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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飘凌

作者:雪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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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梦叶岚 第六章 牙恨

第三卷 天梦叶岚

第六章 牙恨

剑,直指面前,罗密得的光辉下,银白的剑身倒映着女孩那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和那惊慌失措的眼神,自己竟有着某种莫名的快|感,那将这一切虚伪的脉脉温情撕下后那如同女孩的俏脸一般苍白的亲情,真实得令自己竟有些残酷的陶醉。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所以也不曾见到老师眼角那一抹一闪而逝的荧光和疯狂笑容下的那一丝苦涩,他大步的踏出了房间,没有回头。
刹那,既是永恒。
毒牙的手不自禁地收缩,泛红的瞳孔再一次缩紧,他的手在颤抖,便连手中的毒牙也跟着微微抖颤着,仿佛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愤怒似的,低低的怒吼着。
这一切,都源于那道金芒。
这是什么实力?
“哥……对不起……”我的心霍地停止了跳动,那熟悉的话语轻轻传入耳中,静寂空旷的广场里霍地传来一声咔啦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就如锁链一般突然,断了。
毒牙愣愣地望着那玲珑倩影渐渐远去,耳旁回荡着女孩淡淡的清音,还有那时不时发出的银铃笑声,便连眼前望出的那片真实的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没有人说话,即便是同为黑暗神殿中一员的加罗耶他们也没有开口,只是不知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抑或是为现在的形势所迫,又或者有着另外的什么原因呢?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在犹豫?明明是滑嫩的肌肤为什么却感觉刺不进去?是因为那相同的血?笑话,就算要自己把剑刺入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体内自己也不会迟疑半秒,为什么只是那一声“哥哥”,却让自己下不了手呢?
克劳德紧紧地搂抱着女孩那布满了伤痕的可怖身躯,绝望地咆哮着。
仿佛嘲笑似的,那深藏记忆当中的,那仿佛被深深遗忘的,那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那一道夺命的金芒!
几乎是被剑尖支撑着的女孩在剑收回的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竟顺着剑收回的势子往前倒了出去,少年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女孩搂进怀中,心头却仿佛有些战栗。
“流风——断空月!”
冷漠的语气,冷漠的剑,冷漠的人。
轻轻松开岚儿,我缓缓转身,掠过无一例外满脸惊慌的加罗耶他们,视线往后越去,那是那一道金芒射来的方向。
那淡淡的优雅得让人即使想揍他也无从下手的贵族式笑容让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是刺客,比自己这个贵族子弟还像贵族,呃,如果自己也能算是贵族子弟的话。
圣级与白银级别的差别也不是这么明显吧?
毒牙微微松了松手,显然并不准备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去,裨丝利特大口的喘息着,在听到“塔内堤雅”这个姓氏的时候,他的身躯更是微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下。
而加罗耶却陡地神色大变,不能置信地望着毒牙那狰狞的面孔,说道:“你,你是非凡公子克劳德,克劳德·布莱德恩?大陆上最年轻的白银剑士!那个被誉为雅特青年一代中最厉害的希望之星克劳德·布莱德恩?!你、你……”
只是,现在的他却更加危险,双眼的怒火明明已经足以烤熟这世间的所有东西了,偏偏却又是这般冷静,极冷与极热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在他的身上同时出现,且同样强烈的表现出来,看得场中诸人直想吐血。
“瓦蒂妮……”毒牙淡淡的低笑声却仿佛带着沉重的哭音,那早已流干的双眼竟是感到酸涩,迷蒙的水雾中望去,朦胧中,仿佛那个倩丽的身影依旧在身前对着自己展颜轻笑……
圆睁着的双眼说明了加罗耶此刻的心情,如果说刚才形势大变给他的感觉是惊愕的话,那么此刻便是震惊,极度的震惊!
