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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飘凌

作者:雪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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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魔女盟 第十章 谋算

第十一卷 魔女盟

第十章 谋算

眼角余光里,只见那一漾银华已然电射而至,路上所阻无不受伤毙命,而那剑锋所指赫然便是他的背心要害!大骇之下逃走亦是不及,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帝特却仿佛突然第一次看见这一剑的震撼,如同那一个传说的绝代风华!
冲过去就是活命!
新月淡然问道:“那么你今晚来,是想要确认我有没有变?”
远远地看着年轻的女王,四年前还似个小孩子的新月在短短的四年内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随意一站,容颜微肃,便已是这般威严,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注意到呢?凯因兹苦笑,在心里他总是把新月当成那个软弱的女孩,所以才没有发现她已经长大了。
安琪儿一怔,怯怯的唤道:“可是陛下——”
奈莉希丝挑起眉,接过新月递过来的杯子,看着杯子中清澈透明的酒浆,淡淡问道:“你知道我会来?”
“要杀了她吗?”问这句话的是绯羽,她看着新月,这是新月的部属,也是背叛她的人,该怎么处置,她最有发言权。如果不是安琪儿适才说的那番话,也许她已经和外面埋伏的那些个水神神卫以及凯因兹的手下们一起被处理了。
普罗旺斯的回答只一句“神女殿下命我带他来的”就让阿斯末闭上了嘴。只不过落到佛尔利斯身上的眼光却又多了几分古怪,但是当看到少年神思恍惚心神不定的样子,阿斯末忍不住又在心中重重叹气。
看见突然出现的夜,新月女王脸上却没有丝毫诧异。夜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礼,清冷深邃的目光底微不可察的滑过了一丝怜悯。圆桌旁,须发皆白的老者坐着看着两女,目光落到新月身上时变成了怜爱。对新月,对奈莉希丝,海浦·科顿一直有着一份愧疚,这位落人群的无冕之王一直认为,云的死归根结底要始于落人群那一战,而当时如果他……所以,对于两女的请求,他才会无力拒绝,倒不仅仅是因为海席亚菲这老友的关系在内了。
这是新月登基四年来第一个清闲的早晨,这是四年来新月女王第一次回到望月阁,安息的檀香,湿润的晨风都将新月带入公主时的记忆,时而微笑,时而沉醉,忧郁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泪水却仿佛失去了控制般,缓缓流下。
布雷城外,十一禁军指挥使齐聚一堂,帝特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往日一个个斜眼看他的将军们吵成一团,这种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感觉让他都感到有些醉了。
佛尔利斯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普罗旺斯和阿斯末讨论复核着最后的行动,心潮起伏不定。银辉军团不是只忠于贝叶斯皇室的吗?为什么身为第三指挥使的阿斯末大人是忠诚的黑暗信徒?而且……在调查帝特的过程中,他曾经发现,阿斯末是帝特在银辉军团里的亲信心腹!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女王那道严令下来前,阿斯末便经常陪着帝特在布雷出现。但是……
布雷皇宫里,再温暖的壁火也无法驱散空气中的寒意。安琪儿跪在柔软温暖的绒毛毯上却只觉得连膝盖都冻僵了,新月女王的沉默更让她感到恐惧。女王和奈莉希丝的亲密众所皆知,女王和奈莉希丝最近关系的转变同样众所皆知,但谁也不敢保证她们那么多年的深情已经没有半点剩余。新月女王如果震怒,也许安琪儿会更心安一点。
“不,我只是想一起死。”安琪儿摇摇头,粉红指甲猛地割向咽喉!
披着斗篷的人在珠帘外站定,离新月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对于圣级来说,这个距离几乎等于不存在。
影子浑身一冷,突然发现面前人不仅是卑鄙无耻这么简单,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其目光之深远一般人根本无从所及!而正如凯因兹所说,所有人都相信了他们千辛万苦付出了巨额财产才换来的“绝密消息”!
帝特已经全然顾不上身后的追兵了,他不知道阿斯末为什么背叛,但是他清楚,对方是为了杀死他而来的,而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而有能力这么做的只有那个人!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帝特的突然止步并没有得到身后亲卫的配合,虽然这些亲卫里不乏这些年里他笼络来的高手,但是对于一支军队来说,缺乏纪律性正是他们最大的缺漏。而阿斯末,所率领的却是百合骑士团第一分队这最精锐的精锐!更何况阿斯末本身正是银辉军团仅此于第一指挥使蒂洛特的将军!眼看帝特起了疑心,阿斯末当机立断,早已按运的功法瞬间提升至极致,猛地拔剑出鞘,一声断喝,直接合身扑上!
帝特被阿斯末激烈的反应给吓呆了,而他身后那些亲卫更是完全没反应过来,有几个更傻傻的呆看着举剑杀来的阿斯末,仍然想不明白帝特大人的亲信阿斯末大人拔剑想要干什么。唯一没有呆滞的人是阿斯末身后的百合骑士们,在阿斯末的断喝下,他们毫不迟疑地拔剑出鞘,就像是一群饥饿的狼,冲向了帝特的亲卫军!
凯因兹或许心存不轨,但对意维坦来说,他却是功大于过的。只可惜——新月怜悯地看了远处的老人一眼——只可惜,从一开始,凯因兹就只是奈莉希丝那庞大计划里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黑暗神殿毕竟曾经辉煌过,手下奇人无数,只要奈莉希丝还没有彻底死去,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而对于凯因兹来说,在这种时候,任何变故都是不允许的。
帝特暗暗吃了一惊,但早已得过凯因兹事前指引的他表面上却是毫不迟疑地转过身去,对着墙上蓝底白百合的银辉军旗右手紧握平举着贴在胸前:“以我的生命和灵魂起誓,如果我所说有丝毫虚假,愿死于乱箭穿心之下尸骨无存!”
虽然不聪明,但是简单的生路死路帝特还是分得清楚的!帝特更加侥幸的是,那个少年的仇恨让他发现了端倪没有陷入重围,想起这他更不由一阵阵后怕,只差一步,他现在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二百七十四家大小贵族臣工付诸一炬燃起的焰火,还能不华丽么?”新月走到奈莉希丝的身旁和她并肩而立,俯视着在火焰中挣扎的布雷半城,神色平静,手中翡翠杯里的酒浆同样一点未动。早在离开凯因兹家听见奈莉希丝密令记下每一个出现在凯因兹家的贵族名字时,新月就已经隐隐猜到奈莉希丝的想法了。
少年脑海中的混乱没有人能给他解答,除了阿斯末本人。从普罗旺斯带着佛尔利斯进入营帐后,阿斯末便感到奇怪,虽然彼此并不熟悉,但是普罗旺斯的谨慎勇猛阿斯末早已知晓,所以他才更奇怪,在这种攸关黑暗神殿生死的紧要关头,普罗旺斯怎么会带这么个青涩的小毛头出现在这里?
