门口遇见骆七七，正想开口喊她，却发现纪大海在瞪着我。骆七七也发现了我和纪大海。

马文娟一边喝着纪明喂给她的汤，一边指着我，抽个空隙说道：“白眼狼。”

不是说好了再见的吗？

我把汤放下，招呼着纪明：“过来给你妈妈盛汤。”

电话拨通后，响了七声，接通了。

我跟老师请了假，让纪明先去医院等我。我跑去饭店买了有营养的汤，往医院赶过去。

我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凌皓辰的肩膀。两个人沉默至此，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时光啊，你别走得太快，我想好好地陪着这个少年，这个身上有着我不知道的故事的少年。

马文娟点了点头。

我无奈，只好慢腾腾地往车上走去，趁纪大海不注意，我回头，用口型对骆七七说：“救我……”

我推门而入：“爸。”

他走了几步，双手放在栏杆上，问道：“还记得华叔吗？”

我招呼着纪明：“你好好照顾你妈，我去给爸爸打个电话。”

穆少白走过去，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关于学生去生态农业公司实践的文件，需要您签个字。”说完，穆少白把文件放在桌上，手背在后面，示意我快走。

我抽泣着，委屈不已：“所以，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吗？”

校主任停下手里的工作，说道：“别天真了，凌皓辰在外面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在学校又不好好学习，还殴打老师，你认为学校还会留他吗？”

“走吧，带你去见凌皓辰。”穆少白说道。

我不要离开，我不想离开。

骆七七趴在车窗上和_图_书看着我：“念子，一定要好好的。”

“主任。”穆少白出现在门口。

我走到医院的楼道上，拨通了纪大海的电话，提示已关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心里一团乱麻，纠缠不休。这个家就是这样，若是我想往前跨一步，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们却要往后退一步，避开我。

穆少白继续说道：“华叔在当警官的时候，校主任的儿子犯了错误蹲大牢，他曾带着礼物和红包上门求过华叔，但是当时华叔不受贿，拒绝了校主任。后来，凌皓辰每次请家长的时候，都是华叔去的，华叔多次低声下气求校主任不要让凌皓辰退学，但是校主任不但不答应，反而还羞辱华叔。凌皓辰就是知道了这些事情，才去找校主任理论，情急之下动手打了人。”

许久，凌皓辰抬起头，问道：“你想去哪里？我骑车带你兜风吧。”

一见是我，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来意，也不等我说话就开口了：“是你啊，怎么？想为凌皓辰求情？”

公司的其他人早就下班了，只有纪大海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门也是虚掩着。

“谢谢。”我道了谢，往二楼总经办走去。

骆七七边笑边说：“念子被她爸爸管着的时候好可爱，哈哈哈，跟我说救命……还以为我没反应过来，真逗！”

我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温暖，他的心意，他的一切，却无法感知到他身在何处。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凌皓辰靠在他的摩托车上，神色哀伤。

我没有再说话，离开了公司。

我再打电话给穆少白，穆少白有意无意地躲着我。我气愤之下，直奔穆少白的教室找到了他。

纪大海直接将我要说的话堵住，好不容易有个时间谈谈心吧，可结果……

回到教室之后，穆少白给我发来了短信：“有我在，你放心吧。”

纪大海闻言，皱了皱眉，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说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家去做作业，你的功课本来就落下不少了，还到我这里来。我知道了，我有空就去看她，今天晚上我就留宿医院，你回家自己做饭吃，作业明天给我检查。”

我说：“爸，那是我朋友。”

“可校训不是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吗？凌皓辰家里的情况，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我急了，略显激动。

凌皓辰缓缓侧过头，怔怔地看着我。

我跑到衣橱前，将那只一米多高的玩具熊塞进被子里，然后爬上窗台，穆少白先下了扶梯，我踩和图书在空调外机上，先将窗帘放好，再将窗户关上。

我跟着骆七七他们上了公交车，车上只有我们几个人，刚坐下，我们几个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路过一家小超市，看见他们门口的柜台上放着一部电话机，于是走过去说道：“老板，打个电话。”