那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呼唤,带着那一道青芒迅地扑去,仿佛多年以前,仿佛迟到了十年的扑了出去,骤然重迭的时间与空间,那似曾相识的画面,破裂……
从我突然吐血到十四剑士偷袭到被我斩杀于剑下,说来冗长,其实不过片刻间之事,见我没事,岚儿情不自禁地一声低呼,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竟是就这么坐倒在地上,低声哭泣着。
少年迟疑了,对自己为什么感到迟疑而犹豫了。
少年的脚步微顿,仿佛带着一丝绝然,还未完全成熟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那我就杀了你。”
不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被那耀眼的金芒所刺伤吧,那溅出的泪滴仿佛也染上了那残酷的金黄,那陡然卷起的一片青辉在那一片金芒中竟是如此渺小。
那一滴鲜红的血,竟仿佛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自己的眼睛都似乎被烫伤了,竟仿佛有些刺痛。
毒牙呆望着,手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紧了,眼中闪过的一丝愤怒和类似愧疚的莫名神色,望着那抱起女孩的少年和那熟悉的场景在自己的面前渐渐消失……
呵,微微苦笑,自己真的是贵族子弟吗?想起了那两个所谓的父亲和哥哥脸上那标准的贵族式笑容,伪善的感觉让自己一阵倒胃口。
当那个小脑袋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出现之时,那出自本能的反应却差点抹杀了他至亲的存在,女孩当场被吓懵了,而少年也呆住了,直到老师的到来惊醒了两人,他才反应过来,虽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了她在他这里的存在。这是他第一次欺瞒老师,所幸他很幸运,这几年的努力学习马上便得到了运用。
https://m.hetushu•com.com牙眼中的世界陡地模糊了,只有裨丝利特那淡淡的轻蔑的笑容一如当日,而眼前的场景也不停变换着,一切仿佛都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为之崩溃的那一天……
“父亲!”那是公爵大人这一生听到的最后声音。
心口猛然揪起,嘴唇微动,弑神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瞳孔陡地缩紧,脑海里不断翻滚着的那深深刺痛我的,却是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无力和那最后的淡淡笑颜……
女孩的眼睛不是很大,却闪烁着亮晶晶的微微闪光,仿佛夏夜里天梦头顶上最闪亮的那两颗星星。女孩的脸色白|嫩细腻,透着淡淡的红色,远远看上去仿佛一个精致的白玉娃娃,惹人怜爱。及肩的半长发如同女孩的年龄一般,介于少女和小女孩之间,随着女孩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如同蔚绿色的波浪。
少年额头冷汗潺潺而下,那不断涌起的不安怎么也无法压得下去,身为他的亲传弟子,少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师的毒辣和无情,而他与布莱德恩家族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撇开这些不说,即便她出事了即便证明了老师便是凶手,恐怕那个自己所谓的父亲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多大可利用价值的小女孩而得罪一个身手高超的刺客。
布莱德恩公爵感到世界都快颠倒崩溃了,然而当女孩身上那遍布的可怖伤痕落入公爵眼中的时候,公爵陡然间明白了一切,而克劳德脸上那用痛楚已经无法形容的凄厉更是让这个久经战场的老公爵也为之战栗。
但他不是!望着少年看着少女的溺爱眼神,老师的眼神渐渐变冷,冷漠中那一丝淡淡的笑意却仿佛泛着残酷,再像你也只是刺客,哦,还是见习的。
“大哥!”克劳德看着自己的老师扶着那慢慢躺倒的父亲,心中一片混乱,望着那被架开的剑光下意识地迎了上去,心中有个声音在怒吼,充满了嗜血的欲望让他忍不住挥剑,想要发泄。
晴朗的天空下,天梦的人们看到了,那一个少年,那总是从容优雅的少年在天梦街道里疯狂地奔驰着,没有一丝笑容的英俊面孔隐隐透出一丝寒意,而他的眼神竟仿佛有些狰狞。
而几乎就在他走近克劳德身边的瞬间,那骤然暴起的白芒立刻占据了公爵视野的全部,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旁突然传来一把温柔却充满了恨意的声音,而话中的内容却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布莱德恩大人,裨丝利特·塔内堤雅代家父向您问好。”
