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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飘凌

作者:雪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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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魔踪血饮 第九章 前行

第五卷 魔踪血饮

第九章 前行

“……我失去了唯一……便让你们失去所有……”
我终于明白,那一丝莫名的失落从何而来。
“她很美。”纳迪尔清淡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平静的叙述着,虽是赞誉,我却听不出其中有多少的赞美之意,难不成他嫉妒她?微微一笑,我都差点被自己的诡异念头给吓到。
人的心理是最复杂的。纳迪尔对女孩那矛盾的心理却在片刻之间让我深深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一男,一女,一个不像是护卫的护卫和一个丝毫没有大陆上最富有家族的继承人,用一种在外人看来相当暧昧的距离下怡然自得地相处着,安静,祥和。
我抬起头,空洞的双眼望向前方,却正见到辰深蓝的双眼中闪过淡淡的无奈,又好似一种无力的悲哀,还有,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异芒。我浑身一震,混乱的心情却被那似曾相识的异芒所惊醒,深藏于记忆枷锁下的过往仿佛泄露出了一点在我的眼前盘旋着,随着那一声甜美而疯狂的低笑,将我从茫然中掠回。
眼前一黑,世界旋转着,辰的笑脸仿佛变得狰狞,一如那夜那粉碎所有的深蓝长枪,我霍地陷入了黑暗。
我淡淡地笑,却有一种莫名的哀伤在身周荡漾,也许,是为了纳迪尔脸上那第一次露出的森冷笑容,明明比女孩身上的阳光更为灿烂啊,为何却让人感到这般冰冷?一如奈莉希丝那白皙的小手。
“哥哥……”女孩梦中的呓语带着深深的眷恋,却又微带酸楚,嘴角的微笑甜蜜而苦涩,却泄露了女孩心中的那份真实而矛盾的心情,不同的称呼却有着相似的感情,是血缘的关系还是记忆作祟我早已不去关心,怔怔地望着女孩酣睡的侧脸,却仿佛回到了久远久远以前,那被风遗忘的过去。
“其实……”我的剑停在辰的身前直抵他的胸膛,仿佛只要往前轻轻一送便可以将他斩杀剑下,然而耳旁突然响起的话语却让我心中剧震,在那青辉的倒映下,我仿佛看见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无意识停下了的弑神再也无法向前刺进半分,“你想死吧……”
“麻木尔杜拉贡·西切·辰。”
那是一种源自心灵的忠诚,如同女孩那震撼灵魂的歌舞,双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下意识地偏开头去,错开了纳迪尔的目光,也带走那白色的身影。
纳迪尔低声的回答却透着一股诚恳的味道,他的眼底清澈无波,在那深邃的黑幕之中,我看不到其他东西,却感觉得到,那血色的火焰在跳动,越显炽烈,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奇妙感应,虽然面前的男子依然是那么的风度翩翩,虽然我直至如今,我也并不曾感受到过一丝杀气。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对方恨我的心是多么的激烈,激烈到仿佛只是看着我便如同风之哀伤一般悬在我的头顶。
我平息着体内翻滚的真气,左手接过弑神,右手却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再抬头望去,辰的一身白衣却早已失去了影踪,短暂的火拼,在生死线上的几次徘徊却仿佛梦境般,一醒即逝。
台上的女孩刚唱完最后一个音节,我的耳旁同时传来纳迪尔轻柔却不带一丝暖意的话语,“我恨你!”
当女孩改变的瞬间,那一种似曾相识,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我清醒,却宁愿自己依然沉醉,只是,既然已经清醒,又如何能沉醉?