“青念，你去哪里？”穆少白在我身后喊道。

“别笑啦！”我拍着骆七七的大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马文娟躺在病床上，右腿上打着石膏。她见我来，有些意外。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去教室找凌皓辰，还是没看到他的人影。我给他打电话，停机；我帮他交了话费，不接。

在车上，我问纪大海：“爸，您这么接送我，不上班吗？”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凌皓辰的事情，渴望某天老天爷把他安排在我身边和我重逢，这样也好。

走到门口时，我回过头，说道：“爸，元旦我回一趟老家，2号是奶奶的祭日。”

“师傅，去恒星天安。”

我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等等。”

“咚……”有什么在敲我的窗户。

凌皓辰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我身上，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过来。”

我朝她挥手，公交车启动。

我叹了口气，沿着马路一直走。耳边的汽笛声明明还听得见，却又感觉特别遥远，是那种不真实的遥远。

“什么事？”校主任的态度有些不好。

我听闻，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决定去找校主任。

我说：“我最后一节课没上，作业也还没做。”

凌皓辰开车开得很稳，一点儿也不急躁。上了立交桥后，晚风变得有些刺骨，这是秋天了啊。我慢慢靠前，双手环住凌皓辰的腰，抱着他，然后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下午最后一节课，纪明跑到教室门口，大喊道：“姐！”

一说到这里，马文娟就极为不高兴，打开我的手，说道：“你那老爸，还指望他来看我？得了吧，天天公司加班，除了你平时有点儿什么事才管你，他管过我和纪明吗？我的脚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都不请个假来看我，怎么当丈夫的啊。”

马文娟有些不习惯我对她这样，略显别扭地说道：“还不是出去买菜，回家的时候被一辆奥迪撞倒。你说那人有钱买奥迪，怎么就没本事下车送我来医院呢？灰溜溜地就开车走人了。”

“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穆少白还不想告诉我。

我捏着她的大腿，轻轻地揉ｗwｗ•ｈetushｕ•ｃoｍ.ｃoｍ着，问道：“我爸是不是交完钱就走了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凌皓辰低声骂了句，然后挂了电话。

好俗气，我不禁笑起来。

我乖乖地坐在凌皓辰的后面，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愫。我慢慢地伸出手，思索了几秒钟，轻轻地扶着凌皓辰的腰。

像是被说中了一般，马文娟急眼了：“不是，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好歹也是你爸的老婆吧？我受重伤在医院躺着，行动不便，你还说风凉话？”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校主任的眼角还贴着创可贴。

既然凌皓辰不想让我打扰他，那我不打扰便是。

可是，说了再见，就一定会再见的啊。

看来一切是我想得太多，他似乎过得很好。

我的口袋里一直装着凌皓辰的电话号码，现在攥得手心里快要出汗了。

骆七七拉着我说道：“快走。”

“你不是想见凌皓辰吗？他就在八库村的河边。”骆七七回答道。

不知道骆七七有没有察觉到我在说什么，我无聊地按着台灯上的开关，开始幻想骆七七能驾着七彩祥云来营救我，到时候我一定得封她一个“彩云巾帼”的称号。

我从车上下来，取下头盔，看着凌皓辰，问道：“好吗？我……我习惯了有你。”

纪大海是，凌皓辰也是。

我心里一阵烦闷，真是事事都扎堆了。

我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往下面张望。骆七七和杨言笑在下面抬头望着我，下面靠墙的地方紧贴着一架扶梯。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穆少白确实能让人安心。罢了，能与凌皓辰再见，自然就会再见吧。

纪大海见是我，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

“好好好，没有，我们没有。”凌皓辰宠溺地拍着我的头。

我没有回答他，径直往教导处走去。我明白事情的轻重，不会傻到没有礼貌地闯进去。

趁校主任看文件签字的时候，我转身离开了教导处。

我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我没发现凌皓辰已经这么高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垂下头，最后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不是说好了再见吗？

纪大海弯腰将脚下的电火炉转了一下，说道：“快年底了，工作就更忙了。你放学就去医院了吗？作业呢？作业做了吗？”

“你什么意思？”校主任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穆少白讥笑道：“你这样认为，他可不这样认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报复华叔，他能不把握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