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七十章（下）
“军师，该怎么办？”
“华儿倒也有几分远见，只可惜……”刘先看了看长子，不怒反喜地说道。
关平出房门，悄然走到馆驿后院，将一只绑着绢书信笺的信鸽放飞了出去。信鸽振翅，很快消失在略带雾气的晨霭之中。
但此刻，郭嘉快马来书，竟提出了一个与荀攸大相径庭的建议。
甚至还有传言说，“所谓”赈济章陵三十万百姓之事，纯粹是刘备编造出来，以欺世盗名之用……
在信中，郭嘉细致地分析了刘琦身死之后，荆州的走向、以及可能得益者。与荀攸一样，郭嘉也认为曹操近段时间无法以武力图谋荆州，但同时他又指出，目前曹操最紧要做的，不是去主动扶持谁成为荆州之主，而是防止刘备利用这个机会谋取荆州。凭借前次助力平定战乱一事，刘备已在荆州士民心中施下了莫大的恩惠。可以说，刘备谋取荆州的“人和”条件已经绝对充足。
荀攸认为，刘琦之死将不可避免地再次引发荆州的乱象，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机会。但由于曹操新在与刘备的交锋中受了不小的损失，同时曹军对袁谭的攻略也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目前根本不可能以武力谋取荆州。在这样的情形下，荀攸认为最佳的办法，便是努力在荆州扶持起一个亲曹的掌权人。而根据细作所探回的情报来看，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荆州牧治中刘先。
荀攸并没有因郭嘉意见与自己相左就生气恼怒，他非常认真地审读着绢书上的一字一句——
治中府
“丞相，这个不妨！”荀攸迅速回道，“使者出发仅只一天多，若派快马星夜兼程追赶，和_图_书应当还来得及。”
半晌后，诸葛亮儒雅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除了曹操，还会是谁？没想到，‘丞相大人’居然会来这么一招……”
“是！”荀攸知道事急，告了个礼后，当即举步离厅而去。
安远将军府
种种流言，不一二足，皆是痛陈刘备的恶行，直将刘备说成是世上最为阴险狡诈的伪善之人、野心之徒。
诸葛亮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走动起来。
……
小半晌后，荀攸抬头看向曹操，诚恳地说道：“丞相，奉孝的提议比之攸先前的提议，确是更为高明。”
曹操仔细阅览着郭嘉的亲笔手书，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因为谣言，不同程度上对诸葛亮一行留上心的荆州各方，吃惊地发现诸葛亮一行人等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显得非常低调，或者说是平静，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得悉那些谣言。
“那好！”曹操当机立断道，“公达，此事就由你负责操办一下！”
许久后，他轻摇了摇头，走到房内正燃的火盆前，将手中的绢书丢进了盆中。顷刻间，绢书化为一团灰烬。
而刘磐、刘先围绕继承权的争斗，也变得愈加激烈。
至此，荆北、乃至荆州全境士民，皆知流言乃是有人（曹操）恶意中伤刘备所使，同时又在一些“有心人”的引导下，知晓了曹操对荆州的险恶企图和威胁。
……
刘先将韩嵩、王粲、傅干等人都请过府，商议近来愈演愈烈的流言之事。
“这里的许多流言，确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但若细品一番，似乎没有几个能取信于人。和*图*书”王粲踌躇说道，“以那赈济之事来说，刘备究竟有无赈济章陵八县，自有三十万百姓为其作证。纵然说的天花乱坠，却是铁证如山。再说州牧大人的死，究竟是何原由，怕荆襄九郡的官吏都有所知，流言中硬是说成被刘备所害，又怎能取信于人？”
彭城之战结束后，因有锦帆水军巡驻淮水，曹操见无机可乘，便回了许昌，随后又来到邺城，统筹对袁谭的战事。
由于曹操与荆州方的关系一向不睦，如若曹操此刻对荆州继位之事表现的太过热心，一旦为有心人所察，很可能会激起荆州内部的极度反感，如此一来，非但扶持之事不成，更可能给刘备一个介入荆州、夺取大权的机会。
……
“军师，今天多了好几批人在暗中监视馆驿。我们这边只要有人出门，好象都会有人盯着！”关平沉着脸，向诸葛亮禀报着情况，“那些可恶的风言风语也不知是谁散出来的？”
随后，以刘磐、黄忠、文聘等人为首的荆州军将领，公开痛斥意图不轨的恶毒流言。
一面是曹操虎视眈眈在侧，一面是自家的内斗纷争，荆州上上下下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有识之士对此忧虑不已。
“丞相，奉孝信上说了什么？”荀攸略有些好奇地询问道。近几月来，郭嘉的身体一直都未见太大的好转，已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理事，此刻他遣快马星夜兼程送来一封手书，不禁很让人感到惊讶。
……
