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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同尘与灰

作者: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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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隐瞒

第七章 隐瞒

她歪了歪嘴角,那张消瘦的脸上气色不怎么好,但她似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尽管很明白自己昨夜某些行为有些不妥当,但纠耳耳还是惊讶沈北望居然还会搭理自己。于是她笑着同沈北望打招呼,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如果把时间往前拨一点儿,拨回到二〇一二年,地点是与春暖花开的H城隔着一整个太平洋距离,当时恰好是气候正渐渐复苏的美国某州。
冒牌医生纠耳耳下结论的时候,毫无半点不好意思。
在听到沈北望对她的宽容有些不正常的“裁判”时,纠耳耳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紧紧缩了一下。沈北望也注意到了。
沈北望只是盯着她,眼里一片平静。房间的柜子上有一座老式钟摆,雕花铜指针慢悠悠地摇晃着,在这个房间,似乎连听着时间流逝都成了一件消磨光阴的事。
徐锦双愣愣地看着,心里突然无声地陷下了一块地方,她紧张得说不出别的话了,只好干巴巴地解释:“我看过你的剧本。”
沈北望看了纠耳耳良久,仿佛是真的讨厌极了她这个人,耐性耗光的他冷笑起来,只留了一句:“但愿如此。”
徐锦双一听,有些犹豫道:“医生,我知道你们这里很有名的,那你能……帮帮我吗?”
沈北望到达公寓的时候天色已暗,门口早已有人在候着了,他从车里下来得急,钥匙都不曾拔出,一走进院落,便抬头向二楼的窗口处望去——却是什么都望不到的。
沈北望做医师,助理是纠耳耳。
她不想……听下去了。
“叫我名字就好。”纠耳耳指了指自己的胸卡,然后她站起来,拍了拍徐锦双的肩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喜欢你的,也不碍他什么事吧。要是实在喜欢得厉害,就努力把自己改变成最完美的模样,然后走到他面前去不就好了。”
如果故事到这里也不算什么,不过只是她发现了一个有才华的男人而已。但是徐锦双有个搞电影的哥哥,在她哥举办的一次聚会上,她终于见到了自己心里想念多时但低调又神秘的那个男人。
徐锦双掏出手机看了看,朋友发来的地址的确是这里。听说这栋小楼就是那个著名心理医生沈北望的私人诊所。
徐锦双单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苦恼地问:“那医生,以后我该怎么办?”
对于心理学没什么概念的徐锦双还不知道,这世上总会有那样的两个人,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个人特质会加剧自己和对方的某些相似性。
她哆哆嗦嗦站在楼顶,只记得那天的风很大,将颈间还紧紧缠绕着的纱布又吹开了一段。那天夕阳也很美,她站得那么高,离天空又那么近,看着那抹耀眼的橙黄就好像触手可及。
“我不想回去。”说这话的时候,纠耳耳已经偏过了头,她的眉头皱起,又开始耍起了病人专属的坏脾气,“我现在浑身都难受,下午又喝了那么多药,我想睡觉了,你要是没事就走吧。”
“嗯。”男人不以为意地吐出一口烟,他食指屈起敲了敲她的车门,“早点回家,别让你哥担心。”
纠耳耳也曾问过沈北望,那个人现在在哪里,那个曾经给她寄过信的人填写的寄件地址是哪里。沈北望却回答说那些信都被邮递回原地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址。
不是没有感觉的,沈北望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想到这里,徐锦双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徐锦双有些矜持地咬了和_图_书一下唇,问了一句:“所以医生……你会追男人吗?”
他是突然回国了吗?
