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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年轻的孟获如此训斥，一众部洞首领面红耳赤，头颅低垂，虽然没有人敢当面反驳，但内心中却是怨愤多多。

“主公，末将在想……”成宜紧蹙眉头，“吴房一战时，马岱当真还在汝南么？”

……

“文若，再安排细作加紧打探西凉的情况！”

“文若，此事有几分可信？”思索了片刻后，曹操沉吟着说道。

……

“丞相，韩遂的回师请求该如何答复？”听曹操这一搭腔，荀彧立时回过神来，转换话题道。

“文锋，你即刻持我书信赶赴许昌，向曹操道明西凉之事及我军回师之请！”其余部将相继离厅而去，韩遂单独留下成宜，以最快速度书信一封，交付于他，谨慎地吩咐道，“一入许昌，就直接求见曹操。此事切不可对外宣扬。”

许昌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念出了《孙子兵法·虚实篇》的一段话后，曹操轻声叹道，“兵无常势，忽稳忽奇，张飞深得用兵之妙啊。原以为，他只是在颖川、梁郡之间玩弄声东击西的把戏，谁能想到他居然来了釜底抽薪这一招。

“伯机，放了他……”韩遂皱起眉头，摆了摆手，示意程银冷静下来，“这信是出自士初（成公英）的手笔……”

悠然长叹一声，曹操微闭双目，满面的遗憾之色。

派马岱潜回西凉的这条釜底抽薪计，如若成功，效用是相当惊人的：首先将断掉韩遂的后路，继而折断曹操的一路强援，并让原本相当安全的西疆重新成为曹操的巨大威胁。更要命的是，在荆州军业已夺取南阳的情况下，马岱再重新占据西凉，便宛如朝曹操腰上插上了两把尖刀。只要条件成熟，刘备完全可以同时从西凉和南阳出兵，对雍、司两州形成夹击。一旦两路兵马成功会师，曹操治下的州郡就将被切成两断——一边是冀、幽、并、豫、兖、青州和_图_书，一边是雍、司两州加汉中。被分割出来的雍、司两州和汉中，根本不可能顶得住刘备军的蚕食。

尽管知道告急文书上的内容很可能会引起军心大乱，但韩遂已是骑虎难下了——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韩遂还能将真相隐瞒起来，只透露一些不会太过动摇军心的情报；然而，可惜的是，在场有十余位将领，如果现在刻意地隐瞒什么，反而容易引人生疑，进而造成更大的动摇混乱。

“传令，即刻整顿大军，准备回师！”韩遂也知不能耽搁，当即下令，随即冷声告诫一众部将道，“此间议事内容切不得外传，对下面军卒，只道中原战事已了。如若我发现消息有所外泄，必定严惩不怠！”

“马岱怎么能潜得到西凉？一个半月前，这混蛋还在汝南，从汝南到西凉相隔千里，而且这一路上全在曹操的控制之下，他怎么可能带人穿过司隶和雍州，难道是飞过去的不成？”程银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大声置疑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这个文书有假……”

信中，成公英极其肯定地告诉韩遂——马岱已经回到西凉，并借助羌人拉起了一支规模绝对不下万人的骑军。目下西疆的羌部已经极度不稳，成公英甚至怀疑与韩遂有姻亲关系的灰牦部也已倒戈。因为，马岱是借韩肃诈开了金城的城门，而此前一天，韩肃恰好又是被去旄以“擒获马岱”为名邀入灰牦部。这一切太过凑巧！

至于为何要让蛮军一直攻到沅水，原因很简单——”

事实上，相当一部分部洞首领原本就无意进攻荆南，只是迫于孟获的压力而不得不出兵，对于建立什么“蛮人之国”，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像孟获那样胸怀大志，他们所希望的仅仅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当好自己的首领。

“诺！”