在四年前,他虽然在新月女王及凯因兹的支持下坐上了银辉军团副军团长的位置,但是帝特心中清楚,对于银辉军团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还是靠家族庇佑才进入银辉镀金的废物。
“阿斯末!你竟然背叛我!!”帝特愤怒的吼声从亲卫中传出,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他心中更充满了不解,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最先效忠于他的第一亲信竟然背叛他!
“退!退!马上退出去!到外军营去!快!”帝特一边挥舞着剑一边呼喝着,且战且退着往外军营退去。原本为了防备第一指挥使蒂洛特他们的布置反而变成了如今救命的稻草,帝特都不知该感谢自己的多疑,还是痛骂自己的有眼无珠了!
该年春二月初四,新月女王一改登基以来的温和姿态以雷霆之势发万乘之怒,将叛乱主谋凯因兹、帝特叔侄及其家族九族以内以及所有可能涉及参与谋逆的贵族家族斩尽杀绝、鸡犬不留,便是一向以忠心皇室闻名于世的银辉军团的十二指挥使亦连去十人,连带者不知凡几。是夜,布雷半城尽赤血,血腥浓郁数周不散。其手段之血腥残酷心思之暴戾无情震慑当世,铁血魔女之名不胫而走血淋于世。
春二月初三,夜。
缓缓站起,凤目一扫,新月淡淡接口道:“朝这里来了,是吗?”
良久,影子的目光突然变了,那是一种恍然、震惊混杂着无奈以及了然的复杂目光,当影子重新没入黑暗之前,影子听到凯因兹的话轻轻响起:“现在,该你向女神证明你的忠诚了。”
凯因兹回过身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他摇头说道:“我早已说过,没了奈莉希丝,黑暗神殿什么也不是。至于新月女王?她只不过是一个心肠太软的普通女孩罢了。如今奈莉希丝重伤垂死,帝特又担任银辉军团副军团长多年,银辉军团倒向我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帝特虽然鲁莽但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他身旁又有阿斯末那等能人,想必银辉军团此刻已然屈服。我并没有欺骗他们,只不过是提前将这好消息拿出来和他们分享而已。再说了,这是他们亲自探查出的消息不是么?”
“你可是怪我将你贵族臣工一扫而空?”奈莉希丝转过头来淡然微笑,漆黑双瞳中仿佛亮起一阵光亮,就仿佛窗外撕开黑暗的那一道闪电!
两道目光在黑暗中骤然相撞,迟到的雷声轰隆隆响https://www.hetushu.com.com起,将奈莉希丝的答案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只有心如铁石的时间记住了那一夜的叹息,和那两个告别过去的女人。
黑虎黑豹两兄弟虽然骁勇,但是在百合骑士们的默契配合七杀剑阵强大恐怖的杀伤力面前就显得太过薄弱了点。更何况草莽之士大多穿不惯正规的骑士铠,帝特一向也随之任之以之为真猛士,但到了和百合骑士团这种非正规远胜正规的骑士们相斗时,这群没有达到圣阶的凡间高手就吃亏在了这铠甲上。
冲!
“陛、陛下!神女殿下疯了!”
“说吧,什么消息。”新月女王的声音淡淡的,对于她亲手布置的最高级密报竟然毫不关心的样子。安琪儿莫名一冷,眼中亮起犹豫,外面那人却已然开口,声音非男非女,却不难听,反而很有种中性的韵味。“启禀陛下,银辉军团反了。”
佛尔利斯想不明白,就像帝特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新月女王会突然出现在这守卫森严的军营重地?她不是应该在宫中被“黑暗信徒”的垂死挣扎给刺杀了吗?
死者已矣,生者却不会再关心失败者的下场。
新月脸上的笑容更冷了,看向了夜,眼中露出一丝确认的疑问。夜缓缓点头,衣袖一笼,手上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的长剑,而海浦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贯在鞘内的漆黑墨剑。
古老的都城在疯狂了数日后突然沉寂下来,甚至变得死寂。奈莉希丝遇刺的消息像插上翅膀似的飞快地传播着。随后,便是百合骑士全员戒备,黑暗神殿全面封锁,连同女王圣旨被撕西历医药师被百合骑士驱逐一条比一条更震撼的消息传遍了布雷贵族界,令他们不约而同的噤若寒蝉,心下却又同时剧烈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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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儿脸色一冷:“我不希望我母亲死后还要被人打扰!而且——”脸上流露出不需掩饰的哀伤,安琪儿凄然道,“奈莉希丝殿下都被她害死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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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尔利斯怔怔地看着和普罗旺斯交谈的金发美男子,满脸不敢置信。
凯因兹淡淡微笑,双手缓缓张开,夜风拂过他的脸吹乱已开始泛白的发,却仿佛拥着整片天地,连那瘦削的身影都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只见他一挥手,洒然笑道:“良禽择木而栖,银辉军团如是,朝臣们自然也如是。过了明天,黑暗神殿也好,奈莉希丝也好,甚至——”语气一顿,深深地看了影子一眼,沉声道,“甚至是新月·贝叶斯,他们都将成为历史,只有我,是胜利者!你说,这群把家族看得比国家要重要得多的墙头草们,怎么可能去选一条必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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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即死!帝特心中突然涌起明悟,左手握上剑柄,电光火石间,最先涌起的却是蛰伏强压数年一腔复杂情绪尽化做莫名怒吼——“不!!!”
阿斯末在看到帝特脸上迟疑时便加快了步伐,看上去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迎上去的样子,而他身后的普罗旺斯一边狠狠地瞪了佛尔利斯一眼,一边打出密令准备战斗!
新月深深地看了奈莉希丝一眼,缓缓摇头:“他们虽然身处高位,真正做事的人却是他们的副手。你既然敢动手,那批人肯定已经掌握在手。你从来都是将一切都计划好了,我知道的。”
“不错!小姐天纵之才,早便看到凯因兹叔侄的狼子野心,早早便做好了布置,早在他们开始图谋之前,小姐便已经准备好陷阱就等着他们跳进来了!”阿斯末朗声一笑,面上一层自豪的光亮得刺眼。
新月点头:“这么多年姐妹,你在想些什么多少总是能猜出来些的。”
凯因兹权迷心窍死有余辜!看着那些“得救”的忠臣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用最恶毒的咒骂他们之前的主子来证明自己的忠诚,新月突然想笑。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该为凯因兹的死感到愧疚的话,那她应该便是其中之一了吧。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早在四年前的那一天,凯因兹的结局就已经被决定了——
披着斗篷的人声音突然变得压抑了:“你明知道必死,为什么还要背叛这么信任你的女王?就因为你身上流着凯因兹的血?”
那声音还带着些年少的青涩,那仇恨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杀气!
