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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大约也是相同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话，她不是个擅长说话的女人，所以虽然尽力了，但依然无法将他们的距离拉进成过去一样。

终于她停下脚步，在濛濛烟雨中看着慕羽，轻声地道：“你很久没去我父亲那了，明天一起去吧。”

李若倩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柔声道：“去洗个澡吧。”

说完，她果断挂断了电话，忽然回味起刚才竟然如此坦然地自称是慕羽的女朋友，心里泛起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啊什么啊，快滚上去。”

他抬起头，眸子不可抑制地颤动着，抖着声音道：“我和李若倩在一起了。”

“你的伤势没问题吧？”

慕羽苦笑不已，就听李若倩甜甜地说了一声“阿姨再见”后就挂断了电话，望着慕羽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小得意。

“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还没有绝望，想要让她绝望，除非让她亲耳听到慕羽告诉她真相，告诉她永远失去了他。

人这一生，要么在开始的时候不断寻找最合适的选择，要么就选定了一条路一路走到底，最怕的就是在半路徘徊停滞，张望四周，无路可选，无路可逃。

慕羽洗完澡出来，浑身还带着湿气，一边问李若倩道：“刚才是我的电话响了？”

慕羽的身躯为之一僵。

慕羽的脸顷刻惨白如纸，他看见苏离极为好看的黑色眸子像一道光铺洒在他的侧脸。

……，这真的是我的老妈？！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他？”李若倩淡淡道：“我是他女朋友，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给他电话了。”

“呵呵，没事，能穿。”慕羽笑了笑，挠挠头，轻声地道：“那个……谢谢。”

关了灯，夜的深，便彻底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在这片黑暗中，有人期待着明天的美好，有人沉湎于过去的往事，有人欢笑、有人哭泣。因为光明之下的世界，带着一个面具，而只有夜，才能让人脱下面具，回想或是思考那些在忙碌中被遗忘的事。

李若倩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关了灯，也钻进了被窝，玉手轻张，抱住了背对着她的慕羽。

“那是睡觉的地方吗？”李若倩气得直咬牙，脸蛋却又不自觉红了起来，嗔道：“到床上去睡。”

“啊？”

从开门看到慕羽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知道了慕羽和苏离的结果。李若倩扪心自问，若她是慕羽，应该不会放弃苏离而选择她，因为无论怎么看，苏离都比她要优秀，她漂亮、家世深厚，轻易就能懂得慕羽的心。所以李若倩回到家的时候，心中莫名地烦躁，所以ｍ•ｈetｕsｈu.ｃom•ｃoｍ她很快找了房子，买了新衣服给慕羽。

江芷馨……你懂吗？

那手心的雨水，终究是水，不是两人彼此融合的血，无法黏合他们的心。

冰凉的雨打在鼻尖上，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慕羽闭了眼，努力让眼里的滚烫冷却，然后他睁开眼，道：“苏离，我不能去了……我和李若倩，在一起了。”

“是吗。”她笑了笑，朦胧的雨中，她的容颜带着从未有过的凄楚，她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轻声地道：“那……祝你们幸福。”

新闻媒体工作者效率的确很高，李若倩在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一所好房子。两室一厅，向光的阳台，装修也颇为精致。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没有洗衣机了，但这回头买一个就行，反正现在的洗衣机倒也不算太贵。

她通红着脸，横了慕羽一眼，嗔道：“不许瞎想！”

慕羽一呆，看见李若倩别过头去，脸上飞起一片淡淡红晕，心中一叹，道：“我东西都还没搬过来呢……”

没等慕羽反应过来，她就拿起手机拨通了慕羽老妈的电话，还特地打开了手机扩音器，电话没响两声，陈明兰过分热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慕羽的脸不自觉地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苏离终于还是选择了相逼，逼着他做出选择。

