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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琦看见慕羽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心里陡然一跳，身躯为之紧绷。

陈佑心惊胆战，连忙接过电话：“哎，楚夫人……我也感到很为难……嗯？这不太好吧？纳兰家那边……那，好吧！……好的，再见。”

那么，就这样吧……

这些年来，浮浮沉沉，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越来越像一场笑话，越来越让他觉得自己依然一无所有。原本他拥有许亮、苏离、易缘……但今后，他终将失去她们。

慕羽，你死定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秦局长，我限令你三天……不，两天内破案！不然恐怕你我都担当不起！”

“是！”楚云琦毫不犹豫地回答：“言出若不行，如何让别人信服？如何在战场上同仇敌忾？”

“不，我还差得很远！”楚云琦摇着头，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如果是因为遇袭事件，我保证它不会再发生了，纳兰德容的榜样就摆在……”

他立刻撇下正在开的会，匆匆来到公安局听取详细报告，首先最关心得自然是要找出凶手，然后必定要严惩不贷！

“嘿，你终于肯说话了！原来没哑巴啊！”吕红原嘲讽着慕羽：“你这个畜生，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到倩倩的！”

“教官！”身后一声焦急的呼喊，慕羽回头看见楚云琦飞奔过来，阳光拖着他的影子，竟然都显得神采飞扬。

“你、你、你……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的！”

他想了想，抱着一丝希望道：“纳兰公子怎么样了？”

慕羽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保重……”

慕羽莫名其妙地就被挂断了电话，被吕红和图书原这么一弄，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也更糟了，毕竟没有什么人是喜欢被骂的。他却不知，吕红原那边一挂了电话，便立刻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我厌倦了和军部的关系。”慕羽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看着他明明还稚嫩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英气的脸，道：“而且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没什么可教了……”

陈佑呆了呆，眼眸一时怔然不动，身躯一软，喃喃道：“楚门遗孤？”

“没有生命危险，并且意识清醒。”

……

纳兰家大公子在中苏被人打伤了！

中苏市市长陈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吓呆了。纳兰德容是什么人？纳兰家在天华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陈佑身为天华联邦高层之一，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别说他的乌纱帽，恐怕就是引起天华政局动荡都不为过！

“不，不是。”慕羽摇头，道：“你不该说那句‘我若出事，无论是不是他，都要他付出代价’的话，当你做不到或者它毫无道理的时候，你就不该说出它。”

“就是你家姑奶奶我！”吕红原扯着嗓子怒叫道：“老娘瞎了眼，那天还想撮合你们！没想到……你、你……你是下半身当脑袋的啊？！”

然后他的身影就在楚云琦的目送中，渐渐被夕阳堙没。

秦川望着陈佑放下电话，看见他抬头，然后对自己说：“全面封锁消息，纳兰家早晚会知道，但能延缓就足够了。”

慕羽看着这个少年，他是个天才，无论慕羽教他多么复杂的动作，他都能很快学会，并且自我创新。但也正是如此，他的锋芒太利了，这种hｔtps://m.hetusｈｕ•coｍ.ｃom锋芒，若是不知道收敛，或许在成就了他的同时也在悄悄毁灭着他。

“你……！”陈佑下意识地就要破口大骂，但多年从政经验养成的敏锐嗅觉让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一种不安才刚刚涌起，果然便听秦川为难着脸，轻声地说道。

“哦。”

“没……”楚云琦本想否认，但看着慕羽纯黑眸子安静地注视着他，忽然一阵心虚，索性承认了：“我将他打了一顿。”

楚夫人，楚云琦的母亲，全天华最拥有权势的女人，没有之一。

陈佑顿时头大如牛，若是一般人将纳兰德容打了他多少能补救一些，但谁能想到竟然会是那个楚门遗孤楚云琦干的？一边是西北独立王纳兰家，一边是军中战神之家楚门，哪边都不是他这个层面干涉得了的。

慕羽才一点头，楚云琦已经激动了起来：“为什么？我不想你走！”

“那么是非不分是否也是荣耀？”慕羽摇摇头，沉声道：“他根本不是袭击我的凶手……是的，你维护了言出必行的荣耀，但在荣耀的背后，却是是非不分的耻辱！云琦，你听着，人选择做得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无论对错。杀人者在杀人的那一瞬间，也有他对的理由，或许愤怒、或许惩罚被杀者的作孽，他甚至也可以视之为荣耀，但在这背后，他并没有审判他人生命的权利……当荣耀成为掩饰耻辱的存在时，它便不是荣耀。”

听到这一声淡淡的“哦”，吕红原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心想这个慕羽实在太过嚣张了，简直完全不把自己犯下的罪放在眼里！但事实上，慕羽仅仅是不ｗww.ｈeｔusｈu•ｃｏm.ｃom知该和她说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而他再也不能呜咽，因为他已经不是那个怯懦少年，便是想呜咽，也再也流不出泪。