奈莉希丝?虽然似乎这才是唯一的答案,但是我更清楚这并构不成他仇恨我的理由,顶多只不过是格慕罗那种情敌式的敌对罢了。即便他已深深掩藏甚至从没有流露一丝半点杀气,但是不经意间所感知的却是清晰而无法掩饰的杀机。
并不是女孩再一次“离家私逃”,相反的,在身边众人包括海席亚菲在内都对女孩这两天的表现十分的满意,海席亚菲更是时不时地露出一种老怀大慰的表情。但是,你露出那种表情就算了,干嘛每次用那种眼光看完你孙女就马上用另一种暧昧的宽慰眼光看我呢?
“其实,你想死吧?”
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纳迪尔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奇妙的复杂神色,无论它是什么,但我知道,那并不是如同格慕罗一般的仰慕,我所看见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哀伤,一如他美丽的微笑。
辰却似乎原本就不打算从我的身上得到答案,又或者他根本就早已知道我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时间是所有伤口良药,再深的感情,爱也好,恨也好,在漫长的时间侵蚀下,便会变得什么也不是……”
那是一种客气之下的冷漠,虽然微笑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虽然平易近人,却不容许任何人进入心里。没来由的,对于自己莫名得到的推论,我肯定。
不是傲慢,不是不屑,而是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所谓,就仿佛,了无生趣。
是这样子吗?我在害怕吗?所以才能“忍”住了不出手吗?是因为害怕吗?害怕再一次败在他的手下吗?害怕自己因为恐惧而不敢正视女孩的血仇吗?!
“嗯……”我的目光散乱而迷离,回答的话语却是意外的平静,淡淡的,仿佛我所谈论的并不是攸关自己生死的大事,而是今天的天气不错之类的闲聊。
纳迪尔并没有给我反应和-图-书的时间,奈莉希丝的第一场演出在我的无意和纳迪尔的刻意之间,悄悄地流过了,女孩下台时掠过我们两人时眼神中流露出的那道奇异眼神却让我心中惊异更甚。
奈莉希丝眼中那流露出的关切,隐隐的,仿佛也有些熟悉,但我却霍地感到一阵陌生和更深的迷茫,苦笑摇头,收回伸出的手,轻轻地擦了擦嘴,悄悄地抹去可能泄露的痕迹,我席地盘膝而坐,弑神轻轻地平放在我的腿上,安静的,一如此刻我和奈莉希丝两人间的距离。
那白色的身影仿佛天上的浮云,纯洁而无暇,舞影憧憧,风过,吹起她腰间垂下的丝带,飘动,仿佛有零星似的,随着女孩的动作而轻颤着,应和着。女孩一反常态地没有唱歌,那本不是她的习惯。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这种发展的趋势是完美的,海席亚菲现在看我的眼神比起那天托付我时的暧昧目光更要暧昧了百倍以上,最明显的结果便是,似乎连那深藏不露的隐藏高手吉德特管家看我的眼神似乎也亲切了许多,只是他嘴里所称呼的“云少爷”却也因此而显得更加的暧昧。
虽然表面上看来,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妥,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深藏在那优雅美丽之下的仇恨,那怨念是如此沉重,以至于仿佛有若实质,撼动着我的精神。那不仅仅是敌意而已,那是杀机,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杀意,虽然事实上他脸上的笑容从未断绝过。
浑身剧震,胸口一阵烦闷,喉头一甜,惨然一笑,我咽下了那口心血,腥气之下竟是无比苦涩,那丛熟悉的红发在落日的余晖中抖颤着晚风的轻抚,摇曳着夕阳的美丽,那漆黑双瞳流过一丝深藏的莫名关心,却轻易地敲碎了我所有的梦幻奢望。
微微一顿,一声轻叹,叹息中竟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敬佩以及那一丝让我所无法理解的伤感及无奈,纳迪尔微微一笑,温和的目光陡然化作利剑,直刺双眼,而他的话声紧接着在我的耳旁响起,“……所以,我没有否认,因为这同样没有意义,对吗,我的雪舞殿下?”