韩遂自己也是举棋难和图书定，他心中既牵挂着祸福不知的独子（韩遂总有两子，长子已经战死，只剩下次子韩肃），又疑惑于马岱究竟是如何潜回西凉，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此刻，韩遂对南下协助曹操的悔意，又凭添了无数分——南下的三万铁骑只剩下三分之一多些不说，如今连根基居然都快被人断绝了。

依然带着那温和的笑容，陆逊目视远方，轻声说道：“我要用这一战，让南中蛮部十年内抬不起头来。”

“那彧这就去安排！”

“启禀主公，马岱潜回西凉，勾结羌部作乱。成太守命小人赶到豫州，向主公急禀此事……”满身风尘，一脸疲惫之色的传信士卒从怀里掏出一封贴身收藏的锦囊，高举过头，“这是成太守的告急文书，请主公查阅！”

聚在一起的西凉将领很快就将这封绢书传看了一遍，无一例外，每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骇然。

待成宜也离开后，韩遂大声对厅外呼喊道：“来人，传我的话，邀贾诩大人过府议事！”

成宜、李堪等西凉将领也是一副震惊表情，齐将目光聚焦在那名跪立厅下的士卒身上。

成公英信里所提及的这几件事情，无论哪一件都足以让人触目惊心，更何况是合在了一起。

前方进攻不利，后方却又被吕蒙如附骨之蛆一般地极尽骚扰，让年轻气盛的孟获脾气日渐暴躁。

以韩遂狐狼般的心机，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一桩桩只能以骇人听闻来形容的震撼性消息。

说罢，程银大步走到那名传信士卒的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喝问道：“说，是不是张飞那混蛋让你来搞鬼的……”

程银无奈地松开对方的衣襟，缓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文锋是说，马岱在吴房一战前就已经离开汝南，潜往西凉去了？”听得成宜这话，韩遂脑中顿时灵光一闪——当日曹、韩、张三军在吴hｔtps://ｗｗｗ.hｅｔｕshｕ.ｃｏｍ•cｏm房激战时，由于战局相当混乱，根本没有人留意马岱有否参战，而韩遂本人又没有亲历第一线，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事。

到现在，韩遂才发现自己对马家又恨又怕的根源——那些攸关西凉安定与否的羌人，与马家的关联紧密无比。如若西凉生变，羌人最可能选择的支持对象必然是马家。

韩遂“踏踏”几步走到厅下，接过锦囊，取出内中绢书，迅速浏览了起来。不片刻，他的面色已经呈现出铁青之色。

待荀彧离去之后，曹操倚榻而坐，抬头望向房顶，目光久久凝滞。许久后，叹气说道：“军神么……”

马岱潜回西凉——马岱已经争取到羌人的支持，拉起一支大军——韩肃可能已落入马岱之手——金城很可能已经失陷！

……

孟获无法将怒气宣泄向敌人，各部洞的首领就成了受害者，有三名首领就因为提出了异议而被孟获所杀。

表面上，孟获似乎镇住了局面，但南中蛮军内部的不满和矛盾却在不断地酝酿着。

“西凉还不能有失。就算让韩遂、马岱把西凉打成一片废墟，也比让马岱独占强。”曹操沉声说道，“让韩遂回去，而且越快越好。”

另一部分部洞首领虽然认同孟获的“立国”宏愿，也出兵劫掠荆州的汉人也是兴趣十足，但是，当进攻严重受阻，成千上万的勇士成为沅水冤魂之后，他们的念头也发生了变化。

“军神？？”曹操眉眼一挑，低声说道。

猛地一拍桌案，韩遂愤怒地说道：“那些可恶的羌狗！”

“很有可能！”成宜沉重地点了点头，“就像伯机说的，从汝南到西凉，所要经过的地方多半在曹操控制之下。马岱不可能走大道，只能走一些人迹少至的小路、山路，至少得20天才能到西凉。再加上拉拢羌人，设计少主，谋取金城所要耗费的时间，如果吴房一战之后动身肯定m•hｅtusｈｕ•cｏm.coｍ来不及。”