“是的。”

“下手的，是楚家公子，楚云琦。”

楚云琦抬起头，道：“是，我不该打纳兰德容。”

秦川点点头，就要走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身材曼妙的市长秘书走了进来，对着陈佑道：“陈市长，楚夫人来电。”

吕红原被李若倩所说的惊呆了，然后便是勃然大怒，扬言要慕羽好看，在李若倩再三哀求下，才答应不找慕羽麻烦，也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李若倩没想到的是，吕红原一挂断了电话，就立刻打了电话给慕羽了！

慕羽走出北华大学的时候，望着夕阳长吐了一口气。他刚刚递交了辞职信，虽然辞职的理由是自己不想再与天华军部有联系，但实际原因他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苏离也在北华秘密担任战舰系教官，只要慕羽还在天华，那么两人暂时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慕羽这样想着，接受了这个现实，从今以后，他会和李若倩在一起，然后随着时间看着未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陈佑才稍微安下心来，但秦川犹豫了一会，下一句话就让这位中苏市长魂飞魄散：“但下体受创严重，两个睾丸全部破裂，恐怕……再也不能人道了。”

他一怔，发现自己激动之下说漏了嘴，脸色一变立刻止声，但慕羽已经听出了些古怪，眉头一皱：“你把纳兰德容怎么了？”

吕红原喝了一口水，闻言眼睛又怒瞪了起来。那天她让慕羽送李若倩回家后，第二天本来想调侃一下李若倩，没想到竟www.hetushu.com.com然一直无法接通。后来终于李若倩接了电话，吕红原一听声音就知道李若倩不对劲，在她再三逼问下，加上李若倩这些天精神压力也很大，只能默默承受，吕红原又是她信得过的闺蜜，所以也就像吕红原倾述了自己的委屈。

他没有去取车，而是选择了徒步行走。厌倦了车窗那一小方片的风景，在行走时才发现这里的风景是如此宽广美丽，只是这些风景是如此浩大，让他越发地孤独。

他……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苏离，即使准备好了，终归还是不如不见。

楚云琦跑到慕羽面前，有些喘气。他直到训练结束的时候才听到楚横告诉他慕羽辞职了，所以一路狂奔，总算追上了慕羽。

慕羽脸色一沉：“为什么打他？”

他于是轻声地试探问了一遍：“吕红原？”

“我和他说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无论是不是他做的，我都会算在他头上。”楚云琦本是个骄傲的人，但惟独在慕羽面前，才会像个孩子面对慈父般，心里忐忑不安。他把心一横，倔强地与慕羽对视，道：“我楚门言出必行，我是维护楚门的荣耀！”

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慕羽看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并不以为意，接通了电话：“喂……”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轻声地道：“陈森……”

秦川笑得更苦了：“我们还真不能抓他……”

“慕羽，你这个禽兽！你怎么能对倩倩做出那种事？！”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激动愤慨的声音，慕羽觉得这把声音有些熟，想了想，不太确定是不是脑海中的那个人。

“那是你的荣耀吗？”他听见慕羽如是问。

陈佑惊得跳了起来，瞪大眼https://m.hetushu.com.com睛看着秦川认真的表情，直到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才颓然坐下，喃喃道：“报告首都吧，这事，水太深，我们淌不起……”

楚云琦怔立当场，竟然觉得慕羽说的没错。他自以为捍卫了楚门言出必行的荣耀，但也许在很多年后，人们议论却会是楚门少爷蛮横霸道是非不分，虽然纳兰德容这种纨绔死不足惜，但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楚云琦理亏了。

慕羽一边走着一边苦笑，心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告诉楚云琦这些大道理呢？他自己都已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早就没有了荣耀，只剩下耻辱。一个只有耻辱的人，竟然会去交另一个人什么才是真正的荣耀，真是可笑。

“那你还等什么！”陈佑大为恼火，暴跳如雷道：“你这公安局长怎么当的？还不赶紧逮捕凶手！犯下这么大的事，凶手跑了怎么办？！”

中苏公安局长秦川站在陈佑面前，闻及此言，黝黑的脸上竟然露出写古怪的表情，苦笑一声道：“陈市长，凶手已经找到了。”

慕羽自然不知道他的麻烦就要来了，但现在他正头疼的另一个麻烦。在转角的路口，一身散乱西装的陈森就坐在墙角边上，神情颓然，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慕羽满意看到楚云琦露出深思的表情，心道这孩子毕竟不是无可救药，他对楚云琦道：“现在，知道错在哪了吗？”

哼，我答应过倩倩不告诉别人，但她爸爸妈妈……算不上别人吧？

“什么？！”

他看着慕羽，道：“教官你要辞职？”

慕羽沉默听着她叽里咕噜狂骂无边无尽，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吕红原骂累了，他才平静道：“李若倩都告诉你了？”

“云琦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