进入后宫,新月的脚步越来越急,却不是往她现在所居住的中宫而去。随身女官安琪儿带着宫女内使紧紧地跟着女王,心中的惊讶却越来越深。因为她已经认出了女王所要去的地方。是的,从进入这条路开始,目的地只可能是望月阁,当新月还是三公主的时候,她所居住的地方。
外军营是由他的另一亲信第四指挥使英吉利率军指挥,这个人一向和阿斯末不和,两人之间常有争斗,英吉利更多次在公开场合下表示对阿斯末居于他之上的不满。帝特收服此人时原本便存着以后制约阿斯末的想法,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一夜的急行军,跟着普罗旺斯和他属下的骑士,一群人在天未亮的时候在远远可以望见银辉军团驻地的地方停了下来,直到金发男子的出现,他们换上银辉军团的盔甲战衣,跟随着银辉军团第三指挥使阿斯末大人,在他麾下亲兵们的掩护下,趁着黎明前的夜色大摇大摆地进了军营。
安琪儿捂住口不让大叫出来,泪水汹涌而出,模糊视野里,新月女王回头望着自己那不敢置信和错愕的神情。披着斗篷的人抽出长剑,从怀里取出丝巾轻轻地擦拭着剑锋上红色的液体。
帝特的怒吼嘎然而止,远远看着阿斯末的眼瞳里刻满怨毒,连连冷笑:“好!好!好!那贱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背叛我?是银辉军团的军团长宝座还是荣华富贵权势美女?”
大地的震动终于停止,厚重的大门在专业的撞击下很快便倒塌在地,露出宽广的前院来。一身华服皇冠明珠的新月女王走进大门,和前院尽头大厅门口的凯因兹静静对望。这一刻,交手数年的两人竟不是大敌,更像是惺惺相惜的对手。
听着阿斯末的话语,佛尔利斯却是面色怪异地回望着他,语音微颤地问道:“阿、阿斯末大人,您是说,奈莉希丝殿下几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今天的局面吗?”
紧闭的沉重殿门口耸立着高大的骑士,清一色漆黑的盔甲后冰冷的目光就像是择人而噬的虎豹,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靠近神殿的人,无论是故意或者“无意”,他们一律举起剑锋!这其中,只有一个人进去了,那个人是意维坦财政总长,奈莉希丝·纳布斯的祖父,海席亚菲·纳布斯。而他进去了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新月抬起头来,轻轻说道:“海浦爷爷,这一礼不是以意维坦王的身份,而是以他的未亡人身份感谢您远来相助。您和他是忘年交,又是奈希姐姐的长辈,晚辈向您一礼也是应该的。”
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而现在,已经到了他退场的时候。新月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萧瑟。
看着凯因兹,影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像打翻了五味瓶心中一阵莫名,良久,影子有些苦涩地问道:“那,那些准备刺杀新月女王的‘黑暗信徒’们现在在哪?”
新月怔怔地想着,遍体冰寒,连什么时候回到了皇宫都不清楚。她呆呆地坐着,蜷着腿抱着膝,想着过去的那段日子,眼睛里渐渐透出幸福的光来。
虽养尊处优多年,帝特总算是在军营中渡过的,在生死关头更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才出来,恨不得把两只手都换了脚,跑得再快些更好。眼见得就是远处高耸的哨塔和巨大的栅门,帝特是大喜,虽然他身旁的人都快死光了,但只要过了这道门,后面,就是英吉利的部下!那时候阿斯末身边的人就是再多一倍也休想杀死他了!
这怎么可能!这里面除了黑虎黑豹之外,其余那些人也几乎都是白银阶以上的高手啊!这群人,这群人?!帝特猛地瞪大了眼,他看见他用了千金从民间招来的一位已几乎到达白银阶顶峰的高手竟然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鬼一剑洞穿心窝!等等!那个招式!难道是——
行礼已毕,新月站起身来,转身望向窗外蒙蒙亮起的天空,只是这么站着,王者气势已自然漾出,那是遮掩不住的罗密得一般耀眼的光芒。海浦复看了新月一眼,心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早已经知道我会来吗?”新月这么问,目光却突然蒙上一层愤怒的光,“那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身为黑暗神殿亲传弟子,阿斯末对黑暗神殿还有黑暗神女的忠诚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四年前那场巨变后,奈莉希丝性情大变,温和的微笑下是更冷漠的疏远,难得见到她对男子与众不同,佛尔利斯虽然还是少年,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气质却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人,而对于奈莉希丝的打算也就不由得理解得歪了点。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卧病在床”的凯因兹正对帝特面授机宜,得到这个消息后,凯因兹笑了。他原本也没指望那个软心肠的小女孩能帮他什么忙,只要她不跳出来瞎搅和,这场战争就已经落幕了。事实和_图_书上,从奈莉希丝重伤垂死那一刻起,战争就已经落幕了,失去了奈莉希丝的黑暗神殿不仅是失去了自己的利刃和头脑,更失去了灵魂。
无论是祈祷的信徒还是侍值的神官们都被远远地隔了开来,百合骑士们无一例外的沉着脸,在他们的中间是三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人,破烂的衣衫全身漆黑的模样就像是刚从矿坑中捞出来似的,只从他们身上残破的衣饰一眼便可认出,那正是百合骑士团的标志。而在骑士们的正中一辆严重变形的马车变成了板车被前方的骑士们拖动着往前行走。
“诸卿,谁能告诉本皇,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同时告假?哼,凯因兹卿病了,大伙儿就都病了!!”不知是否光线问题,老臣们只觉得女王柔柔弱弱的声音中充满了肃杀之气,一个个磕头不已,老泪纵横,却都说不出话来。新月女王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返回后宫,留下一群忠心打了水漂的老臣们面面相对,长叹告辞离去各自回家。
向夜微微颔首示意,新月一礼拜见海浦,惊得老人忙跳起身来,连声“不敢”。无论原因若何,新月是确确实实的一国之主,这一大礼便是圣级高手也感到惶恐。
帝特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亲卫们已然沸腾起来,看着阿斯末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美丽的未来。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阿斯末的手下们是不是还能那么团结?前程,官爵,美女,权力,帝特相信没有人能阻挡这种诱惑,除非他不是人。
目光尽头,顺楼的阶梯上,一身白衣的奈莉希丝转了出来,隔着珠帘俩俩相望,突然发现,彼此的容颜都已模糊。
海浦看她没眉目凄然,却自有一股倔强,想起云,陡然长叹一声,不再多话。
银辉军团!