自嘲的笑,却发现女孩正睁大了双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本该是坦然的,我却莫名地感到一丝窘迫。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这个被布雷青年贵族尊为“女神”的女孩,我却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持距离。
对于这莫名却又清楚感觉到的杀意,除了暗自警惕之外,我更多的是愕然不解,在这之前,我根本不曾见过纳迪尔,更遑论与他结仇。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静静地诉说着,仿佛闲庭信谈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跟一个想杀我的人对话,“但是这些并不重要,是么?”
“你想知道?”没有一般人的矢口否认,没有想象中的坦然承认,纳迪尔平静的语气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调侃,就仿佛,仿佛不屑,又或者是期待?那矛盾的两种感觉却清楚地从他的双眼中传递出来。
只是,突然间,我发觉,也许我误会了什么,又或者应该说我被误导了什么。由于格慕罗的敌视,以及两者之间本应该有的唯一共通点,我一直认为纳迪尔的存在之所以被格慕罗所嫉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立场相同,但现在看来,似乎,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笑意微敛,心中一凛,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心中微微苦笑,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无可否认,他所说的却正是我心中所想。
现实与梦想总是具有巨大的差距的。在与女孩相处两天下来,我终于明白这句话是多么正确,呃,虽然那并不是我的梦想。
没有惊人的气势,甚至感觉不到对方锁定我的气势,然而即便如此,那种若有若无的威压却有如同巨石般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额边不自觉地渗出一滴冷汗,我的心陡地一片冰凉。
我的手紧握着,冷沁的汗湿透了掌心,握着弑神的手在抖,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语调,让自己保持平静,我的声音冰冷,至少,表面上仍是平静,“天神殿的圣剑使大人,怎么会这么有空来到布雷呢?难道您闲着没事做来散心的么?”
场下的人们犹自沉浸在女孩那深入灵魂的表演中而不能自拔,谁也没留意到女孩已悄悄下场,场中正常的,竟似乎只有我跟纳迪尔两人一般。望着缓缓走近的女孩,纳迪尔迎向奈莉希丝的微笑,却与适才所流露出的平淡不同,而诡异的是,我所能感到的竟是一般的真诚,就仿佛适才的仇恨。
不过事实上,我也的确感到了奈莉希丝对我的“与众不同”,原本时不时偷偷翘家出游的小女孩,自那以后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在我心里任性的女孩却一下子成了个大家闺秀,在松了一口气之余隐隐的,我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虽然表情僵硬,眼神冰冷,但至少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不错,你进步得很快……”听起来应该是赞美的赞叹,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欢喜,还有那隐约的叹息,却让那种莫名的错觉感伤更加的深刻。
当然,对此不满的人并不是没有,事实上,当格慕罗来“拜访”海席亚菲时看到女孩和图书在院中为我独自表演歌舞的时候,他差点便拔剑上来跟我决斗了。只不过不知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因为奈莉希丝就在眼前,他终于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有任何的招式,我知道,我所拥有的那些所谓精妙的招式在他的面前什么也不是,我只是斩出,带着那随着思念而凝聚起的恨意,用尽所有,斩出,没有丝毫的花巧,却仿佛劈开了时空。风的流浪仿佛在瞬间停止,我甚至再也感觉不到风的流动,但那却不仅仅是我的剑。
纳迪尔微微一怔,美丽的双眸中透出一抹古怪的神色,定定地注视着我,良久,霍地展颜一笑,笑容中却多了一丝莫名的神采,和更深的怨恨,一如之前我所看不懂的无奈。
几次下来,不但是他本人,便是奈莉希丝身旁保护她的那些纳布斯家族的侍卫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偏偏自那天在街上无意中的牵手之后,当事人之一的某位大小姐又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在人前一幅对我“唯命是从”的乖乖女模样,我势又不能因此而责怪她,真的个欲哭无泪。