声音轻轻的,轻轻的响起,然而,在此刻无人而空旷的场中却清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毒牙那骤然缩紧的双瞳更是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而那渐渐粗重的喘息声更仿佛绝佳的佐证一般替毒牙做出了回答。
双眼倏地变冷,老师的话在耳旁轻轻响起,“你的使命便是成为一个活在阳光下的刺客,做着护卫的工作,守护布莱德恩。”
此刻的毒牙却是我印象中所未曾见过的,既不是刺客的他,也不是剑客的他,更不是那带着优雅笑容贵族式的他,甚至于也不是那个天梦城外那个疯狂嗜血的他,那时候的他虽然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是却几乎全凭本能行动,更像是发狂的魔兽而不是人类。
想到这里,布莱德恩公爵忍不住看向了身旁的人,克劳德的老师,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专业刺客啊。然而他却吃惊地发现这个总是优雅微笑的人也如同克劳德一般失去了往昔的从容,脸色铁青,双眼中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只有在阳光下的刺客仍能存活的刺客,才是真正成功的。”老师的话一直在少年的心里徘徊,少年从不曾忘了老师说这段话时脸上那种伤感而执著的神情。
当克劳德·布莱德恩终于在公爵府里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找到她的妹妹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可挽回,女孩那空洞得仿佛连灵魂都被毁灭的双眸里面一丝情感也没有,唯有眼角那一丝凝干了的血泪和那遍及全身的伤痕,仿佛最后的控诉般醒目。
加罗耶没有回答,毒牙却没有停止自己的话语,话语中却带着一丝哭音,和那无法掩饰的刻骨仇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哈!”毒牙的眼神转冷,笑容敛起,身为圣级高手的强横气势从身上狂涌而出,声音中有着一中无法压抑的疯狂,而他的声音却是那般冷静,“因为你——裨丝利特·塔内堤雅……因为你啊!”
然后是,那霍地爆散开来的十四朵血红花火,那绽放着人世间最鲜艳颜色的血花,仿佛天地间最圣洁的火焰一般,净化了他们的灵魂和最后的痛楚,如果他们感觉得到的话。
在剑刺入的那一瞬间,女孩仿佛陡然间醒过来一般,空洞的双眸泛出了一丝神采,挣扎着往克劳德的方向靠了靠,嘴唇轻张,那不复往昔俏丽的脸儿挣扎着轻轻仰起,霍地,垂下。
“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就杀了你。”当女孩再次出现在少年的面前的时候,少年抽出了剑,那并不是寻常贵族子弟用来显摆炫耀的那种装饰品,银白的剑身上更隐隐透着血腥的杀伐之气。
在听到“克劳德·布莱德恩”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看见毒牙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心中霍地泛起一丝寒意,只见毒牙转过头来,脸hetushu.com.com上却已恢复了平静,又挂上了那种优雅的贵族式微笑,只听他温和地道:“我怎么了?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唯一不变的,是手中的剑,那闪烁着淡青色光辉的皇剑风之哀伤,被魔女诅咒的不祥之剑,那染满了血色的弑神,还有那被紧搂在怀里的那一道不曾断绝的淡淡幽香,直到,那一道眩目灿烂的金芒晃花了我的双眼,我最后的记忆里那光明中唯一的模糊倩影……
克劳德仿佛忘记了身外一切,忘记了自己是个刺客,忘记了自己的刺客老师所警告过自己的所传授给自己的,刺客所必需具备的所有,他只是紧紧地抱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那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牵挂,那除了过世的母亲之外自己的唯一亲人,低低的呜咽着。
“活在阳光下的刺客,你要做到能够轻易地靠近任何人的身边,却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你,特别是——你的心。”毒牙喃喃地重复着,看着面前那仿佛无忧无虑脸上充满了笑容的少年任性的小小偏移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和那原本所不可能触碰的那一条平行线交叉了。
“啊!!!!!!!!”克劳德的惨叫在公爵府上骤然响起,仿佛濒死的野兽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岚儿的身影,倏地模糊了,那陡然重叠了的淡淡倩影,那即使被封印了也从不曾忘怀片刻的,那仿佛始终萦绕于喉的,赫然是——