嘴角微动,露出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什么,执杯不饮,奈莉希丝看着静静地看着她手中杯子的新月,忽然展颜一笑,移步到了窗边,放进满城火光,叹息道:“好久没有看见这么美丽的焰火了。”
影子全身僵硬,看着凯因兹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两女都不是多话的人,海浦一个老人家当然不可能和两个小女孩有什么共同话题,三人间的气氛沉闷得就像是压抑的天空,连远处的云层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见尽头。
隔着厚重的宫墙,惨嚎哀泣之声仍不绝于耳,推开窗子,黑暗的天空下,黑暗的城市里,有一条火龙正蜿蜒着向着皇宫冲来!新月平静地看着宫墙外火光冲天的城市,听着顺风传来的哀嚎,陡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望向了帘外。
“这是什么话?他凯因兹把自己当什么!早朝时不去拜见君王却去宰相府上参见他!他、他以为他是王吗!简直放肆!”一名忠于贝叶斯皇室的前朝老臣当着凯因兹信使的面将请柬撕成两半,那信使也不着恼,嘿嘿冷笑着离开了,眼里嘲弄和怜悯的神色差点让这位老臣忍不住不顾身份冲上去暴打他一顿!
看着凯因兹苍老的模样,还有临死时嘴角微笑,她竟仿佛看到一抹解脱,就仿佛如释重负的笑容。莫名的,新月感觉心很沉重。
惨然一笑,安琪儿苍白着脸,却没有露出惊慌或是震惊,就好像早已知道这样的结局一般。
崇拜英雄并极其希望有一天也成为英雄的帝特怎么忍受得了“手下们”那种不屑的鄙视目光,一直,一直,一直梦想着有一天,他会真正的坐在这个位置之上,指挥千军万马建功立业。而今天,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便是那些高傲的看不起他的将军们也不得不屈服在他的面前。一个人都不在身边的时候,帝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像这位老臣家里发生的一幕也在布雷的其他地方上演着,然而更多的是恭敬有加甚至是卑躬屈膝的将家仆打扮的宰相府信使送出自家大门的贵族们,一边心中发苦一边将笑脸摆得无比灿烂,即便那信使走的时候往往身上揣着即便是富甲如他们也感到心痛的巨额财产。但没有人觉得不值,相反,在这些贵族心中,这份交易绝对是他们赚了。所有聪明人得到的都是同一句话“帝特大人刚带着银辉十一指挥使拜访过我家大人。”
奈莉希丝做到了,新月就在她的身旁,看着奈莉希丝一点一滴的向她四年前说过的话逼近,直到今天,她提前一年做到了她说的话。先王死了,索唯王叔死了,忠于贝叶斯皇室的大臣们死了,现在,帝特死了,凯因兹死了,有能力阻扰她们将意维坦拖入复仇漩涡的人统统都死了。凭借奈莉希丝一早安排下去的那些人,意维坦已经彻底的掌握在她们的手中,再没有人能阻止她们了。
良久,久得安琪儿以为时间都已经停止流动,那飘飘淡淡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传旨。御医西历先生速速前往黑暗神殿救助黑暗神女殿下。”
手边要挥下,猛地——修长的剑刃从后备腰际刺入直往上穿出胸膛,凯因兹低下头,呆呆看着透出胸膛的那一抹剑尖,猛地回手抓去,他第一次抓住了影子的手。冰冷,滑腻,柔嫩,这是一双颠倒众生的手,这是一双本该红袖添香琴瑟低吟的手。那淡蓝水雾一阵晃动容颜却更模糊了,凯因兹全身一震,渐渐模糊的双眼却突然看清了淡蓝水雾后这四年来一直想揭穿的真貌——那一张温柔似水的清秀容颜,一如四年前一般楚楚,只是嘴角已抹去温暖的笑。
“你是想为奈莉希丝报仇?”非男非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陛下。”突然感到几分苦涩,话转了几圈,吐出来的却是,“您终于来了。”仿佛解脱,又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话说出来后,凯因兹却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一点笑容。
军帐中走着,帝特突然看见远远的,他的手下心腹阿斯末也带着亲卫走了过来。忍不住心中一喜,这些年来多亏了阿斯末用心辅佐,否则他也不能那么顺利的在银辉军团中站稳脚跟。虽然帝特坚信就算没有阿斯末的辅佐,他终究也能做到,不过对于阿斯末这“最有眼光”的手下,他仍然保持着一份超然的欣赏和重视。
“是,殿下!”之后奈莉希丝对普罗旺斯说了什么,佛尔利斯已经完全没有听到了,只有胸口那股火焰越烧越烈,直要将一切都烧毁殆尽。
雪舞历1047年春,意维坦宰相凯因兹公爵及其侄帝特侯爵密谋叛乱。
眼中闪过一抹怜悯,披着斗篷的人缓缓举起剑,剑锋所指,正是安琪儿的心房。空旷的房间中只有冰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不过,你父亲看来并不像你这样看重这段父女之情。比起一个女儿,他显然更不愿意让知道女王身死秘密的人活下去。”
偌大的院子中,只有凯因兹苍凉的大笑回荡着。笑声陡收,凯因兹的脸色已回复平静,盯着新月冷冷说道:“就算她算到了一切,她有没有想过我手中的这一批人质呢?站在这里的人几乎囊括了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布雷几乎所有大小贵族的族长。我承认我输了,但杀了我,他们都得给我陪葬!这些人都死了,你靠谁处理朝政?这些人都死了,没有我,你要用多久才能让意维坦恢复原状!我亲爱的小公主啊,她,有没有告诉你遇到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
——《雪舞异录·辰云之乱·魔女同盟》
且说帝特边战边逃,手下的高手越打越少,反应迟钝点的如黑虎兄弟二人已被斩杀大半,聪明点的早已觑个空远远逃开。看了看他们逃离的方向,阿斯末也不追赶,后面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可惜大鱼没打到,倒是一群小虾米自投罗网,那也怪不得他了。看着远处被亲卫们裹着往后退去的帝特,阿斯末冷冷地笑了笑,小姐早已交待,只有这帝特,是非死不可!只是,看着帝特逃走的地方,阿斯末不由皱起了眉。对峙已经不可避免,胜负更有可能逆转,从帝特提早看穿了他的计划,阿斯末心里便已存了为教献身之决心,只是看佛尔利斯越发不满起来。
望月阁,还是四年前的望月阁,作为女王曾经的居所,虽然在主人离去后变得冷清,但宫人们没有敢对这座偏殿有丝毫怠慢的,谁也保不准女王什么时候便要来看看,比如现在。
安琪儿苦涩的笑着,连辩驳都无力。任谁来看,这都是早已计划好的阴谋吧?谁会相信,在一年前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父亲的存在?更不知道之前那一连串和女王相遇的“巧合”她都并不知晓?
奈莉希丝静静地回望着新月,在没有他的四年里,只剩下她们相依为命。四年前她对她说“你要去坐那个位置”,新月去了。只不过是短短的四年,当年青涩的小女孩已然成长为执掌一国的君王,只是她的心,是否一如当年那般未变?
