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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是来告别的。

“老子叫布莱斯，第三任黑色狱隼特战队队长！”

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他们相拥着彼此，依靠对方各自残破的灵魂安慰自己。慕羽对她说了晚安，而她说，她要的不是晚安，而是另一句话，这是慕羽欠她的。

说完这句话，李若倩忽然后悔了。她明知慕羽对于那个冷艳女子的感情，却还是本能地想要独占慕羽，与所有窥觑他的女人一争高下。大抵所有女人都会如此，但若真爱一个人，又怎忍心让他为难？

那每一个字，都卷起了巨大海浪，淹没了伫足眺望的李若倩。

“您个屁！”上校走了过来，破口大骂道：“没看清楚我的军衔吗！懂不懂叫长官？一点规矩都不守，哪里带来的毛病？！”

慕羽的回答简短坦然，他的脸，也不见有丝毫的犹豫。

楚云琦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看着那名军官，迟疑地道：“你是……在叫我么？”

李若倩眯上了眼，像一只温顺的猫。这半年里，她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他突如其来的降临，每一天里她的幻想里都多了一些想要和他说的话。只是当幻想真得成为现实的那一天，那些足以滔滔不绝的话突然烟消云散。

“不如说是无耻。”慕羽认真地道：“可是若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只是不断的逃避，越是www.hetushu.com.com怕伤害别人，就越容易伤害别人。索性将真实的自我坦白于所有人面前，让痛一次痛快。只是……现在时间不容许儿女情长。若倩，我答应你，等一切安定后，便给所有人一个答案。”

李若倩从来没有奢望过慕羽能偿还给她，人的生命中，总有对你这样意味的存在：他欠你的，是你给的，还与不还本无所谓。

楚云琦穿着机师战斗服，腰间夹着偷窥头盔，匆匆向机甲仓库走去。因为苏离事件，联军和雷若帝国双方停战了半日，恰好给了双方契机。在一边派遣兵力对苏离失踪区域进行搜救的同时，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利用这难得的停战时间大规模调动集结兵力。

“嗯。”慕羽看了墓碑最后一眼，缓缓地道：“有些事，终归是逃避不了的。”

李若倩愣愣盯了慕羽几秒，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脸如火烧，心如小鹿，在这个温婉大方的女孩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羞涩。她低下头去，脑袋几乎快要垂到了她高耸的胸部，她鼓起勇气，低声地道：“那么，苏离呢？”

……

突然传来的怒喝让乱想的楚云琦清醒过来，他定睛一看，一名上校正拦在面前。那个上校年纪和教官差不多大，一头笔直的发顺延至脖颈，额前则略微和图书遮住了他锐利的眸子，英姿勃发，却满脸怒容。

他面前的墓碑前，火焰无声地焚烧着，在艳红中，依然还能看见碑上同样艳红的字体：周氏周剑锋之墓。

这一天的阳光对于萧瑟的秋日来说，难得的温暖。到了午后，温度渐渐上升，炎热虽不及夏日，却正好宜人。

迷醉中，听见慕羽低沉的声音：“她出事了，我要走了。”

此时西部战线战火正凶。

但好在，这一次的大会战中，联军同样也有依靠的资本。雷若有必胜的凌帝，而联盟却也有不败的华尔修。一个神勇无敌，一个智谋无双，人类最耀眼的两个将星第一次正面碰撞，会诞生出怎样的结局呢？

他柔声地道：“我爱你。”

她只要眯着眼，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就好。

如果这世界上存在真实的梦境，那么对于李若倩来说，此刻近在眼前的慕羽的微笑，便是梦境。她心凌乱不堪，好一半会才略微镇定，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包，带着不敢相信的僵硬笑容向慕羽走去。

楚横带着墨镜站在慕羽身边，同样看着无声的烟火中腾飞出片片纸灰，轻声地道：“周老临终前，依然挂念你的事，他说对你，心怀愧疚。”

李若倩忽然明白了，噗哧一笑，道：“真是个花心的人。”