“别……告诉他,求你了。”
身后跟着的人连忙点着头,又说已经让医生瞧过了,伤口不是很严重。
你喜欢你的……碍他什么事。徐锦双听了这番励志鸡汤,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劲:“那纠耳耳……姐姐,谢谢你了。”
“前不久,曼哈维的老师说有人找过你。”沈北望不紧不慢地开口,像钓鱼一般抛出了鱼饵。果然,纠耳耳立刻抬起了头。
纠耳耳写完名字,把笔一顿:“说说吧。”
自此,徐锦双认识了大神,每天茶饭不思,日夜思念,做什么都没了意思,只要安静下来就会想起男神那张俊逸的脸。徐锦双在出现了一个多月失眠、幻听和梦游等一系列伤身的症状后,苦于无法解脱,只好来看心理医生。
和乔老师打招呼的时候,沈北望只说纠耳耳对心理学有些感兴趣,他想带着她去各地的医疗学院看一看,顺便可以带她散散心。而等到乔老师的应允后,原本打算立刻回国的他在途中换了目的地,他带着纠耳耳去了西欧。而纠耳耳原本选修的医学专业在她不能剧烈活动的那几年搁置后,又重新被沈北望拾了起来。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沈北望却找人要来了剪刀,一心一意地修剪起了花圃里的残枝枯叶。他的发被雨打湿了,不一会儿,一把伞就撑开在了他身后。沈北望微微侧目,并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人——手下的人一向是尽心尽力伺候他,连淋雨都陪着一起。
沈北望似乎也察觉出了她的异样,那双寂静的眼睛在车前镜里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问她是不是遇见了熟人?
话音刚落,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浅棕色的短发一看便是精心打理过,那人面容沉静,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看到徐锦双在里面时,他对她轻点头示意了一下,仅仅是工作中应付式的问好。
第一次见到里尔克本人,是在家里,那个男人是她哥徐州的客人。当来宾们举着酒杯同来往宾客言笑晏晏时,徐锦双在楼上观察着其中一个笑容慵懒的男子,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应酬,应该是故意逃到了寂静角落里的。
看着纠耳耳的笑脸,徐锦双当时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纠耳耳,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过得很不好。
直到他在一个高档别墅区门前停了下来,徐锦双跟着踩了刹车,然后男神甩门下车,走到了她车前。他扬了扬手,示意徐锦双把车窗打开。
那人眼瞅着眼前身影不动,心里思忖着也不知沈二少听清了没有,但他也没胆再说一遍,大家都知道每次沈二少在二楼待不过几分钟,下楼后情绪总有些不对。心里这样想着,那人却依旧毕恭毕敬地同眼前微微有些出神的人一同站着。
重新踏上这片故土时,已经是圣诞节末,当时他们驱车过城南时,娱乐中心正有一部新片在做宣传。
没人知道的愿望……
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去荷兰看过风车、去挪威赏过电影,还去西班牙看了弗朗明哥大裙舞。
但徐锦双却自顾自口若悬河地说起了自己的暗恋史。就读于中文系大二的她无意间在图书馆看到了一本海外优秀剧本选,习惯吐槽的她对这个作品却是赞赏有加。她翻开到作者介绍那里,竟发现这个剧本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写的,资料还显示他是华人。
手机退出聊天页面,一个男人英俊的侧脸就出现在https://www.hetushu.com.com五点五寸的屏幕上,徐锦双眼带桃心地仔细看了看,然后将手机放进兜里,踏进了心理诊所。
徐锦双有些发愣,纠耳耳用钢笔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是随意的模样:“说什么都可以,压力、愿望、心里话,或者是你从来都不对其他人说的那些事情。”
等红灯的时候,纠耳耳无意间朝窗外看了一眼,也许是错觉,她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她中午吃了什么?”