心里陡地掠过一丝不祥,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那淡淡的殷红如雨丝一般细腻,轻轻飘荡着,和着风的舞步和那寂静的旋律,错乱|交织着,犹如一幅血色编织成的绝美画面。画面的中央,是那一袭白衫染上了点点红印,仿佛雪中寒梅,怒放着,而映照在场中人们日后最深的印象里的却是那优雅的贵族式笑容和那不断传来的阵阵阴寒。
至于那充满杀气的死亡警告,除了一开始被吓到了之外,女孩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把那当作父母每次惩罚她之后总会说的下次你再这样就怎么怎么之类的。
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尚来不及说些什么,布莱德恩公爵惊讶地看着他抽出腰间长剑,往克劳德走去。
静,是此刻唯一的感觉。
而此刻,却是他清醒意识下的发狂状态,请原谅我用这种含糊不清的形容词来形容,但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说明他此刻的状况了。
一道紫芒从青辉中骤然暴起,那怒吼着疯狂的喧嚣,撕裂了寂静,穿越了时间的界限,在历史的尘埃中迎上了那道金芒。
偌大的广场回荡着毒牙那充满了杀气的怒喝,然而他所讲的话场中却没有几个人听得懂,只有之前裨丝利特吐出的那个女孩的名字“瓦蒂妮·布莱德恩”勾起了某些人的回忆。
“我没说错吧。”毒牙的声音低沉沉的,带着一丝阴狠,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却再一次模糊了……
身后是老师那充满了疯狂的笑意,那掩盖在温文尔雅的贵族式优雅下的血腥气息隐隐散出,少年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祥,不安的感觉更浓烈了。
那嗜血的冲动竟是减少了许多,然而,另一种深沉的绝望却让我差点发疯,胸口如遭重击,心田仿佛被郎玛山紧压着一般无法呼吸,脑海中那空白得只剩一片虚无的绝望疯狂地刺|激着我的手,仿佛世界崩溃了般只想毁灭一切的冲动不断涌上心头,直到突然感应到骤至的杀气而自然而然挥出的那一剑“风痴”。
“他是……裨丝利特……塔内堤雅……她的……”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般,最后的苦笑和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语,在赶来的布莱德恩继承人惊愕的目光中和那最后一刻相认的兄弟的震惊中渐渐消逝。
从开始加罗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话,便可以知道他们自己事先也并不知道裨丝利特的存在,当然也有可能是加罗耶故作姿态来误导我们,但在面前这种时刻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一个潜伏多年的黑暗神殿人员,这本身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哥哥哥哥,快点嘛。”活泼的少女在前面招着手,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是一幅青春少女模样,当时的少年亦已经长大成人,清秀的脸孔高雅的气质,从外表上看上去无一不符合贵族风范,甚至比起他的大哥,布莱德恩的继承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孩咽喉上那一点极细极细的红点让他那搂着女孩的手不由地搂得更紧了,而那淡淡的血的味道竟让他头一次感觉到亲切的味道。
“……果然是你,咳咳……”未说完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瞳孔缩紧,那渐渐清晰的血色光辉正不断攀升,而毒牙那掐紧了裨丝利特的手和没有离开对方身体多远的剑则充分说明了他对裨丝利特的憎恨和执著。
那一天,天也是这么蓝,连天边抚过的白云都显得妩媚,唯有那到处狂奔着的少年那流满了汗水的英俊面容与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相符合。
“你属于黑暗,即便生活在阳光下,你的职业决定了你必须能够轻易地站到任何人身边,却绝容许任何人侵入心田,而你忘了吗?”老师那冷漠的目光犹如利剑般寒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但是当听到毒牙那充满了疯狂笑意却又仿佛带着哭泣低音的狠毒话语,我马上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你想死吗?呵,嘿嘿,嘿嘿,你和*图*书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哈哈……哈哈哈!”
