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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一般，坦然承认道：“朕老了。”

真的很想看看啊……

华尔修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菲特列挥手制止了。菲特列下巴顶在手背上，沉思着。许亮的提议让他很是心动，从利益角度来说，慕羽是天华信任的上校，于军中并没有什么势力，即使剐心任务失败了，引发的震荡也在联盟承受范围之内。并且诚如许亮少将所言，一个为战争而生的慕羽，无疑是联盟梦寐以求的强大力量。

“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战争，否则即使胜利，也是全体人类的灾难。这场战争不可能和谈，雷若皇帝凌若天不会做出任何退让，联盟一旦退让，世界便属于雷若帝国。”

“呵呵，那自然非贵联邦的红莲小队莫属了。”威尔公国莱切首相哈哈笑道，其余多数首脑也都举手表示赞同。

华尔修沉吟片刻，举手示意有疑义，在获得准许后站起身，缓缓地道：“我认为，计划有可行之处。但最大问题在于如何潜入，雷若前线防备森严，在外太空大部分被敌方掌控的情况下，我们无法明确知晓敌方的兵力部署。没有情报，便没有眼睛，突破前线潜入雷若帝都希望渺茫。”

但菲特列却有些犹豫，出于某些考量，他道：“红莲小队是联盟最精锐的机师特战部队，但此前在东部战区若华遭遇战中人员损失，目前尚未补齐。对于突破雷若防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还需要几位A级以上机和*图*书师，需要各国抽调。”

他注视着凌帝的脸，但如同以往一样，凌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干净利落地摇头，听见他平静地道：“没有兴趣。”

“那么，华尔修少将，你有什么提议吗？”菲特列淡漠地望着华尔修，沉着威严的脸，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位与之同事的下属。

视频里的林威竹坐在轮椅上，身后的落地玻璃映射出蔚蓝而广阔的天空，让他的影子显得孤独而深沉。他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没有人能判断出他的视线看往何方。

“确认主心骨吗？的确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菲特列微微颔首，浓重的眉头随后紧紧锁起：“那么这支小队必须要足够强悍，才能保证突破雷若防线后还能突袭雷若帝都杀死凌若天。”

“将军，慕羽上校是我军仅有的四位S级机师之一，并且就其潜力而言，极有可能成为我军的最强机师，成为我军对抗凌帝的最大王牌。”许亮肃穆着脸，语调极为铿锵有力地道：“但是通过战斗分析，慕羽上校性格过于仁慈，在战斗中往往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因他心中有阳光，但战争不需要阳光。”

“嗯……”凌若天微微颔首，低声笑道：“真是抱歉，朕没有为你斩断了那道牵绊。只好等下一次机会了……”

凌帝淡漠的眸子在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动摇了刹那。这位行事张狂桀骜的皇帝，刚毅如他和_图_书，竟然也有一天会承认他败给了时间。

凌若天心里想着，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笑道：“还算顺利吧？”

“那么，就开始表决吧。”菲特列嘴角微微上扬，徐徐道。

因为他们足够强，强到他们有这份自信，除了时间，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不足以动摇他们。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许亮徐徐抬起了头，目光明亮如火焰跳动，一字一顿地道：“我推荐，天华联邦S级机师，慕羽上校。”

“下官有一个人选，并且不再需要抽调A级机师。”角落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菲特列眉尖微蹙，目光越过华尔修，落在了最边缘处站起的那个天华军官身上。

“只有以阴暗覆盖阳光，战争之火才能驱使他停息这场战争。下官愿以军衔保证，若选择慕羽上校，一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一个可以左右世界的帝国的继承人，一个可以不知引发多少腥风血雨的决定，就这样在两个走向极端的男子轻描淡写的对话中被确定下来。至于未来的走势，他们似乎从没有认真地考虑过。

他低沉地道：“我同意。”

凌帝道：“凌无痕不错。”

不带冷着脸的凌帝说话，他的笑容顷刻就收敛起来，低垂着眼帘，自嘲地道：“是啊……朕老了，皇族秘传的古武真气虽然能暂时强化肉体以适应更高的重力，但是这副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凌帝推开门，望见凌若天侧身半躺在临时拼https://m.hetushu.com.com凑的床上。前几日威势赫赫的雷若皇帝此刻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原是向来锋锐如刀的细长眸子，竟然也不可思议地透出了一些疲态。

