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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今天以前，我一定会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雷若皇帝。但遗憾的是，今天却不行。”菲特列缓缓地道：“任务让你们杀死凌若天，是为了让战争产生明显的倾斜性变化，是为了让战争尽快的结束。可是现在JDE指挥部的兵力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如果你现在杀死了凌若天，那么JDE指挥部定然也会被凌帝踏平。绝大部分的联盟首脑都在于此，一旦牺牲，将会让军部产生巨大的空白和为了争夺权力的分裂。”

菲特列明智地选择了回避，淡淡地道：“那么，做为条件，这次的突袭所造成贵方的损失，我方将予以相应赔偿。”

“慕羽上校，请顾全大局。”

“成交。”菲特列讥讽地笑着，道：“不过……恐怕你想要给出的最重要的条件，并不是那么好实现啊。”

慕羽闭上了眼睛，面容微微抽搐了几下，在瞩目之下，终焉缓慢地移开了指着凌若天的枪口。

慕羽注视着屏幕上的菲特列，慢慢地道：“上将，所有的事都有存在理由，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起，我们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最坏结果的准备。我们承受着所有失去的，为的是完成军人天职。所以无论是伤痛还是没有结果的未来，我们都统统地强迫自己接受。”

即使刚才在与菲特列的交谈中，慕羽的主要视线也依旧没有从凌若天的身上移开。可是这位疯子皇帝的从容镇定得让慕羽哭笑不得：负手傲然站立的姿态固然威严庄重，但大概是年事渐高，除了战斗之m•hｅtusｈu.coｍ•coｍ外，凌若天连半点苦都不肯吃，索性叫侍卫清理了身后被烧成灰烬的龙椅，重新搬来了一张床椅，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椅子上，浅尝着上好红酒，就差没叫几个美歌姬在大殿长袖流云地舞上一曲了。

轮回双臂已经被斩断，动力系统也显然严重受损，在凌帝狂风暴雨的攻击下已经渐渐力不从心，而其余屏幕上的被皇帝决绝之心刺|激的雷若军人们，正如疯虎一般逼得联盟节节败退！

只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他们的眼睛会混入太多的东西，于是不再清澈、不再倔强，而变得世故老练，圆滑地周转在总是暗流汹涌的世界中。

他倒是自觉，身体虽然半躺着，但从没有妄图脱离终焉的枪口。只是他这副样子，已经让慕羽觉得自己指着他的枪口仿佛只是个摆设。

“我来的这里，不是因为军部的命令，而是背负那些死去的人遗志，背负着他们想要的结果而来。所以……我拒绝。”

从来没有人敢将他的话当成是玩笑，就算贵为莱茵联邦国防部长、反雷若联盟最高军事长官的菲特列也不能。

弥蕾啊……慕羽尴尬地红了脸，毕竟弥蕾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如今见到她父亲，自己还和人家女儿不清不楚的，多少是有些窘迫的。好在此时情况紧急，菲特列也无意再在这等小字辈的儿女情长多谈，正色道：“慕羽上校，请将本频道转接为广播模式。”

技术员组长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m.hetushu.com.com在他想来，并不明白菲特列的做法。神灵通讯传来的画面是极其振奋人心的，更重要的是，通过他与雷若皇帝陛下的交谈……说不定真的可以停止这场战争。但军令如山，所以他即使有所疑问，却也不敢质疑，立刻坚决执行了命令。

菲特列皱了皱眉，道：“这无需陛下的操心。”

“我们杀了很多人，我们也死了很多人，我们的道德被自我践踏，我们抛弃了从出生就一直附着于我们的所有精神。星海小队全员牺牲，无辜平民被滥杀，我们带着冠冕堂皇的目的，走着罪恶血腥的过程，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虽然很痛苦，但它的确发生过。”

菲特列沉吟片刻，又下令道：“技术员，立即尝试屏蔽神灵的通讯频道向全球卫星广播，对外宣称为军事机密，神灵的频道……只要能够连通我们就可以了。”

菲特列的感叹只是一刹那，摆着脸，沉声喝道：“慕羽上校，这是命令！”

通讯屏幕上弹出一张威严的老人脸，雪白的头发梳理得干净利落，透着凌厉的气息。慕羽从未与他见过面，但却已经对他极为熟悉了。莱茵联邦以铁血正直闻名的菲特列上将，只要是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人，恐怕都会认识吧？

“你最好不要说威胁朕的话。”凌若天毫不客气打断菲特列的话，霸道地道：“朕不喜欢别人的威胁，所以你最好别让朕不爽，否则你得到的也会让你很不爽。”