果然……如此。沈北望没有说话。
看着纠耳耳阴晴不定的表情,徐锦双小声补充:“他的真名不知道,我知道那是他笔名。”
属于沈北望的回忆截止到那个微冷的雨夜,从纠耳耳说出“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把关于她的事告诉那个人。
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纱布是她私自拆下来的,伤口还没有好利索,眼泪流过那些还未愈合的伤,疼得让人浑身都在颤抖。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登上了公寓的顶楼。
那就是两个人共同存在的默契点。
他抬起手,深情款款地从纠耳耳的脸上抚过,因为医学专业的缘故,他的手指修剪得十分干净整洁,所以当那双算是漂亮的手从眼前人的耳前一路蔓延至锁骨时,手下抚摩过的那片狰狞丑陋的伤疤因在那双更适合弹钢琴的手的强烈对比下,变得更加灼人眼。
那夜,徐锦双为了躲她哥安排的相亲宴,偷偷上了三楼。那个男人立在窗前,侧脸笼在昏黄的壁灯下,眼睛微微透出些清冷的感觉。或许是察觉到那道打量他的目光,那人转过身,迅速地切换成另一种状态——他扬起嘴角,冲这个同样是出来偷懒的姑娘笑了一下,于是那人俊美的五官便在那稍纵即逝的笑意里有了些许骄纵的模样。
徐锦双被自己脑子里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狠狠吓了一跳。她只能逃一般地从诊所出来,急忙打车离开了。
之后,沈北望就带着纠耳耳离开了那栋公寓。
那片伤疤面积很大,仿佛烙印一般烙在原本柔嫩的肌肤上,看上去,大概是除不去了。
“沈北望,你迟到了三十分钟。”尾音带着一丝柔软划过人的心间,纠耳耳从徐锦双背后探出脸来。
诊所里不见网上宣传的高冷沈医师,只有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坐在桌前,手上正缓慢地转着一支钢笔玩。徐锦双的视线落在女医生胸前的名牌上——纠耳耳,心理辅导学员。
还会走吗?
之后在徐州的介绍下,徐锦双得知了他就是那个让自己大赞文笔的里尔克。看着那双不甚热情的眼,脑海里有根弦,一瞬间突然绷断。那晚散场后,她便跟踪起了男神。那人的车一直开得很慢,根本不像她喜欢开快车享受刺|激的哥哥,徐锦双车技不好,一路上却也跟得很紧。
她做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慌张极了,像是提前知晓了什么对某人具有威胁意义的秘密,她甚至紧张到摔了手里的那面镜子。
走廊深处的房间被打开,沈北望几步就走到了床前,流苏幔帐从屋顶直垂到了床下,沈北望将这碍眼的纱帐挑起,就看到面色苍白的人正躺在床上小憩。
沈北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在看到她手腕上绑着的纱布时,他平静发问:“你自己说,第几次了?”
她还记得当她探出了一只脚时,那一刻出现在楼下的沈北望,以及他怎样掩饰都不可能被隐藏住的惊慌失措的https://m•hetushu.com•com目光。
纠耳耳看着方才刚进来的人,那是个笑容明媚正青春的女孩,她恍惚有种自己已然迟暮的错觉。纠耳耳在咨询表上写了几个字,然后突然抬起了头:“名字。”
最后的旅程,是回H城。
要说起缘由,徐锦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咳嗽了一声,然后微红着脸说:“医生,你会不会追男人?”
新年刚过,诊所刚开门后,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扎着马尾的女孩从车窗看了一眼,接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司机,然后拎起包就下车:“师傅,谢了啊。”
“你现在在上大学吧,很简单,你正处于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的年纪,”纠耳耳敲打着纸上的里尔克,像是在考究这个男人的魅力值到底有多少一般,然后她又缓慢补充道,“而正好,这个有才有品貌似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出现了,这样一个刚好可以填补你心里对异性所有美好遐想的人,一切都和你的审美观相吻合,所以呢,你就有了以上症状。俗称……相思病。”
这应该是女医生的……男朋友了吧。明明是情侣间最普通的日常,徐锦双看着眼前般配的两人,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涌起了一个强烈得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想法。
“从一开始的跳楼,到后来的绝食,最近又开始了自残,你来这里这么多年,玩了这么多拙劣的手段,不就是一心想让人围着你转吗?”不等她白皙的脸上因这句话出现虚假又浅淡的笑意,沈北望凑到她身前,接着又补了一句,“记得你刚来这里时就一直嚷着要走,所以我都打算好了,等过两天就带你回国,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的灯盏亮着微弱的光芒,昏暗的灯光下,沈北望于床前站定,他的眼睛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着碎光,让他看上去好像很难过,随即他笑了起来,一个很古怪的笑容渐渐展开在他的脸上。