我沉默,纳迪尔所说的我隐约也曾想过,只是不曾像他这般想得那般清楚罢了。只是观察便可以猜到我心中所想么?哑然失笑,人的心思是这般巧妙,即便是诸神群魔也不敢妄称自己能把握人心,何况他不过区区凡人。那么便是他心有感触咯,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一时感触,而是早已沉积在他心底久已的想法,所以述说起来才能这般顺畅无碍。
然而,在我转过头后的下一瞬间,仿佛冰雪自头顶浇下,瞳孔骤地紧缩,死死地盯着那白色的飘逸身影,指尖却早已一片冰冷,喉头哽咽着却在心中怒吼的他的名字,近乎咬牙切齿,心中却冷得像冰。
看着被一剑两断的辰,心中却涌不起丝毫喜悦的情感,直到那两半的虚影在空气中缓缓消逝之后,我仿佛才重新恢复了呼吸的能力。仅仅是一剑,却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握着弑神的手意外的僵硬,如同我剧烈的喘息。
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但是那若有若无的相似却让我深深地着迷着,不是因为奈莉希丝,只因为那似曾相识的淡淡熟悉,莫名的任性,莫名的骄傲,莫名的冷漠,莫名的悲伤。
辰笑了,只是淡淡地笑,我却突然感到那沉重的压力尽去,心中却是一沉,比适才更沉重的无力浮上心头,只是这么一小会,我的衣衫竟然已经全部被冷汗给浸湿了。
辰轻轻地叹息一声,脸上神色却在不知何时恢复了原本的微笑,只是眉宇间,隐约可见的却是那一股似曾相识的哀伤,他缓缓伸出右手,接过挡下了我全力一剑的纳力比斯,却没有趁着我被挡下一击后胸口烦闷几欲喷血的时候还击,甚至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欲望轻轻地抚摸着枪身上的螺纹,双眼中露出一丝缅怀。
辰的脸色微微一变,优雅从容的笑容在一瞬间敛去,怔怔地望着我,竟仿佛有些失神,而他深蓝的双瞳里陡然大盛的异芒却在眨眼间让我看得分明,握着弑神的手微微一顿,却再不停留地斩出。
坐在新月的床边,轻抚着女孩的长发,看着沉睡中的女孩愣愣地发着神,心神却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我的人生中并没有太多的空闲去关心那些并不是我在意的事情。”微微苦笑,虽然对纳迪尔这么说了,但是我却无法欺骗自己,纳迪尔对奈莉希丝的想法或者并不能勾起我的兴趣,但是他对我的奇怪态度却牵动了我的心湖。
我的手不再颤抖,平举着的弑神却是无力,辰嘴角那抹优雅从容的微笑仿佛充满了同情,却如同名为嘲讽的利刃割碎了我为自己所铸造的保护巢,温柔的,残酷的,轻易的,全部割个粉碎!
仅仅只是站着,便仿佛用尽我所有力气,我知道,我害怕,那是一种莫名的毫无理由的恐惧,即便在过往那许多次生死之间我也从不曾感受过的恐惧。
“失去了唯一便放弃所有吗?”似曾相识的轻叹在耳旁响起,死寂的心湖却微起波澜,再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却已大异,两次交手,第一次我只出了一招便败得彻底,而这次我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嗯,的确,她很美,美得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幻。”我轻轻叹息,所以我才刻意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么?
女孩的歌声在耳旁响起,但不知为何,比起布提亚那个夜晚,我所感受到的那种震撼力却仿佛弱了一点,只是却不知是因为听久了稍微有了一点免疫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你想杀我?”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自见面以来始终保持着优雅从容的纳迪尔面色一沉,却转瞬消失,但是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虽然我再问出问题前,自己都没准备得到任何答案。
顺着纳迪尔手指的方向,我见到在最接近舞台的一个看台里,以格慕罗为首的一群衣泽鲜明的青年们一个个目痴神驰,那不仅仅是男人对美丽女人的正常欲望那么简单,我霍地明白了在第一次见面时格慕罗所说的那句话的分量。
辰平静无波的双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仿佛将我整个人都看通透了一般,那种仿佛自己https://m•hetushu•com.com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所有心思都逃不过对方掌控的无力感让我如遭重击,胸口一阵烦闷,一口血涌上喉间,却硬撑着生生地咽了下去。
微微皱了皱眉,我第二次移开目光,落向台中的女孩,那一袭白衫依旧,女孩的额角已微微挂上汗珠,持续的歌舞显然让女孩的体力也消耗不小。
“逞强硬撑着很好玩吗?”辰优雅的微笑中却仿佛带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萧索,而他话中的内容却是让我不由一愕,旋即全身冰冷,“……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吧?害怕吗?不敢示弱吧,是怕一旦露出软弱的一面就再也不敢面对我吧?”
