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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丽人穿着白色军服，女性的柔弱似乎从来不存在她身上，只是慕羽依旧会忍不住想起那一晚她身穿礼服的惊艳，想起她与之共舞时那让钢铁融化的温柔目光。

“我？”

“何况，即使驾驶舱被攻击，也仅有极小的概率会造成机师死亡，你完全不用……”

只有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带有温暖。

“谁？”慕羽下意识问道，话才出口便意识到失言，这应该属于苏离的隐私，而且大概是她内心最柔弱的地方。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所以在对别人好之前，至少应该先考虑自己。”苏离长吹一口气，扬起额前细致的刘海飞扬，冷艳的她这个动作竟然说不出的可爱，而她的坚强下却藏着柔弱。

“江芷馨。”

隐约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撺住扭转，那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无力再去回想刚才为何会意乱情迷。

只因那份罪，对他而言，不可饶恕。

她伸出白|嫩的手，想要安慰慕羽，谁知刚一触着他的身体，慕羽受惊般立刻闪开，身躯也随之蜷缩。

慕羽沉默片刻，缓缓道：“这只是比赛而已……”

“呃，好……”

慕羽爽朗笑道，他阳光的笑容已经证明他走出了那片阴影，苏离看着他，心中不由轻松下来，至于为什么，她却隐约回避这样的疑问。

他无法回答苏离，只好转移话题：“所以，后来你加入了军部？”

她知道他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只是她已不忍听下去，两个被过往纠缠的人，彼此都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对苏离来说，这已足够。

在转角处与苏离分别后，慕羽回到宿舍，伊洁娅已经睡着了，桌上留着一张和*图*书大大的字条，上面歪歪曲曲写着潦草的字。

“想要力量的话，就和我来吧。男人这样说着，男孩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佣兵团。只是很多年后，他已忘了为何寻找力量，他找到了力量，却失去了所有。女孩的影子已经模糊，所有的努力在未来的轨迹中显得可笑，变得毫无意义。”

“她这是……原谅我了么？”

两人慢步并行，很自然地一同坐在了一条长椅上，却都浑然未觉。

“那么，还是不打算攻击驾驶舱吗？”苏离低着头，黑色亮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出她的表情，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淡：“我看了你过去的比赛，都刻意回避攻击对方的驾驶舱。”

“即使你不提他，我也会想起他。你和他长得很像……”苏离摇摇头，长吐一口气，仰望星空，笑道：“李烁说的对，藏于过去的，永远不属于未来。人总要面对未来，面对过去的磨难。如果那一年，我不顺着他，将绑匪追查下去，大概结果会不一样。”

“今天的话，都算我们的秘密，不要说出去……你明天还要比赛，很晚了，回去吧。”

她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宛如冬雪春融，怡然而甜美。

“哥哥你跑到哪里了！都找不到你，伊洁娅生气了！！”

“……”

“每个人都有遗憾与悔恨，只是无论再怎么悔恨过往也不会改变。你的弟弟，若是知道你因为他而难过，大概也会在另一个世界难过吧。”慕羽安慰着她，只是说着这样的道理，心中不由又浮现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青春少女，她银铃般的笑声最后在他的手上戛然而止。

“嗯。”

慕羽猛然惊醒，将身躯猛地一下往后靠，重https://m.hetushu.com.com重砸在长椅靠背上，宛如一次噩梦初醒，双目涣散，肩膀微微抖动，不住地喘息。

他可以这样安慰苏离，自身却无法已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他原以为苏离会闭口不谈，但这个女子第一次没有回避这样的问题：“我的弟弟，他和你一样是个烂好人，那个笨小孩，明明被绑架了，却还为绑架者开脱，最后把自己的生命留在了八岁那年。”

只是她还想知道这件事，并且期盼得到回答。她想要知道究竟是那一个女孩，竟然让这个温柔的人为之痛苦，哪怕仅仅知道名字也好。

幽幽的灯，宛如窒息的空气，沉寂中被压抑情感蠢蠢欲动，几欲喷薄而出。

“嗯，因为还没学会如何面对家人，面对因为我失去了一个亲人的事实。”苏离笑了一笑，精致的脸藏着凄然，随又释怀：“不过，我想，也许该回家看看了。”

“最终他们的爱情被时间与金钱打败，男孩看着女孩坐上豪车，无论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都不曾回头，他的自尊、他的梦想，在汽车的轰鸣声中被焚烧殆尽。男孩从不曾那样的渴望力量、渴望权势。他离开了家，仍可怜的希望找到力量，将女孩重回他的身边，听着她温柔的关怀，感受她的体温，只是他只是一个可怜虫，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力量在何方。在最绝望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苏离，在冷艳铁腕的外表下难过的苏离，让世界为之静默。

两张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慕羽也慢慢闭上眼，只是一闭眼，无尽的黑暗倏然跳跃出莉兰的影子，她一如以往阳光咯咯笑着，目光温柔而欣慰。

“还恨着她么？”

和_图_书“然后，那群绑匪抓到了吗？”

她的悲伤似乎到此为止，转过头，问慕羽道：“那么，你呢？”