这一切都是为了追到里尔克,徐锦双在心里暗暗鼓劲。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微微用了力,勒得他手上开始泛出青色。沈北望突然扔了剪刀,径直走上了二楼。
善于洞察人心,真的是一点都不能让人产生靠近他的想法。纠耳耳垂下眼眸,半天才说,是她看错了。
那人唯唯诺诺半天,最后却摇了摇头:“听您的吩咐,医生就没开止疼药,但小姐一直嚷着疼,后来又说没胃口,您送来的饭就一口都没动。”
纠耳耳摇头,眼泪静静从脸庞滑落下来,她有些艰难地哀求着:“不会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纠耳耳的眼睛骤然睁大许多。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她脸上的纱布刚被自己偷偷拆下,镜子里的人顿时变得可怜又可怕。那么多的伤,遍布在身上的,浮现在脸上的,一道道,斑驳又骇人。
从她在H城见到了陆疾的照片那天开始,这种预感就一直存在——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真的并没有完。
纠耳耳听完徐锦双的讲述后,有些啼笑皆非,她很随意地摊开一张纸,写下徐锦双的名字,然后她顿了顿笔,等着徐锦双将男神的名号报上来。
想起了沈北望所说的那段往事,纠耳耳的嘴唇有些泛白,她摇着头,神色看上去哀伤而又绝望,只有一双手还在紧紧地攥着沈北望的衣袖。
沈北望抬头看了一眼被花丛遮挡住的窗口,因来时太过急速而导致心跳加速,但那张脸却是看不出端倪的,连声音都是不动声色:“吃过药了?”
“里尔克和图书。”徐锦双凑上前,给自己的男神补充了一个名字。
于是沈北望就在这里开了一个心理诊所。受他进行过理论学习的学院在国际上的权威影响,渐渐登门的病患也多了起来。
其实来看心理医生,徐锦双并没有打算要说出自己日常行为下隐藏的心理来,她就是心里憋得太久,想找个人说一说心事。
徐锦双打量着眼前,寂静的圆形拱门前草坪青绿藤萝掩映,一栋复式小洋楼立在草坪后,白瓦灰砖的外形很是普通。那灰色墙角爬满了牵牛花,而门口处则是围了白漆木栅栏,一块小板摇摇欲坠地挂在门口:“欢迎你来。”
“医生,”徐锦双说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几度,“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帅多优秀。”
纠耳耳恍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在沈北望还没有动手时,便已缓缓睁开了眼。
“所以纠耳耳,你敢不敢让那个人看一看你现在的模样,你敢不敢让那个人知道,你现在这副懦弱可笑的样子简直要让人厌烦到……恨不得亲眼看到你如愿以偿的那一刻。”
那是沈北望很久以前被送出国时,沈家人唯一的恩典——譬如一栋独户的别墅,以及无数段漫长难挨的寂寞时光。
墙壁上钉着大幅油画,垂死的犹太少年布兰德的侧脸在灯光的笼罩下,看起来凄美而缠绵。那个男人仰头看着那幅画,嘴上跟她哥讨论着油画的布局,可徐锦双却看到,明明他眼里盛满了璀璨的灯光,可那道目光却是寂寥一片。
里尔克,著名德国诗人,纠耳耳没记错的话此人纵然有才但已经作古多年了吧。
沈北望生得很好,他相貌俊美,脸部轮廓很立体,眼眸含英气,瞳孔浅咖色,短发像精心挑染过,宽肩长腿的模样瞧上去像欧美模特。西装衣袖底部有金丝作边,与身前被银线缠覆图案相映,堪堪是几日前某高定秀场的那套仙鹤乘云西装。
“那是你之前的同学?还是你的朋友?不管是谁,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来,那个人不断给乔老师之前住的公寓寄信,可你又记不记得这期间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做着那些愚蠢至极的事,简直不听话极了。”
她知道徐州的工作室是三足鼎立模式,还有个制片人是个纨绔富二代,叫什么许牧野,听说是有钱又有资源。从那以后,徐锦双就习惯往她哥那里跑,每次都会亲手做一顿好吃的犒劳那群工作狂。但是并不经常见到里尔克,所以她精心准备的吃的,多数都落入了那个叫许牧野的人嘴里,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
“沈北望……”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沈北望俯下身子,连声音都跟极富伪装性的表情一样,温柔而又轻飘飘的,仿佛说着什么情话一样。
沈北望满意地看着纠耳耳终于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尽管从她脸上那一瞬间出现的惊诧与慌张看来,像是自己提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那个时候,她刚被乔老师送到他这边来做疗养复健,那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沈北望记不清了。