对于女孩那音乐会的举办我并不是很关心,甚至应该说是漠不关心,不过倒也不能怪我,便是奈莉希丝本身对这仿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我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巡回演出的想法到底是谁的主意。
女孩喜欢舞,亦喜欢歌,或低沉,或轻盈,女孩的歌声无愧天籁美誉,她总是喜欢边舞边唱,即便身旁只有我一个听众,虽然她的眼中也许同样看不到我的存在,就好像我看着她的时候,我的双眸倒映着却是另一张动人的容颜。
我没有回答,辰平静的话语重重地击在我的心头。
心中忽地传来一丝危险的警示,我猛地转头,却正见到纳迪尔怔怔地看着我,一抹凶狠的神色在眼底消逝,更多的却是一种仿似嫉恨似的无奈和痛楚。
看着我平静冰冷的双眼,轻轻叹息一声,他霍地自嘲一笑,笑容中竟隐约有些苦涩,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仿佛是在对我说些什么,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呢喃的话语我再也听不清他所说的。
“被我说中了吗?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拔剑吗?你明知道砍不中我的吧?所以你只是挥剑,放弃了所有的防御,用尽所有,只是挥剑,只能挥剑……”辰的身影在我原本所站的位置缓缓出现,清冷的声音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讥笑,然而他的眼中却露出一丝莫名的落寞,只是,即便如此,在我的剑下,他仍是那般优雅从容地闪避着,一边缓缓地说着话,仿佛闲庭信步。
只是,我不能倒下,我对自己说,至少在他的面前,我不能倒下。我不愿有丝毫的示弱姿态,我不能!我要为莉丝报仇,我怎么能够在仇人的面前倒下?!
无力反驳,望着本该是生死相拼的仇人,我却发现,在他那双仿佛洞察了所有的深蓝双眸下,我仿佛连仇恨的勇气也无法保留,弑神锋锐犹在,却因为主人的无能而黯淡了光辉。
女孩是敏感的,从她看着我的眼神,我知道她懂得我的意思,但是,在她的眼睛里我却看到了另一丝莫名的情感,欣慰?苦涩?是欣慰的苦涩?还是苦涩的欣慰?无论是哪一种,都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天之骄女的身上,但却偏偏出现了。
辰平静地望着我,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却仿如嘲讽一般刺痛我的心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冷冷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双眼渐渐回复清明,重新握紧手中的剑,弑神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恢复而发出了欣慰的清吟,散着淡淡的青辉。“我的手中还有剑,我还挥得动剑。”我平静地说着,我的声音如同寒风般冰冷,却有力。
女子多变。
只是那神色倏现倏逝,快得我甚至来不及仔细分辨,它便已经迅速消失,我再望去的时候,它的主人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深沉一如大海表面的宁静。
“死并不可怕,对我来说,可怕的是平淡而无用地等待着那必然来到的一天而无所事事……”
“的确不重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纳迪尔的长相不仅仅是太过秀丽,便是对于女孩来说,那也称得上是清秀无双了,陡然间的展颜一笑,却比天上罗密得的光芒更加温暖。
只是,我的心本也不在此,纵然心中充满了疑惑,我的耳旁始终回响着的却是那似曾相识的叹息,第一次我来不及回答便陷入了黑暗,而这一次,我举起手中的剑,风之哀伤发出轻轻的低吟,却如同我的心一般,充满了不惜一切的决绝。
辰轻轻的冷冷的话语,却沉沉地击在我的心间,我看着辰的手缓缓伸出,轻轻地推开我指在他胸前的弑神,动作缓慢而自然,我却没有丝毫力气阻止,眼睛里一片空洞。