南中蛮军大营

听得荀彧有关西凉事变的消息呈报后，连曹操都楞住了。

“诺！”十数名将领同时起身应诺。

“此计确实冒险至极，但以目下情况来看，张飞还是成功了！”荀彧缓缓点头说道。

在信的最后，成公英很悲观地表示自己已无法守住金城，并谨谏韩遂必须在最快时间内赶回，否则西凉很可能不保。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紧急，成公英的这封急书只有寥寥数百字，然而，其中的内容却足以让韩遂心凉如冰。

荆州，武陵郡，沅水之西

韩遂逐渐恢复了些平静，思绪也变得活跃起来：“如此说来，马岱潜回西凉肯定没带多少人。那他的万余骑军，只能是到西凉后才拉起来的。”

将马家的势力赶出西凉后，韩遂耗费了六年多时间来拉拢羌人，自以为效果良好。然而，马岱一回到西凉，就将韩遂六年的努力彻底摧毁。

“什么？你说什么？”韩遂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喝问道。此刻，他一贯的沉稳已荡然无存，儒雅的面庞甚至有些狰狞扭曲。

默默地将绢书递向成宜，韩遂强自作镇静状，脑子迅速地转动起来。

“主公，主公……”成宜等人见韩遂满面死灰之色，关切地询问道，“西凉到底怎么样了？”

可以说，这条釜底抽薪的计策，非但是针对韩遂的绝户之计，对曹操一方也是流祸无穷。

“兵无常势……取胜者，谓之神……”品味着曹操的这几句话，荀彧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军神……”

或许陆逊的兵力要远逊于南中蛮军，但其中这却不包括水军。尽管锦帆水军四大巨头中，甘宁、蒋钦、丁奉都在青、徐战场，凌操已经阵亡，但由济水校尉张德统领的一部锦帆水军，也绝非是蛮军可以匹敌的。三个月前的梅雨（江南的梅雨在四月左右）所引起暴涨的河水，至今仍未彻底退去，更为锦帆水军wwｗ.heｔｕsｈｕ•coｍ•ｃoｍ的阻敌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而且，刚刚得到临颖传来的消息——西凉军已经开始整军了！”

但是，此计的风险性也是大到了极点，绝非一般人能够使得出来。

“主公，事情紧急，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中原逗留了。如果没有主公坐镇，西凉大局危矣！”成宜急切地说道。

心中越是焦虑，思绪越是混乱，无奈之下，韩遂向性格最为沉稳的成宜询问道：“文锋，你怎么看？”

“应该不假！”荀彧沉声说道，“若是编造，彧倒要佩服韩遂的这条借口了。丞相先前既然已经答应他回师的请求，照理韩遂没有理由再来扯谎。

“釜底抽薪！！！”曹操目光复杂，长叹说道，“张飞这家伙，居然敢行如此冒险的计策。他当真就那么确信马岱能神鬼不知地潜回西凉？就那么相信马岱不会背弃刘备而自立？就那么相信马岱能够拿下西凉？”

若能有这样一个臂助与我并力携手，纵刘备有雄兵百万，又何足惧哉？”

“主公，该怎么办？”李堪焦虑地对韩遂说道。这些西凉将领作战虽然悍勇，但对于动脑筋的事却不是很在行。此刻，众人急归急，慌归慌，却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居然被一个区区的沅水挡了十天，你们还配做天神诗惹（蛮人信奉的天神）的子孙吗？”南中蛮部大首领孟获声色俱厉地呵斥帐内的各部洞首领。孟获豹头虎目、身材魁梧异常，别有一番摄人的威势。

“这是一支联军，而非孟获一人之军。联军之成，或因威慑、或因利诱。战势若顺，倒也罢了；一旦战事不顺，则联军内部必然生乱。届时只要稍加外力，便有可能使其全盘崩溃！这就是南中蛮军最大的软肋！”面对校尉郎武疑惑的询问，陆逊淡笑着回道，“水军阻挡、奇兵侧后袭扰，正是为了激化其内部矛盾。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我军正好来充当这个促使蛮军崩溃的外力。

“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