他慷慨激扬的说，目光渐渐凝起，注视着菲特列，沉声道：“请诸位通过下官的提议。”

“我反对！”华尔修立刻大声道：“我认为，慕羽上校的性格并不足以担任此次任务。”

凌帝点点头，道：“哈德森家族做出了退让。”

宽敞的会议室，密密麻麻悬挂着的通讯视频，一个又一个世界大国的最高首脑的面孔，他们一丝不苟，肃穆而显得沉闷，华尔修无疑是这当中最耀眼的人。不仅因为他的年轻美貌，而且因为他的才华足以让这群在军政两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家伙给予他尊敬。

“建议确定一支主要潜入小队，其余精锐小队牵制与掩护。”

于是那些首脑便都不说话了，在座的几个国家，都不像唯一可以和雷若帝国抗衡的莱茵联邦一样，A级机师多得像大白菜。在非莱茵地区，机师能达到A级阶位，即使不是上校也相去不愿，没有哪一个首脑愿意损失这些宝贵的力量。

此时华尔修紧紧蹙着眉头，目光来回巡视着桌面上的几页传真，然后他抬起头，望着满目的各国首脑，道：“剐心计划？”

在凌帝和凌若天如同儿戏般做出让世界震惊的决定之时，反雷若联盟正在举行的最高层军事会议也开始在肃然进行着。

“联m.hetushu.com.com盟各国将抽调精锐小队，从不同方向秘密潜入雷若帝都，以雷若皇帝凌若天为第一目标，次之则是整个雷若皇族。一旦成功，等同剐了雷若帝国心脏，是名为剐心计划。”

时间这东西，果然是任你如何疯狂都无法阻拦的事啊……那么，在他看不见的未来里，这些如他们当年一样的年轻人们，会绽放出怎么璀璨的光华呢？

那么，有一天，狂傲的自己，是不是也会在时间面前感觉到人一生年华的渺小？

他望向另一边已经升任为天华国防部长的林威竹，道：“林部长对于此的看法。”

凌帝听着他的嘲讽，面无表情，慢慢说道：“我已经听过了情报部对于前日战斗的详细说明了。”

“所以是该讨论一些事的时候了。”凌若天坐直了身躯，舒展地靠着墙壁上，望着凌帝，正色道：“你真的无心接管这个帝国？”

“那么，决议通过。”

凌若天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但他深知即使身为皇帝，站在人类权力的最高金字塔上，也无法绝对的随心所欲，有些事，终究不能勉强。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么在朕的众位皇子中，你看谁比较顺眼呢？”

华尔修眼睁睁地看着视频里一支又一支苍老的手举起，然后在怔然中，传来他父亲威严的声音。

“是的。”他的父亲，菲特列位列于视频的正中央，十指交叉，身躯微微前倾，缓缓沉声道：“由于法尔斯坦失守，最为联盟最大物资支撑的和*图*书我莱茵联邦中部已经暴露于雷若军的铁骑之下，并且由于战事的延长，全球经济正逐渐倾向于崩溃边缘。”

凌若天哈哈大笑，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凌帝，道：“最后这句话，朕可以理解为是关心吗？”

华尔修愕然望着许亮，看着他低着头缓缓站起，心中猛地一沉。

“如果你认为那是我的牵绊，那么也应该知道，牵绊若不是自己斩断，那便是斩不断的。”凌帝缓缓地说，看着他疲惫而苍老的脸，道：“况且，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吧？别逞强了。”

但凌帝只是静静看着，眸子没有片刻的惊讶，沉默地走到皇帝的身边，挺直着站立着。凌若天抬头望着他英挺身躯如出鞘的刀般锋芒毕露，心中不禁感叹。

“根据可以判定为准确的情报，由于人员上的不足，雷若帝国的兵力部署大多集中于前线以及预备役，处于大后方的帝都大部分为帝都近卫队防护。法尔斯坦已造成帝都近卫队大规模伤亡的重大战果，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呵，是么？”凌若天嘴角微勾，眸子里的那抹柔和仿佛昙花一现，被轻蔑于嘲弄所代替：“被千年的荣耀腐蚀了的家族，还沉湎于过去的辉煌，固执地捍卫可笑的骄傲啊……以为自我超然于世界，都不知世界已经抛弃了他们。”

“那好。”凌若天愉悦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并不疯狂，充满了懒散的惬意：“就他吧。”

他坐着，凌帝站着。他正在老去，凌帝一时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