心中一阵剧痛,喉间一甜,血腥的气息溢满了我的口,紧闭的嘴角却无法挡住渗出的血痕,身子微晃,我霍地惨然一笑,踉跄着倒退几步,陡地杀意全消,手中弑神再也掌握不住,无力地垂了下来。
只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否则现在的我早已身首异处,心念电转,我缓缓地,用一种尽量不会引起对方误会的速度慢慢地转过头来,不可否认,我心中动了一丝好奇,也有着一丝隐约的兴奋,那是身为一个剑客遇上高手时的见猎心喜,一种用简单的语言所无法描绘的奇异感情。
沉默对视着,冷冽的目光在清澈的双眸中映不出丝毫的情绪,我却察觉到一丝莫名的熟悉,由熟悉到惶恐而失常,我下意识地移开了双眼,虽然,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为何要激怒我?”不是“是不是”又或者“想不想”,对于这和图书种彼此都清楚的话题兜兜转转没有丝毫的意义,对我们来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俩很像,我们,更像是同一类人。
没有丝毫刻意做作,我的心沉入先天之境,任那轻漾的微风穿透我的身体,带走我的思念,传达到那已永远也不可能再相见的女孩身边。
风,静静地吹着,对于房间中沉重的气氛仿若不觉。
我只是感到疑惑,一个素未蒙面却对我充满杀机的人,他是谁?他又为何会有这般深仇?难道是过去的“我”所留下的仇敌?我苦笑,对于自己的推论无法得到证明的事实早已习惯,只是隐隐的,对于这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也感觉绝对不是如此。
只是,在这之余,我所感到的,却是迷惑和冷淡,望着巨大的看台上那轻盈地舞动着美妙舞姿的女孩,我的目光却陡地恍惚起来了,如同台下那些因为女孩那足以令盲人开眼令聋者复聪的歌舞而迷失了的人们。虽然,原因并不一样。
是害怕啊……因为那是梦啊……
“她是我们的女神。”
“梦幻么?”纳迪尔浅浅一笑,那种妩媚的错觉仿佛更深了,“梦幻虽然美丽,即便美丽,却始终遥远,可望而不可及,仿如那纯洁依莉娜么?圣洁而,遥不可及。”
“真不愧是天魔之舞啊!”身旁传来的轻声叹息让我睁开了双眼,虽然是一脸陶醉,但在他的眼中我所见到只是一片清明,与台下那些被女孩的歌舞迷住了的人们截然不同。只是,我没想到的却是,在女孩那震撼灵魂的歌舞下,场中竟还有跟我一般“不为所动”的人。
是这样子吗?双眼闪过一丝迷茫,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一抹深沉的悲哀自心底涌起,仿如绝望般将我瞬间席卷,女孩的容颜在我的眼前浮动着,若隐若现,甜笑,娇嗔,轻泣,最后却只剩下女孩躺在我怀中的侧脸,在夜空下化为虚无,还有那被血色染上了的白衫,和那一柄在我心间留下阴影的深蓝长枪纳力比斯。
没有开口,我怕一开口便会让自己失去理智,我的手在抖,我的剑在抖,明明对方只是普普通通地站着,明明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出现过任何强横的气势,但是那空气中浮动着的威压却让我无法开口。
“不,我不想知道。”我淡淡说道,没有一丝语气波动,自然得仿佛述说的事情与我丝毫无关,“我只是受人之托,前来保护台上的那个女孩。我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我的人生虽然漫长,我却没有太多的空闲去关心那些并不是我在意的事情。”
“嗯?”辰平静地回视着我的双眼中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却又仿佛带着一种无奈似的感伤,深蓝的眼,如同那夜一般那深蓝色的长枪,那令人厌恶的深蓝。
我静静地望着那陌生的身影,明明是白色的衣裙,为何我会见到火红的火焰?在跳动,在燃烧,一如那秋枫,轻轻地舞动着生命的痕迹,在怒放,在凋零……
纳迪尔没有回答,我没有继续追问,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不想说的我再问也无法得知,而且,那并不是我关心的所在。想杀我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他一个,至于原因,连他本人都被我忽视了,原因又怎么会有知道的必要?