江芷馨俯下身子，将臻首埋在双膝之间，散落的青丝垂落在地板，娇躯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慕羽转过身，黑暗中他依稀能模糊看得见李若倩的脸，他知道李若倩有点后悔的是什么。因为一个报复，而伤害到了另外一些不相关的人，也许她仅仅是想要向压迫她的权势讨一个公道，但玉石俱焚的人，连带烧着了其他人。

那是她人生规划里曾有过，却绝不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同居时代。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喜欢吃什么菜，衣服穿多大，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厌恶那些事。只有一件事，她能确定，她的人生，将永远甩不掉这段回忆了。

“嗯。”她低声地应着。

这是很反常的情形，慕羽和苏离仿佛对调了一般，苏离在一直说着，一刻都不曾停，仿佛在极力地掩盖着什么，仿佛在极力地逃避什么。慕羽从没有想过坚强如苏离，竟然有一天也会有为之逃避的东西，就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怯弱的他一般。

江芷馨已经整整三天没合过眼了，尽管在人前依然镇定自若气场十足，但人后却总是感到可怕的疲惫。所以她才会想起叫慕羽一起来陪她喝杯酒，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慕羽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她紧绷的心情。

李若倩听着浴室内的水ｈetｕsｈu.ｃoｍ•coｍ声，沉默地坐着，她望着四周，心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就是她的家了，她将和一个并不熟悉却纠缠不清的男人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今天，就住这吧。”

公司这几天莫名其妙的遭到围剿，资金已经捉襟见肘，再让她的压力前所未有的沉重。她从没有感到如此无望过，无论她如何尽力，都无法挽回不利的局势，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在这样下去，迟早会走到破产的地步。

她顿了顿，似乎在收拾着某种情绪，轻柔地道：“西京反击战的时候，你也曾对着华尔修、凌帝狠下杀手……相比起来，现在的你，控制力进步了很多。”

“让我们一起面对吧，你的痛，我依然承受。”

苏离脸上的微笑越来越优雅美丽，脸色却渐渐苍白。

当慕羽行尸走肉般来到李若倩家的时候，李若倩已经将行李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她打开门看见慕羽失魂落魄的样子，隐约知道了原因，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慕羽迎进屋子里，坐在慕羽身边，道：“我刚才找到了一间房子，联系了房东，现在就可以搬过去……还是等到明天再说？”

慕羽轻轻一叹，搂住李若倩圆润的肩头，李若倩很配合地往他怀里紧了紧。他低头，亲吻着李若倩的额头，那些发丝痒痒的感觉停留在他的唇。

“喂，倩倩啊，哎哟怎么想起给阿姨打电话了？”

然后两人就再没说话了，空气似乎弥漫着一种沉重，压着他们的喉咙说不出话。匆匆将李若倩的行李拎出门，打了个车便径直到了李若倩找的房子，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

既不能回头，便让他从此用尽一生来弥补她吧，全心全意地爱她，无论责难如刀剑，无论众叛或亲离。

但接电话却是一个女人……

她声音里的冷然和敌意像一根刺般刺来，李若倩心中冷笑，任何人都有资格责骂于我，但惟独你不行。人不是物品，一旦丢弃了，便不是你想要捡便能捡回来的。

另一个地方，江芷馨脸色发白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傻了一般将手垂下，任由手机滑落。她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一杯未喝完的洋酒，在房间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事已至此，慕羽也无可奈何了，但心里仍有一丝担忧，对李若倩道：“那个……真的没事吗？”

慕羽点点头，满怀紧张地跟在李若倩曲线窈窕的身后进了房间，然后躺在了地上，准备闭眼睡觉。

全世界都在责难于他的禽兽行为，一夜之间，他本以为自己失去一切，一无所有。但独独苏离，那个永远给予他温暖的苏离，那个永远和-图-书是他猜不透温柔的苏离，却依然选择着相信他，并且智慧地看透了真相，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她的语气如此笃定。