那是因为某人习惯性地种了各种花草,大簇的暗红色花朵从月牙形露台伸出,花开得那样饱满,细长的花茎曲曲折折地攀附着墙壁一路生长,爬满了窗台。因昨夜下了雨的缘故,灰色墙壁被蒙上了潮气,周遭都是清冷深色,越发显得那丛花开得简直要燃了起来。
沈北望不依不饶,甚至还加快了语速:“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还有人关心你呢。你当时差一点就出了事,我也就差一点就告诉人家,纠耳耳……那个自私又没骨气的和-图-书丫头,她早就不在了。不过还好,大概你都觉得是惊喜,居然还有人在惦记着你,还在大费周章地找你。”
谁能不听他的话,大概是只除了她。
声音不错,就是不知道长相了,徐锦双看着那双漂亮的眼,有点心猿意马:“徐锦双。”
雨后的夜里返潮,沈北望立于花圃前,原本锃亮的皮鞋也沾上了些小水珠,但他此时正盯着眼前某处空茫,目光有些惘然。
他还是那个样子。俊逸的眉眼,黑发覆额,他带着一只身形巨大的黑猫从车前缓步走过,不等纠耳耳做出什么下意识的动作——比如推门而出喊一声那人的名字时,沈北望已经驱动了车子。
纠耳耳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要……说了。”
这座珐琅自鸣钟还是很久以前收来的,他记得那时纠耳耳蹲下身子研究这钟的表情,欣喜又好奇的模样,是那样开朗的小姑娘,那时她的话好多,闹腾得公寓楼里都热闹不少。
人生是不能被设定,但可以被预料。比如深夜突然醒来的纠耳耳会在抚上脸上伤疤的那一刹那,突然有一种清醒而悲哀的预料。那种对日后即将要隐约发生些什么的预感,多半是针对某一个人。
“为什么要跟着我?”他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然后眯着眼打着了打火机。火光闪烁间,那个男人俊逸的脸更显风华。
追……男人,纠耳耳听了,差一点就从椅子上掉下去。
其实心理学原本就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但沈北望告诉纠耳耳,人要有自救的意识。
看着女医生微微弯起的眼睛,徐锦双心想,女医生一定是笑着的。叫沈北望的男人看了看她,表情很淡,他扬了扬手里提着的精致纸袋:“嗯,迟到去给某人买了海棠糕。”
说……什么?
很久以前一起相处过,日后的行为模式便会受到对方的潜意识动作、表情、神态的干扰,于是还不曾重新相遇的两人从而再一次陷入相似命运的旋涡里。
百花辇,富人区。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纠耳耳的头缓缓转向了窗口,她的花都开得很好,颜色也艳,大朵大朵繁复灿烂的虞美人谢了又开,像是某些人健康而又生生不息的生命。但是纠耳耳只是盯着那些花,没有说话。
“每一年,你消失的每一年,那个人都会去曼哈维找你。可你既然拜托过,那我和乔老师肯定不会多说些什么,所以他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其实那人几年前找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是冬天,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还会有人来曼哈维打听你的消息,我本来想着是要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的,可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的最后一天,你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自暴自弃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可恨,沈北望不知道。但他看着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纠耳耳,有一瞬间却想提着她细长白|嫩的脖颈狠狠质问一番。
有名的是沈北望那厮吧,纠耳耳盯着眼前的病患腹诽,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天不少姑娘都是奔着沈帅哥那张脸来的。但纠耳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抬起头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车子在笔直的路上疾驰而过,接近迟暮的日光变得稀薄,道路两旁都闪烁着照明度极佳的路灯。车在一栋独立小洋楼前停了下来。那是沈北望外公之前送他的成人礼,近几年房价升得太快,这套靠北区的房子据说能抵卡上的好几个零。
后来,她给徐州打了电话,旁敲侧击中她得知,里尔克现在单身,是他们工作室御用的金牌编剧,不过,他从不出席娱乐场合,低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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