掀开珠帘,走进内室,眼前的一桌一椅莫不与当年相仿,屋子正中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紫金檀香炉,长年不息的檀香让整个闺房充满了静意,一点都没有许久未有人居住的憋闷。看着面前一切似曾相识的物事,仿佛突然走进人生里最初也是最后的开心时光,新月缓缓走到窗边,推开那一扇窗子痴痴地望着窗外,https://m.hetushu.com.com仿佛下一刻,那张温柔微笑的脸又会突然出现。突然转身,身后静静立着的女子冷若冰霜,只有一双眸子深深的犹如星河直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正是黑暗神殿三圣女之一——夜!
是只有他们吗?佛尔利斯陡地感到一阵苦涩,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黑暗神殿在几年前是什么模样他还是清楚的,而阿斯末是什么人?意维坦银辉军团第三指挥使!这样的人,竟然一早便是黑暗女神的信徒?奈莉希丝殿下、黑暗神殿,真的只是为了对付凯因兹叔侄吗?
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声响差点连他的耳膜一并震破,然而没有人为他申冤,甚至没有人看他一眼。提那奇亚·朵莫伊尔·依莉娜高达三丈的巨大雕像低着头,俯视着自己的信徒们,玉石质的肌肤竟仿佛也柔和得添上一抹悲哀。
“我早该想到的,原来是你……”笑容里渐渐只剩下苦涩,凯因兹长叹一声,带着未知的叹息,缓缓闭上了眼。
新月静静地看着奈莉希丝,那张绝世容颜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有半分老态,成熟的风韵将她衬得越发的惊心动魄起来。只是她的心,是否也一样一直未变?
阿斯末这方人数虽然较少,但是局势却反过来压制着帝特方厮杀着。如果不是帝特方那些个高手们的存在,恐怕战斗的开始就已经结束。即便如此,帝特也看出了己方的不妙,帝特拔剑出鞘,身子却悄悄往后退去,他身旁那批亲信更是心有灵犀的一并护着他往后退着。
“你不惊讶?”披着斗篷的人语气中透出一丝讶异。
恩蒂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不敢答话。
春二月初三,凯因兹称病在家。四年前刺杀事件中失去亲人更失去权力地位的贵族们以利布坦、甘达尔、辛迪拉三家为首联名上书新月女王,要求彻查四年前刺杀事件真相,并强烈要求立刻圈禁重大嫌疑人奈莉希丝·纳布斯!其态度之惨烈令人悚然动容,其言辞之恳切辛酸令聋者泣血,新月女王却仍犹豫着,无法立下决定,早已得到凯因兹暗示的朝臣百官纷纷跪下求旨,最后仅有十来名以正直闻名或死忠于贝叶斯皇室的大臣没有出声附和。新月女王大怒,以奈莉希丝重伤在床生死不知为由拒绝众人要求,旋即愤然退朝。
“帝特!!!”怒喝声犹如晴天霹雳,身旁众人只见一道绚烂银华在人群中猛然崩起,就像是郎玛山甭了那一角势若千钧,压得周围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时间都仿佛凝滞!
恩蒂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这实在不是应该出现在一个刚推翻了上司的胜利者眼神,难道——眼中寒光一闪,新月猛地直起身来,冷冷问道:“奈希对你父亲下手了?”
帝特越逃越远,阿斯末心中越发焦躁起来,他不怕死,就怕死了也没有完成小姐的任务误了小姐的大事,那他就是百死也莫赎了!
毫无疑问,当银辉军团向凯因兹投诚之后,无论是奈莉希丝还是新月女王都没有了哪怕一丝胜算。没有人怀疑这是谎言,试想如果这不是真的,以凯因兹一贯谨慎的性子又怎会如此迫不及待而且强势的逼迫众人做出选择?
“阿斯末,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原来你也一样!那你就为了那愚蠢的理由去死吧!”脸色猛地阴沉下来,帝特冷笑道,“阿斯末背叛银辉军团,阴谋行刺本将军,罪无可恕!无论何人,凡杀死阿斯末者,赏万金,以其位授之!”
没有人相信,一直强势对峙着的两强就这么突然陨落了一角,正如所有人都震惊着,凯因兹宰相那妖异般精准的布局操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当天晚上当那份烫金请柬送到布雷贵族们手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还未结束的战争却已经落幕。这并不是四年前水神殿那时的情况,比起根深蒂固让意维坦王百般禁忌的水神殿,失去了奈莉希丝的黑暗神殿,什么都不是。更何况,还有一个他们根本不可能战胜的高大身影挡在他们的面前。
“报仇?我们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报仇?”对心如死灰的岚,奈莉希丝斩钉截铁地说出她的决心:“你看着。五年之内,我就要坐到这桌上。我要这所有的人,后悔他们做过的一切!”
安琪儿跪安转身,一张脸刷的变的雪白。
大厅中端坐着的臣工贵族们一个个面无血色,凯因兹的异常他们方才便已隐然察觉,骑士们的坐骑踏响更是让他们感到恐惧,但没等到他们偷偷溜走,凯因兹府内化妆为家卫的死士们已然在凯因兹的命令下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凯因兹死了,曾经不可一世,只手遮天,一手掌握意维坦大权的男人,在凡人所能获得的最接近荣耀的顶峰,倒在了距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的咫尺却永远的天涯。
凯因兹冷笑一声,手高高的举起。他早已作过最坏打算,利用剩余的霹雳火和火油将整个宰相府布置成了死地!只要他的手一落下,宰相府便会在一连串的爆炸下毁于火海。离门近的女王等人或许会得救,但厅中那大票的意维坦臣工贵族却将尽皆为他陪葬!
凯因兹看着影子,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新月眯着眼,狭长的细缝中透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从心讲,新月不喜欢这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凯因兹手下亲信,从她毫不犹豫地“出卖”安琪儿,新月就知道这个女人有着与柔弱外表决不相符的野心和狠辣。
就算离着十来米远中间更隔了数十个军士在厮杀着,帝特却仍然感到一阵心寒!少年眼中刻骨的仇恨不容虚假,即便他不知道是他谋害的那一家的后人,但是能将白银顶峰高手瞬间斩杀的家伙绝对不是他这个半吊子高手挡得住的!
帝特的党羽们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很快,周围已经看不见一个站着的人,连蒂洛特都已经跪伏在地。强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在帝特的心口,耳旁又回响起凯因兹的敦敦良言“再强大的力量也会屈服在权势之下,奈莉希丝垂死,从今天起,意维坦再没有人敢违逆我们。至于银辉军团?哼,聪明人自然会作出最有利的选择,你所要付出的只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但是,凯因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把煮熟的鸭子往外面推。他猜测皇宫中的女孩,或许是心软或许是不愿亲手了结她或许真的仍在犹豫,但是她可以等,他却等不了了。
奈莉希丝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新月一眼,哑然摇头——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冷静。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上她冰冷的掌心,恩蒂一惊回头,却猛然惊觉,是新月女王!新月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恩蒂下意识地望了奈莉希丝一眼,回首望着新月女王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窜起的兴奋难已遏制!
