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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有时候其实就是冷艳的同义词，所以苏离不笑的时候很冷，却也让她看起来很端庄。她端起面前的拿铁，温声道：“阿姨，慕羽现在怎么样了？”

“在此之前，我誓死捍卫这份荣耀！”

然后在慕羽的视线中，她像只小鹿般一路小跑，站到了这座山顶最高的石头上。

“听说因为你住得高，所以站得高你大概能听得清楚一些。”

中苏，楚门。

“没有，沙子进眼睛了，快点往前走，笨蛋……”

她低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忽然感觉到一道温热蔓延开来，她望着手背上的湿痕，自嘲一笑。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不同，有人想要不因物质困扰随心所欲的幸福，有人向往不断挑战攀登到最高点的幸福。但慕羽知道他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可以在某日和在乎的人一起看日出，陪着她笑，听不见她的哭泣。就如现在这般，慕羽微笑着看着江芷馨，油然感觉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一层层的石阶被踏过，直到慕羽眼前已经没有了石阶。慕羽弯下腰，笑道：“下来吧。”

他回着头，望着身后气喘吁吁的江芷馨，不由好笑地道：“你还行吧？拖着我来登山的是你，结果累成这样的也是你，真没用哦~！”

这一次，楚云琦将下唇咬得更用力了，鲜血如注，浸染了他整个下巴。但他这一次，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

当漫长的年华中，坚毅的品德渗透在她的每一滴血液里时，她和所有人都一样，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经历起所有的风雨，无论多么沉重的代价，她看似削瘦的肩膀都足以承担。但现在她明白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代价她都能承受，她的肩膀，毕竟wｗｗ.ｈｅtｕshｕ.cｏｍ.cｏm只是个肩膀。

“从前我不相信你会存在，也不认为这片蓝天还有一双眼睛能够俯视我们。所以我认为，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永远失去，不可复得。可是有一天，在我绝望的时候，在他睁开眼的时候，曾经被我亲手抛弃的，突然回到了我的身边。那是我最为珍贵的失物，并且我坚信它将一直是我生命最珍贵的失物。”

所以即使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在这座城市的某些街道上，依旧还有一些躲过一劫的娱乐场所坚持不懈地营业。

陈明兰就坐在这样一家小有名气的咖啡馆里，她的对面坐的是苏离。

苏离理解陈明兰，做为一个母亲来说，只要儿子安然便是最大的福音。她微微一笑，一边放下杯子，道：“阿姨找我出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离望着陈明兰，勉强一笑，道：“阿姨，您言重了。”

即将落在桌子上的杯子微微一顿，苏离玉眸异色一闪即没，顷刻便不动声色。她轻雅地放下杯子，道：“据我所知，军部周老已经由您代表慕羽，签过了脱离军部协议。”

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们的过去。

但楚夫人仿佛视若无睹，缓缓地道：“分手了？”

关于哭泣的感觉，几乎已经从她的记忆里模糊得快要消失，但却因为这一刻而让她骤然如此清晰回忆起哭的感觉。

慕羽想，在失去的那九年记忆中，他应该是每天都有坚持锻炼，所以才会有这样好的体能。

“哎，也就那样了。说实话，这样就是我能接受的最好结果了。”陈明兰看起来心事重重，勉强笑了一笑，道。

群山沉寂，飞鸟无ｈeｔusｈu.ｃoｍ.ｃｏm声，宛如某种神圣洒落在她的身上，坚强而美丽。

江芷馨从慕羽背上离开，对慕羽道：“在这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楚云琦默不作声，楚夫人却得到了答案，她又叹息一声，轻声地道：“后悔了么？”

她顿了一下，语带歉意地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能不能请你们以后不要接触慕羽了，万一他要是看到你们想起了那段记忆……苏离，算阿姨求你了……”

“明明是以生命作为赌注而博来的荣耀，怎么能就这样成为人们的唏嘘？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教官的荣耀，由我来延续。等到教官有一天驾驶着机体出现在我面前，我要将这份荣耀完完整整的还给他。”

她缓缓睁开眼，抬起头的时候，望见在清澄天空中的那朵冬阳，在薄薄的清晨中绽放着柔和的光，五彩缤纷。

“所以我相信了你的存在，如果不是冥冥注定，那么这样的幸福怎么会突如其来？即使这样的幸福只是虚假，那么我也宁愿以此为真实。”

山脚下的中苏，却依然忙碌在战后的重建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慕羽终于背着江芷馨站在了山顶。因为是冬日，所以即使是中午，阳光的温度也并不是很热，相反，相比于脚下的都市，这里的阳光很温暖。

“你错了，母亲。”楚云琦低沉地道：“这一次，我不是为了楚门，代号为神灵的荣耀不属于楚门，只属于我的教官慕羽。”

但现在她却哭了。

在慕羽颓废绝望她为之心痛的时候，她没哭。在看见李若倩挽着慕羽的手亲密走来的时候，她没哭。在看见慕羽驾驶着终焉独自一人冲向漫天的妖兽很有可能会死的时候，她没哭。hetushu.com.com