他终于哭着放弃了打火，抬起头望着苍灰的天空和雨帘。

“睡吧。”他说。

“我也相信他们的为人，可是别忘了，他们早已不是自己，背后代表的是一个集团。”

慕羽猛地睁大了双眼，心里有一股暖流杀来，虽然温暖，但所过之处，必心如刀割、遍体鳞伤。

李若倩怔了怔，随后笑靥如花。

良久后，江芷馨抬起头，捡起手机，拨下另外一个号码。她眼眸变幻不定，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按下拨通键。

晚饭是慕羽做的，饭后的碗筷在李若倩强烈的要求下，慕羽只好闪到一边，让李若倩负责洗碗，自己一个人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等到夜了，两人困意来袭，李若倩看了一眼慕羽，道：“去睡吧。”

“羽，是我。”

也许……这样对谁都好……

石板路上寂寥无人，在所能看得到世界，只有自己和苏离两人。苏离和他并行着，但每走一步，慕羽就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一天。

慕羽看着她的背影，表情渐渐扭曲一团，他想他这一刻的表情和当年发现杀死了莉兰的表情一样，痛苦而歇斯底里。

慕羽顿时大汗淋漓。

慕羽重重靠在后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脑袋依然一片空白：“现在搬吧，反正……早晚也要搬的。”

“就住我这间吧。”

慕羽不置可否地干笑一声，心想事也差不多帮李若倩做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就想回去了。但他刚一转身抓住门柄，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李若倩忽然轻轻地道：

他心如刀割，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从未离开苏离，想要将她最后的一点身影也留在回忆中。

这就是李若倩的报复，但这种报复，李若倩忽然觉得茫然。她的报复……究竟是为了要得到什么？

雨，下得渐渐大了。

慕羽慌忙举手投降，表示自己绝无非分之想，却又听李若倩明明脸红得发烫，却还故作镇定，刻意轻描淡写地低声道：“反正又不是没有过，我迟早也要付出这代价的。”

慕羽睁开眼，诧异道：“睡觉啊……”

所以，身在黑夜的人，脆弱不堪。

雨中，她迈步离去，无限落寞。

所以他和李若倩已经迈出这一步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上一次哭，是在亲手杀死汉特后，而今天他又杀了一个人，就像当年杀死莉兰一样。不同的只是他那年杀了莉兰的人，而这次，杀的是苏离的心。

哪怕不择手段！

“没，是我前台长打电话想要我留下来。”李若倩不动声色地和图书回答。她看见慕羽身上宽大的衣服，俏脸一红，道：“看来还是大了一号……”

慕羽心头暖了一些，笑了一笑。人生似乎总是这样，在你充满热情和光明的时候，突然会有阴云密布，而你以为从此暗无天日的时候，那些阴云的缝隙中，却会偷偷漏出一点光亮，虽然一闪即逝，虽然不足以改变所有，但终归比起没有和绝望要来得好。

李若倩温婉一笑，很有礼貌地道：“阿姨，今天慕羽帮我搬家了，不过这时候有点晚了，可能他晚上就回不去了。”

天空下起了青灰色的细雨，眼前的视线被稀稀薄薄的雨幕模糊。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太久了黑暗，久到在重见渴望已久的阳光的时候，他如此难过，他浑身被灼烧，他的灵魂在那阳光下冒着缕缕青烟。

是的，也许她可以告诉自己，这是慕羽要付出的代价，所以给别人的伤害，也全都是慕羽的罪孽。但那……只不过在欺骗自己。

他终于落下泪来，无声的哭。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黑色狱隼也许真的是华尔修和凌帝其中之一谋划的。”

慕羽张大了嘴，愕然看着李若倩，一时没确认清楚她的意思……李若倩被他呆滞的眼光看得小脸通红，咳了一声，掩饰道：“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啊？”

“傻瓜。”

李若倩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刻意轻声地道：“哦，那个……慕羽他现在在洗澡。”