少年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去,他知道说也不能改变什么,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多年的相处,他清楚老师的想法正如老师清楚他的想法一般。
“谁?是谁干的?他们怎么进来的?!什么?不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我养你们来干什么的!”布莱德恩愤怒地呵斥着跪在门前的护卫队长,心中固然愤怒女儿的死,但更担心那神不知鬼不觉的刺客会再一次出现,夺走他的小命。要知道为了保住布莱德恩家族的权势,被他整死的家族不知有多少,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而身居高位的他政敌之多,更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天知道这刺客是不是以前的仇人又或者是那些巴不得他赶快死去的政敌所派来的?
多年的冷血训练,老师那毫不留情的作风养成的习惯,即便现在要他亲手杀掉他的父亲他的哥哥又或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或者不该有的迟疑。血脉相连的亲人?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小子,只差一点你便可以出师了……哈哈哈哈,好期待那一天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背后却突然传来女孩任性的执着宣言:“你管我!我就要,我偏要!”
瞳孔霍地缩紧,虽然力度速度都与之相差甚远,但这一击却分明便与我仅有的记忆中那轻易令我疯狂绝望的那一击相同,缓缓渡过一丝真气过去,由于有了上次的经历,岚儿的身体对我的真气免疫力基本为零,根本就毫不抵抗地将之轻易接收了过去。
加罗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突然间面如死灰,他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救得了裨丝利特了,在他听到“瓦蒂妮·布莱德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便隐隐感觉到,这个“失踪”了多年的老友今天逃不过了。
“凌!!!”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而此刻加罗耶更坚信适才的“吐血”分明就是个阴谋,眼中腾起的怒火充分的述说了加罗耶此刻的心情,而那一闪而逝的欣喜,更是明了了这家伙恐怕更在意的是幸好适才不是自己亲上吧,否则的话,现在躺倒在那里便不只十四具尸体,而是十五了。
然而,对她,他却迟疑了,那一份本不该属于刺客的迟疑。所以他继续检讨着,虽然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检讨失败了。
他也确实不曾让他的老师失望,布莱德恩二公子的名气早已远远的超过布莱德恩继承人,非凡公子之名天梦上流社会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连雅特王克罗地亚那一世也有所耳闻曾经当众夸赞布莱德恩公爵教子有方。
情不自禁地收起弑神,抗在肩上,闭上眼,当那夹杂着些许陌生的血腥味再一次涌入鼻端时,脑海中腾现出的画面瞬间切换,那走马观花般幕幕流转的是一张张同样沾满了血腥的脸孔,熟悉的,不熟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慢慢的,染上了一丝狰狞。
布莱德恩公爵早年也是跟随了两代克罗地亚那伯爵战场拼杀的猛将,所以才会在雅特建国后受封公爵位,自然不如他的夫人那般脆弱,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然被那向来争气的私生子一剑刺入身体也是忍不住眼前一黑,便要开口喝骂,话到了口中却说出来了。
“在任务中犯错,就等于死。如果你想活下去,如果你还能活下去,那么检讨吧,不是为了那狗屁诸神,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只是为了能活下去。那么在我的训练中做好检讨吧,嗯?或者,你愿意死也说不定?”
那么,她呢?