我想死么?
我的双瞳慢慢缩紧,那由浅及深的蓝色泡沫在空中缓缓凝聚而成的长枪,赫然便是那让我饮恨的水系神器——纳力比斯!
“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我放不下这把剑……”
“也难怪我们的雪舞殿下闭上了双眼,是不是害怕像那些凡人一样迷失了自我呢?”纳迪尔优雅的笑容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便连那双美丽的双眼也仿佛在嬉笑着,隐约间,似乎带着一抹嘲弄。
“人总有一死,从出生的那刻起,死亡的钟声便进入倒计……”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啊!我心中轻轻叹息,便连这份平静的能力也一并继承过来了吗?
从布提亚那一夜所聆听到的凄婉,女孩骄傲地守护着自己矜持的平淡,照顾安抚新月的温柔,如小妖女般时而显露的任性,奈莉希丝,这个让大陆上诸多男子疯狂的名字,终于让我见识到她的魅力所在。
不知是否是在做什么好梦,又或是感觉到我的到来呢?女孩沉睡的侧脸安详而宁静,亚麻长丝悄悄披散下来,半掩下的容颜看起来却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的,是那张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容颜。
不是视亲人而陌路,而是视亲人为常人。我不敢想象女孩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才能养成她现在这种性格,海席亚菲所说的对于她所需要的关怀远远不够是什么意思,只看女孩现在的样子我便可以猜出到底如何了。
海席亚菲的叹息我终于不再相信其真实性,我只能无奈叹息,为何本该是流着同样血脉的亲人会变成这般生疏。也许在其他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但是正因为与对待其他人都一样才更让人心惊。
“人真是一种奇怪而又愚蠢的生物啊。”轻轻的叹息带着一丝沧桑的感慨,在我的耳旁轻轻响起,我的身体陡地一片僵硬。
看似靠近,却又疏远,看似恭谨,却又恨之入骨,无奈而哀伤的仇恨,明明是这般强烈,为何还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矛盾?毫无来由的恨https://m•hetushu•com•com和毫无来由的爱同样令人无法忽略,即便有天明知那便是深渊,却宁愿如飞蛾扑火般的痴傻,只为那一瞬间的光明,或者黑暗。
我转过头,飞快地掠过女孩那曼妙的身姿,落向远方,远方,遥远的天际里,只有一抹流云。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为何不去修正,回想起海席亚菲回答我的那一声“太迟了”的叹息,我忍不住心头微顿,本想是反驳的,但不知为何,在那一刻,一股伤感涌上心头,我无法反驳。
她不是莉丝。
小小的庭园里,这里是属于奈莉希丝的小天地,园子里安静而宁寂,我远远地站着,奈莉希丝在初生的草地上轻轻地舞着,没有配乐,没有伴舞,女孩在空旷的庭园里静静地舞动着。
“那个女孩不是你的唯一吗?”辰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却透出一丝玩味,如同调侃,却仿佛也带着点莫名的期待,又或者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那本就不是我所关心的重点。
而另一位本该出现的人物在这两天里却再无影踪,而从奈莉希丝处却得知,纳迪尔的存在的确有些特别,他的存在就仿佛我本该有的身份一般,而他对音乐的理解和造诣也使得女孩将他当成了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难怪格慕罗将纳迪尔视为强敌了。
“的确是不重要啊……就如同我并不知道殿下您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纳迪尔微笑着,温柔的双眸里却透出一丝莫名的森冷,他轻轻地叹息着,“就如同我明知道您很有可能只是猜测却直觉地感到您早已确认了事实一般。”
错愕,是我在听清纳迪尔口中所说后的第一反应,却又仿佛应在情理之中,我所感觉到的那一丝对方心底所燃烧着的,不正是仇恨的火焰么?只是,当一个绝色的男人在你的耳旁用无比暧昧的姿势却冷得如冰的话语说出“我恨你”这种近似宣言的东西,我突然感到全身发冷。