那口气，好像和李若倩认识了很久，从小看着李若倩长大似的。

喉咙一阵干燥，胸口无比地沉闷。慕羽抽出烟，掏出打火机，拼命地点，却在这片雨中，只有一闪即逝的火光，如何点得上烟？

“你要不要看看房子的装修，这里有图片……”

慕羽也觉得需要一场沐浴让平息自己激荡的心情，走进浴室的时候，发现边上已经放好了换洗的衣服，那套衣服很崭新，甚至连商标都没有撕掉，显然是李若倩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不用，你喜欢就行。”

慕羽帮着李若倩收拾好房间，将她的行李都一一安置妥当，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染了一层灰。

“你干嘛？”李若倩轻轻踢了他一脚，皱着柳眉道。

“呃……，嗯。”

他已经沦落为不可见光的黑暗生物，苏离的阳光，只会将他的灵魂烧成灰烬。

李若倩的得意一下子没了，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当然知道慕羽指的是什么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材烈火，能没事才怪。

她正胡思乱想间，慕羽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李若倩瞥见来电号码，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拿起慕羽的手机走出房间接通了电话。

慕羽低着头，双hetushu.com.com肩轻轻抖动，湿透的发垂落着。苏离的那道阳光如此温暖，普照众生，足以让一切鲜花绿野明媚在这雨中绽放。

但慕羽依然选择了她，尽管他爱得人是苏离。

柔腻的手握住了他冰冷而的手，在无声细雨中，他的手被苏离如此紧紧抓着，那些滑落在手上的水迹，宛若是两个人的血脉彼此融合，黏合着两颗心。

李若倩自然也感觉到了，随后她轻轻地将侧脸贴在慕羽的肩膀上，近乎呢喃地低声说：“我有点后悔了。”

手机里的女人一下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凝声道：“你是谁？”

衣服的款式很不错，黑色条纹衬衫，简约的牛仔裤，倒也极为符合慕羽的气质，只是也许是不了解慕羽的缘故，衣服尺码大了一些。

他原以为苏离听到这个消息会勃然大怒，或者是转身离去，从此不见。但苏离仅仅是收敛了笑意，这一刻不笑的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真实而冷艳的苏离，她看着慕羽，很认真地道：“我知道，但是……”

慕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虽然下着雨，但天色才刚刚暗，哪里晚了？但他老妈陈明兰人精着呢，一下子就听出李若倩的意思，电话里传说一声深深地倒抽声后，立刻就响起陈明兰极其夸张的笑声：“哎呦，是啊！没关系，就让他今晚住你那吧，你告诉慕羽，我和他爸今天都有点累，再过半小时就睡了。哎呀……好像家里的门被我反锁了……唉唉唉，懒得下去开了，反正慕羽住你那了，也不回来。”

然后她站起身，冷冷看着外面下着的雨。

慕羽这才注意到她已经换了睡衣，虽然不是那种诱惑情趣的款式，但薄薄的睡衣轻易就勾勒出了她动人的曲线，高耸的前胸，纤细的腰身，还有两条裸|露在外的修长美|腿。他心头一阵突突地跳，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敢再看，连忙爬上了床，侧着身子躺下。

……

“对了，你最近小心一些，纳兰德容被楚云琦袭击了，虽然消息被瞒住了几天，但西北的纳兰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纳兰家主纳兰言勃然大怒，已经派了纳兰德容的大伯过来向楚家要个说法，不排除他们会将怨气撒在你的身上。”

江芷馨想过了，她可以为了慕羽而放弃一切，但如果她失去了慕羽，那么公司就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为了她不再一无所有，她一定要拼尽全力保住公司。

苏离浑身僵硬住，玉手从他掌心滑落，愕然看着他。

他抽泣着，看着苏离的背影渐渐远去，心知从此再也追不上。

手机里传来女人略微疲惫的声音，和苏离的清冷空灵不同，这声音即柔又糯，如烟火般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