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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没有这心思去睹物怀旧，西凉的消息已经陆陆续续地传回了一些。除了派遣斥候先行打探情报外，韩遂还派遣了十数位使者，分别前往汉阳郡（即天水郡，魏时改名）、北地郡、安定郡、武都郡，联络各郡太守及一些故交豪族，一者为了解确切情况，同时也为向他们请求援助。

“谢主公宏量！”成、马二人满面羞惭之色，退回位上。

眼见剑拔弩张，韩遂一拍桌案，厉声怒斥道：“还未跟敌人接战，自己人倒要动起手来了，成什么体统？还将我放在眼里么？”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成宜大声辩驳道，“连马岱现在的情况如何都不清楚，贸然杀进去，成功倒也罢了，万一失败了呢？

“主公，我等该当如何？”程银略显迷茫地向韩遂问道。汉阳丢失，西进的道路基本就等于封死。而在北面，安定亦或是更远的北地郡，都是地域广阔，人口稀少，城池寥寥，如果当要北上，恐怕还没到达目的地，大军就已经因乏粮而崩溃。更何况，安定也已经丢失。

……

不过，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让军心完全不受影响，根本无异于痴人说梦。韩遂唯一期望的，就是军心不要太过散乱，不至影响到跟马岱争夺西凉归属权的争斗。

一者为等候粮草补给，同时也为了商议接下来的对策，韩遂暂时将铁骑屯驻在了长安西郊。

“和-图-书不能太过焦急，还是先把西凉的情况探明了了再说！”成宜摇摇头，否定了李堪的提议。

整个汉阳郡的驻军居然不过3、4000人，根本不足以抵挡马岱。为免汉阳军民无谓受戮，苏则才接受了马岱的劝降。而且，苏则也算对得起韩遂了，至少让他的信使平安地回来通传消息。

纵横西疆数十载的黄河九曲，历经了多少大风大浪，如果在这条小沟渠里翻了船，还不被黄泉下的马腾笑死？

成宜面色一虎，长身而起，横眉怒目瞪向马玩。马玩也腾起站起，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也就是说，凉州的十个郡里，已经有六个郡归在马岱麾下。其中就包括人丁最多的三个郡——金城、武威和汉阳。

说不定，在马岱身边就有一个张飞为他配备的厉害谋主。若真是如此，凭借马家的过往的人脉和影响，再加上以有心算无备、韩遂本人又身在千里之外等诸般因素，马岱并非没有可能连夺数郡，乃至席卷整个凉州。同样，韩遂要想稳定住自己的基业，也就需要更加谨慎。

军帐内，成宜等人最后的冀望也化为了泡影，个个心情沉重无比。

“凉州的消息终究瞒不下去了，大军的军心切不可动摇。你等必须设法安抚住本部兵卒，谁如果办不到，尽早言明，我好另派人手接掌。如果赶回凉州时，再发现有谁的兵马军心散乱，兵无斗志，就休hetｕshu•ｃｏm.coｍ怪我无情了！”到最后，韩遂冷声喝令道。

……

“直到现在，我们对西凉的情况仍没有一个确切的把握，只是听说金城失陷，陇西失陷，武威失陷什么的，但到底如何，仍是一头雾水！”成宜是为数不多仍能保持冷静的人，他皱起眉头，看着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同袍，沉声说道，“马岱虽然能打，但并不是个善于运筹帷幄的人。就算马家在西凉仍然有人脉关系，仅凭马岱的能耐，也应该不足以把西凉搅成这副模样……”

听了成宜的分析，原本情绪低落的程银、李堪等人逐渐地回复了过来，思索过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想想也是，虽然韩遂本人不在，虽然三万主力铁骑南下豫州助战，但凉州内部毕竟还是有相当的驻守军力。马岱就算再如何厉害，也不至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下数郡。

韩遂一发怒，成、马二人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躬身行礼谢罪。

“传令，大军即刻西进汉阳！”韩遂缓缓抬起头，面色决然地说道，“我要赌一赌，看文师（苏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韩遂更加思念起自己的女婿来——阎行不但是韩遂麾下头号大将，很多时候也充当着谋主的角色。

“主公，咱们还是尽快赶回凉州，杀马岱那厮一个措手不及。”李堪急切地说道。

“不如就折中一下吧！”寻思许久，韩遂只能做出m.hetushu.com.com一个无奈的决定——一面继续朝西凉赶路，不过将速度放慢一些；另一面加派人手打探凉州内部的情况，尤其是马岱的行迹。