那么,他的出现是计划之内的么?那么精妙的出手时机,那种足以杀死世上任何一人的手法,想到那道金芒,我霍地忍不住向毒牙望去,我实在是害怕万一毒牙一个忍不住真的把他给直接灭了,那要我再到哪里去寻找线索啊。
亮晶晶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女孩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往着少年消逝的方向追了过去,嘴里还哼着兴奋的歌儿,那便是雪舞大陆的首席歌唱大家奈莉希丝小姐的成名曲——邂逅。
“瓦蒂……”
难道这是因为面前的她,是自己的妹妹?在这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亲人之一?
“……哥哥?哥哥!你怎么都不听瓦蒂妮说话呢?”还略显青涩的小女孩轻轻地摇晃着少年的手,另一只手还不时的在他的面前晃啊晃啊的,仿佛气愤她的哥哥为什么会不理她似的。
裨丝利特被掐得双目圆睁,脸色也渐渐露出了痛苦,额头汗水潺潺流下,但却始终不吭一声,而眼中那一抹丝毫深切的仇恨更是如滔天烈火般愈发浓烈,一如毒牙。
“为什么……要伤害她……虽然有点调皮……虽然有时让我很头痛……虽然会让我变得犹豫不决……但她是这么的善良,这么的纯洁,单纯得总是让我骂她‘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伤害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对付她!!”毒牙的神色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根本是大声地怒吼着。
时间仿佛变缓了一般,女孩轻轻的,倒在了克劳德的怀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躺在她亲爱的哥哥怀里,再也没有醒来,只有克劳德听到了女孩最后的遗言,那是女孩最后一次呼唤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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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妹妹,同样流淌着布莱德恩血液的最后一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然而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在不久之前。
那一滴血,那一滴泪,只是序幕而已啊,那偏移了人生轨迹的少年却并不知道,肆意的挥霍着的便是自己人生中仅有的那一段幸福……
他的笑容总是优雅的,那是高贵血脉所赋予他的本能,还是老师的训练有效呢?他自己都不清楚,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倒是布莱德恩公爵为自己的高贵血统而自豪了不少时候,甚至某些时候老公爵都考虑过是否该改立继承人了。当然,这种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少年身上另一半那卑贱的血液早已注定了他的未来。不过,这个风流一度的“意外产物”实在是让他太意外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这世界上原本只有一百二十四个的白银剑士只剩下一百一十个,一切只在一瞬之间,不消说那些武技平平的人们,便是岚儿又或者加罗耶、寇妮芬丝也只能看见那飘荡的一剑轻轻刺出,然后一切便已结束。
归鞘。
身后传来的话语让少年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少年冷冷的声音传回道:“但我亦知道您要人死绝对不只一种方法,而要她的命您的剑甚至不用出鞘。”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嘴巴张了张,终于还是没说出些什么来,我没有立场,我也能够感受到疯狂背后的那种强烈的痛楚,我转过了头。
“岚儿……”轻轻地抚着女孩长长的秀发,虽只是片刻之差,前后心态却仿若天渊之别,虽然除了记起她的名字和那刻骨铭心的最后一瞥以外记忆仍是一片模糊,但隐隐着,却有着某种从前所没有的奇异触感。就像现在搂着岚儿,仿佛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那种感觉清楚地告诉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对我的深深爱恋,那令人动容的深深依恋,虽然仍无法忆起,但身体却忠实的反应出对女孩的熟悉和陌生。
而老师所说的话更让少年的心怦怦直跳,“记得第一节课时我便说过,在任务中犯错就等于死亡。现在不是任务,但你必须因此而受到处罚。”
紧紧地拥着岚儿,那仿佛失却了全部也不能舍弃的珍宝,却怅然若失,我知道,我想拥抱着的,是她啊……是凌啊……那个有着紫色眼眸的人儿啊,那即使记忆被封印后也不能忘却的人儿,那在我心中甚至比克莉斯姐姐更加重要的存在啊……
心痛,悲伤,愤怒,仇恨,那凄厉的狼嚎在一瞬间内响彻公爵府邸,惊动了府里所有的人,更远远传开,那份震人心弦的绝望听者无不动容。