“是。”戈尔贡直起身来,手指着帝特身后墙上巨大的银辉军旗,朗声说道,“帝特大人,我银辉军团世代守卫意维坦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没有过叛逆之举!戈尔贡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问大人您一件事,你敢不敢对着银辉军魂起誓,这次进城只是为了对付黑暗神殿的叛逆吗?”
鱼贯而入的骑士们占据了前院,和凯因兹府中的死卫们对峙着,凯因兹所邀请的座上客摇身一变成了他手中的人质。骑士们身后,一群弓箭手已然占据各个要害地形,劲弓疾箭统统指着凯因兹和他手下的死卫们,而那些被胁持的臣工贵族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阿斯末心中一苦,却是打起精神来,柔声道:“放心吧,奈莉希丝小姐智计无双,帝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早在数年前小姐就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归宿。今日之事,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你不需担心。”说是“不需担心”,其实阿斯末更想说的是“不需如此害怕”,只不过怕伤到这得到小姐特殊对待的少年的自尊心而没有说得那么直接罢了。
“咚咚咚。”脚步声猝然响起,惊动了沉思中的新月女王,片刻,敲门声响起。转过身来时,她又变回了新月女王,柔弱的三公主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们都留在外面。”
“是——”披着斗篷的人猛地抬起头,一道银光撕裂了时空!
佛尔利斯猛地抬起头来,捏紧了掌心的剑。
“陛下,是云字密使!”
左右迎上架住阿斯末长剑的是一对孪生兄弟,哥哥叫黑虎弟弟叫黑豹,兄弟俩使一般的长铁棒,所学的武技是只有简单的横扫劈斩,但是在两人天生的神力和沉重的黑铁棒下却将威力推上一个恐怖的境界!更难得的是,这两兄弟自小心有灵犀,虽然浑浑噩噩不明世事,但联手搏击之术却是修炼得炉火纯青!两人浑似一人,配合得默契无比,便是实力早已攀上白银阶顶峰的阿斯末甫接之下也有点吃不消。
凯因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似的,身体依然笔直,绯羽却清楚,如今还站着的老人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新月远远地看着凯因兹,四年前那个英俊温柔的中年男子如今已经是两鬓斑白,皱纹爬满了他的额头和-图-书。不过五十岁不到的年纪却苍老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新月突然感到一阵愧疚,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凯因兹的主掌操持,意维坦不可能有今天这般局面,甚至在当初意维坦王和索唯亲王身死之时便要动乱不堪。
阿斯末冷冷地瞥了帝特一眼,缓缓摇头道:“帝特大人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身为银辉军团的一员,忠于女王陛下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对付你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你正在背叛我们的祖国!”
新月久久不语,许久方才开口,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既然你早已猜到,为什么不索性放开早早离去?”
阿斯末抬头微撇了帝特一眼,看着他扭曲的脸,淡淡说道:“帝特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我阿斯末是银辉军团的人,我的忠诚早已献给贝叶斯的女王,您所谓的忠诚真不知从何说起?”
身旁杀气骤现,一道青锋荡开长剑一撩黑豹力道千钧的重斩,阿斯末反手一剑撩起,步法微变,已然退开三步,正好脱出黑虎黑豹攻击范围,而在他的身旁普罗旺斯已然站定。
恩蒂连连点头,语气惶急地道:“奈莉希丝殿下的百合骑士团正在挨家挨户的抄家,已经有数十家大臣贵族被她灭门了!而且他们、他们还朝、朝……”
往事已矣,吾等后人永远无法揣测当年新月女王之所思所想到底为何,但撇开其他不论,正是由于新月女王果敢狠辣的手段才在短期内平息了可能产生的动乱,并一统政令将君权集中推至顶峰。此后辰云之乱时,意维坦方能上行下效令行禁止无人敢违背,从而一手拉开了历史新章的序幕。
“挡下他!快挡下他!”帝特再不迟疑,在亲卫们的护送下开始迅速往外退去,他非常清楚,阅兵大集合即将开始,而一早阿斯末便已将在此期间的巡守安排接了下来。当时帝特还未阿斯末的忠心感动,现在想想这白眼狼根本就处心积虑要制他于死地!
昨夜,一片死寂的黑暗神殿突然“热闹”起来,奈莉希丝将他带给百合骑士团第一分队队长普罗旺斯。还记得,在见到奈莉希丝时,普罗旺斯脸上那种从绝望到狂喜兴奋的变化,佛尔利斯还未想清楚普罗旺斯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神情变化时,奈莉希丝的话语瞬间便燃毁了他的理智:“因为你的勇敢,我给你复仇的诺言。现在,时间到了,去吧,少年,跟着普罗旺斯,去手刃你的仇人。”
普罗旺斯暗自苦笑,心道: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第三指挥使,身为帝特最心腹的阿斯末最先反应过来,单膝跪下大声道:“愿尊将军将令!”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新月女王所作所为虽然在极短时间内将整个意维坦权力全权回收于君王之手,但血腥残酷的御下手段对国家的长期发展却是极其不利。
后脑上突然挨了一下重击,安琪儿昏迷前的最后意识看到的竟是新月女王的幻象,嘴角露出解脱的微笑。“陛、下……”
中军帐,帝特靠坐在虎皮椅上,板着一张脸做出威武的模样,虽然底下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他却仿佛正享受着众人崇敬的目光。已经年近28的帝特看起来早已不是当年那般青涩,多年军旅将皮肤晒成麦色,蓄着短须的模样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威武,只是双眼中无法掩饰的洋洋得意破坏了整体的感觉。
“说。”帝特沉声应着,却转向第一指挥使蒂洛特,他很清楚,真正要问的人是谁。
新月猛地拔高了声音:“进来!”门咿呀一声打开,隔着珠帘,远远看着,当前一人正是新月女王随身女官安琪儿,而后一人全身笼在漆黑的斗篷之中,将头脸也盖了个严实,就像是个黑色的影子。新月端坐在海浦刚才坐着的位置,夜和海浦已经隐去身形,即便看不到,新月也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安琪儿掀开珠帘,恭恭敬敬的递上一面巴掌大小的碧玉牌,随后自然的退到女王的身后。玉牌正面是一轮明月,旁边纠缠着许多云彩构成一幅美丽又和谐的复杂图案,而背后则是一个大大的云字,正是新月女王麾下密探最高级者方能持有。这种玉牌,一共只有三枚,而见过它的人不会超过五人。
“让开!!”仿佛万马奔腾的巨响裹着沙哑的沉闷声响撞开了黑暗神殿的大门,门后侍值的神官口中的抱怨连同两颗门牙光荣地成为牺牲品,然后,他整个人被撞了出去。
帝特想不到的事情多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当然,阿斯末也是一样。
重伤逃出皇宫的“影子”(绯羽)带来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自信,奔若雷霆的骑兵震天的声势将他最后一丝希望粉碎。凯因兹望着头顶阴暗的天空,脸色却是异样的平静。
“大人,您就这么肯定他们会上当么?”看着凯因兹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模样,影子忍不住问道。
“小子,很害怕吗?”佛尔利斯脑海中一片混乱,隐隐的感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不敢细想,阿斯末突如其来的嘲弄立刻将他惊醒。下意识的拔剑出鞘,剑到一半佛尔利斯方才反应过来,看着阿斯末讪讪笑笑。
帝特的幸运在于他的反应迟钝,帝特的不幸在于他终于反应过来。对阿斯末的信任也挡不住突如其来的怀疑,特别是当这怀疑得到新的证据支撑时更是如此。帝特没有关心对方亲卫长什么样的习惯,但是对于手下第一亲信阿斯末的随身亲卫却因为多少多见过几面而保留有相当的印象,当扫遍阿斯末身旁也没有看见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帝特已经停下了脚步。
外篇 魔女
凯因兹却突然笑了:“你看,连你都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赌,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有这么大胆?”凯因兹冷笑,“不管帝特带不带得回银辉军团,明年明日,都是贝叶斯皇室最后血脉的忌日。嘿,谋国计划泄露恼羞成怒的黑暗魔女不甘就此失败,就算死也要祸害我意维坦,故命狂热的‘黑暗信徒’刺杀女王陛下导致女王身亡,然后,我,唯一的最后的英雄,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带领忠诚的臣民们将黑暗神殿彻底摧毁,以黑暗魔女奈莉希丝的人头祭奠女王,使黛娜蒂尔赫莱斯的荣耀重新照耀意维坦,然后,登基为王!”