做为转接广播的载体，慕羽做为旁观者真实见证了https://www.hetushu.com.com政客之间的谈判，这样的谈判从最初的无耻让他感到震惊，到最后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不是政客，也不想成为军人的标榜，所以本来就不必理会政治与军人到底存在着什么不平等的关系。

菲特列沉默一阵，很干脆地道：“双方停战三日，否则的话……”

倒是菲特列仔细打量着慕羽，沉默片刻后，微笑道：“之前就一直听到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凌若天翘着二郎腿，对菲特列中气十足地断喝嗤之以鼻，抿了口红酒，淡淡地道：“收起那套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的套路吧，朕不喜欢拐弯抹角，给出你的条件。”

“有趣，有趣！”凌若天抚掌大笑，笑得极为狂放，道：“看来朕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了，慕小子，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

慕羽手控制着光束步枪扳机，因此不便敬礼，只是吃惊地道：“菲特列上将？”

慕羽本来是想表达这次的军功应该绝大部分应该归功于己壮烈牺牲的星海小队的，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说这些，便止住不说。对于大名鼎鼎的莱茵联邦菲特列，慕羽还是十分相信的。不仅因为对方的名气，更多的是潜意识对于华尔修的信赖，转移到了他的父亲身上的原因。

“雷若也将会是同样的情况，我们双方就像两头凶兽，而我们与凌若天，就是相互束缚各自凶兽的套索。当我们这些套索各自都断了，战争只会更加扩大，甚至将会变得不可控制。”

慕羽怔了怔https://m.hetushu.com.com，干笑一声，道：“华尔修和您提起过我？”

“什么意思？”菲特列脸色一变，目光阴沉了下来。

凌若天所说的最重要条件，自然是让慕羽放下枪口，保住自己的姓名。菲特列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困难，在他想来，慕羽是联盟的军人，身为军人，无论多么不甘愿，自然还是应该听从命令的。他转而对慕羽道：“慕羽上校，出于战事需要，本次潜伏计划取消，请立刻执行命令。”

“那么就送我去军事法庭吧。”

“呃，其实……是！”

慕羽说的每一字都极为清晰用力，他的目光明亮清澈，让菲特列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望着慕羽，像是看到了很多年的自己，正直、倔强、单纯的坚持，这样的眼神常常在华尔修、凌帝这一代的年轻人时常出现，虽然莽撞而无知，却蕴含着澎湃如海的力量。

“凌若天，我是反雷若联盟军部最高统帅菲特列·莱因哈特，现正式发出警告，立即停止这场战争，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他慢吞吞地说，听到得人却不敢有丝毫轻视。在这位全世界最有权势的男人身上，哪怕他不过随口一句玩笑，都能轻易判下生死，让人心惊胆颤。

菲特列阴沉着脸，却也心知如果慕羽一意孤行，他远在JDE指挥部，根本没有能力干涉慕羽的行动，好在他城府极深，纵然惊怒不已，却强自沉下了心，望着慕羽语重心长地道：“慕羽，你与联盟断了联络这么久，大概还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吧？”

慕羽面容一肃，心知现在双方的大人m.hetushu.com.com物终于在战争爆发后开始第一次会谈，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菲特列的频道与本机共享，然后自己则全神贯注地将瞄准十字架紧紧锁定住了凌若天。

菲特列微微点头，脸色难得带着温和，赞许道：“慕羽上校，你做得很好……军部将会为你这次的功勋授予最大荣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慕羽心中一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见菲特列已经调出了战时实况，三维全息影像中，最大的一块屏幕所呈现的，赫然正是凌帝的撩杀疯狂追杀着华尔修的轮回！

“犬子提过几次，不过……”菲特列眼里带着笑意，道：“小女倒是提起得比较频繁。”

菲特列重重地说，等待他的是一阵极长时间的沉默，因为慕羽的沉默，这大殿连呼吸都带着尖锐风声。

他原以为慕羽会很不甘心，大许会犹豫片刻，然后无奈地接受命令。不想慕羽面容平静，连一丝迟疑都没有，慢慢地道：“抱歉，菲特列上将，我拒绝。”

远在千里之外的雷若帝都，终焉灵敏的监测警告在信号被屏蔽的第一时间通知了慕羽。慕羽脸色一变，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时，从JDE指挥总部已经传来通讯接收请求。心急的慕羽立刻就接通通讯。

“而现在，你们一场谈话不过三言两语，就决定将这些真实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过去抹去，就好像我们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就好像我们拼命忍住哭泣的悲伤心情，其实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可是，那些过去，怎么可以抹掉，怎么可能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