曹操微微点头，寻思着说道：“虽然如此，但往荆州的使者已经派出了……”
……
翌日凌晨，天色初蒙蒙泛亮。
身在襄阳的诸葛亮，几ｈｔtｐs://ｍ.ｈetusｈｕ.ｃom•com乎是跟蒯越、刘磐、刘先等人同时获悉了这些传言。
……
有传言道刘琦的死，乃是刘备一手策划，或说是刺客刺杀，或说是毒杀，甚至有说刘备是用山越族的巫人诅咒死的刘琦；
两年半前，在平定江东之战时，刘备方就开始在战场上试用信鸽传递信息。但由于当时的饲养、训练技术尚不成熟，信鸽不时会飞到别处，导致信件无法及时到底目的地，甚至有可能落在敌军之手。
先前向刘先提议暂与刘备修缮关系的韩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迅速抬头看了刘先父子一眼。
“且不论流言是真是假，只要这一轮风波过后，刘备在我荆州将会名声扫地！”刘先长子刘华面带得色，自信说道，“孩儿早就说过，刘备纯粹一伪善之徒，本来面目迟早暴露，父亲若要登上州牧宝座，千万莫要与此人牵上关系。如今果然应验！”
也有传言道，非但刘琦是被刘备所杀，甚至刘表也是如此。说什么“刘备与蔡瑁相勾结，共同刺杀了刘表，而后嫁祸给了曹操”。
……
“用了三只，还剩两只！”关平虽然还未搞清楚诸葛亮的意思，但还是迅速回道。
而除荀攸外，厅内的其他人同样也有此疑惑。
荀攸提议可以与刘先秘密联系，若双方能达成一定的协议，便可全力扶持其成为荆州牧。
这次诸葛亮出使荆州，就特地让关平携带了五只信鸽。
……
……
此后，刘备方整整花费了两年多时间，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信鸽饲养、训练、使用的机制，第一批百只训练成熟的信鸽也在两月前正式开始使用。
在馆驿四周潜和图书伏了一夜、已经相当疲劳的细作们，谁也将那只信鸽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一只普通的飞鸟。
四月十五日，刘琦的灵柩正式下殓。
郭嘉自己的建议是，除适当派人前去吊唁刘琦外，先不要插手荆州内部之事；与此同时，派遣细作在荆州散布谣言，道刘备会乘刘表后嗣断绝的机会夺荆州为己用。这样做，既可以钓起荆州内部对刘备的戒心，更可使刘备自己“厚不下脸”对荆州动手。
为确保信鸽这一“秘密武器”不会过早地暴露在外人面前，刘备方暂时停用了飞鸽传书。但同时，却又加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于信鸽的饲训，并专门从军中抽调出一些可靠的军士参与训养，学习如何使用信鸽。
顿了顿，王粲也不是很肯定地说道：“这样的流言，恐怕起不到什么真正的作用，反而容易让人怀疑流言的用意……”
三日后，章陵中、西八县县令，先后向州牧府上“万民书”，请禁中伤刘皇叔的流言。
曹操仔细思索之后，认可了荀攸的提议，并已派出密使潜往荆州。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王粲苦思良久，忽然说道。
这些流言，听起来无比骇人，迅速在襄阳，乃至整个荆北掀起了一股渲然大|波。
“以谤止谤，以谣言止谣言！”诸葛亮淡定地笑道，“定国，带来的鸽鸟还剩几只？”
“除了曹操那贼，还会是谁？”黄忠微捋颔下花须，沉声说道，“此贼对荆州始终贼心不死。着实可恶！”
另有传言道，刘备先前出兵荆州，并非是为协助平叛，而是为夺取荆州。只是后来看没有机会，才迫不得已放弃。相反，曹操出兵荆州，却是m.hetushu.com.com奉旨勘平战乱，以防荆襄百姓受战祸之苦。
……
别驾府，书房中
就在襄阳城内一片疑云时，有关刘备存心不良、觊觎荆州的流言传得更加厉害，而且内容也越来越“恶毒”——
“好！你如此……”
蒯越手中捏着一份线报，长身立于窗前，凝望着夜空中。
一时间，厅内陷入沉寂。
看完郭嘉的信后，荀攸将绢书转递给了下首的刘晔，自己也陷入沉思之中。
“这都是什么鬼话？”文聘不屑而愤愤地说道，“景升公与州牧大人什么时候变刘皇叔所杀了？关君侯与张右将军那时麾下的战力远超我军，若真要吞并荆州，何必等到今日，还有章陵的赈济……这些鬼话都是谁传出来的。”
一时间，搞的荆州内部人心惶惶。甚至有官员提议向章陵郡增兵，防止刘备军可能的攻袭。
……
“仲宣大人有何高见？”刘华眉心一挑，轻笑问道。
事实上，两日前从许昌传来刘琦亡故的消息时，曹操就已与随行在邺城的众文武商量过如何来应对此事。
“难道是那位所为？”傅干手指了指北面，疑惑问道。
“仲业，晚上随我到馆驿走一趟！”沉思许久的刘磐对文聘说道。
“是荆州的事……”曹操仍在思索着信上的内容，随手将绢书递向荀攸，“奉孝认为应对荆州继位之争隔岸观火……”
曹操说到这里，厅中立时兴起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四日后，形形色|色的有关刘备意欲乘刘琦之死图谋荆州的传言，先从章陵郡传出，并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荆北四郡。由于某些传言是从一些在荆州颇有名望的士族那里传出，其影响力倒是很不能小视。
邺城，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