而帝特这方,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帝特本人,毫不迟疑地抓过身旁小兵挡住阿斯末的雷霆一击,帝特已然借着人群躲入亲卫军中。而他所招揽的那些草莽中人终于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在大规模的战场中他们或许无法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在这种小规模的百人战中,却是他们最能尽展所长之所在。
话语里的讥嘲连傻子都听得出来,知情的人都知道,凯因兹所愤怒的“她”指的是谁,更加清楚凯因兹那股怨气针对的是谁!身处暴风中心的女王却只是笑,那平淡的笑容却冷得让人心寒,“背弃君主,是为不忠,不顾家族,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徒,留之何用!你要杀便杀,也算他们为国尽忠了。”
帝特一呆,已是下意识的放慢脚步,再看去时,却发现那少年已经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而在他看见那少年的位置上是一个一脸无害的中年男子。帝特不是什么反应极其迅速的天才,但是这几年毕竟不是白混,怀疑的念头既然神使鬼差的冒出来,自然地便去寻找支持或者推翻的证据。
突如其来的困惑让少年感到迷茫,脸上表情却渐渐镇定下来,阿斯末看着天色,良久,淡淡说道:“是时候了,小子。”
佛尔礼斯不明白明明是他的深仇大恨,为什么帝特会用那种眼光看他?佛尔利斯更不明白,那一剑残雪他自问自己已经发挥出逼近当日岚公主所使威力,为什么明明实力还没到达白银高阶的帝特却愣是挡开了这一剑!甚至他差点死在帝特的反击之下!
凯因兹哈哈大笑,脸上神色竟是由衷的佩服,他道:“这就是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地方啊!命运若是想要操纵一个人,必然是先操纵他的心,我便是如此,她早已算到了吧,即便我猜到那可能是陷阱却仍忍不住要踏出这一步!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差我自投罗网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银辉军团肯定已经落到他们叔侄俩手里了!毋庸置疑!
黑色的天幕渐渐将布雷笼罩,贝叶斯皇宫内的这个角落却是一片寂静,直到慌乱急促的凌乱脚步打碎了寂静,将陷入回忆中的女王惊醒。新月冷冷地看着面前跪伏着的人,这个一直想着代替安琪儿成为她心腹的女人。
该年春末,天梦微雨连绵,雅特长公主岚收到新月女王使者来信,前往意维坦首都布雷与黑暗神女奈莉希丝以及铁血魔女新月女王会合,世称“魔女同盟”。
在意维坦王和索唯亲王这样厉害的人物手下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终于拥有了今天的权势,甚至距离那渴想了一辈子的位置只剩一步之遥,却在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被生生掐断!而对手,却只是两个小女人而已。
现在的银辉,已经不是四年前那支铁律分明的精锐了。
凯因兹长笑一声,脸上神情却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他点了点头:“是的,陛下。从那人身死之时,从先皇他们出事之后,我就猜到了,无论是谁,只要和图书挡在你们路上的,你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扫除。”说到这,凯因兹摇头苦笑道,“而我费尽心机图谋的一切,却终究逃不过她的算计。想来,在四年前,你们就已经看到今天的结局了吧?嘿!好一个黑暗神女!好厉害!”
海浦抓起安琪儿的手放到鼻下嗅了嗅,忍不住失声道:“竟是—钩吻!好狠的小丫头!”夜从阴影处缓缓走出,白衣飘飘,唯一不同的是,手中银剑上沾满了血腥,就像是地狱中走出的魔鬼!她缓缓抬头,看向披着斗篷的人,微蹙眉头说道:“你带来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不用装了。”
“你来了。”新月淡淡开口,平静,一如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宫墙外的惨呼哀嚎仿佛春风掠面,听而不闻。
“帝特!拿命来!”少年口中蹦出的怒喝像是埋藏了数年的深仇一并窜起,双眼一片通红!
安琪儿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尽是嘲弄:“虽然我只见过他七次,但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刺杀了女王,如果我失踪了或者活下来了,那不是很奇怪吗?我那雄才伟略的父亲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什么?!”新月神色大变,猛然站起,几步疾走到珠帘后,催促道,“速速将详情道来!”在她站起的瞬间,安琪儿犹豫着,手伸出了一半嘴张了又开,阻拦的话语终究没有出口。
新月微微闭起双眼,眼缝里却泄出丝丝寒光。
这位自豪的大医药师屁都没放一个就灰溜溜的跑了。百合骑士冰冷的眼神和不停摩挲的腰间利剑,就像是豹子的爪齿,从上到下布满了赤|裸裸的杀气!新月女王的圣旨都直接撕了,他个小喽啰还能说什么?
第二指挥使戈尔贡站出身子不卑不亢一礼揖下:“将军大人,属下有一问不吐不快。”
很快的,帝特就发现,阿斯末带出来的家伙们确实不是人!至少,一般人在面对高手时的恐惧他们仿佛全部没有!更离谱的是,他精心收拢的那披草莽高手,竟然、竟然只是勉强和阿斯末的手下打了个平手?!不!是阿斯末的手下们占了上风!