就在半个时辰前，派往汉阳郡的信使终于回来了，但带回的却是一条噩耗——汉阳太守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已经举郡投降马岱。

……

三日后，减速行军的韩遂军赶到了郿县。

在计取金城、武威之后，马岱所统领的羌骑大军，几乎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凉州。

……

曾经呼啸南下的三万铁骑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强，女婿同时最值得信任的臂助阎行十之八九已经遇难，校尉以上的将领阵亡过半，等等……韩遂深知以如今的情况，一旦失败了，很可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韩遂倒是不像部下那么乐观，成宜的分析他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想得还要更加全面深入——或许马岱自己没有运筹帷幄的能耐，但却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没有。

被成宜一连质问了五、六个问题，马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可驳斥，面红耳赤之下，勃然作色怒吼道：“问得这么多，你自己有什么法子么？耽误了主公平乱的时机，你成宜担待得起么？”

“文锋的意思是……”韩遂抬眼看向成宜，缓缓问道。

初平三年中，权相董卓曾筑坞于郿，高厚七丈，与长安城相埒，号曰万岁坞，世称“郿坞”。坞中广聚珍宝，积谷为三https://m.hetushu.com.com十年储。董卓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终老。”随着董卓的败亡，曾经富丽堂皇的万岁坞也被毁于战火之中。

照我说，兵贵神速，立即轻装行军，以最快速度杀回凉州，宰了马岱那混蛋。”

“说不定，这就是马岱刻意散布的谣言，以此来瓦解我军军心，同时还能激起主公的焦急之心！”成宜大胆地猜测道，“一旦主公因焦虑失去方寸，马岱那厮就有机可乘了！”

“诺！”

不过，韩遂倒也不尽怪苏则。当日南下豫州之时，韩遂主要将留守兵力屯驻在了金城、武威二郡——以金城驻军镇汉阳、武都、安定、陇西诸郡，而以武威驻军镇张掖、酒泉、敦煌诸郡。

“探明情况？”马玩大声置疑道，“文锋，你昏头了么？咱们拖得越久，对马岱就越有利。等他站稳脚跟后，西凉还拿得回来的么？

对韩遂此次急返平定西凉大乱的行动，曹操还是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只看他在自家粮草都极为匮乏的情况下，仍然命令沿途郡县为韩遂提供粮草补给，便可见一斑。当然，曹操并没有料到西凉的局势竟会变化得这般迅速，否则未必便会如此爽快……

想一想，马岱能够从汝南潜回西凉兴风作浪，肯定是得到了张飞的认可。以张飞那么一个能料敌在先的人物，会在没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让马岱回西凉送死？

“主公，苏则那叛徒会不会在故意欺骗我等ｍ.hetusｈｕ•coｍ.ｃｏm？”李堪疑惑地问道。这几日来，他几乎养成怀疑一切的习惯。

在如今的郿县，残留的只有当年的一些断壁残垣。

平息了一场风波之后，韩遂的心情却没有多大好转——事实上，成宜、马玩争论的问题同样也在困扰着他。原本还想找人征寻些意见，却不想部下们也是如此。

“韩遂劳师急返，粮草必乏。他欲反攻凉州，必先取汉阳，以确保粮草辎重。”指着地图，司马懿肯定地对马岱说道，“与韩遂之战，就从汉阳开始！”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大局谋划，但勿需如此。是立即杀回西凉，还是先探明情况，大家一起来合计合计。”

“苏则向来以耿直闻名，他应该不是那种虚言的人！”成宜摇头说道，“何况主公也算对他有知遇之恩！”

从苏则那里，信使确认了金城、陇西、武威诸郡失陷的消息，并在此基础上，还加上了张掖郡和安定郡。

你知道马岱手中有多少兵马么？你知道马岱是不是已经设下圈套等待主公回师？你知道……”

实际上，对韩遂大军而言，西进是唯一可行之路。在凉州诸郡中，汉阳颇为富庶。在汉阳郡，韩遂能得到至关紧要的粮草。

临时搭建的军帐内，众西凉将领多半耷拉着脸，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收敛了怒色，韩遂起身走到成宜、马玩的跟前，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叹气说道：“文锋，元雄，眼下正是我等齐心协力之际，岂可做如此意气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