“这不是比赛，是战斗，是战斗就会死人。凌帝不会像你一样放弃攻击驾驶舱，因为那也是你的弱点，你可能会死，他也可能会死，这很公平。”

苏离被碰撞声惊得睁开双目，望见慕羽靠在椅背上，清秀的面容呈现出痛苦与忧悒，宛如看到了他内心深处那冰冷而黑暗的世界。

苏离默然，眼眸现出一抹哀色，为了掩盖这样的表情，她强自一笑，却最终还是一声叹息：“烂好人，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她收回手，安静地坐着，知道慕羽紊乱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脸上的忧色才完全消退，然后低头不语。

慕羽不说话了，静静听着，听着属于她过去的伤口。

“女孩的名字叫什么？”

“有个男孩曾经和一个女孩相爱，女孩温柔美丽，她聪慧、大方，对所有的事都能处理妥妥当当。这样的女孩，自然有无数追求者，而男孩幸运地得到了她的垂青。男孩平庸无奇，胸无大志，只希望未来平凡地与女孩度过一生，即便如此，他们的心是相通的，感受着对方的痛，对方的喜悦。男孩曾无比坚定地相信他们的爱情至死不渝，他们会相伴到地老天荒，然后一起白头偕老看日出日落。”

“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平静地说，听不出女子的羞涩与柔情，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刹那脑海雷鸣不休！

慕羽站起身，两人一同返回基地，一路无言。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他了。”

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离，比其他女子来得骄傲、来得动人。

慕羽知道苏离的家庭在hｔｔｐs://www.hｅtushu•cｏm•com天华联邦有些背景，有些背景的家庭注定会遭遇到寻常家庭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暗杀、报复、胁迫……人类的肮脏与卑劣，在他们的圈子屡见不鲜。

未知是美好的起源，就如在流年逝水的人生中，你永远无法明白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正因为它未发生，所以你有足够的理由去憧憬。或许如一场偶遇、一场邂逅、一个机遇，都可以改变未来。

苏离倒是落落大方，微笑着站起身。现在的她才发觉，在慕羽面前，她是如此的不吝啬笑容。

夜色安静，两颗心却愈发的火热，焚烧着他们的理智。苏离已经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气息愈发的炙热，燃烧着她的内心。

慕羽一怔，没想到苏离竟然还记得他上次与S级兽将一战收过伤，答道：“基本痊愈了，只是肩膀的骨头还稍微有些酸痛。”

只是这伤痕，在平静之下，仍若隐若现。

苏离止住了笑，感受到慕羽火热的目光，俏面绯红，却仍迎上慕羽的目光，四目相望。

“可是，那么可爱的孩子，用那么善良的表情和你说：‘姐姐，我没事，就不要再抓他们了，他们对我很好，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谁又能拒绝呢？总是为别人想着，却最后受到了伤害。被解救出来的第七天，就是那群有着不得已苦衷的人让他冰冷地躺在了墙角。”

苏离微点臻首，便不再过问，又道：“听说你下一场是和凌帝？”

苏离认真观察着慕羽，他眉清目秀的脸透着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慕羽拿着这字条苦笑，走到床边将被伊洁娅踢开的被子重新拉上，然后坐在了旁边想着苏离在灯光下凛然的柔美姿态，想着她最后说的话ｈttｐs://ｍ.ｈｅｔｕsｈｕ•ｃｏｍ.cｏｍ。

苏离怔然呆住，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随后双眸回复清明，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抓到了，我亲手杀了他们。只是后来想想，以那个笨小孩的性格，会反对我这样做吧，大约会是些相报何时了的可笑说辞。”

两人的脸，慢慢靠近，温热的鼻息打在各自的脸上，让他们迷醉，任由脑海空白，任由本能驾驭他们。

明明很悲伤，却又要倔强的故作坚强，明明心在颤抖，口中却刻意轻描淡写。

“有时还是会的。”

“那万一呢？”慕羽打断苏离，对方抬头讶然看着他，他看见那双眸子中隐有恼怒，只是他觉得仍然必须说下去：“如果谁因我而死，我永远无法承受，只要这种事会发生，我就不会去尝试。所以，抱歉……我没有那样的觉悟。”

慕羽再度沉默，片刻后自嘲一笑，回忆如潮，黑白了时间。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似乎因回忆这个名字而显得沙哑。

“抱、抱歉……舰长，我不是……”慕羽清醒过来，才想起刚才不自重地行为，慌忙尴尬地解释。

“嗯，你根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吧？在杀戮被杀、仇恨与战火之间。”

慕羽看着她的笑容，她的美在这一刻如梦如幻，乃至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痴痴看着她绽放的美丽。

慕羽无言以对，也许苏离是对的，只是他也从来不觉得他的价值观有错。既然没有错，为何要改变？如果仅仅是为了适应社会，这样的社会，那样的他，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在这个时候，苏离才看见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尉目现痛苦之色，迷茫缠绕着他，灰暗成为了他的全部。

苏离徐徐而来，她走动的姿态没有女孩的娇柔，步伐稳健而大，英姿飒爽。

幽冷的光，沉寂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