“废话！”上校的脸色更加难和*图*书看，吼道：“你连我的眼睛看向哪里都没办法辨别吗？！”

而显然，华尔修和雷若皇帝都将决战之地放在了同一个地方——战争中已经换了三次主人的西部重镇法尔斯坦。时值今日，联军已经做好了决战准备，而通过侦查消息也显示，对面的雷若帝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凌帝甚至亲自前来战场。

他的手由远及近，冰凉的手指滑过侧脸，感觉和李若倩曾熟悉的一模一样。时间在这一刹那，仿佛被杀死了，似乎这半年的离奇曲折、悲欢离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温存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慕羽离开后，李若倩第一时间给电台台长打了电话。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李若倩深吸一口气，眸子坚定，认真地道：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楚云琦少年轻狂，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信念，无论如何都要捍卫教官的荣耀。可是如今才知道，他的热血无济于事，甚至有可能砸了神灵这一块招牌。

他转身，踏着长而宽阔的阶梯徐徐走下：“带我去找范思涵吧。”

但人还未到他眼前，慕羽已经站起身，像那个在无数夜里的梦境一样缓步迎面而来。

当时已经病重的周剑锋临危受命，再度上任天华国防部长，但人总是会老的，三个月前，这位受人敬重的老者终于在操劳ｈｔtｐs://ｗｗw•hetushu•ｃom.ｃom中昏迷，抢救无效后身亡。

楚云琦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决定不再理睬他，还是先赶往机体仓库等待出击命令为正事。他正迈开步，那上校却又冲着他语气愤怒吼了一句：“就你这熊样，他妈也配得上神灵这个代号？！”

她看见慕羽的那对黑色眸子变得柔和，宛若被轻风吹动的海，起伏不定、连绵得简直让人甘心沉没。

楚云琦骤然停住脚步，目光冰冷，直直地看着那上校，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喂！小子！给我站住！”

“台长，我想申请战地记者，前往前线。”

他道：“你说过，我欠你一句话。”

透进来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即使心有准备，但仍不免失落。李若倩原以为慕羽说完这句话便会离去，留给她一个匆匆回忆，却不想慕羽放下了抚着她脸蛋的手，还未曾离去。

楚云琦剑眉微挑，心中有些恼怒。他确认自己与这位上校素不相识，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见面就好像和自己有仇一般，言语失礼，怒气冲冲。

李若倩愕然抬头。

慕羽站在公墓圆前，众多墓碑整齐排列，顺着山头蔓延在视线尽头。

终于要和那位传说中的可怕机师正面对抗了吗？楚云琦这样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战争爆发到如今，特别是随着人类第一机师柳轻狂之死，联军对www.hetushu.com.com于凌帝这个名字简直闻风丧胆，似乎只要凌帝出现的战场，联军最后的结局只有败退。

李若倩笑着点了点头。

出于自小严格要求的教养，楚云琦还是强忍不快，礼貌地道：“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云琦心驰神往，却也有些心灰。虽然加入战争一来，他拼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想要捍卫那属于神灵的荣耀，但对于他来说，要想达到教官的水平还是太过漫长了。他一次次地面对质疑，而现在甚至在军中都能隐约听到了别国军人的一些冷嘲热讽。

于是李若倩止步不前，只是看着慕羽一步步走来，他的眉他的眼、他变得充盈的颧骨、他走路的姿态，都让这个房间里弥漫了幸福的味道。那么简单，却又那么难得。

“那么。”楚横深吸了一口气，雄厚的胸膛微微鼓起，望着慕羽道：“慕羽先生，你真的这样决定了么？”

李若倩心跳猛然加速，怔怔望着慕羽，不可置信。

李若倩只好睁开眼，来不及沉湎刚过去的温柔，眸子尚残留着一丝媚意，语调却伤感：“嗯，我知道。”

慕羽默然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字，那字和火一样的艳红，仿佛要渗出血一般。他摇了摇头，道：“他不必对我有愧疚，当时情非得已，即使没有命令，我也只能那样做。”

却不想慕羽很快就回答了她：“我也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