“想死就跟来。”新月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望月阁,咿呀一声将门内外隔成两个世界。关上的瞬间,新月分明看见安琪儿的脸上,泪滴滑落。
夜点了点头,又问道:“陛下,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没有人知道帝特临死前的怒吼代表什么意思,他不是圣级,纵是圣级在那种情况之下也逃不命去。佛尔利斯呆呆地站着,胸口一道深约两寸的伤口外卷着流着血,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身上插满了箭的帝特瞪大的眼。
老臣们下意识的望向臣子首位,那里本该站着的瘦削身影影踪全无,老臣们心知肚明,宰相大人的卧病在床十层十是假的。对于女王和宰相之间那种暗涌波动,他们心知肚明又忧心忡忡。凯因兹之前从不曾这般公开的和女王叫板,但是昨天夜里的一封请柬,将一切都打乱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元宵过后便开始失控的形势在奈莉希丝遇刺生死不知的那一刻起终于完全崩溃。
是因为抛弃了奈莉希丝小姐才想要赎罪吗?安琪儿想着,粉红色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帝特缓缓步出营帐,抬头看了看天空,远处飘着的大片黑云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算算天色也差不多了,一掀华丽披风,帝特带着亲卫们往大校场走去。今天,是他的重要日子,也是意维坦的重要日子。过了今天,他就是意维坦独一无二的英雄,到时候,就算是女王,嘿嘿……帝特美美的想着,在娶了女王之后他是当摄政王好呢?还是自己当意维坦王?
“既然不舍得,为什么还要背叛?”非男非女的声音冷冷地敲打着安琪儿心灵最脆弱的地方,刺人的目光仿佛将她心中的秘密都看清,“就因为凯因兹是你父亲?”
“我来了。”奈莉希丝点头,长长的睫毛蒙住了她眼中的光。新月缓缓移步走到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只白玉壶,旁边两只翡翠杯静静地躺着,正是四年前离开天梦时岚的临别赠礼。
最后二十丈!
远远的望见阿斯末敦厚英俊的笑容,帝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却突然一僵,帝特发现阿斯末身后跟着的少年亲卫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瞳中充满仇恨!
但是他不敢多陶醉,帝特清楚顶多明天便是一切结束的时候,想到奈莉希丝那张绝美的容颜他不由心下一热,连身下某个部位也变得火热起来。凯因兹平淡的宣布突然在心底响起,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想起那绝世的容颜此刻多半已然变成黑炭,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猛地一拍桌子,帝特跃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惊愕的将军们,说道:“就知道吵吵吵!吵什么?魔女已经身受重伤,那些威胁到国家安危的妖人现在就躲在黑暗神殿里,你们还有什么可以吵的!”
没有人说话,即便百合骑士团直接闯入正殿女神像前的行为令黑暗信徒们生恼,凭空而生的那份肃杀却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认出那车架的人更是无一例外的神色大变!沉重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只是沉重的身躯裹着沉重的气氛一并凝滞了时间,才让那错觉仿佛过去了很久,直到黑色的洪流消失在正殿后很久人们才开始懂得呼吸。
至少在他的计划里,到这个时候,帝特早就应该陷入他们的包围圈里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对。恨恨地盯了眼在敌群中拼命冲杀的少年,阿斯末忍不住向普罗旺斯抱怨道:“小姐是在想什么啊?怎么让你带着这么个小鬼上战场?这不是添乱嘛?”
斗篷掀下,水蓝色的影子渐渐模糊,露出一张冰冷美丽的面孔来,却赫然正是水圣女绯羽·丝蒂娜·克蕾娅!地上的新月尸体紧接着变成幻影凭空消失,帘幕后缓缓走出安然无恙的新月女王,神色复杂地望着躺倒在地的安琪儿。
镶金嵌钻的贵重请柬从送到每一个它的主人手中时,就开始大面积地制造恐慌犹豫气愤无奈以及妥协。极尽华丽之能事的请柬里面写着的内容就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只是单纯的一句“凯因兹身负国家之重托,然身体突染重病,不敢以一人废国家之大事,请诸君明日过府一叙,望诸君以国家大事社稷安危为重,莫让我皇失望。”
恩蒂腾地站起,挡在新月的身前,惊惧的目光将微妙的气氛打个粉碎。奈莉希丝转过头来,漆黑眼瞳一扫,恩蒂只觉得遍体生冷仿佛连灵魂都被看穿一般恐惧,蹭蹭蹭地倒退三步,却颤抖着伸开手挡在新月身前,双手发凉。恩蒂想要直叱“奈莉希丝你背主叛国罪诛九族!”,但是勇气和野望却尽在那清冷的目光下却步。
“是谁?”新月的声音柔柔的,却掩不住话中的怒意。夜在一旁看着,见到的却是森冷阴寒的笑意,便是久经杀戮的海浦看到新月脸上的笑容时,亦是忍不住浑身一冷。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了奈莉希丝,她脸上挂着的赫然也是这样的微笑。
雪舞历1047年春二月初四,这是一个注定震惊世界的日子。
这段话端的是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便是对帝特最看不起的蒂洛特也不由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当然,换作任何一个人在不断连续重复练习了上万遍之后也可以说得像帝特这般决断,只不过面前这些指挥使们不知道而已。
看着躺倒在地的安琪儿解脱的微笑,简单的杀字新月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神色阴晴不定,良久,她挥了挥手,仿佛有些疲惫的叹道:“带给奈希吧。她的信徒,只有她才有权处置。”顿了顿,新月看向夜和海浦问道:“那些人都死了吗?”
布雷有很多人都无法入睡。无论是奈莉希丝遇刺重伤还是黑暗神殿封锁戒严,都让他们感觉到暴风雨降临前的窒闷。虽然表面上是黑暗神殿和宰相大人之争,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却是王权和相权之争!追不知道奈莉希丝和新月女王亲如一体,而现在,女王已经无法庇护她的姐妹了,那么接下去她还能保住她的王位吗?谁也不知道这种风暴会卷入多少人,聪明点的都选择明智保身一旁观望。但是很明显,凯因兹大人已经等了太久,已经没有耐心了。
这一天的清晨,意维坦朝堂大殿上,大半臣子在早朝论证之时影踪全无,三三俩俩的老臣一眼便可望尽,登基三年的新月女王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沉闷的气氛伴随着罗密得升起的光明一并灰暗下来。
御医西历是难得仍活着待在官位上的前朝老臣,他拥有的精湛医药学,正是他保命护身的最佳法宝。谁敢保证自己没有个万一?对这位真材实料的医药师,即便是权倾新月朝的凯因兹也保持着表面上的尊敬。所以西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人扔出门去。是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漆黑铠甲的骑士抓起他和他的医药箱扔下了台阶。如果不是那台阶只有一米多的高度,这位医药师的药恐怕就要先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从殿后走出的神官们无一例外地铁青着脸,黑暗神殿外偶然的装作不经意经过的人们,惊愕地看着那重新缓缓合起的沉重高门,只留下暴风雨前的宁静淹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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