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庆幸,彼此身份交流,当得知她,竟是自己的妹妹时,少年一阵欣喜,却又有着一丝莫名的惆怅,衡量再三,却终究硬着心肠将她赶走了,还特别叮嘱不许将两人的事情泄露出去,并警告了她不许再来寻找自己。
无论是熟识的抑或是不认识的人,都下意识地给少年让开了道路,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所要寻找的到底是在何方,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前进的到底是不是她在的彼方。
连哭泣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沙哑,只有克劳德那不似人声的呜咽声在凝重的空气中低低响着,而他那渗出殷红的泪滴缓缓地滑过他的脸颊,滴落在她的肩头,溅成了一朵朵血梅,竟是异样的凄美。
然而,这一切我却无法思考,无暇思考,我的脑海里已经被那淡淡的紫眸完全占据,我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念头,那汹涌的思念激扬澎湃,而杀人之后本应出现的嗜血欲望却没有如我预料中的那般出现。呃,也许应该说,它在出现的那一瞬间被已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所淹没,强烈得我连抵抗的意识都没有便已经被淹没了。
直到少年翻遍了几乎整个天梦之后,他才骤然想起老师在授课时曾经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忍不住回头,他的视线落回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他的心微微定了定,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失落,自己终究是要失去这仅存的唯一亲人了,用另一种方式,失去了,然而,少年却不知道,其实,他错了……
“兄弟……”布莱德恩公爵握着老师的手,眼中竟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布莱德恩……靠你了……”
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小女孩,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略有些不耐烦又似乎有些意外地道:“你怎么又来了?”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像平时一般冷峻,就仿佛那个严格训练自己的刺客老师一般,然而再次让他感到些意外的是这在其他人面前百试百灵的招数在她的面前却始终无法如平时那般自然。
突然涌起的怒火瞬间压倒了一切,少年猛地将面前的女孩推开,恨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幸好毒牙仍有一份理智,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裨丝利特大口喘息着,虽然有点狼狈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儒雅的气质,也难怪他会在星舞学院里潜伏达五年之久都不曾被人发现到他的真实身份。
“啪!!”
笑话!少年轻轻地挑了挑那两条纤细的眉,在两个所谓的父亲、哥哥面前自己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少年在做着自我检讨,这几乎已成了他的本能,他永远不会忘记在上第一课前老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些人至死都忘不了那深沉的仿hetushu.com.com佛压抑着血腥的疯狂低笑,那仿佛充满了自嘲的绝望低笑。
虽然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当岚儿倒在我的怀里,在生与死间徘徊一圈后害怕地放声哭泣时,我却再也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无动于衷了。
而天梦中不知有多少贵族小姐梦中的白马王子都被他那嘴角边那一丝淡淡的优雅微笑给轻易击败了,在呼唤他的名字之前总是会添上诸如优雅高贵风度翩翩之类的形容词。而在他的身后总会出现的那道倩影不要怀疑,正是同样流淌着布莱德恩血脉的高贵仕女,他所最疼爱的妹妹,被天梦无数贵族小姐所羡慕嫉忌的存在。
“我曾经立过誓,我的剑上绝不会染上布莱德恩的血液……”
冰的毒,冷的牙,毒牙,这个总是从容优雅的像个贵族多过像个刺客的剑客,此刻他握着剑的手却如同之前的我一般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手中那把泛着暗蓝光芒的剑也仿佛他的名字一般吞吐着蛇信,牢牢地锁住它的猎物。
自从那天她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呢?自己所学的对她,仿佛,似乎,好像,应该是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的。当然,作为一个刺客,或者说未来的刺客,他还有着最后的也是最基本的技能不曾使用,但这也是他疑惑存在的根本。
这是什么实力!