素白,淡蓝,仅有的两种颜色便是她世界的全部,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她的居所纯朴得简单,然而,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我,却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就仿佛,本该如此。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我的耳旁响起,却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喉间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了出来,胸前的白衫瞬间殷红点点,脑际却随着这一口血的喷出自混浊中脱出。不是清明,而是一片空白,除了视野里那一点渲满了整个天空的殷红,还有我的手中那划出的青芒。
蓝色的天空下,唯有风轻轻地倾诉着传说,如同那被遗忘的灯火。
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确实发生了,与吉德特不同,身后的人即便在开口之后,我仍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气息。
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转眼间回到现实,我站到了窗前,望了望窗外不远的地方,心念动处,却如溪流入海般再也无法克制住心里的想望。风翔舞,我的身影掠出窗外,带起一阵清风,转瞬消失,往着意维坦皇宫的禁地而去,那里,在二十年前,住着另一个我魂牵梦萦的倩影,过去,现在,不曾改变过。
心思乱转的我霍地脱出了思绪的漩涡,落日的余晖为何竟变得如此刺眼,那慢慢走近的身影却让我的双眼模糊了,那轻盈的身影,那狡黠的微笑,仿佛甜蜜美梦般就在眼前,我颤抖着伸出了手,我的咽喉嚅动着,那哽咽在喉的名字为何无法出口,是害怕么?
我感到恐慌,陌生,或者熟悉,都令我不忍地闭上双眼,看不见女孩的舞,她清淡的歌声却远远的传了开去,不仅仅是在我的耳边,我却无法拒绝。
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陌生?还是因为那无法释怀的熟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没来由的,下意识的,对奈莉希丝,我保持了距离,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有意识地拉开与一个人的距离,因为恐惧?
“所以刻意地保持距离吗?”双眼神光大盛,紧盯着纳迪尔没有一丝笑意的笑脸,我心中燃起一朵危险的火焰,隐隐的,我仿佛又闻到那夜那月下浓重的血腥味。
我害怕?是吧,我害怕吧。
“克莉斯姐姐……”轻抚着那干净得一点都不像是十年都不曾有人睡过的绣床,相似的地方,隐约中,我仿佛看见那个有着琉璃般美丽梦幻的女孩半倚在那儿,温柔而哀伤地微笑着,一如昨往,那被遗忘的过往啊……
然而,耳旁的叹息却不曾逝去,我眼神中却透出一抹坚定,带着浓浓的血色,以及,一片虚无,我往前踏出,眨眼间消失在“心舞”之间,却浑没注意到窗下那初生的嫩芽上沾惹着的露珠,轻轻滑落,仿如,泪滴。
“哦?不动手么?我还以为你会如同上次那般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呢,原来你不止是进步了,还聪明了许多。”辰的声音低沉而悦耳,赞美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莫名的揶揄。
相处下来以后,我终于明白海浦老哥口里所说的“只爱歌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我并不曾想到过,原来世上真的有对歌舞这般痴迷的人儿存在,女孩的生命中仿佛只有歌舞,除了对着我的时候女孩的神色略有些与众不同的失常之外,女孩对待谁的时候都是很轻柔的,对,不是温柔,是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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