陈明兰犹豫了片刻，终于狠下心，小声地道：“苏离姑娘，你看，羽儿这次真的是吓死我了……人年纪大了，就想求个安安稳稳，我不想羽儿再经历这样打打杀杀的事了。”

苏离一动不动地坐着，笑容渐渐敛去，连手指都僵硬地有些发白，好一会儿，她才涩声道：“我知道了，伯母。许亮那边……我会和他说的。”

“因此现在……我来向你祷告，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哪怕我的灵魂将被美德的烈火焚烧，哪怕那些现实化成利剑向我斩来，我也要守护他。”

楚云琦点点了头，紧紧咬着下唇，他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下唇都渗出血来。

陈明兰摇了摇头，忧虑地道：“所谓的协议，终究只是一张纸而已。羽儿现在这样其实挺好，我担心的是……他恢复记忆以后。本来他回来以后，就已经脱离了军部。但名义上脱离了军部，你们是他的朋友，你和羽儿的事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可你们是军部的人，我不想让羽儿再和军部的人有任何来往了。”

江芷馨趴在慕羽的背上，看着山间古老的树、听着远处的流水声，景色在慕羽的脚步中缓缓移动，他的每一步都如此的踏实，他的心跳声每一次都像是一波波海浪冲击她。

他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慕羽笑了笑，向江芷馨伸出了手，江芷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被江芷馨给“压迫”的呢？

楚云琦颓然放下电话，楚夫人看着儿子惨白如纸的颜色，叹了一声，道：“慕羽那位妹妹打来的？”

“干嘛？”

江芷馨低下头，将脑袋深深埋进慕羽的肩膀，慕羽诧https://www.hetushu.com.com异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哭过了。

“我很感激你，我知道这样不好。他本来已经不属于我，我将他拥抱在怀中的时候，那些幸福是以伤害某些人为代价。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

“这份荣耀不该就此终结，不该从此消失无踪，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人们遗忘。”

再坚毅的人，都有脆弱不堪的时候。

古老的石阶沿着山腰扶摇而上，漫漫而不知尽头。慕羽站在石阶上，山间的空气带着宛如雨后青草的芬芳味道，远离都市喧嚣，远离那些憎恨、悲伤、嫉妒，山便是山，水便是水，干净地让人心旷神怡。

但江芷馨没有下来。她凝望着山顶，轻声地道：“再……往高一点吧。”

江芷馨仰起头看了看延伸至视线尽头的漫长石阶，下唇轻咬，出乎慕羽的预料，她倔强地摇摇头：“我还想再上去的高一点儿。”

慕羽诧异地望着她，江芷馨别过头去，眼眶还残留着微红。慕羽这才想起这座山，是中苏最高的山，他不知道江芷馨今天为什么对于高度有如此的执念，但既然是她想，既然是他有，那么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楚夫人深感欣慰，拍着楚云琦的尚显稚嫩的肩膀，赞道：“这才是我楚门男儿！！联邦的民众不能接受神灵成为平民的事，而失去了林威竹后，联邦政府也需要一位新的英雄。我知道你很不耻这样的冒充，也知道你未来的路将会很沉重。但这就是我楚门，楚门人，只要联邦需要，便从来不需要退缩！”

因为在过往的那些时候，苏离都还有一丝希望，哪怕那些希望多么渺茫，她已经坚定无比地相信慕羽、相信自己的选择。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在答应陈明兰hｔtｐs://m.heｔusｈｕ.ｃｏｍ•ｃoｍ的那一瞬间，苏离就再清楚不过，她与慕羽，从此再无交集。

仿佛听见了某种回应，江芷馨心情感到无比愉悦，她欣喜地回过头，对着底下呆呆看着她的慕羽嫣然一笑。

中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很奇怪的城市。它的奇怪来自与居住在这里的人。中苏人讲求效率，却更追求品位情调，在中苏人看来，无论是什么情况，似乎都没有理由能让他们放弃享受生活。

陈明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低低地道：“谢谢，那么……阿姨先告辞了。”

这是楚云琦自从懂事后，楚夫人第一次对他如此温柔关怀，楚云琦望着楚夫人，缓缓站起，楚夫人愕然望着自己的儿子，拍着楚云琦肩膀的手也随着楚云琦的站起而滑落。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目光有些涣散的苏离，于心不忍，柔声道：“苏离，我很喜欢你，但是……对不起！”

她竟然哭了。

“你……哭了？”

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他爱她。

“可是，好像我有得意的资本哦！哈哈……”慕羽看着江芷馨嗔怒的娇俏模样，心生欣喜，哈哈笑道。在记忆中，他似乎没有这么充沛的体力，但醒来以后，慕羽发现自己的体力竟然大有改善，例如现在，登了这么久的山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

陈明兰匆匆离去，苏离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外面的风景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寒冷而萧瑟。

她低头眼帘紧闭，双手合十，脸上满是认真和虔诚。

“所以，请庇佑我们。如果要让我再失去他一次，那么请让我先死去。”

温暖而澎湃。

江芷馨停下脚步，叉着腰狠狠白了慕羽一眼，嗔道：“你少得意！”

“我背你上去。”

冬阳轻薄敛晨雾，青岚连绵寂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