加罗耶一阵错愕,忍不住也转头望去,却猛地失声惊呼道:“裨丝利特?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已经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被他称为“裨丝利特”的也就是原本学院内的“亚迪”老师,此刻虽是从容平静如昔,然而额角微微渗出的汗水却说明了他脖子上架着的那把剑绝对不是摆设,特别是这把剑的主人此刻双眼通红,一幅杀气冷然的样子的时候。
“哥……哥……”
“不要、不要啊!哥哥!”
屋内蔓延着一种诡异而凄凉的异样气氛,凭着多年的历练,布莱德恩公爵早已察觉出其中不对劲,克劳德疼爱他的妹妹,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整个天梦的人都知道这个妹妹是他克劳德最珍视的一切,而现在,他却一剑刺死他的妹妹?!
剑尖,轻轻地刺入女孩的脖颈,那一滴顺着剑身滑落的血滴竟是如此美丽,充满了惑人的魅力,挑逗着自己的神经,催促着自己把剑刺入,好绽放出人间那最艳丽美妙的图画。
那如流星般骤然亮起的,是仿佛被遗忘的绝然,那一丝绝望的灿烂闪烁,那迅若流星疾驰而过的,那晃花了彼此双眸的,是金芒?
所以自己挑了剑,为了活在阳光下,自己是一个剑客,至少表面上是,心里呢?刺客?剑客?不知道,早已模糊了界限吧。
“闪开!”老师的怒吼声惊醒了已经被惊呆了的公爵大人,仿佛这才懂得反应一般往后退避开去,然后,他听见了那种仿佛菜刀切进了肉里面发出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其实又岂止是公爵,便连少年的老师也为之感到惊讶,少年所做的实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得令自己都微微感到些意外,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学生只不过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刺客,而会以为他是个真正的贵族,甚至是个真正的剑客。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眩目惑人的暴闪,极亮之后便是极暗,人们忍不住纷纷闭上了双眼,而只有少数高手仍能眯着眼望着那风暴的中心。
毕竟自己的存在,对布莱德恩来说,对那个父亲来说,是一个耻辱的存在,而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件贴上了贵族标签的使用工具而已,这一点,早在十岁那年自己便已经知晓。即便现在回到了这所谓的家里,那个所谓的父亲和蔼笑容后的冰冷目光,那个所谓的兄长暗地里嘲弄的眼神,还有那些婢仆下人轻蔑的神情,更是清楚地诉说了残酷的现实。偏偏他们还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全不知自己这些年来的训练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护卫而已。
公爵继承人,布莱德恩公爵的大儿子借着护送母亲回去为由,远远的避开了,下人们全部被屏退在外,府里的侍卫们将小小的房间围了个密不透风,房间中只剩下三个人。
“你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毒牙愤怒地一掌扇过裨丝利特的脸,裨丝利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同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就仿佛当年一样。
而对于自己那熟悉而陌生的抚慰动作,更是让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到底是什么?而这一切又会为我带来什么?
而就在这时,裨丝利特的嘴里突然吐出了一个词,“瓦蒂妮·布莱德恩?”
只一剑便将十四个白银剑士秒杀!
当布莱德恩公爵和他的大儿子、夫人还有克劳德的老师等等人等出现在门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克劳德颤抖着将剑猛地刺入他妹妹的身躯,而公爵夫人在第一时间便晕了过去。
平淡的语气,冷漠的态度,充满杀意的宣布,女孩被那瞬间袭来的杀气给吓傻当地,贵族小姐的武技大多只能用来表演,女孩也不例外,像这种有如实质般的杀气压迫,是女孩所从不曾遇见过的,而且,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女孩心内的好奇心实在是涨到了极点。
“嗒。”轻响,打破死寂,女孩紧咬着下唇,双眸中那本应存在的恐惧却不知在何时化成了心痛,那深深的莫名的刺痛了少年视线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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